第161章 糊弄爷?
顾不得三胞胎,齐布琛看见人就不由自主地迎上前去。
两方都向彼此走近,齐布琛看清胤禛略微瘦削的脸颊时,胤禛忽然拉着弘晖停下脚步。
“站着,别过来。”胤禛阻止她靠近。
齐布琛眼里一直蓄着的泪水当即落下,向前走了两步:“你什么意思?”
这是走之前的气还没消?
可再生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脾气啊,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他们爷俩儿吗?
胤禛无奈道:“我和弘晖才从里面出来,虽然沐浴过、也换了衣裳,但万一不小心沾染了些什么呢?你和弘昐几个先别和我们接触,让人另赶一辆马车来,伺候的人也都挑出过花的。”
“府里也安排好,我和弘晖回去先在前院独住一段时间,等确定没事了再见你们。”
他说的是正理,齐布琛分得清好赖,连忙安排人去办,然后夫妻两个就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说了说弘晖出痘的情况。
弘晖也安慰她:“额娘别担心,儿子好着呢,后头这半个月,儿子每日都要和阿玛围着院子跑几圈。”
瞧着他除了瘦些外,精神确实健旺,齐布琛才放下心来,又感动又有些羞惭地对胤禛道:“这些日子辛苦爷了。”
胤禛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爷照顾自己的儿子,不用你来道谢。”
齐布琛闭嘴,刚才那句擦上胤禛生气的点了,再说就真得生气了。
眼巴巴看着父子俩上了马车,齐布琛才带着三胞胎上马车跟上去。
胤禛和弘晖在前院住了半个月,从第八日开始慢慢换了没出过花的下人伺候,看这些人都没出问题,爷俩儿才正式出面和翘首以盼的齐布琛接触。
齐布琛将弘晖搂了个满怀:“乖儿子,没事真的太好了。叫额娘看看,这些日子有没有补回来。”
弘晖自去上书房后,偶尔休沐回来齐布琛要是当着下人的面亲近他,他都会害羞躲避,这次可能是因为遭了一回罪的缘故,倒没有躲开,任由额娘在他身上捏来捏去,不过还是有些害羞。
“额娘,没那么快啦。”
好在很快有人拯救他。
“大哥!”三胞胎和他们阿玛亲香完,又跑过来找他们大哥,“大哥你和阿玛去的那地方好不好玩?你给我讲讲,讲讲。”
齐布琛不舍地放开大儿子,让他去和弟弟们培养感情。
弘晖已经懂得许多事,很有眼色地带着三个弟弟去外面说话,兰蕙等下人也默默退出去。
屋里只剩下一左一右坐着的夫妻两人。
齐布琛抠着手,一会儿抬眼瞅一下,一会儿余光飞一回,可惜那人就是老神在在地坐着喝茶,仿佛屋里没她这个人似的。
胤禛第八回用杯盖撇着茶水,余光瞧见那人的小动作,心中冷哼,这回不好好治治你,爷就不姓爱新觉罗!
嗯,她站起来了,很好,第一步成功了!
胤禛假做自然地、慢吞吞地将手中茶碗放下。
齐布琛扭扭捏捏、磨磨蹭蹭地走到胤禛面前时,他刚好收回放茶碗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
眼皮抬起,面色淡然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齐布琛手里绞着帕子,眼神颤颤巍巍地瞅过去:“你……还生气呢?”
这不废话?
胤禛垂下眼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齐布琛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着勾住他搭在扶手上的食指,捏住晃了晃:“你别生气了。”
就这?
胤禛微微抬了抬眼睑,不说话,只盯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看。
瘦了些,手背上的青筋看着比几个月前明显许多,一使劲儿都有些凸出来。
虽然没说话,但好歹没甩开她的手,齐布琛眼珠子转了转,招式还是老的好,况且胤禛这中门大开的姿势也太适合坐上去了。
想到就干,齐布琛上前一步侧过身子,一屁股坐到胤禛腿上,左手顺势搂上脖子,额头在脖子处蹭来蹭去,娇滴滴地说道:“人家好想你啊~”
胤禛被她的突然袭击吓到,条件反射地往后靠了一靠,反应过来后,强忍住手习惯性想要搂上去的冲动,声音冷漠地道:“是吗?”
“是呀~”腰间没感觉到熟悉的手,齐布琛只得再接再厉,泫然欲泣道,“见不到你的这几个月,人家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明明盖着厚被子,却冷的打颤,一个晚上要惊醒好几回,每一回醒来都习惯性去摸你的位置,触手却只有冰凉。尤其来月事的时候,虽然捂着汤婆子,手脚却依然冰凉,兰蕙她们守夜的时候都不敢眯眼,隔一会儿就要摸摸汤婆子是不是该换了。”
胤禛几乎都要忍不住想问那些奴才的罪了,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福晋这是用苦肉计呢,否则她明明最不愿意自己处罚她身边的那些人,又怎么会跟自己告那些奴才的状呢。
“是吗?”胤禛语气依旧平淡。
好家伙,这隔离了几个月难道还顺便去哪个培训班进修了不成?齐布琛揉着眼睛有些怀疑人生。
齐布琛使劲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这些也便罢了,我也不是那等柔弱的人,忍一忍也没什么。可是…”她嘴角下撇,可怜巴巴地要哭,“…可是,你不在,其他人就来欺负我。月前,明珠大人去世了,皇阿玛点了三哥去祭奠,你也知道,之前这种差事都是大哥的,三哥骤然得旨,虽然碍于明珠大人不能在外表现出高兴来,可在家里却没少和三嫂说你,三嫂又来找我,说些似是而非、阴阳怪气的话。”
“你因为陪弘晖卸了差事,我那时又担心又自责,压根说不过她,只能…只能事后自己躲起来哭…”齐布琛内疚道,“没了你,我连三嫂都对付不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呜呜…”
明明连眼泪都没有一滴,胤禛的理智告诉他,福晋这依然是在用苦肉计呢,可心却不由自主地软了,对胤祉夫妇生出一股怒气来,这俩夫妻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不阴阳怪气别人、找点不存在的优越感就活不下去是吗?
“行了,别假哭了,眼泪都没有。”话说的嫌弃,语气却放软了。
齐布琛心里一动,有效果嘿,不过语言能达到的效果也就这样了,手还没动呢,还得再添点别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这么上心。”齐布琛坐直身子,埋怨地推了胤禛一下,也不知道怎么使得力,没推动胤禛,反倒自己往外倒去。
胤禛手比脑子快,在齐布琛刚刚往外倾斜的一瞬间,就将人搂了回来,腿还颠了颠,将齐布琛往里挪了挪。
动作做完,脑子才反应过来。
胤禛没好气地道:“我看你这些日子不是在想我,根本是在想这些小花招,就指着跟我玩心眼是吧?”
“人家没有~”齐布琛挤出狗狗眼,无辜又纯良,“人家只是不小心。”
胤禛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好好说话。”
“你凶人家~”齐布琛得寸进尺。
胤禛恨恨地堵上她的唇,将人亲的喘不过气,才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唇瓣后放开:“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能…能…”齐布琛呼哧呼哧地喘气。
也就奇了怪了,在接吻换气这个事上,她好像永远比不过胤禛,每次都是她先败下阵来。
“哼!”胤禛冷哼一声,“少跟爷作妖。”
等她平息下来,胤禛漫不经心的眼神睨过去:“说罢。”
“嗯?”齐布琛迷惑。
胤禛黑脸:“怎么,还真打算用刚才那点苦肉计把爷糊弄过去?”
齐布岑苦了脸,好吧,这人越来越难糊弄了。
正正脸色,她认真的道:“你问我有没有全心信任过你,当然是有的,胤禛,当我把自己交付给你的那一刻,我就是全心信任你的;当我生下孩子那一刻,我也是全心信任你的;当我面对皇阿玛、面对额娘、面对所有人的时候,我都是全心信任你的。”
“如果不是相信你,我不会爱你,不会在你身上花费心力,不会想着怎么将这府里管的更好,不会去折腾着做生意,不会去学习那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不会去和那些王妃福晋们应酬,不会往宫里白送大把的好东西。”
不会,还留在这里。
胤禛神色动容。
“当然我也知道,我有时候行事过于独立自主了些,夫妻本该相互扶持、相互依赖,我对你的依赖比较小,表达的也少,你有那样的感觉也没错。”齐布琛真诚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够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改正。但是,我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和行事,和我曾经的经历和生活有很大关系,有些东西一旦成形,想要改正会很困难、会很缓慢,所以,也请你体谅和包容一下,好吗?”
胤禛眸色深深,手掌在她背后抚过:“我很好奇,你幼时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齐布琛抿了抿唇:“有些事情没法具体形容,它更多的是一种情绪、一种氛围,就像常年生活在地下,明明没有经历过什么糟糕之事,人也会显得阴郁一样。”
“那是绝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显现出来的底色。”
第162章 ‘补偿’我
那日一番交心后,胤禛算是勉强认可了她的说法,但这也没耽误他得寸进尺,要求齐布琛好好‘补偿’他一番。
齐布琛当天晚上可卖力,这人却一副柳下惠的样子,顶着性冷淡的表情道:“就这?”
哎嘿,王爷这是境界升华了?行,你等着。
齐布琛被成功激将,绞尽脑汁地思索该怎么让胤禛乖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胤禛也不去康熙眼前晃,每日就在家里待着,一边盯三胞胎的学业,一边好整以暇地地给齐布琛当‘练习的工具人’。
齐布琛试探几回,丁点反馈也无,丧气道:“你就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想去办差?”
“王妃这是嫌我在家里吃闲饭?”胤禛看着书,头也不抬的问道。
齐布琛憋气,闷声闷气地道:“不是,就,你在家里不闷吗?”
胤禛抬起头,微微笑道:“不闷啊,每日看到王妃努力想着如何‘补偿’我,不知道多开心。”
齐布琛缩起下巴,翻了个白眼,分明就是看她的笑话看的很开心。
胤禛逗了她一回后,放下书,招手让她过去。
齐布琛扭扭捏捏地走过去,粗声粗气地问道:“干嘛。”
胤禛轻笑一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正经道:“明珠去了,外头还不知道怎么乱呢,接下来说不得就有大事发生,这段日子,我还是在府里待着为好,等外头情况明朗一些,再说其他。”
说起正事,齐布琛也正经起来,担忧道:“那弘晖还去上书房……”
“他们是小辈,就算有什么事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无妨的。”胤禛对这点还是有信心的,兄弟们争归争,但谁要敢向孩子们伸手,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况且他又没想着争,弘晖是纯粹的局外人。
不过胤禛想宅家,别人却不想看他这么清闲。
毛氏给胤禩生了个女儿,洗三的时候只齐布琛去露了个面,胤禛就在家待着,没想到之后胤禩短短时间内上了三回门,虽然每次都是上门确实都是因为户部的差事来请教,但叫别人看着,却不得不怀疑胤禛是不是倾向大阿哥党了?
胤禛当机立断,将老婆孩子打包出城,住进了圆明园,对外只说要参悟佛理,闭门谢客。
毛氏之女的满月宴,都没叫齐布琛去。
住进圆明园的胤禛,倒没有真的参悟佛理,但齐布琛还宁愿他去参悟什么佛理。
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齐布琛这里确认她这些年让人种红薯土豆玉米确实是有研究提高产量的打算后,就非要齐布琛将试验田挪一部分到圆明园来,然后带着三胞胎亲自下地,跟在老农屁股后头,学习怎么种地、分苗、育种、杂交。
还要求齐布琛每日打扮妥当、到点提着篮子去送饭,美其名曰体验农家夫妻生活。
呸!分明就是想玩角色扮演,闷骚!
三胞胎跟着做了两天,就抱着齐布琛的大腿嚎哭:“额娘!”
“我要读书!”
“我要习字!”
“我要背诗!”
“我不要种地!”
一人一句,接的跟说相声似的。
齐布琛叫他们嚎的脑袋疼,但这事不可能如他们的愿,因此装傻道:“想读书习字?你们不是每日都在读书习字吗?早起晨读,午间练字,晚间背书,这不安排的挺好的,还是你们想读书的时间再多一些?那不行,你们现在还小呢,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不然以后长不高的。乖啊,额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学的好孩子,没关系,以后时间还长呢,想学习有的是时间。”
面对装傻的额娘,三胞胎欲哭无泪,他们不是嫌弃学习的时间不够啊,他们是不想在早读和午间习字过后还要下地啊!
“额娘~”
平时连话都懒得多说的弘时,这时候也抹起眼泪:“额娘我身上好疼啊,你跟阿玛说说吧,别让我……”
“别让你干什么?”
胤禛走了进来,三胞胎顿时噤声,弘时瘪着嘴巴不敢说话,本来平日胤禛扮演的就是严父角色,再经过这两天的下地磨炼,他在三胞胎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妥妥晋升为大魔王,能达到令行禁止的效果。
“今日的书都背完了?”胤禛像个反派一样扫视全场,点名道,“弘昐,将今日学的背一遍。”
弘昐苦着脸,明明是四弟说的,为什么头一个点他。
还算顺利地背完,在胤禛点头之后,他才如蒙大赦地坐下,又轮到弘昀弘时。
弘昀也顺利背完,弘时就有些结结巴巴。
胤禛皱眉:“怎么回事?”
他也不是那种盲目给孩子制定学习量的家长,每日的学习进度都是确定他们能吸收的了得,况且,三胞胎智商并没有明显差异,弘时还比他两个哥哥稍微聪明些,今日却表现的如此差劲。
弘时眼眶含泪:“我身上疼。”
齐布琛大惊,连忙将人拉到面前:“真疼啊?怎么回事,哪疼?有伤口吗,还是淤青了。”刚才弘时说疼,她以为是找借口呢,所以才没介意。
弘时有点委屈,他才不是爱说谎的孩子:“浑身都疼,没伤口,也没淤青。”
“怎么疼的?肉疼、筋疼、还是骨头疼?”齐布琛细问。
弘时细想了一下:“肉疼。”
齐布琛又问:“针扎似的疼,还是一阵阵的疼,还是又酸又疼?”
“又酸又疼。”弘时这回很肯定。
齐布琛舒了口气,撒开手:“没事,你这就是平常太懒了,猛地运动过度才疼的,不要紧,一会儿泡泡热水,然后让人给你使劲按摩按摩就好了。”
胤禛虽然没说话,但也一直在旁紧张着,随时准备让人去请太医。
毕竟弘时自生下来,就是身体最弱、最多灾多难的那个。
弘时双眼饱含希望地问道:“那我明日能不能不下地了?”
胤禛没说话,他对这个情况的严重程度没有足够的判断。
“不行。”齐布琛断然拒绝,“你这毛病就是因为动的太少了,才多大点年级,就染上这种毛病,不能再懒了。就算以后不跟着你阿玛下地了,也得给我动起来,弘昐、弘昀,你们两个作为哥哥,帮额娘监督他,平日里必须催他多动动。”
“好的额娘!”
“没问题额娘!”
弘昐和弘昀答应的爽快极了,三胞胎感情当然是好的,但这种奉命收拾弟弟的爽快感谁不想要呢,嘿嘿。
弘时欲哭无泪,没想到没卖成惨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齐布琛叫来下人,吩咐他们找人给三胞胎按摩,就将人打包送走。
夜深了,也该休息了。
人走后,胤禛不放心的问:“真没问题,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瞧瞧。”
齐布琛没法给他解释这个乳酸堆积的事儿:“真没事,别担心,我很多时候也有这种状况,就是一段时间不运动,猛地一动就会浑身酸疼。大多数人都会这样的,你肯定也有过。”
“不过小孩子这样的确实少。”齐布琛吐槽道,“弘时真的太懒了,这样不行,不过你明日还是别让他做太多,不能一下子上来太猛了,容易拉伤筋骨,先缓一缓,让他身体慢慢养成习惯。”
胤禛点点头,他又不是什么虐待孩子的狂魔,带三胞胎做这些,也是想让他们了解了解民生,别以后成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蠡虫。
确定孩子没问题,他才有闲情算起旧账来:“这都快一个月了,王妃答应过我的‘补偿’,打算什么时候兑现啊?”
齐布琛咬唇,送他一记白眼,然后又得意洋洋地道:“快准备好了,你就等着吧。”
这是准备了惊喜?
胤禛挑挑眉,嘴角含笑:“那爷就等着。”
在等待惊喜的时候,胤禛也收到京城里的消息,康熙明明刚从热河回来不久,又要再次前往木兰猎场行围。
这次随驾的人依旧是这两年常带的,胤褆、胤礽,以及十三到十八阿哥。
留守京城的众位阿哥,也点了四人,胤祉、胤禛、胤祺、胤禩,总理政务。
齐布琛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府?我让下人开始收拾。”
“不回。”胤禛道,“安心住着,城里那么热,回去做什么。”
齐布琛惊讶:“啊?可是皇阿玛不是让你……”
胤禛不以为然道:“就一个总理的名头,没有实际职位,那些官油子谁会听我的。再说,这不是还有‘八贤王’?有他就够了。”
说来八贤王这个称呼,还是齐布琛说漏嘴的。
自从胤禩接受了胤禛在户部的工作后,由于他亲切温和、待人接物如春风化雨,不像胤禛似的像个煞神一样每日只知道上门讨债,所以外界对胤禩就一片赞誉,称他贤德仁厚、礼贤下士,不像某些人,冷酷无情、刻薄寡*恩。
这某些人指的是谁,就差没念身份证号了。
齐布琛对他们夸胤禩没意见,但你们不能拉踩啊!我家胤禛怎么了?我家胤禛那明明是秉公办事、坚持原则!
“这么爱‘贤’,还真是八贤王。”
齐布琛嘀嘀咕咕的时候被胤禛听到了,胤禛呵呵笑道:“八贤王?琛琛这称呼叫的还真是贴切。”
齐布琛这才发现,原来这时候胤禩并没有八贤王的称呼?
后来不知道胤禛怎么操作的,八贤王这称呼流传了出去,就有人拿去讨好胤禩。
这也导致有一段时间,不知道此事的人常常困惑,八阿哥明明是个贝勒,怎么那么多人称呼他为八贤王呢?皇上什么时候册封的八阿哥,我怎么不知道?
有困惑,就有人解答,后来几乎成了所有人达成共识的称呼。
第163章 惊喜好了
对于胤禛留在圆明园偷懒的行为,果然没人跳出来说什么,一家人得以在城外度过一个比较凉爽的夏日。
这日醒来,外头却还是黑压压的。
“下雨了,好像还挺大。”齐布琛听着外头的声音说道。
“嗯。”胤禛睡意朦胧间翻身,“没法下地,再睡会儿。”
齐布琛调笑:“弘时他们该高兴坏了。”
胤禛登时有精神了,翻身坐起:“不行,他们这才开始养成习惯,不能半途而废。”说着就下床穿衣,还不忘跟齐布琛说,“你可以多睡会儿,没事。”
齐布琛无语地从帐子中探出头:“这种天,你能带他们干什么?”
“这你别管,总归有事儿干。”胤禛速度极快,已经披好衣服出了寝卧,吩咐下人,“去和三位阿哥说,按时起床,准时出门。”
“那你注意点,别淋雨生病了。”齐布琛嘱咐一句就躺回去,总归不是自己受罪,儿子嘛,是该好好锻炼锻炼。
她回笼觉睡得香,三胞胎可真是要哭了,一早醒来发现外边下大雨的时候别提多高兴,结果高兴了还没有三刻钟,就有下人来传话,今儿还得照常。
三胞胎特别想问一声,阿玛,我们是您亲儿子嘛?
齐布琛回笼觉醒来时,外头天色几乎没变化,听声音雨势还更大些。
“王爷呢?”齐布琛打着哈欠,任由兰蕙给自己梳头。
瑞香道:“王爷一早就带着三位阿哥去藻园那边了,还没回来。”又汇报,“林公公和拂云姑姑才来了,我说您还歇着要来叫,他二位说没什么大事不让,一直等着。”
听到拂云来了,齐布琛登时打起精神,又疑惑林长青为何而来:“嗯,请林长青去暖阁等着,拂云直接带进来。”
拂云进来的时候,齐布琛已经收拾完毕,摆手让兰蕙两个出去,一脸期待的道:“做好了?”
拂云笑道:“好了,都是按您给的图纸,不过奴婢第一次做,不知道对不对,您瞧瞧,若哪里不对,奴婢再改。”
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打开,从中取出一件长衣抖落开:“您看看,是这样的吗?”
齐布琛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点头夸道:“是这么个意思,你的手艺越发好了。我先试试,看看尺寸。”
事实证明拂云对她的尺寸把握的相当到位,齐布琛满意道:“不错。”
拂云看见她穿上后的样子反倒羞红了脸,有些迟疑道:“王妃您穿这个……没问题吗?”
这衣裳怎么瞧,都不像正经人家……
齐布琛失笑:“你也是生过孩子的,怎么脸皮还这么薄,放心,我又不穿出去。不过你也要收拾干净,回头将那些图纸什么的都烧了。”
一件衣裳本不算什么,只是这年头,不说也罢。
拂云连忙表忠心:“奴婢第一时间就将图纸记下来,然后烧掉了,王妃放心,奴婢绝不多嘴,不……奴婢没做过这件衣裳。”
齐布琛没纠正她的认知,只说:“也不必如此,说不得以后还要让你做不同花样的呢,做好保密工作就是了。”
具体做不做,当然要看胤禛对这件满不满意咯。
拂云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齐布琛将衣裳换下,找了个妥当地方放起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铺子的经营情况,拂云露出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事就直说。”齐布琛直接挑开,“你们都是我身边的老人,能帮的我都会帮。”
拂云面有惭色:“不是奴婢跟您玩心眼子,只是这事不是奴婢的事,奴婢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就是吧,最近听说,宝环家的那位,要纳人。”
照理来说,这种事太常见,根本不值得特意在王妃面前提起。
只是她们四个作为福晋身边最早的大丫鬟,除了宝珠没嫁,其他三个都嫁的不错,且因为王爷始终只守着福晋的缘故,家里男人也从不说纳人的话,这些年,她们几个没少被人羡慕嫉妒。
并且大家潜意识里都认为,王爷守着福晋一天,她们男人也绝不会纳人。
说不得意那是假的,拂云也有想过,万一王爷哪天纳人了怎么办?家里的男人会不会变副面孔。
但她万万没想到,王爷还没纳人呢,反倒她们中间的其中一位忍不住了。
齐布琛有一瞬间的沉默:“有说为什么吗?”
宝环当初与胤禛身边的周侍卫两情相悦,齐布琛也成全了她俩,但因为胤禛不喜两人暗通曲款的关系,这些年对两人不算重用。宝环还好,起码管着花卉庄子,一年挣得不少,在下人中也算有脸面,不过随着齐布琛将粮食产量那一摊子挪出来,花卉庄子的重要性大不如从前,宝环如今也就和外头管着铺子的一般管事差不多,一年到头也就能见齐布琛两面,还不如拂云。
周侍卫呢,则是老样子,这些年随着胤禛晋升郡王以及四个小主子陆续长大,胤禛身边最早的六个侍卫,早已扩编换人,除了金保依然是侍卫首领外,只有周侍卫一个还是原职位不变,其他四个分别被派到四个孩子身边,都是未来的首领预备役。
拂云说起这个就无奈:“说是因为宝环没生下儿子。”宝环这些年只生了两个女孩儿,所以周侍卫用这个理由,让人根本没法拒绝。
齐布琛也没办法,身份高如巴雅还因为儿子的原因不得不妥协,宝环又如何?
“知道了,回头我准备些东西,你替我送给宝环。”
“是。”拂云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福晋这话就是不打算管了,不过也是,这种事福晋又以何种名义管呢。
拂云这边处理完了,齐布琛才出去见林长青:“京里有事?”
林长青对于王妃先见拂云之事没有不满,依旧恭敬道:“不是什么大事,乌拉那拉府上来送帖子,说是五格大人定了七月二十八迎娶继福晋,想请您和爷届时赴宴。”
齐布琛吐气,接过帖子看了一眼,随手放下:“知道了,回头我会与爷商议,还有事吗?”
“还有一些朝堂上的消息。”林长青老老实实地道。
齐布琛点点头:“再有半个时辰爷就回来了,你下去歇着,一会儿爷回来了让人叫你。”
林长青退下,齐布琛却沉思起乌拉那拉家的事。
这些年,她对乌拉那拉家一直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于觉罗氏这个额娘当然是孝顺的,三五不时地就派人送东西,三节两寿也会亲自上门探望。对五格这个弟弟,也表现出一定的关心,帮忙请老师、过问学业,娶福晋也给过参考,有孩子了也会上门祝贺。
不过也仅限于这些,至于乌拉那拉家的其他人,她只当寻常亲戚来往,互送节礼可以,别的就别想。很多时候,她登乌拉那拉家的门,都不让胤禛陪同,就更别说,利用胤禛手里的权利给娘家谋好处了。
五格现在的差事,还是胤禛瞒着她做的,不过做的很隐蔽,没让太多人察觉。
就因为这事,外界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雍郡王宠爱福晋是演出来的假象,背地里不知道养了多少个小娇儿呢。除了小娇儿,支持雍郡王断袖和雍郡王真爱是有夫之妇之说的人也不少。
毕竟哪个女人会不为娘家打算呢?雍郡王妃要是真的宠爱,娘家还会是现在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齐布琛才不管他们怎么说,反正除了觉罗氏和五格,别的那些所谓亲人她是不认的。就这两个,若不是为了原主,她一度都不想认了。
事情是这样的,温宪不是下嫁佟家了么,这一度让京城内不少没落的世家看到了通天之途,这之后,盯着康熙其他的女儿的可不少。
觉罗氏就是其中一个,恰好五格和十三格格的年纪相仿,她就想让五格尚公主。
齐布琛当时就没给好脸色,固然十三格格能留在京城总比去抚蒙好,可且不说康熙答不答应,只说五格,又是有什么自信配得上十三格格。
是,与那些纨绔子弟相比,五格算好的了,可他也就能和那些纨绔子弟比比了。觉罗氏从小就溺爱他,齐布琛虽然当初帮忙给找了不错的老师,可这么些年下来,还是文不成武不就,费扬古有云骑尉的爵位,可他愣是连承爵要考的考试都考不过,白白叫富存袭了去,这事在京城就跟笑话差不多,一说人就得笑。
在齐布琛这里没得好脸,觉罗氏才放下妄想给五格挑福晋,这期间又做了种种普且信、令人恼火的事,才最终定下人。
齐布琛本想着媳妇都给娶了、差事也安排了,以后总该能清闲一些。谁知新媳妇是个命不好的,生孩子时难产去世,五格才守足一年,觉罗氏就张罗着给他踅摸继福晋。
齐布琛不得不跟着帮忙看了半个月,才定下合适的人选,六礼走了大半年,总算要正式过门了。
“唉,希望这一个好好的,长命百岁吧。”
齐布琛是真不想再面对普且信的婆婆了,她有时真想不明白,觉罗氏在她这个女儿的事情上表现的挺正常的啊,怎么一到她儿子身上,就跟失了智一样。
第164章 配不上仙女
胤禛带着三个孩子回来的时候,齐布琛惊奇的发现,三胞胎竟然没同往日一般一脸苦相,而是略显兴奋的样子。
“你带他们做什么了,这么高兴。”齐布琛略显好奇地问道。
还不待胤禛回答,三胞胎就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阿玛带我们去脱谷子!”
“那个耙,这么大。”弘昐兴奋地比划道,“甩起来可带劲了!额娘,下午你也一块儿去玩啊。”
弘时一脸餍足的坐着,点头赞同,像这种好玩的东西,他也是愿意动弹的,所以不能怪他懒,应该怪那些活动太无趣。
齐布琛上辈子也是干过这种活儿的,完全提不起兴趣,甚至有点无语:“这种天脱什么谷子,也不怕潮了。”况且这里又不是南方,为了试验才花费人力物力种出来的,浪费。
谷子脱完了都是要好好晾晒的,可外头这雨势瞧着不是一两日就能下完的。
胤禛意味深长地看着三胞胎:“无妨,弄得少,下午就现磨出来,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谷子是怎么变成吃食的,实践出真知嘛。”
齐布琛顿时同情地看向还在兀自高兴的三胞胎,不用说,磨谷子也是他们三个的活儿。
用完膳,三胞胎练大字,胤禛则去见林长青,了解朝堂动向。
“各省乡试考官定下了。”林长青详说了几个比较重要的省份,“户科给事中高大人弹劾九门提督,三贝勒已将折子送往御前;红苗一案刑部初审定斩立决,会审大学士认为太过,各上折子往御前陈述;穆侍郎一案九卿已议覆,另有暹罗国王遣使臣来访,八贝勒出面接待。”
胤禛点点头,除了九门提督被弹劾,其他都算常规消息:“还有其他事吗。”
林长青顿了顿道:“还有五格大人迎娶继福晋一事,已报给王妃知晓。”
“今儿天不好,就别赶着回去了,去找苏培盛给你安排地方。”胤禛起身离开。
林长青喜笑颜开:“多谢王爷体恤。”虽然在京城看家也是对他的看重,但相比起来,他更愿意和苏培盛换一换,随侍在王爷身边。
下午他也没歇着,不顾苏培盛的白眼死皮赖脸地跟去,本想着是伺候主子和小主子露露脸,没想到却变成自己站在一边、围观大小主子干活。
麻了,彻底麻了。
下午再回来的三胞胎已经像是霜打过的茄子,吃着他们辛勤劳动出来的饭也没有丝毫胃口,瞧着跟吃毒药一样。
齐布琛也没管,她只管三人身上没伤就成。
胤禛最后总算大发慈悲,表示今天的书不用背了,可以早点休息,三胞胎也没有一丝兴奋。
胤禛没那么累,在碧纱橱的榻上靠着看书,齐布琛趁他看书的时候,去洗了个澡。
回来胤禛还奇怪:“这才什么时辰,洗那么早。”
齐布琛擦着头发进寝卧,不搭他的话,胤禛耸耸肩,继续看书。
擦干头发,将下人都支使出去,连碧纱橱也不让留人,齐布琛给自己化妆描眉,又简单绾了个发髻,戴上胤禛第一次送她的那支发簪,配以珍珠耳饰,然后换上准备好的战袍。
深呼吸两下,走向通往碧纱橱的门。
“胤禛。”
声音没有故作娇俏,就像是平常千百次一样的呼唤。
“怎么了,这么早我还没有睡……”胤禛边说边抬头,待看清寝卧门处站立的人影时,呼吸一窒,剩下的话随着喉咙的滚动被咽回肚子里。
风华正茂的女子一手搭在门框上,一手掀着帘子,露出大半个身段。
这俱熟悉的秀美身段上,此时穿着胤禛从不曾见过的衣衫,它是鸦青色的,入目而及处没有那些大团大团的缠枝绣花,好似随意扯了一匹布,简单裁剪一下就上了身。布料极薄,紧紧贴合在皮肤上,随着婀娜的身体线条攀高走低,营造出一副峰峦起伏的美景。
“还没有什么?”清脆的声音夹杂着笑意恍惚从天外传来,耳朵上坠着的白珍珠与她的唇色相映成辉。
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将帘子掀的更开了些,一条腿抬起,似是要出来。
咕咚,喉结再次上下滚动。
随着帘子掀开,胤禛这才发现,这衣裳袖子只有短短一截,连半个上臂都没有遮住,女子白生生的手臂就这样敞露于外,在烛光下仿佛发着光。
嗯?眼睛被什么晃了一下。
胤禛目光不假思索的下移,就发现裙摆在大腿处竟开了叉,白皙的腿在其后若隐若现,恍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儿。继续往下,女子一只嫩生生的脚丫轻轻点在门槛上,皎皎生辉、进退不得。
——没有高跟鞋,这时候的鞋实在与旗袍不搭,另一只脚是踩着鞋的,不过露出来的这只,还是赤脚上阵比较有美感。
齐布琛松开搭在门框上的手,换成身子倚靠上去,腾出来的手伸向胤禛,美目流转:“过来扶一扶我可好。”
明明穿着堪称暴露,胤禛却觉得此时的福晋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端庄典雅,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开,走上前,握住手,终于贴上了整个人。
“怎么不穿鞋子。”胤禛哑着嗓子问道。
齐布琛微微嘟唇,垂下头,用脚指头挑起绣鞋扔到一边,娇蛮道:“鞋不好看,配不上仙女。”
胤禛顺着她的脚指头一寸一寸地看上来,盯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道:“嗯,确实不配。”
齐布琛狡黠一笑,忽然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我要休息咯。”
看着落下的帘子被胤禛以云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掀起,她勾起唇角,转身,踮着脚尖,走的摇曳生姿,将要转过屏风时,她忽地停下,手扶着屏风,回眸,勾唇一笑,接着彻底消失在屏风后。
胤禛痴痴地看着屏风上的影子消失,才如梦初醒般,大步追随而去。
齐布琛斜坐在床榻边,双腿交叠,看着胤禛一步步逼近,在距离还有一步时,她伸出脚,挑眉道:“踩脏了。”
胤禛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顺着她抬起的腿蜿蜒而下,想要探寻不可见的神秘地带。
可惜,看到的只有布料上偶尔泛起银光的底纹。
“好,我给王妃擦。”即使转身去浸湿帕子,胤禛的目光也没离开始终端坐着的人。
福晋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扇子,半遮着脸,瞧着他的目光里有戏谑。
胤禛不介意被这样看,他拿着浸湿的帕子走进,伸出手:“来。”
齐布琛抬眼瞧着他,抬起脚,却不往他的手里放,而是直接蹬在他的肚子上:“擦吧。”
胤禛低头瞧着耀武扬威的脚指头,不由一笑,左手扶着,右手的帕子盖上去,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擦完后,左手上下摩挲两下才放开:“另一只。”
被占了便宜的齐布琛瞪他一眼,这个足浴师真不专业,不过还是换了另一只脚递过去。
胤禛再次擦干净后,没放开,左手握住脚踝,右手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放在小腿肚子上来回摩挲:“王妃才刚走的累了吧,可需要按摩?在下手艺不错。”
呵,从足浴师进化成按摩师了?
齐布琛扔掉扇子,两手撑在身后,脚指头在胤禛肚子上点来点去,懒洋洋地道:“那就试试你的手艺,不好,可要惩罚哦~”
胤禛捏住她过分活泼的脚丫子:“放心,绝对让王妃满意。”
床帐一放,就是另一个世界。
“别扯,就这一件!”
胤禛不熟,外面这件脱得艰难,一度性急的差点直接撕开,可到了里面,他才发现,福晋的惊喜还不止于此。
“这是肚兜?怎么不像。”
“这是亵裤?做了几件,嗯?”
胤禛用事实证明,他的手艺相当行,齐布琛最后只差哭着求饶了。
“这衣服你自己偷着做的?”尽兴后,胤禛摩挲着怀中人的腰肢,才有空询问。
齐布琛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根本睁不开,只回答了两个字就彻底没音:“不是……”
“那是谁做的,有没有封好口?”福晋今晚上穿的这一身可比干某些勾当的女子还大胆,若不小心流出消息,可不得了。
担忧的胤禛摇了两回都摇不醒人,只能放弃,明日再问。
第二日齐布琛一睁眼,面对的就是胤禛的逼问:“衣服谁做的?”
“……”齐布琛大脑开机好一会儿,才回答上他的问题,“拂云做的。”
“内里贴身的呢?”胤禛追问。
齐布琛打着哈欠:“我自己做的。”
胤禛稍稍放下心:“拂云那边你好好敲打过没有,这回的衣裳,可不能传出去。”
“怎么?”齐布琛在他胸前画圈,一副妖妃祸国的样子,“爷不喜欢。”
胤禛攥住她作怪的手,在指尖亲了一下:“爷当然喜欢,所以只能爷自己知道。除了拂云,还有谁知道?”
“没了,我偷偷藏着呢。”齐布琛也亲亲他的手指,“放心,我知道轻重。”
“那就好。”胤禛对福晋办事还是放心的。
说完正事,他又腻上去黏黏糊糊道:“今晚上,再穿给爷看看,昨儿蜡烛点的太少,没看清。”
齐布琛惊恐地摇头:“不了不了,再说扣子都让你扯坏了两个。”她身上的酸痛一个白天可缓不过来。
“扣子没什么要紧的。”这么久,胤禛也知道福晋喜欢些什么,故意压着嗓子,在齐布琛耳边呵气,一声声叫着爱称,“琛琛。”
深情款款。
虽然男色诱人,但齐布琛表示身体实在受不起,只能遗憾婉拒。
胤禛当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后面死活又缠着齐布琛穿了好几回,直到那件旗袍彻底魂归西天才算过足瘾。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节制!”齐布琛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用身边人听不到的声音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孙良平匆匆过来:“启禀王妃,林公公刚从京城急奔而来,皇上传急令回京,十八阿哥病重,命王爷和三贝勒即刻携小方脉孙太医、齐太医等人前往救治。”
齐布琛豁然起身,能让康熙发急令,必是危在旦夕了:“快去找王爷!”
好在圆明园虽大,胤禛去的地方早有交代,很快将人找回。
胤禛在路上就听下人汇报了,此时也不废话,一边换衣一边道:“我进了城,立时就要去找三哥一块儿出发,顾不上你们。城外不比城内安全,这天也凉了,你也收拾收拾,带着弘昐他们回城里府邸。”
“好,你一路注意安全。”齐布琛嘱咐道,“要用的东西,随后我让人给你送去。”
救命如救火,胤禛他们肯定是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去,没时间慢慢收拾行礼。
胤禛匆匆走了,当天晚上,齐布琛赶在宵禁之前,带着孩子回到阔别两个月的雍郡王府。
第165章 年家出现
胤禛和胤祉的离去,并没有在京城掀起多大波澜,十八阿哥如今八岁,这个年纪突发疾病的孩子不知多少,并不能令人关注。
对历史了解并不透彻的齐布琛也不知道,此时人眼中不过平常之事,会是多大的导火索。
她照常处理着人情往来、内务生意,每日打发人去隔壁问上一问,康熙那头可有消息传来。
木兰围场距离京城不算很远,来回几日也就到了,所以她很快得到消息,十八阿哥的病情控制住了,康熙亦起驾回銮,虽然因为十八阿哥的病一日前行不过二十里,也终究是在向京城缓缓靠近。
可突然一日,齐布琛派去隔壁询问的人却没带回任何消息,第二日,京城氛围就有些怪异,再几日,京城突然开始戒严,虽然依旧允许上街,但街上巡逻的侍卫明显比平日多了两三倍。
齐布琛心下不安,亲自去隔壁找巴雅:“这是出什么事了?”
巴雅嘴角挑着笑:“四嫂这没头没脑的问上来,我都不知你在说什么。”
齐布琛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直接去了胤祺府上,找五福晋:“你家爷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五福晋遣退下人,低声道:“初二起,御驾那边就再没传回过消息,派过去的人也都没回来。”
齐布琛心中一凛:“多谢。”这是出大事了。
匆匆回府,先派人去给弘晖传话,让他休沐日就待在宫中,别乱跑,然后约束下人、闭门谢客,甚至悄悄嘱咐金保,加强府中巡逻守卫。
与谨慎低调的雍郡王府相比,隔壁八贝勒府就要热闹的多。
齐布琛笃定,胤禩和巴雅肯定是知道更具体的消息,能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的,难道……
没用她多猜,不过五六日后,康熙御驾就进了京城,齐布琛在府里左等右等,不见胤禛回来。
金保询问是否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被齐布琛断然拒绝。
在这种时候,一动不如一静。
但这一等,却直等了四日,就在齐布琛忍不住想要派人去打探消息时,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太子胤礽,被废。
世人哗然,纷纷议论圣旨中胤礽所犯的罪过。
齐布琛没心思关注这些,她现在只想知道,胤禛在哪儿,为什么没回来。
如今大事已定,她总算敢派人出去打听具体情况。
还没等下人带回有用的消息,胤禛终于出现了。
齐布琛赶到时,胤禛已经在换衣裳,他挥退下人,抱住齐布琛,拍背安抚:“没吓坏吧?”
齐布琛紧紧搂着他:“没有,就是担心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着呢。”胤禛松开她,转圈给她瞧。
齐布琛又看过他身上没有伤痕,才真正放下心:“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跟皇阿玛一块儿回来的,这几日在别处有事要办。”胤禛拉着她坐下,缓缓道来,“我带着人赶过去,稳住十八的情况后,才发现随驾队伍中的气氛不对,后来十八病情反复,又出了许多事……”
他大概讲了讲其中的一些情况:“初二时,十八病情再次危重,我们兄弟俱前往探望。独太…二哥和皇阿玛不在,之后不久,皇阿玛就召集所有人,宣布要废了二哥。那日起,二哥就被拘禁,只有负责看管的大哥能见到人。还有十三,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触怒了皇阿玛,亦被看管起来,我去求情,皇阿玛却不见我。”
“那日回京,皇阿玛半途发话,命我和大哥一同将二哥押往上驷院看守,这几日,我都在那里,直到今日圣旨发出,才得以出宫。”
他三言两语说的简单,齐布琛却能从他平铺直述的语气中读出当时的惊心动魄,不由心颤。
“那你…”齐布琛欲言又止,“…之后还要去吗?”
胤禛捏她的手以示安慰:“要去。”
齐布琛使劲攥着他的手,衡量半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起身道,“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别急。”胤禛沉声道,“先随我去一趟十三府上,十三如今也在上驷院,去和十三福晋说一声,再给他收拾些衣物。”
十三府上,尽管齐布琛说的相当委婉,兆佳氏依然哭成泪人,甚至当堂要给齐布琛跪下:“求四嫂给四哥说说情,一定要救救我家爷。”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齐布琛将人拉起来,“你放心,我家爷肯定不会不管十三弟的,只是如今的大事你也该知道,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这时候去说情并不是好时机,为今之计,还是得等。”
“我知道,我知道。”兆佳氏泣不成声道,“我并不是要逼迫四哥四嫂,只是请四哥四嫂千万别放弃我家爷。”
“不会的。”齐布琛只能找别的事让她分心,“我家爷呆不久,你快去给十三收拾些东西,我家爷顺手就给捎进去了。”
“好,好,我马上就能收拾好。”兆佳氏离开的背影踉跄,叫人好不心酸。
从十三府上回来,胤禛好好睡了一觉,一早就起床准备进宫。
“别怕。”胤禛拉住她,拍拍手,“在家里好好的,我有时间就回来。”
“嗯。”齐布琛轻轻答应,吩咐下人去准备东西,又把三胞胎叫起来送他们阿玛。
胤禛叮嘱三胞胎:“阿玛在外有事,这些日子恐不能常回来,你们三个如今是大人了,要担负起责任,保护你们额娘,知道吗?”
三胞胎挺着胸膛,脸上是被家长认同长大的骄傲:“阿玛放心,我们会保护好额娘的。”
胤禛又看向齐布琛:“等我回来。”
不再留恋地转身离开。
胤禛走后,齐布琛继续执行他没回来前的政策,低调守家。
与此同时,废太子之事愈演愈烈,康熙的旨意几乎一天一道,废太子是国事,不是一道旨意就能结束的,要祭告天地、太庙、社稷,除此之外,还要清洗太子余党。
外界一片忙乱,齐布琛却惊奇的发现,隔壁胤禩家越发热闹了。
这不对,就算太子倒了,大家想烧热灶,也该奔着胤褆府上去,可下人却说,胤褆府上并没有胤禩府上热闹。
齐布琛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胤禛回来了,给了她答案:“我也是才知,当日大哥在二哥被拘禁后,奏请皇阿玛要亲手诛杀二哥,皇阿玛前些日子当诸人的面斥他不知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明确表示大哥不堪为太子。”
齐布琛懂了又没懂:“那隔壁?”
胤禛不屑道:“大哥是个糊涂的,自己没了希望,就打算支持老八,竟然上折子说,有人给胤禩相面,说他今后必贵。如今明珠那一伙人,都去捧老八的臭脚。”
“你瞧着吧,他们越这样,皇阿玛越生气。”
一语成谶,就在八贤王天命所归传的沸沸扬扬之时,康熙一道圣旨,命刑部抓捕张明德等人,彻查相面一案。
而后数天,康熙又连下旨意斥责胤褆、胤禩,骂胤褆秉性躁急愚頑、即国之贼,骂胤禩妄博虚名、妄蓄大志。
为这,胤禟和胤禵还当面给胤禩求情,胤禵更说愿意担保胤禩绝无此心,康熙气的大怒,当堂就要斩杀胤禵,还是胤祺抱腿求情才算。
没两日,张明德等人招供,说他们是为了钱财才信口妄言,不过当日虽说胤禩贵相,但只是指其福寿绵长之贵,并无他意。
之后没多久,康熙以谣惑人心削去胤禩贝勒爵位。
以上都是齐布琛从时隔多日回府的胤禛嘴里打听到的消息,其实很多消息也都传开了*,但由胤禛说来,总觉得更真些。
当时齐布琛还很是犹豫的问胤禛:“皇阿玛要斩杀十四,你怎么不求情啊。”她记得这一点,后来被许多人当做胤禛刻薄寡恩的佐证。
胤禛冷笑:“我求什么情?人家志向大着呢,不需要我这个哥哥自作多情。”又骂,“打量着谁不知道他那点心思,老九跟胤禩关系不比他近?老九都没拍胸脯打包票,轮得到他跳出来?!”
齐布琛叹气,理解胤禛的恼恨,估计跟胤祺看胤禟差不多,不过,这事让德妃知道后,只怕还得怨怼胤禛。
“那,如今还是大哥和你一起吗?”齐布琛问道。
胤禛捏捏眉心:“是。”
齐布琛欲言又止,她虽然不记得具体时间,但却记得太子一废后不久,胤褆也被幽禁了,因为魇镇太子。
但这事就没法说,她只能道:“你行事小心些,别惹皇阿玛生气。”
这一句也是白嘱咐,胤禛比谁都要行事谨慎,也坦荡。
十月末,宫中突然传出康熙生病的消息,这种消息是罕见的,倒不是说康熙很少生病,而是他即使生病,那消息也是捂得严严实实,从来不会传出去的。
这次这么大大方方地传,必然是有缘故。
果不其然,第二日胤禛回来就说:“三哥出首大哥,说大哥魇镇太子、咒杀亲弟,皇阿玛已查证属实。然后见了二哥,命他安养于咸安宫中,我不必再守着。”
齐布琛没想到这事发生的这么快,离废太子也才过去一个月而已:“那大哥和十三弟……”
胤禛眉头紧皱:“大哥皇阿玛还没说如何处置,只让人严加看管。十三弟……”叹了口气,“皇阿玛没说放,他只能继续在上驷院待着,你跟十三福晋说,我会找机会求情的。”
虽然不用再守着上驷院,但康熙病了,胤禛作为儿子不可能在家等着,翌日又进宫前去侍疾。
本以为康熙不会见他,谁知道康熙不但见了,还命他、胤祉、胤禩三人检点医药。
胤禛心中凛然,这种情况下,皇阿玛却将入口的药物交给他三人,究竟想做什么?想试探谁?
胤禛为此更加谨慎,每一样药物、每一个步骤,都要亲眼盯着,汤药熬出来后,必然要先喝过,等待两刻钟,才亲手端着将汤药送上。
刚进入十一月,胤褆的处置下来了,革去郡王爵,幽禁于府中,当初分到的镶蓝旗资源,一半分给胤禵,一半给了弘昱。
胤褆事了,康熙依旧养病,病中也不消停,时不时的召见大臣,述说胤礽近日的改变,已渐摆脱魇镇之疾,并对过往所作所为如何懊悔。
可等下面的大臣揣摩着他的心思,试探上折子请复立太子之时,他又干脆利落地将这位大臣革职,打四十大板,再逐回原籍。
这一波操作,直截了当地诠释了何为帝王心、海底针。
这还没完,没过半月,康熙又召集群臣,说太子乃国之基石、所关甚大,命群臣议储。
随后几日,群臣陆续上折,但所有折子都被康熙留中不发,无人知晓结果。
十一月末,康熙以胤禩侍疾有功,复贝勒爵位。
这期间,胤禛一直在宫中侍疾,几次试探着想要给胤祥求情,刚出口几个字,就被康熙骂了回去。
同情胤祥之余,齐布琛也没忍住,询问胤禛他上折子举荐谁为太子。
胤禛搂着她:“你猜。”
齐布琛说出历史上的答案:“二哥?”
“没有奖励。”胤禛摸摸她的头,然后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她,“那你再猜,这次被推举最多的是谁?”
胤禩,齐布琛在心里说出历史的答案。
胤禛冷笑道:“我猜是老八。”
齐布琛骤然睁圆眼睛。
胤禛失笑:“不信?”收敛起笑意,面色微冷地念了三个名字,“阿灵阿,鄂伦岱,纳兰揆叙。”
“他们以为他们行事多谨慎,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时,他们那些小动作,恐怕都摆上皇阿玛案桌了。”
齐布琛眼睛瞪得更大,你怎么知道的?
胤禛今晚的读脸技能点满,捏捏她的脸颊,低声道:“你不会以为,是爷将他们的串联告给皇阿玛的?”
难道不是吗?齐布琛眼珠子圆溜溜地。
“爷才没兴趣去沾染那身泥。”胤禛呵笑,“再说,有人早就急不可耐了,轮也轮不上爷。”
他嘲讽的语气,近来都只针对一个人,十四阿哥,胤禵。
所以,胤禵已经就开始背刺胤禩了?
齐布琛若有所思,又好奇道:“我记得早前你不是说,隆科多、阿灵阿、纳兰揆叙三人关系走得近么,怎么这回不见隆科多,反倒是鄂伦岱?”
胤禛眸色深深:“佟国维那只老狐狸,隆科多可是他最看重的儿子,鄂伦岱?佟国纲早没了。”
隆科多虽然早年因为李四儿之事受挫,但说到底那只是后宅不宁,能力本事还是有的,在佟国维这亲爹的帮助下,这些年也和阿灵阿一样,逐渐重返朝堂,被康熙重用。
所以这是不太看好胤禩,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个不太重要的去烧一烧灶?齐布琛只能叹一声,果然到哪儿都得拼爹。
胤禛近来颇有料事如神之姿,在他说完这话没多久后,康熙就下谕旨,言太子之事关系甚大,尔等应尽心详议、思虑万全,八阿哥胤禩柔奸成性、未尝更事,况其母家微贱不说、近来亦罹罪,不可虑之。
虽然没直接公布群臣议储的结果,但从这封谕旨单单只点名胤禩,就不难看出议储的结果是什么。
虽然康熙只差明说胤禩不可能当太子,但曾经的大阿哥党、如今的八阿哥党显然不可能放弃,他们依旧奔走,外界胤禩的‘贤’名看起来没有受到圣旨的半分影响。
胤禛秉持着冷眼旁观的原则,一心侍疾,便是康熙偶尔召他问些似是而非的话,他都直接扯到胤礽身上,然后先说一通胤礽的好话,再顺带试探着给胤祥求情。
康熙倒是不骂他了,只是对于胤祥之事依旧充耳不闻,仿佛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
在喧嚣中,康熙四十七年落下帷幕。
四十八年正月,康熙惯例在初三奉皇太后住进畅春园,皇子和大臣们纷纷前往陪住。
胤禛亦不例外,齐布琛本想带孩子留在府里,胤禛却道:“没必要,你们在我身边,还放心些。”于是一家同往。
但住进圆明园,其实也并不能常见胤禛,康熙身体仍然抱恙,他们这些儿子依旧得随身侍疾。
不过消息传递倒是方便许多。
上元节前一日,康熙忽然召集群臣于畅春园,诘问去年议储,是谁提议举立胤禩?群臣惶恐不敢言,最后康熙点名让张玉书回答,张玉书说出马齐的名字,康熙当即斥责,并于第二日列马齐罪状,将其革职幽禁。
几日后,似是越想越气,康熙再次下旨,将群臣斥责一通,中间又骂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乃系贱族,不知道群臣保举他是何意。
有心人却注意到,在大片斥责之下,竟有几句是夸赞胤礽孝顺侍疾,虽然是与三阿哥四阿哥等人一起出现,但这个名字能出现就已代表了许多。
于是有聪明人再次上奏,请复立太子。
这次康熙没将人革职,反倒又下旨将胤礽夸了一通,并将废太子时所有的罪状都归结于胤褆魇镇。
这态度几乎只差直接表态,于是乎,不少大臣开始跟风上奏,请复立太子。
康熙扭捏几回,终于释放出明确信号,命大臣查典籍复立之礼。
春闱前,终于,太子被复立。
几日后的殿试上,康熙出的考题是,君子体仁,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而过去几月势如奔雷的八阿哥一党,销声匿迹。
胤禩和巴雅更是借着月前安郡王侧妃病故之事,闭门谢客。
胤祥,也在太子复立后的某一日,由胤禛从宫中接出来,送回他府上。
外间已有风平浪静之姿,胤禛的神色却并不见轻松。
齐布琛就有些奇怪,她知道太子还得被废,但胤禛应该并不知道啊,怎么比太子被废时的神情还凝重呢。
这样想着,她也直接问了。
胤禛只说了四个字:“围墙倒了。”
齐布琛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大概想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说,过去皇太子的身份端坐于皇宫之内,无人可以触及,这次废除又复立,看似什么都没变,但其实皇宫外面的围墙已经倒塌,往日不可触及的身份,只要有胆子跨过那片倒塌的围墙,就能将坐在上面的人拉下来,换自己坐上去。
这样的诱惑,有谁能抵挡呢?而在群狼环伺之下,失去康熙信任、已经如履薄冰的胤礽又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多久呢?
太子再次被废,其实早已注定。
朝堂,注定不会因为太子复立就平静下来,接下来的战争,只会更加硝烟弥漫。
只不过,大多数普通人是察觉不到的。
齐布琛不得不感叹,生于皇家的孩子似乎天然就有远超他人的政治嗅觉,这背后的道理,她若是没有那些历史知识支撑,断然不可能短时间内想明白,可胤禛却在太子复立的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
而康熙,胤禛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不可能想不到,但他似乎对此不以为意,甚至想要推一把?
不怪齐布琛这么想,实在是康熙的操作太骚。
刚复立太子,按说该是给时间让太子恢复威信的时候,可他却偏偏在这时候大封诸子。
胤祉、胤禛、胤祺晋位亲王,胤祐、胤俄晋为郡王,胤禟、胤裪、胤禵封为贝子。
晋封也就算了,他还更进一步,将儿子们封入八旗,每人名下都分了不少佐领人口。
这可不比空头爵位,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权利,这些佐领底下的人口壮丁,都是八旗军队的重要兵丁来源。
这一分封,对太子的打击,恐怕不必废太子小。
太子为何与胤褆敌对,胤褆又为何敢肖想太子之位,这与胤褆早早被封入镶蓝旗不无关系,甚至他在军中的影响一多半都来源于此。
有这么个前车之鉴,在复立之初又面对八个新的‘胤褆’,胤礽会如何想呢?
反正齐布琛是觉得,不怪胤礽与康熙离心离德,这搁哪个太子能忍?反正要是她的话,说不定早造反了。
心里觉得康熙有病,面上还得笑嘻嘻的谢恩,然后宴请客人庆祝胤禛晋升亲王。
宴客当日,新分给胤禛的镶白旗下属几乎家家都有人来,偌大的雍郡王府差点没装下。
齐布琛笑的脸都僵了,但就是这种情况下,她也注意到一个姓氏。
“给四福晋请安,臣妇年苏氏,家公曾任湖广巡抚,家夫时任内阁学士。”说话的女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过二十左右。
齐布琛神色微动,不着痕迹地问道:“不知夫家名讳?”
她这样问也不算出格,年苏氏知道今日人必然多,姓年的也不少,所以笑道:“家公名遐龄,家夫年氏羹尧,字亮工。”
居然是你!
齐布琛心中震动,面上如常笑道:“原来是年大人,我听王爷提起过,说年大人颇有才识。”
实际胤禛根本没说过,不然齐布琛也不会今日才第一次听到年贵妃相关。
“年夫人今儿是一个人来的?”齐布琛不动声色地寒暄道。
“是的,臣妇大嫂身体有恙,不能前来道贺,还请王妃见谅。”年苏氏毫无察觉,甚至因为齐布琛和她多说这两句而高兴,她是继室,年轻,又无子嗣傍身,在年家没什么话语权,如果今日能得雍亲王妃看重,那她在年家也能有些依仗。
齐布琛笑道:“无妨,年夫人不必在意。”见不到想见的人,她也没了应付的兴致,“我现下不得空儿,请年夫人先往席间就坐,日后有空,我请年夫人过府亲近亲近。”
这不过是客气话,年苏氏却好似当了真,兴高采烈地道:“好,王妃相请,臣妇必来。”
说罢高高兴兴地跟着下人前往席间。
兰蕙趁机给她上茶,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年家有什么特殊吗?”福晋这半日就没停过,一直在招待客人,都不过略说两句就将人送走,没像年苏氏这样还寒暄起来。
齐布琛端茶的手顿了一顿,笑道:“没什么特殊,不过瞧这位夫人娇俏可爱罢了。”
年贵妃又如何,这一世,有我在,你注定与胤禛无缘——
作者有话说:日万,厚颜求一波作收,谢谢各位小可爱!
第166章 弘晖受伤
“四嫂。”十三福晋面上虽然挂着得体的笑,但整个人的精神都很颓废。
齐布琛拉着她坐下,关心道:“十三如何?”
十三福晋苦笑:“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胤祥一遭被康熙拘禁厌弃,这次分封诸皇子也没他的份,本就受打击极大,好容易从上驷院出来,虽然门前冷落,除了雍王府的人再无人上门,兆佳氏好歹还能安慰自己冷清点好,冷清点刚好给胤祥养病。
眼看胤祥总算恢复了点精气神,谁承想蒙古传来消息,十三格格日前在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难产去世。
胤祥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要前往蒙古,但请求出京的折子送上去却如石沉大海,不得回音。
虽然胤禛等亦及时上报,康熙言明为了太后身体着想要先压着消息,但在胤祥看来,还是因为自己被皇阿玛厌弃,妹妹才会受自己连累,身后事都不得哀荣。
由此更加自闭。
齐布琛叹气:“这些日子你多辛苦些,十三也不容易。”
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又逢亲近的妹妹去世,十三没崩溃都是好的。
“你也跟十三说,这事怪不到她身上,太后年纪确实大了,近来身子又不甚舒坦,皇阿玛也是因此顾虑才引而不发,与他无关。”
十三福晋亦叹气:“我什么话都说尽了,爷就是一言不发。”她略微犹豫道,“不知道四哥……”
齐布琛知道她的意思:“他这些日子忙着康亲王的事,等告一段落,就会来看胤祥。”
十三福晋感激道:“这一年来多谢四哥四嫂了。”
“咱们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
从十三府上回来也不得闲,自打胤禛封入镶白旗后,几乎每日都有下属女眷前来拜访,齐布琛简直烦不胜烦。
“不想见就不见。”胤禛夜里回来,听她又一回抱怨后,干脆道。
齐布琛反倒迟疑:“这样不好吧。”
胤禛闭着眼,让人按摩放松:“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贪图他们那点儿孝敬不成?”
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不会自己挣,齐布琛嘟囔道:“我这不是怕对你的名声不好么。”
“我现在要爵位有爵位,要银子有你挣,还要名声做什么。”胤禛不以为然。
让老婆挣银子你也好意思。
齐布琛忍不住笑了:“成,既然王爷都不在乎,那我就从心了。”
胤禛道:“早该如此,没得爷爵位高了,还让你委屈的说法。”
齐布琛沉吟了一会儿道:“我今儿去十三府上瞧了瞧,十三情况不太好,温恪的事儿……”
胤禛睁开眼:“过两日我再联合老三老五上道折子。”
或许是三位亲王联名上的折子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太后的身体好转,这次康熙终于表示不用再隐匿温恪去世的消息,并命礼部准备公主丧仪,由礼部左侍郎代康熙前往祭奠。
胤祥的折子也终于发回,准他出京前往内蒙,虽如此,胤祥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起来。
只因治丧团队品级最高的就是侍郎,但按照常规来说,怎么也该派个散秩大臣的,胤祥觉得,温恪就是受了他的连累。
此事无法,胤禛倒是上了折子,请求前往内蒙为温恪治丧,可惜被康熙驳回。
临出发时,胤俄忽然快马赶来:“本王已求得皇阿玛同意,此次祭奠由本王带队。”
无人知道他是怎么在最后时刻求得康熙同意的,但有一个郡王,也算将温恪的颜面抬起来了,内蒙那边应当会对温恪后事更加重视,她生的两个女儿,想来待遇也会好一些。
七月末,康熙下旨要前往木兰行围,随行人员胤礽、胤祺,还有两个小阿哥十五和十六。
一听到这消息,齐布琛额头就突突直跳,生怕这一回就是二废太子,好在直到康熙回京,也没有发生她担心的事。
明日是弘晖的休沐日,晚间人就该回来了,齐布琛正盯着食材发愁,给儿子安排点什么开胃又营养的吃食。
兰蕙拿着一道帖子进来:“王妃,前院收到一道帖子,王爷让给您看看。”
齐布琛接过来展开,先看落款,署名竟是年羹尧,不由神色一动。
再细看内容,原来年羹尧由内阁学士高升为四川巡抚,请胤禛赴宴。
四川巡抚已然是封疆大吏,这一步迈过去,以后的天地就不同了,请胤禛倒是说得过去。
“爷是什么意思?”齐布琛合上帖子,问道。
兰蕙道:“爷说那日他有事,王妃您若想去,可以去瞧一瞧。”
这就还是想让她去的,齐布琛思忖,看来胤禛对年家还是有点看重的。
当然,她还不至于这就怀疑上胤禛是不是跟年氏有什么了,她已打听过,年羹尧有三个妹妹,一个已经出嫁,另外另个年纪却都还小,连选秀都还参加不了,胤禛还不至于如此禽兽。
“那就去吧。”齐布琛道,她也想亲眼看一看,历史上的年贵妃究竟是什么样。
三胞胎饿的肚子直叫:“额娘,我饿了!”
齐布琛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随口道:“先吃块点心垫垫,你大哥也该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院门处出现两道身影,是胤禛带着弘晖,齐布琛欣喜地迎上前:“今日怎么晚了这么多?”
“有事耽搁了。”胤禛语焉不详,“好了,一会儿在说话,都饿了。”
弘晖笑着拱手施礼:“儿子给额娘请安。”
齐布琛没好气地将人拉起来:“这么客气,是寒碜谁呢。”
三胞胎也欢呼一声,跑上来跟大哥草草拥抱一下,就挤到桌边眼巴巴等着。
是真饿了,三胞胎吃的狼吞虎咽的,胤禛瞪了好几眼才让他们收敛些。
齐布琛不住地给弘晖夹菜,嘴里念叨个不停:“这个开胃。”
“尝尝这个,额娘专门让人给你做的。”
“这个,专门去城外跟人家收的。”
“还有这个,额娘亲自腌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没一会儿功夫,弘晖的碗就被架得老高,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埋头苦吃。
胤禛清嗓子,意有所指地道:“食不言寝不语。”
齐布琛斜眼过去,寝不语?呵,晚上不晓得是谁话那么多,这人就是又吃儿子醋了。
“你也尝尝,看我手艺如何。”心里嘀咕,在儿子面前,齐布琛还是愿意给他面子的。
胤禛神色淡淡地尝了尝:“还行。”
矫情,齐布琛心里嗤道,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评价就变成:“不错。”
三胞胎低头刨饭的同时,眉来眼去,这一幕他们看多了,也大概能咂摸出其中的意思。
说真的,他们着实不太理解,要吃什么自己夹不就好了,再不济还有下人呢,怎么阿玛每次都要旁敲侧击地让额娘给他夹菜,不懂不懂,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用完膳,齐布琛又拉着弘晖说话,问他这段时间在宫里的生活,说话的同时手也没闲着,在弘晖胳膊腿上捏来捏去,瞧瞧有没有少肉。
捏到一处时,齐布琛忽然发现弘晖咧了下嘴角,虽然幅度不大,但她不会看错,当即狐疑地又捏了一下:“这里受伤了?”
弘晖肉眼可见地有些慌张:“啊?没有啊?”
“还学会撒谎了!”齐布琛瞪他,“袖子撸起来,让我看看。”
弘晖瞟了他阿玛一眼,发现他阿玛正端着茶碗喝茶,没看他,面前额娘依然虎视眈眈,只能一边慢吞吞地卷袖子,一边说道:“真没受伤。”
可袖子撸起来后,刚被捏过的地方一片淤青。
齐布琛皱眉,伸手摁了摁,果然见弘晖嘴角又咧了咧:“怎么回事?”
弘晖还试图掩藏:“啊?怎么青了,我都没觉得疼,可能是下午练骑射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吧,没什么感觉。”
齐布琛瞧他这幅说鬼话的样子就来气,也顾不得心疼,手指狠狠摁了一下,摁的弘晖当即变了脸色,痛叫:“额娘。”
“不是不疼吗!”齐布琛松开手,没好气的道,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不用,额娘,这上点药就好了。”弘晖苦着脸组织,又向他阿玛飘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胤禛终于说话了:“男孩子摔摔打打有点伤很正常,回头让下人上点药揉一揉也就完了,没必要请大夫。”
齐布琛瞪他一眼:“你别说话。”又看向弘晖,“把衣裳脱了。”
“啊?”弘晖满脸不情愿,“额娘,我都大了~”
一眼又一眼地瞟他阿玛。
齐布琛伸手将他脸拨回来:“不用看你阿玛,脱。”
还想救一救儿子的胤禛果断闭嘴,又端起茶碗喝起来。
弘晖只能将弟弟和下人都撵出去,然后哭丧着脸脱掉上衣。
齐布琛倒抽一口凉气,摸着他腰间的大淤青问道:“怎么回事,这也是磕的?”又将人转过来,发现背后也有两块淤青,“这里呢,这怎么磕能磕到这里?”
不等弘晖答话,她又撸起弘晖的裤腿,发现两条腿上也有几处於痕,尤其膝盖处,虽然已经不明显,但还有一点痕迹,像是淤青没散干净的残留。
“究竟怎么回事,老实交代,是不是和人打架了?”齐布琛寒着脸问,又转向胤禛,“你早知道?”
胤禛不复前面的轻松,走过来也将弘晖身上的伤痕看了一遍,冷着脸道:“他和我说和人打架了,怕你担心,让我帮着瞒你一瞒,我想着男孩儿打打架不算什么。”
“但这可不是打架就能造成的。”胤禛抚着弘晖腰间的大块淤青,亦问道,“学会跟我撒谎了,嗯?”
弘晖本想用打架糊弄过去的,却没想到他阿玛连伤痕都能看出不对来,立时脑袋当机,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骗过阿玛。
胤禛没好气地拍了弘晖背部一巴掌:“不说话,这是还想着怎么跟我撒谎?”
齐布琛不干了,拍了胤禛胳膊一下,然后将弘晖扯进怀里:“你打他做什么,这肯定是在外面受委屈了,不敢说。”
转头哄弘晖:“没事,你大胆说,谁欺负你了,阿玛和额娘给你做主。”
弘晖脑袋当机了许久,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掩盖过去,沮丧地低下头:“没人欺负我。”
“那你这些伤是怎么回事,真和人打架了?”齐布琛不太相信,弘晖自小就不是爱和人家争执的性子,弘昐打架还差不多。
“也不是和人打架。”弘晖支支吾吾。
齐布琛有些生气:“那总该有个缘由吧。”
胤禛忖度着弘晖的神色,突然问道:“是不是跟弘皙有关?”
弘晖讶然,阿玛怎么猜到的。
齐布琛皱眉:“弘皙?他和弘晖差了五岁,上课按说都不在一起啊。”
胤禛亦眉头未蹙:“这就要问你儿子,说罢。”
阿玛都猜到了,弘晖也知道没有再掩盖的必要,缓缓讲述起这一身伤的缘由。
虽然这一年来太子废了又立,大事频发,朝堂一度动荡,但这些却都没有牵连道上书房的众人,包括弘皙、弘昱,不管他们阿玛经历如何,康熙始终没动过他们,一如既往地让他们在上书房念书,待遇也没有分毫改变。
只是人心最是难测,虽然康熙没有表露态度,下面却从不缺少揣摩上意之人,这些皇孙们亦然。
原来在上书房,弘皙是头一份的,便是那些年纪还小的叔叔们,对待弘皙的态度也甚是客气。当然,弘皙作为太子的长子,教养也是好的,虽然也会有相处不来之人,但并不盛气凌人。
直到太子一朝被废,弘皙虽然没被拘禁,依然与太子妃住在毓庆宫,也每日如常到上书房抱到,可外界对他的态度已然不同。
见风使舵的人哪里都不缺,太子被废,直郡王为大,一时之间,弘昱成为所有人追捧的新贵。若只是追捧弘昱也就罢了,可见风使舵的人往往最擅长的就是落井下石,弘皙的处境艰难起来,阴阳怪气嘲讽的、暗中使绊子的、蓄意报复的,接踵而来。
除了太傅们上课时弘皙能得片刻安宁,其他时候,便是御膳房送膳的小太监都能给弘皙甩脸子看。
还有弘昱,虽然幼年失母,但弘昱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的,胤褆对这儿子更是要什么给什么,养成弘昱一副霸王性子,进了上书房以后,他对所有人都捧着弘皙的情况不满,再加上两人阿玛之间众所周知的不对付,他与弘皙的关系就一直不太好,两人各自为首,在上书房里拉帮结派,针锋相对。
这次太子被废,弘昱更加自满,若不是他带头,恐怕弘皙所面临的难看会少许多。
只是谁都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热门的直郡王就直坠地狱,弘昱也被打落云巅,与弘皙两个难兄难弟,谁也找不成谁的麻烦。
与弘皙不同的是,或许是胤褆之事太突然,又或许胤褆迅速支持起胤禩的关系,见风使舵的人总算谨慎了些,没急着去踩弘昱,连带对弘皙的为难都少了许多。
不过小人少了,上书房的皇子皇孙们却越发泾渭分明,矛盾冲突也多了起来。
弘皙和弘昱不和,弘昱又因为胤祉出首他阿玛的关系,看弘晴不顺眼,弘晴和弘昱一样,也是个霸王性子,以往碍着两人的身份和阿玛的嘱咐,不得不咽下许多气,此时两人都落难,还想让他看脸色,想屁吃呢?
他们三个争来斗去,向来中立低调的弘晖和胤祺家的弘昇、胤祐家的弘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帮谁说话都不合适。
到此为止都还好,毕竟都是口头上争锋。
可等太子复立,上书房的情况又是一变,弘皙重登首位,弘晴也不差,他阿玛是亲王了,他作为世子也水涨船高,再加上弘皙的金身毕竟被打碎过,他也不再吃曾经那套,并不给弘皙什么面子。
而弘昱,只能说风水轮流转,曾经弘皙遭受的一切,如今都轮到他承受。
因为齐布琛和胤禛在废太子之初就细细教导过,弘晖自始至终都是旁观者的心态,弘皙弘昱落难他没有去踩,弘皙起势他也不会上去巴结,别人有矛盾他顶多就不痛不痒地劝解两句,人家不听他也不会如何。
若一直这样,他其实不会受什么影响。
只是后来,弘皙的一些作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才会有今日之伤。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太顺,而这一次又跌的太狠,弘晖觉得,太子复立后的弘皙心态有些不对,曾经在他落难时落井下石过的人,他都一一报复过去,这也罢了,弘晖本也觉得那些人活该。
但是,那些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在事情发生默默远离、选择明哲保身之人,弘皙也没放过。
比如上书房有个洒扫的小太监,太子被废之前他常常巴结弘皙身边的人,在太子被废之后,弘皙身边的人有一次去找他问什么消息,他推脱说不知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过。
就是这个人,弘晖后来亲眼目睹,弘皙让人将他绑起来,一刀一刀地将其两条腿割的鲜血淋漓。
他出面制止,弘皙将刀随手扔掉,面容阴鸷地道:“堂弟说什么呢,这小太监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摔断了腿,爷让人扶他起来罢了,堂弟是不是太阳晒多了,眼花?”
弘晖当时不可思议地道:“堂哥你……”
弘皙走到他面前,打断他道:“堂弟,爷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况且……”他凑近弘晖耳边,低声道,“爷的身份,叫你一声堂弟是抬举,可不意味着你就能叫堂哥*,知道吗?”
这件事,弘晖谁都没说,后来他打听那个小太监的消息,却听说是摔断了腿被送出宫,不久后就没了。
也是这件事后,弘晖不由自主地更加关注起弘皙,然后他就发现,弘皙不止对那些宫人狠,对弘昱,也下了不少黑手。尤其是在骑射课上,因为他们年龄相近,总是在一起对练,弘皙从不留手,常常下了课后,弘昱都是离开始都有些一瘸一拐。
“弘昱虽然霸道,但之前对弘皙也只是嘴上说说,从没有动过手。”弘晖沮丧道,“我跟五叔家的弘昇堂哥说,让他跟谙达说,把他和弘昱堂哥分在一起,这样也能避开。但弘昇堂哥却劝我不要管,说这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弘晖鼓着脸道:“可阿玛你明明说过,大人之间的事就由大人解决,不会牵连到我们这些小辈身上,我们这些小辈也不应该因为大人之间的矛盾针对彼此。”
面对儿子的控诉,胤禛不知该如何给他解释人心,只能问道:“所以你就自己换下弘昱,去跟弘皙对练?”
弘晖叹气:“没有,就是我想,谙达也不答应啊。不过我也跟谙达提议,这样单对单练没什么意思,我们作为皇孙,也该学习兵事,不如将对练改为军阵演练,所有人分成两拨,复盘历史上著名的战役,这样亲身体验过,对兵法什么的也能理解的更透彻些。”
“我估计谙达也知道弘昱的情况,所以我一提议,他们就答应了。”弘晖分析道,“第二日就将对练改成军阵演练,不过分拨的时候,谙达本打算直接指定的,但弘皙不答应,最后随了他的意思,由年纪最大的他和弘昇堂哥任两方将领,然后将领挑选其他人。”
“最后,弘皙挑了弘晋、弘晴、弘曙、弘春,弘昇挑了弘昱、我、弘旭,再加上各自的伴读。”弘晖丧气道,“一开始说是复盘战役,但演练到中途,弘皙他们就不按历史来,还说兵法就是要随机应变。我们这边年龄小,还少人,根本打不过他们,每次都是战败方,吃了不少亏。”
尤其弘皙他们老是针对弘昱,他有时看不下去,会上去帮忙挡一挡,那些伤就是这么受的。
胤禛拧眉:“上书房改了课程,怎么没上报?”
弘晖低着头:“弘皙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皇玛法如今日理万机,我们这些小事不该拿去叨扰皇玛法。”
齐布琛听的揪心,但也松了口气,不是有人故意打的就好,虽然仍然心疼弘晖身上的伤,但这事你也没法说,就像上体育课一样,孩子跟同学自行组织打篮球,期间被撞倒在地,身上有淤青,那你也不能就为这去找别的孩子麻烦,真要这样做了,孩子以后只会被大家孤立。
胤禛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他还是冷着脸:“你还没解释为什么要撒谎?”
弘晖苦着脸:“那您和额娘一直跟我说,要我在上书房谨慎行事,不要掺和其他事,我不是怕……。”
他也不是不懂,弘皙和弘昱的争斗,是太子之争的延续,他在里头表现出偏向谁一点,说不定就会被人解读为阿玛偏向于谁。
第167章 年蕊
“知道怕还敢做!”胤禛冷哼,“以后做事情前多想想,是不是万全之策!你提出用军阵演练代替对练时是不是还以为自己很聪明?有没有想到弘皙会提出自行选人?会中途变阵?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按你想的去做,虽然是你开的头,但人心难测,最终往往会演变成你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你身上的伤就是教训!若不好好反思改过,这次只是伤,下次就有可能缺胳膊断腿。”
“到时候,看着你额娘为你日夜难寐、卧病在床,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弘晖叫他唬的脸都白了:“儿子不敢!”
胤禛教孩子齐布琛不反对,但这样吓唬人就不对了。
将弘晖拉到身前,齐布琛一边给他穿衣裳,一边道:“你阿玛说的夸张了,你们小孩子玩闹,哪至于缺胳膊断腿。不过,做事前思虑周全是没错的,你不但要考虑自己,还要考虑你帮助的人会怎么想、怎么选择,更要考虑你的对手面对你的选择会做出什么反应。想要人家乖乖按照你的安排来,你就得尽可能排除他们做出其他选择的可能,让他们不得不选择你安排的那条路,懂吗?”
弘晖乖乖点头:“懂了。”
“还有啊,做任何事前,最重要的一点知道是什么吗?”穿好衣裳,齐布琛替他抻了抻褶皱。
弘晖摇头。
齐布琛握着他的手道:“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的安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只有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去帮助别人,否则自救都来不及,哪还能做其他。”
“我知道了。”弘晖点点头,“对不起,额娘,我错了。”
齐布琛摸摸他的头:“没必要道歉,这件事你没有做错,只是思虑不够周全。你现在年纪小,能力并不大,其实这种事,你最该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告诉你阿玛,请求你阿玛的帮助。这并不丢人,人弱小时就该学会借势,丢人的是成长起来后不但不感恩,反倒视这段经历为辱。”
“高峰、低谷,都是一个人必然会经历的,高峰时不骄不躁,低谷时不卑不亢,能做到这一点,你就比世上大多数人都强。”齐布琛有感而发,越说越远,“额娘虽然想让你这一生都顺遂无忧,但也想看我儿在面对任何困难时,都能笑颜以对。”
“额娘,儿子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弘晖仰着头,眼中满是孺慕。
在上书房接触了那么堂兄弟,了解他们各自家中的情况,他才知道自家额娘有多好。
不,是自己家有多好。
自己家没有那些所谓庶母,自己的额娘不会日日唠叨着让自己争气压过那些庶兄弟,自己的阿玛也不用他去小心讨好,只为和庶兄弟抢夺宠爱,自己的弟弟更不会和他勾心斗角。
只会喊着让自己带他们出去玩,给他们买东西……
和父母交代完回到自己院子的弘晖,毫不意外地看着三胞胎弟弟出现在他的房间。
“大哥!快来,就等你了!”弘昐啪啪地拍着桌子。
弘昀嚷嚷:“这次我们绝对不会输!”
“不输!”弘时象征性地举了举拳头,应和他三哥。
弘晖笑了,撸着袖子走过去:“来,大哥今天教你们做人!”
几个孩子玩的高兴,胤禛心情也不错。
齐布琛则是心疼更多:“你还笑,没看见弘晖身上的伤吗,那得使了多大劲啊!你说他们演练就演练,用什么兵器,还是木头的,打在身上多疼啊,孩子才多大。”
在孩子面前的大方样子,并不耽误她在人后心疼。
胤禛无奈:“打仗不用兵器还能叫打仗?木头已经够轻了,不然还能用什么,总不能用石头,用铁吧?”
齐布琛不说话了,她此时只恨自己不能立时将塑料研究出来,然后给上书房提供一批塑料武器。
“那你就看孩子一直这么受伤,你还是不是亲阿玛!”齐布琛说不过就开始借题发挥。
胤禛气笑了:“爷不是亲阿玛,谁是亲阿玛?你嘴上是越发没有把门的。”
看福晋气鼓鼓地瞪着他,气又自己消了:“好了,我会想办法的,好吧?”
胤禛其实有察觉道,弘晖刚才的交代还有些语焉不详的地方,他也不信弘皙对谁都敢下狠手,如果他没猜错,弘晖身上的伤,大半估计都是替人挡的。
对此,他是欣慰多过不满,孩子善良总比狠厉好,总好过弘皙……
想到弘皙,胤禛眉头又皱起,弘晖觉得弘皙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那段时间被众人落井下石,他却觉得怕是不仅如此,想到太子曾经鞭打大臣,胤禛神色渐渐晦暗。
弘晖在家里呆了一日后又回到偌大的皇宫,一进宫门,他身上的轻松写意全部消失殆尽,变成端庄稳重的亲王世子范儿。
李兴忽然低声道:“爷,弘晴阿哥在后头。”
弘晖停下脚步,回身露出微笑,待弘晴走近了才拱手道:“堂哥。”
“是弘晖啊。”弘晴背着手,脚步不停,“怎么来这么早。”
弘晖双手放在身侧,笑容不变地迈开步子:“明日太傅要检查的功课还不太熟,来早些温习温习。”
弘晴呵笑:“你倒是刻苦。”说完也不等弘晖回话,加快脚步离开。
弘晖依旧保持原来的步调,并不介意弘晴的离开。
李兴却道:“爷,奴才瞧着弘晴阿哥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对。”
“嗯。”弘晖瞟了一眼离去的背影,“不管他。”
走进南三所后,弘晖大致打量了一下,喃喃道:“都回来了。”
翌日,一切照常,等到下午的武课时,众人却发现,弘昱没来。
弘皙问武谙达:“弘昱呢?他们那边缺人,这还怎么对阵。”
武谙达道:“皇上召见弘昱阿哥,今日不做军阵演练,依旧两两对练。”
皇孙们一阵骚动,弘昱这些日子的遭遇大家或明或暗都看在眼里,如今皇玛法突然召见,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是不是弘昱找人告状了?
弘皙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对练的时候也心不在焉,与他一组的是弘昇,见此也只有一搭没一搭的比划,两人瞧着倒是和谐。
弘晖和弘旭搭伙,弘旭年龄小,爱好吃,和他阿玛小时候一样,是个小胖墩。
“晖哥,咱们比划比划就得了。”弘旭说话总是有一股子江湖味。
弘晖每次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就一脸黑线:“叫我堂哥。”
弘旭一脸无辜:“这里这么多堂哥,我叫一声,都得答应。”
“那也不能叫晖哥!”弘晖瞪他,心里兀自嘀咕,十叔说话也不这样啊,弘旭这都是跟谁学的。
弘旭撇嘴:“好吧,那叫弘晖大哥总行吧。”
弘晖勉强接受。
弘旭又烦躁地道:“晖哥我跟你说,我这几次回去,家里总是好多人,一个个还总上手摸我,烦的要死。还有一堆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吵死个人,比我妹妹还烦人。”
“那群人还总是爱问,那些女孩子给我做福晋,问我喜欢哪个。一个个长得丑得要死,还吵得人脑袋疼,谁要她们做福晋啊,我又不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坦……”
弘旭嘀嘀咕咕地说着他那点烦恼,弘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目光却始终放在校场入口处。
但直到武科结束,也不见弘昱回来。
等回到住所派人去打探,却听说弘昱见过康熙后就直接出了宫,不知道去了哪里。
弘昱回了曾经的直郡王府,见到了他那被幽禁的阿玛。
“阿玛。”一声称呼,弘昱就哭的泣不成声。
胤褆冷着脸:“男儿流血不流泪,哭什么,眼泪擦干。”
弘昱两只胳膊轮着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胤褆也不说话,就一直冷眼看着他。
良久,弘昱才平静下来,不再掉泪。
“你凭什么哭。”胤褆敲着桌子,“你的弟弟们,他们要一辈子圈禁在这府里,他们都还没哭,轮得到你哭?”
弘昱垂着头不说话。
“老子当初把你捧那么高,不是让你在外面哭的,记住了。”胤褆挥手赶人,“去见你三姐四姐。”
弘昱在后院见到翘首以盼的两个姐姐,她们搂着他哭的泣不成声,弘昱却再哭不出来,他甚至拍拍两个姐姐,笑道:“姐姐别哭,我在宫里好的很。”
在府里呆了一日,弘昱又低调地回到宫里。
虽然康熙从头到尾没露面说什么,但自那日后,弘皙等人就收敛许多,上书房里也总算和谐了一点。
“见过王妃。”年苏氏一脸惊喜道,“没想到您真能来。”
齐布琛微笑:“王爷今日有事,不能前来,还要向年大人道恼。”
“不敢不敢。”年苏氏笑的谦卑,“自当以王爷之事为重,您这边请。”
年苏氏亲自带着齐布琛往内院去,一路上还亲自充当导游,尽心尽力地解说府里各处的风景。
直入正院,见到了年家其他人和早来的客人。
年苏氏请齐布琛上座,然后开始介绍道:“这是家婆,这是家嫂,这是我那两个小姑子。”
齐布琛一一打过招呼,对最后两个小女孩儿招手道:“长得真是可人,过来叫我细瞧瞧。”
“都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齐布琛笑眯眯地问道。
瞧着稍大一些,穿着天水碧衣衫的女孩儿怯怯回道:“臣女年蕊,今年十二。”
年蕊年纪虽小,却已显出姿容,一张鹅蛋脸柔和润泽,柳眉黛目下是细巧秀挺的鼻子,嘴巴细细抿着,自有一股风流柔弱之姿。
“臣女年蓉,今年七岁。”
与年蕊相比,七岁的年蓉就显得一团孩子气,眉眼也不够精致,想来长大后也不过平常长相。
齐布琛心中有数了,历史上的年贵妃该是年蕊无疑,确定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些唾弃,年蕊的年纪和弘晖差不多大,和历史上的雍正可差了有近二十岁,历史上的雍正到底是怎么真爱上的?
“第一次见,这个就当是见面礼吧。”齐布琛从手腕上撸下两个镯子,递给两人。
其实这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平常出门,齐布琛可不会在手腕上戴四五个镯子。
年蕊和年蓉得到母亲的允许,齐齐行礼:“多谢王妃。”
然后她二人就退下,年苏氏也去招待别人,齐布琛则由年老夫人和年大夫人作陪。
只是聊着聊着,齐布琛觉得年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不太对,不管说什么,她总能扯到年蕊身上去。
说到铺子。
“王妃成衣铺的新款现在每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我家蕊儿可喜欢,但每次都抢不到,她就总是去人家府上借来看看,然后回来自己仿着做。您瞧,我这个帕子,就是蕊儿学了您铺子上的针法做的,可像?”
说道画画。
“您也喜欢西洋画儿?咱们府上也收了几幅,一会儿您瞧瞧可有喜欢的。我看不懂那些,不过蕊儿喜欢,她还学着画呢,为这,她阿玛还专门去给她请了个女洋人来教,那洋人说,蕊儿的天赋不错,如今画的有模有样。”
后来干脆自行发挥。
“您喜欢喝茶吗?不如让蕊儿来给您泡茶,她没事就喜欢鼓捣这些,早些时候非要我找人教她泡茶的手艺,喝一杯茶要等老半天,但泡茶的过程还挺赏心悦目。”
……
好家伙,一通说下来,年蕊简直就是琴棋书画、煮酒烹茶、无所不能的才女,也不知道才十二岁的年纪,是怎么学会这么多东西。
齐布琛余光就瞧见,年大夫人捅咕了她婆婆好几回,可惜没有用,年老夫人依旧说的兴起,徒留年大夫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尴尬。
第168章 图年家的人
年老夫人说起来辈分比年大夫人大,但其实两人的年龄差不多,年家父子三人的妻子,除了年大夫人是原配,其他两位都是继室。
年蕊和年蓉是现在这位年老夫人所出,所以才与年羹尧年龄相差巨大。
如今看来,这年府后宅真正做主的人是谁还有待商榷,但年老夫人此时的态度,怕是年家其他人并不知情。
只是不知道,年老夫人这是冲谁来的。
齐布琛目光微动,含笑道:“年二姑娘果然如此出众,也不知日后会被谁家儿郎捡了便宜去。”
年老夫人精神一震,她说这老半天,王妃终于接话了。
临到头她反倒还谦虚起来:“哪有王妃夸得那么好,不过中人之姿罢了,我也没想着让她日后攀什么高枝,能过过舒心日子就很好了。”
“说起来,这满京城的女子,不知道有多艳羡王妃娘娘。”年老夫人语气中的羡慕是实打实的,“王爷对您一往情深,旁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王爷咱们是不敢肖想的,如今啊,满京城家里有女儿的,都想着将女儿送到您家做儿媳呢,哈哈哈。”
哦?这是冲着弘晖来的?
这算什么?
未来情敌忽变儿媳?
齐布琛眼睫微颤,只觉得现实太过魔幻了些。
年老夫人尬笑两声,发现齐布琛只是微笑,并不接话,不禁有些尴尬,不过话都说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打算中途放弃,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道:“不知道王妃,对未来儿媳有何要求啊?”
齐布琛笑容不变:“这事哪是我说了能算的,得看皇上啊。”
“啊?”年老夫人没想到她这样回答,“也是也是,世子这样出众,皇上赐婚才是应该的。”
她不甘心地又试探了一句:“不过,这皇上便是赐婚,想来也会过问王爷与王妃的意思吧。”
齐布琛眨眨眼:“这倒是不知,如今皇上也没给这些小辈们赐过婚,也不知是什么流程呢。”
年大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插话道:“客人来的差不多了,还请王妃移驾。”
齐布琛余光发现,年老夫人隐晦地瞪了年大夫人一眼。
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齐布琛到了席上发现,这次来做客的女眷,居然都带着与年蕊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儿,个个都上来给她请安,热情的不得了。
嚯,她还以为年老夫人说是借口,没想到弘晖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了香饽饽。
可弘晖虚岁也才十一啊,在她眼里,这还是需要搂在怀里疼的孩子呢,没想到在其他人眼里,已经是可以相看的岁数了吗?
深感与社会脱节的齐布琛带着自我怀疑离开,晚间等胤禛回来后发出灵魂疑问:“我已经是要当婆婆的年纪了吗?”
胤禛斜睨:“不然呢?”
本来还自我怀疑的齐布琛听到他这句话,登时一口气上来:“好哇,你也嫌我人老珠黄是不是?行啊,我人老珠黄了,不敢伤王爷您的眼,请您去找您的红粉佳人吧!”
光说还不算,甚至动手将人往外推搡。
“既然嫌我老,还在这里做什么,出去,去看看谁家女儿鲜嫩,赶紧抬进来,可不敢委屈了您!”
“啧。”胤禛没想到一句话就惹得她这么大反应,捉住她的双手,“这是在哪儿受气了,回来拿我撒气。”
“受气?除了您,谁会给我气受。”齐布琛气哼哼地道,“撒气,我哪敢拿您撒气,小心伺候还来不及呢,否则您一个不喜欢,再把我送到庄子上去自生自灭,我还有活路吗?”
胤禛无奈:“我说什么了,就招你这么一大堆话,死也要让我死的明白点好吧。”将人搂住,“乖,别闹,今儿在外面一脑门官司,烦着呢。”
看他脸上的烦躁不似作假,齐布琛安静下来,不甘不愿地放弃了找他麻烦的打算。
若是胤禛心情好,这样闹一闹其实不算什么,还能增加夫妻情趣。
“又怎么了?”她凶巴巴地问着关心话。
胤禛心里的烦躁神奇地消解了些,舒了口气道:“刑部想把旗人的收监权收回,旗主们不乐意,扯皮呢。我夹在中间,被吵的头疼。”
胤禛既是旗主,又在刑部挂职,两边都想拉拢他,他遭受的攻击直接加倍。
听到是这事,齐布琛的口气更好了些:“那这可不是小事啊。”
为什么先头说皇子们分入各旗的影响很大,就是因为分到各个皇子名下的旗人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各自的私人财产了。
旗人的前程仕途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旗主,就连犯罪了,虽然审问是由刑部来的,但看押收监却得交由旗主,而这里面的操作空间很大,你要是抱上旗主的大腿,哪怕你犯了事,刑部给了判决,旗主也能保你没事,毕竟如何执行是旗主说了算的。
反过来,若是你惹了旗主的厌弃,哪怕犯的小罪,刑部只是判决羁押几日,旗主也能让你在这几日以各种自然原因去世。
“是啊。”胤禛吐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太子找了个高人。”
“嗯?”齐布琛诧异,“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胤禛道:“收回收监权势必会削弱旗主对分属旗人的控制,也就是削弱旗主的权利,我们这些兄弟才被分封多久,以前怎么不见刑部跳出来说这事呢。”
齐布琛一想还真是,随即有些担忧:“那你怎么办啊,明着反对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还要与刑部的人共事,这事虽然可能是太子的谋划,但对刑部来说收回、加大手中的权利总归是好事,肯定都很乐意。
“为什么要反对?”胤禛反问,“收监权本就该是刑部的,归于旗主才是愚蠢,这与宗族动私刑有何区别?除了朝廷,任谁都不该拥有动私刑的权利。”
虽然此时的社会大环境是认同宗族私刑的存在的,但胤禛向来不赞同这一点,在他看来,刑罚,应该是皇权独有的权利。
宗族,发展到最大,不就是皇室?
齐布琛听得很是羞愧,她一个享受过现代司法好处的人,在这一点上的觉悟竟然还不如胤禛。
“你说的对,只有废除私刑,由国家掌控制定法律、执行刑罚的权利,才是稳定长久之道,私刑只会让暴力被过度滥用,国家不稳,社会混乱,百姓惊惧。”
听着福晋铿将有力的声音,胤禛不由露出笑容,心中的烦躁完全消失。一开始,他会喜欢福晋,或许是因为难得有个人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可到如今,他最喜欢福晋的地方却是,无论他的想法有多与众不同,福晋总能理解他,支持他。
这种理解和支持不只是表面说说的那种,而是真切的明白他所说的一切,并且不用他解释,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过这事做起来可不容易。”齐布琛又担忧地道,“不说其他,便不是你们兄弟,原来那些旗主也不会同意这事的。”
太子出招虽奇,但这事的难度同样很大,而且,还可能会给他招致一些原本没必要的敌人。
胤禛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如今,就看他背后的高人,能不能想办法说动皇阿玛了。”
这倒是,康熙就是一切的终结。
齐布琛也想不出康熙会不会同意,同不同意好像都说得通,从旗主手里收回权力,对皇权来说是有好处的,从这点来说康熙应该同意。可这件事又是太子弄出来的,削弱其他皇子,就等于加强他的势力,康熙虽然复立了太子,可皇帝和储君之间的矛盾并不会就此消失,基于对太子的警惕,他不同意也说得过去。
“好了,不说这些。”胤禛心情好了,也没忘福晋刚才的闹腾,“说说吧,今儿去年家,有人给你气受了?”
这半会儿那股气早消失了,齐布琛装模作样地哼哼唧唧:“谁敢给我气受呀。”
胤禛耐心十足:“那是怎的了?”
齐布琛嘴瘪的跟个没牙的小老头儿似的:“你先说,为什么让我去年家赴宴,是不是对他们家的什么东西有企图!之前还说那些人家我想不见就不见呢,才过几日,就眼巴巴地叫我去赴宴。”
胤禛啼笑皆非:“他家虽然也算颇有家姿,但也不至于叫爷眼馋。”
齐布琛眼珠子转了转:“东西没有,那人呢?”
“人?”胤禛沉吟,“人倒还真有。”
“好哇,我就知道!”齐布琛没想到他还真敢说有,登时闹腾起来,“你果然嫌我人老珠黄了,看上人家家里鲜嫩嫩的小姑娘了是吧?你也不嫌羞,人家姑娘才多大,和弘晖一个年纪,你也好意思张口!”
胤禛叫她嚷的糊涂:“你在说什么,什么小姑娘?”
“你还装傻。”齐布琛双手环胸,嘴撅的都能挂油壶,“那你说,你对年家的什么人有企图?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这事儿咱俩没完。”
胤禛哼笑,学她双手抱胸:“你打算怎么没完?”
“我,我……”齐布琛想来想去想不出该怎么没完比较好,恼羞成怒道,“你别管我!你先说你!”
“老实交代!”
她啪啪拍案几,那样子跟弘昐拍桌子时像了个十成十,胤禛差点没绷住表情,笑出声来。
第169章 缠人
胤禛放下手,一把将人拉过来搂住,满足地叹道:“明明弘晖都这般大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可爱。”
齐布琛在他怀里跟个扭股糖似的:“少拍马屁,老实交代问题。”
胤禛无奈地笑道:“年遐龄知道吧?”
“嗯~”齐布琛用鼻子哼出音来
你老丈人么。
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子,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我之前在户部挂职时,看过年遐龄任湖广巡抚时的一些施政卷宗。”
“湖广一带,从明起,就有一项传统的人头税,乃是征收匠户的代役银,时至今日,那些匠户的后代或迁徙或绝户,早已无处征收,但这项税银却一直存在,每年都要上缴不少于一定数量的金额。”
“在年遐龄之前,任职于当地的官员从来没有想着却解决这个问题,选择用当地官府的官银代缴,更多的却是将这项支出累派到百姓身上,导致当地官民皆贫。”
“年遐龄上任后,查明这个问题,上折请求将这笔丁银归入田赋征收中,用每亩赋税只加征丝毫的结果,决绝了赋有缺额的问题,使得当地官民免于带累。”
齐布琛听得有点懵懂:“所以呢?”
胤禛眼中已带上思索:“自皇阿玛临朝以来,人丁户口从康熙元年的一千九百万户有余到如今的两千三百万户有余,田地则从五百三十万顷有余到如今的六百九十万顷有余,若只看数字,怎么也不该有许多百姓无地可种、沦为流民佃户。但事实上,这些年却是富者愈发田连阡陌,穷者却无立锥之地。”
“土地兼并。”齐布琛吐出四个字。
“对。”胤禛眼中的思索越发浓厚,眉头微微蹙起,“土地兼并的问题自古有之,我通读史书,发现每个朝代到后期,土地兼并都是导致社会矛盾的主要原因,甚至可以说,土地兼并就是这些王朝覆灭的最初诱因。”
“我也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土地兼并这么严重,真的没有办法遏制土地兼并吗?”
“直到看到年遐龄的那份卷宗,我有了些许灵感。”
齐布琛此时早忘了她还在找茬,瞪大眼睛问道:“什么?”
胤禛垂着眼睑,手在齐布琛身上有节奏的拍打,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捋着自己的思路:“任地的人丁户口消长一直是官员考评的重要项目,这些年,基本没有几个任地报上过人丁减少,区别只在于增多增少。但这种情况只想想就不可能,不再说别的,只说每年那些遭灾的地方,一边说受灾多严重要赈灾银子,一边又说没死几个人,想也知道怎么回事。无非是已死的不销户口,再增加一些不存在的人。”
“他们只为了考评好看,但多报出来的这些人口是必须要交人丁税的,他们当然不可能自掏腰包填补,只会将这些税银摊派到百姓身上。百姓交不起,自然只能卖地,导致富者越富、贫者越贫。”
“如此下去,不过一二百年,便会引发出大问题。”
齐布琛没忍住补充道:“不止,那些当官的肯定不敢摊派到那些有钱人头上,还会帮那些富家隐匿人口,再将这一部分转嫁到贫民百姓身上。甚至更过分的,当地地主还可能和当官的勾结一气,用这种方法,来逼百姓卖地,土地兼并的速度只会更快,或许要不了一二百年便会有大问题。”
她记得清朝好像总共也没三百年,到现在也有六七十年了吧?
胤禛略微想了一下,发现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大,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还是把情况想得太好了。”
“这么说下来,土地兼并的原因,其实都可以归结于人头税,没有了人头税,那些当官的便是虚报人口也没什么大影响,富户隐匿人口也没了必要。但人头税是如今税银中最重要的一项,如果取消,缺口太大…年遐龄将匠户的代役银归*入田赋,人丁和田赋…地主田多人少,百姓人多地少…平衡…”
胤禛显然陷入了深度思索模式,字句越来越少,眉头越皱越紧。
齐布琛则是一副强行忍着什么的表情。
不忍不行啊,她心里已经在呐喊了,这个我学过!这个我学过!高中历史!我记得!摊丁入亩!摊丁入亩啊!
但她不能说,摊丁入亩她记得清楚,更知道这条政策能实施的前提是永不加赋,可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听说康熙有颁布过永不加赋的法令。
憋了半天,眼看胤禛吗眉头没有松下来的趋势,她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也不一定非要立刻取消。”
“嗯?”胤禛显然没听见她说什么,随口问道,“你说什么?”
齐布琛吸了口气,小小声道:“我说,不一定要立刻就取消人丁税。”
胤禛稍稍从思索中抽离出一部分思绪:“什么意思?”
“就是说,因为人丁数决定人丁税,官员的虚报才会对百姓造成负担。”齐布琛说的很是小心,“那我们只要把人丁数和人丁税的关系解绑也可以达到目的,比如,人丁税不再以每年新报的人丁数决定,而是取一个固定的数字,这样,即便官员日后有虚报,百姓也不用为此多交税。”
“解绑,固定,对啊!”胤禛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我怎么就钻到死胡同去了!”
他在齐布琛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真是爷的好福晋!”
亲完却发现齐布琛脸上表情扭曲,奇怪道:“怎么,嫌弃我?”
齐布琛嘴一撇,差点哭出来:“你拍的我的大腿!”
胤禛:“……”
一顿揉揉搓搓哄哄,才让福晋放弃算账的打算。
劫后余生的胤禛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才又回到正事上:“固定人丁税这个办法不错,具体该怎么固定?以什么为基准?相应地……”
一条政策的从提出到落地,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绝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直接实施的。
齐布琛没有再多话,一方面是她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当初也只是背笼统的知识点罢了;二来,古代的人才也不差,或许有时候囿于时代的原因,走不出某些死角,但只要有了思路,人家做的并不会比后来的人查。
起码比齐布琛这个半吊子都不是的强得多。
而且说了这大半天,也到了平时该睡觉的点了,齐布琛打了个哈欠,听着胤禛偶尔的嘀咕声,迷迷糊糊地睡去。
对了,我们一开始再说什么来着?
第二天一早醒来,齐布琛想起昨晚最后入睡时的疑问,登时一个激灵,将胤禛摇醒:“所以你昨天说你看中年家的人,就是看中了年遐龄?”
胤禛被摇醒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福晋在问什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叫醒我就为这?”
居然是年遐龄!
齐布琛说不出来自己是不甘心还是生气,只觉得胸口憋的那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难受的紧。
她特别想问,为什么是年遐龄?怎么是年遐龄?年羹尧呢,你是不是也看重?所以历史上的你娶年贵妃,后来又那么宠她,到底是因为对她真爱,还是因为看重年家父子?
那如今呢,你依然看重年遐龄,会不会因此纳年氏入府?
但这些问题想想也就罢了,问是不可能问出口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胤禛不是历史上的雍正,不管历史上的雍正是什么想法,起码如今胤禛纳年氏的可能性很小。
自己已经很占便宜了,过日子还是平平淡淡一些为好,不要老为着某些还没发生的事想不开找茬,这样只会将爱人越推越远,最后反倒便宜了别人。
齐布琛在心里劝说自己,一口亲在胤禛唇上:“mua~”说道,“不是,我叫醒你是因为想起来昨晚没亲亲就睡了,得补上~”
然后又亲了一口:“mua~这个是今天早上的~”
“早上好,王爷。”她眨眨右眼,笑的调皮。
胤禛看她的目光像浸了蜜,嘴上嫌弃道:“怎么年纪越大还越缠人了。”手却老实不客气地搂着人翻了个身,“王妃既然如此舍不得爷,那爷就勉强牺牲牺牲,晚点去衙门罢。”
正好晨起精神勃发。
自从齐布琛这里得了启发后,胤禛如同获得了珍贵的孤本,一心扑在上面,连刑部的正经差事都忽略许多,惹得不少人侧目,纷纷猜测雍亲王因何忽然转性了。
“是因为八旗和刑部那事儿吧。”
“避嫌?”
“不能够,雍亲王会是这样的人?”
“那你说。”
“我觉得,肯定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众人齐齐翻白眼:“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嘁。”提出不同意见的人不屑道,“那是你们因为太无知,所以才参不透我这句话。”
瞧他一副有内幕的样子,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开始逼问。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他摇头晃脑,很是鄙视地瞧着其他人。
有人道:“那你暗示暗示呗。”
众人附和:“对啊对啊。”
有人激将:“我瞧他就是装模作样、装神弄鬼。”
“说谁呢?”疑似有内幕的人受不得激,立时道,“你们懂个屁!我告诉你们,雍亲王,要有动作了,哼!”
他转身就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他什么意思?”
“你觉得他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
“那我又咋知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鸟作兽散。
第170章 娶二十个
虽然早在三月,康熙就下旨册封几个儿子,但真正的册封礼却是在十月份才举行,顺带的,齐布琛和弘晖也在这册封礼上成为亲王福晋和亲王世子。
虽然众人早就改口叫她王妃,但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算得到官方认可。
其他几家也差不多,不过除了胤祉和胤禛,其他人都没有请封世子。
册封礼后,又是一轮庆贺,宴客当日,跟弘晖年龄的小姑娘来的不知凡几,搞得齐布琛差点以为自己办的是选妃宴了。
她就搞不明白了,你说这有选秀在,这一群人提前在她这儿使劲儿有什么用?就算她看上了,那到时候万一康熙想吧她看上的小姑娘配给别人呢?这她还能跟康熙杠?
弘晖在前头也没好多少,不知道多少人套近乎,言谈总是不经意提及自家的女儿,三胞胎就在一旁看着他被围攻的样子窃笑。
送走客人后,弘晖难得拉着脸抱怨了几句。
胤禛斜睨他:“这就受不住了?那往后遇到更烦人的,你怎么办,哭着回来找你额娘?”
“阿玛!”弘晖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胤禛收回对他的死亡注视,“你最好是没有。”
齐布琛却起了逗弄儿子的心思:“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福晋啊,告诉额娘,额娘早点帮你相看!”
她讨厌别人跟她说这事,但自己逗起儿子来却又兴致勃勃。
“额娘!”弘晖无语,“我才多大!”
“再说,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吵死了。”他嘟嘟囔囔道,倒是没和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只是这些年叔叔家的堂姐妹也常见面,实在是玩不到一块儿去。
齐布琛自动将他的态度脑补为羞恼,好脾气地道:“好好好,你不大,额娘错了,但额娘这不也是关心你嘛,给你娶了福晋,额娘也能享受享受儿媳妇的孝敬。”
胤禛听的哼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前些天还因为不想当婆婆这事儿闹他,好么,转个身脸就变了。
弘晖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三胞胎倒是积极得很,纷纷举手嚷嚷:“额娘额娘,我娶福晋,我孝敬你!”
“大哥不想娶,那我就娶两个,一起孝敬您!”
懒惰的弘时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有福晋孝敬额娘,额娘以后就没时间管他了,立刻积极道:“我娶三个!”
弘昐一看不行啊,这怎么能被弟弟比下去:“我娶五个!”
“我八个!”
“二十个!”
好家伙,这是开始竞标了?我生了一窝渣男?
“做什么梦呢!”齐布琛跟敲西瓜似的挨个敲了一下头,“我和你阿玛就管给你们娶一个!想要多的?滚出去自己挣银子去!别想我掏一分钱。”
知道这时候聘礼有多贵吗!老娘挣点嫁妆本容易?
“我们自己挣!不用额娘管。”弘昐霸气的很,手一挥,跟能气吞山河似的。
“呦呵,可以啊,有志气。”齐布琛乐了,“那行,那打下月起,你们的份例银子额娘就不给了,你们自己养活自己嗷。”
“没问题!”弘昀跟着弘昐学,挥手挥的很是大气,“我们都长大了。”
弘时看看额娘,看看阿玛,再看看大哥,最后看向两个兴高采烈的同胎兄长,他怎么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呢?
可惜这份直觉并没有很快应验,虽然机灵但经验还不足的弘时过早地放弃了警惕。
毕竟他们平时吃家里的喝家里的,平时基本用不到钱,给他们的月例银子也是让人收着,作为私房存起来。
直到很久以后,三胞胎才为今日的年轻后悔不迭。
临近年尾,或许因为储君又定的缘故,齐布琛总觉得今年的年味比去年来的更早、更浓一些。
刚一进十二月,京城的商家就开始挂起大红灯笼,天色稍暗一些,点亮蜡烛,顿时整条街都喜庆了许多,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也比去岁更多。
这一切却都与十三阿哥府没有任何关系。
兆佳氏清点完内务府送来的今年年节的份例,脸上露出些微苦涩,倒不是数目不对,内务府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敷衍,只是东西的品质,和以往胤祥受宠时相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但兆佳氏也知道,今年这都算好的了,起码比去年胤祥还在被拘禁的时候好得多,那时候要不是四嫂送来一堆东西,她差点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就是今年这品质,兆佳氏估摸着内务府也是看了四哥的面子,才没像去年那样糊弄。
正要叫下人将东西收回去,胤祥进来了。
“爷,不是说四哥找你,怎么这就回来了?”兆佳氏一边起身迎上去,一边给下人打手势,让他们赶紧将东西抬走。
胤祥却还是注意道了:“没什么大事,就早点回来了。这是内务府送来的?”说着就要上前查看。
兆佳氏的笑容有些僵硬:“是啊,都是成例,没什么好看的,让下人抬下去吧。”
胤禛却已经打开一筐,沉默了一会儿将盖子盖上,又陆续打开别的,这期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大概都看过后,胤祥直起身子,淡淡吩咐道:“抬走吧。”
等下人都退下,胤祥走向兆佳氏,问道:“去岁也这样?”
“嗯。”兆佳氏应了,却不敢看他。
胤祥哪里能不懂呢,去年只怕比这还差,一瞬间红了眼眶:“去岁你们就用这些?”
兆佳氏发现他语气不对,连忙抬头,胤祥却抬起脸,不想让兆佳氏看到他脸上的脆弱。
“没有,没有。”兆佳氏急忙道,“去岁四嫂送来好多东西,过年我们都没用完,为了不浪费好多都散给下人了。”
胤祥深吸一口气,将眼里的泪意逼回去,尽量让自己语调正常:“你怎么没和我说。”
兆佳氏有些心虚道:“我知道你是男人家,不想受别人的接济,所以不敢和你说。只是你那时候……我整日心情恍惚,也没心思操持这些,只是我便罢了,可家里还有这些孩子,怎么也不能亏着他们,所以四嫂劝说的时候,我就收了。”
“不过你放心。”她抬头道,“这些我在今年节礼的时候都还回去了,你也不需要觉得欠了四哥的。”
胤祥本来都忍下去的泪意被她几句话又惹了出来:“男人最丢脸的不是受了别人的接济,而是不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况且便是没了这一件,我欠四哥的难道就少了?”
他握住兆佳氏的手,深情地看着她:“是我对不住你,这一年来,辛苦你了。我没办法像四哥待四嫂一样,给你唯一,但我保证,以后会敬你爱你、怜你疼你,不辜负你对我的这一片心意。”
兆佳氏亦是热泪盈眶:“有爷这一番话,妾虽死亦足。”
胤祥按住她的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接下来,咱们只会越来越好。”
“是,爷说的对,怪我不会说话。”兆佳氏拭掉眼角的泪迹。
只是老天爷却好似觉得,胤祥这一年多的经历还不够惨似的,没几日,胤祥的另一个妹妹,敦恪在饭后散步时忽然晕倒在地,再没醒来。
敦恪是去岁十二月出嫁的,当时胤祥正在被拘禁中,没能送妹妹出嫁,遗憾非常,好在今年二月敦恪回京归宁时,被康熙留下在京城暂住,一直到如今。
胤祥被释放后,经常去看望这个妹妹,尤其是在温恪去世之后,更是将全部的亲情都倾注在这个妹妹身上。
但死神总是来的如此不可预期,胤祥狼狈万分地赶到妹妹住处时,迎接他的却只有太医的请罪。
一年之内失去两个妹妹,胤祥人都傻了,守在敦恪的灵前不哭不闹、不说话不吃东西,木呆呆的好像灵魂已经泯灭。
胤禛过来劝也没用,兆佳氏抱着齐布琛哭:“四嫂,四嫂,我们爷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老天爷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们爷好呢。前几日…前几日我们爷还和我说…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呜呜,现在,现在怎么办呐。四嫂,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敦恪她才十九啊,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我们爷,我们爷…”
我们爷以后就没有亲人了。
即使兆佳氏哭的都快厥过去了,这句话她也不敢说出口,否则拿康熙当什么?拿这一群异母兄弟姐妹当什么。
齐布琛叫她哭的眼眶发红,搂着人一下一下安慰,却是半句宽慰的话都说不出。
回去的路上,齐布琛埋在胤禛怀里,闷闷地道:“胤禛,幸好我没有生女儿。”
这话她很久之前就说过,事隔经年再说这句话,原因与当初相同,却又不同。
胤禛没说话,只拍拍她表示安慰。
敦恪的身后事还算荣耀,因为已经出嫁的缘故,所以她的遗体要归葬科尔沁,康熙点了两位郡王、两位散秩大臣和一个侍郎带队,护送敦恪的灵柩前往蒙古。
这次,胤祥没能得到出京的旨意,只送到城外三十里处,看着妹妹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