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想你了
相看两厌的两兄弟没说上两句话,胤俄就草草告辞,实在不愿意面对他四哥那一张教导主任式的脸。
当然,胤俄不知道教导主任是什么,但那种感觉是差不多的。
齐布琛再次清醒的时候,梆子已经敲到二更,兰蕙正坐在床边的脚踏上迷迷糊糊。
“咳。”喉咙里痒痒的,齐布琛没忍住轻轻咳嗽一声。
兰蕙却是像炸弹在耳边爆炸了似的猛地跳起来,眼睛第一时间就瞄到福晋脸上,看到那双睁开的眼睛,喜不自禁:“福晋,你醒了!”
喉咙的痒意绵延不绝,齐布琛咳道:“水。”
水这些东西早早备好、时时更换,就是为了此刻不让福晋等,兰蕙身体一侧,就从旁边的矮几上端过水,抱起齐布琛的头,喂她一点点喝了。
喝了两杯,齐布琛喉咙间的痒意才算止住,她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兰蕙说的模糊:“才刚敲过二更天的梆子。”又问,“福晋,可要用些东西?”
齐布琛点点头,她这几天一直昏睡,间或醒来几次,都是匆匆喝了药就又睡过去,还真没正经吃什么。
可惜这会儿也没有正经饭菜给她吃,兰蕙出去外间,叫醒瑞香等人,快速给齐布琛热了一些好克化的点心进来:“福晋,这会儿只有这些了,您先垫垫。”
齐布琛并不在意,这里又不是在家,哪有那么方便,而且行宫里每日也是要定时定点下匙的,一到时辰,各院皆锁了院门,无关人士不得四处走动。
尤其是在这个康熙遭遇刺杀的时间,行宫里的规矩肯定更加严苛。
吃了几块点心,缓解了肚中饥饿,齐布琛不像之前一样又匆匆睡去,反倒精神了不少:“我睡了几日了?”
“您陆续睡了有四日了。”兰蕙替她掖了掖被角,“奴婢们都好生担心,要不是太医一直在说您有好转,爷都要去求皇上请院使来给您瞧了。”
说起胤禛,齐布琛心中升起担忧:“爷可好些了?”之前她匆匆醒来时也问过,但因为身体原因没能亲自看过,到底不放心。
兰蕙在齐布琛身边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福晋的性子,因此并不说好话哄她:“爷的情况还好,没有什么并发症,就是背后的伤口虽然不深、却长,所以愈合的速度也不快,如今爷还是每日趴在床上,不得起。”
说罢,她踌躇了一下,还是道:“前日爷听说福晋您退烧了,亲自来看了您一回,听苏公公说,爷回去背上的伤口就有些裂开,好在这两日又好了。”
齐布琛听着有些生气胤禛不爱惜身体,又有些感动于胤禛对她的心意,说起来,算上和巴雅一起落水的那次,胤禛都救了她两回了,不,算上这次落水和挡刀,该是三回了。
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齐布琛这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才能回报。
罢,如今她俩既已两情相悦,她就对胤禛全身心的好就是了。
就算…就算日后胤禛感情有变,念着这些情分,她…她也不会和他一刀两断,会好好在两人之间找一个平衡点的。
下定了决心,齐布琛竟觉得身体一时轻松不少,她睡不着,就问起其他人的情况。
兰蕙见她今日精神这般好,高兴的不行,细细与她说起各人的情况:“别的人倒都还好,就是七阿哥,听说因为这次落水像是引起了什么旧疾,这几日一日闭门不出在养病。还有八福晋,听说因为早前落过水的原因,这次受了惊吓,难以入眠,八阿哥整日陪着,也是闭门不出。”
“哦,对了,还有十四阿哥,听说是风邪入体,德妃娘娘日夜照看下,把自己累病了。”
前两个倒没什么,回头关心一下就是,听到德妃的名字,齐布琛眉头动了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日子哪些人来看过来?谁送了什么东西?”
兰蕙又将人和礼细数了一边。
齐布琛没忍住皱起眉头,她没听见德妃的名字,这代表德妃根本没遣人来过!
胤禛还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想到胤禛,齐布琛的心就揪起来,虽然胤禛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对德妃的感情,也很少表露,但经过上次十二格格的事后,她就知道,胤禛对母爱还是有期盼的,虽然很少很隐秘,但这份期盼确实存在。
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以及德妃和佟佳氏早年的恩怨,胤禛从没从这两人身上得到过多少母爱,再加上康熙那样一个爹,可想而知父爱也少的可怜。
因为从小缺失亲情,胤禛从来没断过对其的渴望,可惜,他迎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次,怕又失望了吧。
齐布琛满是心疼,自己放在心里喜欢的人,哪能看着他受这种委屈。
她用手撑起身子,示意兰蕙扶她起来,问道:“爷在哪儿歇着?”
“爷在东面的屋子。”兰蕙先是回了她的话,又问道,“福晋可是想起夜?如今更深露重,您别动,奴婢去将夜壶拿过来。”
齐布琛顿时有些无语,这姑娘未免贴心的有些过分,阻止道:“不用,我是想去看看爷。”
“啊?”兰蕙皱眉,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您身子还没好呢,可不敢出去,再说,爷如今睡着,您去了也看不着什么不是。您这会儿再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过去看。”
齐布琛不听她说,只吩咐:“更衣。”一副打定主意的样子。
兰蕙资历浅,只敢劝上一句,不敢如宝珠那样反驳,见福晋不听劝只能妥协,但却将人裹得严严实实地,都快变成球了。
屋里炭盆烧的很旺,齐布琛感觉都要热的出汗了,不过她也没阻止,身体最重要,她不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
其实两下离得很近,齐布琛还没感觉到外面的凉意呢,就进了胤禛的屋子,这屋里烧的炭盆也不少,她越发觉得热了。
苏培盛听到动静从里间出来,看到齐布琛十分惊讶,亦十分欢喜:“福晋,您醒了!”又不赞同的道,“您怎么过来了?如今外头更冷着,您不该出门的,若叫爷知道了,定然是要罚咱们的。”
齐布琛见他说话声音很低,就猜到胤禛正睡着:“爷睡着?”
“嗯。”苏培盛声音轻轻的,引她往里面走。
人来都来了,现在送回去也来不及,当然还是要让看一看的。
齐布琛示意他等等:“不急。”
然后让兰蕙将外头裹了几层的大衣裳给她脱下,进了里间也能脱,但她怕吵醒胤禛。
等只剩下里面的家常衣服,她才随着苏培盛进去。
胤禛依旧是趴睡的姿势,脸朝里面侧着,齐布琛轻轻掀开账帘,看到的只有一个后脑勺。
即便只有一个后脑勺,齐布琛都从中看出委屈和无助来,登时更心疼了。
她轻轻坐到床边,伸手替胤禛掖掖有些敞开的被子,又将他的辫子从被子里抽出来,理顺略微凌乱的发尾,最后没忍住,倾着身子,去够胤禛的脸,想要摸一摸。
她的手在胤禛脸上怜惜的蹭了蹭,正打算收回来,掌下的胤禛突然醒了,他警觉地抬起头转过来:“谁?”
“吵醒你了?”略带歉意的声音很是熟悉。
胤禛眨眨眼,终于看清坐在他床边的人是谁,激动道:“你醒了!”就要起身。
这三个字醒来后已经听了三遍,却只有这个人说的,让她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她伸手将人按住:“你别动,伤口再裂开了。”
怕胤禛犟,她俯下身子,在胤禛脸颊上亲了亲:“听话。”
胤禛登时眼睛就酸了,心里像是塞满棉花,软的一塌糊涂,但他没忘记福晋此时的特殊情况,仍旧想要起身:“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有没有冻着,兰蕙呢?怎么伺候的!”
齐布琛有些按不住他,无奈的亲上他的唇,含含糊糊道:“我穿的很厚才出来的,这屋里太热,大衣裳都在外间脱了,别担心,我真没事。”
往日两人虽然亲吻不少,但齐布琛少有主动,每次她主动时胤禛都会格外热情些,偏这次两人经历这么多,按说再次亲密胤禛更该迫不及待才是,他却第一时间退后,躲开了齐布琛的亲吻。
齐布琛微微皱眉,对胤禛躲开的举动有些不满,还有些委屈:“你干嘛?”
胤禛哪能听不出她声音里的情绪,连忙哄道:“不是,你身体还没好,我就是怕过了病气给你。等好了,我再好好让你亲,你想亲多久就亲多久。”
“你、你胡说什么!”齐布琛啐他,两颊直发烫,怎么叫这人说的好像她欲求不满似的!就算……就算她真的有点想,那也不能这么直喇喇的说啊,屋里还有人在呢!
她偷偷往苏培盛的方向瞧去,却发现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人了。
虽然那句话可能苏培盛没听到,但她还是瞪了胤禛一眼:“你快点趴好,不准乱动!”
胤禛犹不放心:“你让我摸摸。”待摸了齐布琛的额头、脖子、手之后,他才放下一点担忧,听话的趴下,催促道,“你快些回去,好好歇着,不要再动了,等我再好一些,我过去看你。”
虽然很想念眼前的人,更是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不撒手,但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福晋如今情况特殊,还是好好卧床修养为上。
齐布琛对他撵自己走很不满,蹲下身子,两只胳膊搭在床头,下巴放在胳膊上,与胤禛的脸离得很近,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道:“可是我想你了,不想走。”——
作者有话说:七月开始,周内日三,周末随机
第132章 不要啊
胤禛呼吸一窒,两人互通心意也有许久,可福晋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幅情态,他此时真是恨不得将人按*过来,堵住那张嘴狠狠掠夺。
可他不能。
胤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黑色的眸子中是压抑不住的汹涌浪潮,再开口时嗓音沙哑:“乖,我也想你,但现在不行。”
他伸出手去,捧着福晋的半边脸摩挲:“听话,快回去睡觉。”
齐布琛不满地嘟起嘴,她总觉得胤禛今天的表现不对,胤禛现在就剩纯粹的外伤,要说怕过病气也是怕自己过给他,偏他说的意思确实怕他过给自己,怎么想怎么不对。
偏头亲了亲胤禛的手,她麻溜站起身,三下五除二脱掉外衣,不顾胤禛的阻拦和惊呼,径直从胤禛身上跨过进入床里侧,掀开胤禛的被子角躺下,再将胤禛的胳膊拉过来放在自己腰上。
然后偏头看向转过脸的胤禛,狡黠一笑:“我听话了,睡觉。”
胤禛满脸无奈:“你不能睡这,快起来。”话是这样说,放在齐布琛腰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甚至握的更紧了些。
齐布琛闭着眼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胤禛失笑,搂腰的手又使劲,将人往自己身上贴的更紧了些。
齐布琛勾起嘴角,就知道这人口嫌体正直,哼。
胤禛到底是半途被闹醒的,这会儿身边又躺着最想的人,满心的担忧放下,心神放松之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齐布琛前几天却是睡够了,这会儿精神着,怎么也睡不着,又怕乱动吵醒胤禛,只能乖乖躺着,手在被窝里与胤禛的手十指相扣,眼睛也不错地盯着人家的睡颜。
胤禛眼睫低垂,眉头松散,因趴睡的姿势唇瓣微张,露出星星点点的白色,在暖黄色的烛光下,显出与平时不一样的一分安谧和轻松。
齐布琛就这么出神的盯着,直到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胤禛温柔的眉眼:“醒了。”
齐布琛眨眨眼,下巴凑过去在胤禛肩膀上蹭了蹭:“嗯。”
胤禛捏了捏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宠溺道:“饿不饿?早膳送来了。”
“饿~”声音娇滴滴地,还带着初醒的慵懒和沙哑。
胤禛无奈,故作严厉的教训:“你别招我。”
齐布琛吐了吐舌头偷笑,知道他轻易不敢动,半撑起身凑过去在他脸上香了一下,然后快速起身,将被子给他掖好,自个儿下了床。
‘瘫痪’的胤禛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将脸转过一百八十度,看着挠的他心痒痒地人跟什么事儿都发生似的顾自穿衣裳。
嘴里还得嘱咐:“你慢着点。”
齐布琛奇怪的瞅了他一眼,换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收拾好自己,她把帘子一掀,就看到跟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的苏培盛和兰蕙,自从她和胤禛同房后,就给下人们定了规矩:她和胤禛没叫,他们就不许进寝室。
所以这两人才在听到了室内的声音后,还在外等着。
“早膳还热着吗?”齐布琛问道。
“热着呢,这就让人拿进来。”兰蕙的反应也很奇怪,忙不迭地将齐布琛往里推,还要把帘子拉下来,“福晋,您有事儿在里面直接说就好,别掀帘子,外间在开窗换风,别冻着了。”
齐布琛莫名其妙地被推进去,她刚才掀开帘子一点凉意都没感觉到好么。
偏胤禛还在里面搭腔:“知道福晋醒了怎么窗户还开着,关了!”
苏培盛在外边请罪边跑着去将窗户关了。
齐布琛无语:“我没那么脆弱,你们也担心太过了。”虽然她还是感觉浑身虚弱无力,但这不是发烧后的正常症状吗,睡几觉就好了。
偏这些人拿她当个瓷娃娃似的,兰蕙压根没听她说话,自顾自地将她按在罗汉榻上:“您别站着,费力,奴婢去给您拿引枕来,您靠着。”
好么,这是沦落到和胤禛一个待遇了。
亏得胤禛这房间原不是做卧室用的,才有这么一张罗汉榻在这,否则她怕是要被按回床上去和胤禛躺一起了。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她反倒不好意思再大大咧咧,乖乖靠在罗汉榻上,等着下人将早膳端进来。
兰蕙竟然还想像苏培盛喂胤禛一样喂她!她又不像胤禛一样只能趴着不能动!
“别,不用,我又没受伤。”齐布琛连忙阻止,从兰蕙手上抢过碗,表示要自己吃。
兰蕙不敢跟她抢,就怕一不小心伤了福晋,只能在一旁小心地看护着,那姿态仿佛一个看护崽子的老母亲。
用完膳后,胤禛该换药了,他想将福晋劝走,不想让福晋看到自己的伤口,怕吓着她,奈何这人铁了心站在那不动,苏培盛等人也不能将人强行架出去啊。
没法子,只能让她坐在床边看着。
齐布琛双手握着胤禛的一只手,紧张的看着药童掀开几乎覆盖胤禛整个背部的药布,露出一条长长的伤疤,那伤疤从右肋处延伸至左腰,因为没有缝合技术还能看到粉色的肉翻出,黄色的药迹散落在外围,好不狰狞。
只是这样看着,齐布琛仿佛都感受到了彻骨的疼痛,偏她从昨晚到现在,就没看见胤禛皱一下眉头、呼一声痛,反而还一直在笑。
握着胤禛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眼睛鼻子均酸涩不堪,使劲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偏胤禛这时候还出声安慰她:“没事,不疼,别怕。”他感受到福晋手上的力道,以为她被吓到。
“少骗我,怎么可能不疼。”齐布琛尽力压住那一丝哭腔。
药童这几日已经换惯了,手脚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弄完就退了出去。
胤禛手上微微使劲,示意福晋弯下腰来,从她两手中抽出手,抚上她的脸,看她没流眼泪才放下心:“真不怎么疼。”
“哼!”齐布琛才不信他。
但却也没办法,这里没有止痛药、没有麻醉剂、没有缝合、没有破伤风,胤禛能有如今的状态已经是身体好了。
“你都出汗了,还不疼。”其实只是一点濡湿,并没有明显的汗迹。
胤禛顺口胡诌:“这是热的。”
齐布琛不满的戳戳他的脸,这人还想糊弄他。
“好了。”胤禛捉住她的手,“一会儿等午时太阳最大的时候,你就回去,好好卧床养病,太医没发话不许轻易下地,知道吗?”
其实昨天就不该留她,但他实在没能狠下心。
不过经了一晚上,他也算解了一些相思之情,如今还是要以福晋的身体为重:“我这伤太医说再有七八日就能结痂,也能动了,到时候我去看你,你不要过来。”
齐布琛噘嘴:“你这伤能过什么病气嘛,我这病好的快,到时候你直接搬回来住嘛。”
他这伤当然不会过什么病气,但福晋现在疑似怀孕,而他用的外伤药里有几味是于孕妇不利的,虽然伤口被包裹的严严实实,按说福晋根本不会接触到,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宁愿两人分居辛苦些,也不愿福晋有一丝的可能受到伤害。
有可能有身孕的事情不能告诉福晋,怕万一不是她失望,更怕没保住她难过。
胤禛只能说严重点吓唬她:“太医说你的病表症可能去得快,但内里可能会因为寒气侵袭过久导致气血瘀滞,得慢慢调养,你不要不当回事,也不要看了基本医书就觉得自己会治病了,你自己说过的,专业人做专业事,一定要听太医的医嘱,知道吗?”
“好嘛。”齐布琛不情愿的答应道,虽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胤禛说的那么严重,但也知道不遵医嘱的危害,她也不是几岁的孩子,还需要大人压着听话。
瞧她不情不愿的样子,胤禛总觉得福晋这次醒来改变了许多,尤其是在他面前,态度软了不止一筹,还爱撒娇了。
难道是因为生病了,身体难受导致的脆弱?
胤禛猜测着,心下更是怜惜,语气更温柔的哄道:“听话,也不会有很久,养个半个月应该就差不多。”
半个月后,脉象应该能确定了吧?也能知道这一胎保不保得住了。
“知道了。”齐布琛其实也不想让胤禛病着还操心她,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次一见胤禛,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想要撒娇、想要他关心,全不似以往成熟的样子。
“琛琛真乖。”胤禛亲了亲她的手背,夸道。
齐布琛老脸一红,她还是有些不适应胤禛这么亲昵的称呼,总觉得被当成了小宝宝似的。
太阳最高的时候,齐布琛听话的回了自己卧室,开始卧床修养生涯。
太医几乎一天诊三回脉,方子也是一天三回的改,不过齐布琛没喝出什么不同来。
因为都是一样的难喝。
养了几天,齐布琛突然问道:“对了,兰蕙,我月事是不是该来了?”她的月事也算规律,但间隔时间并不是常见的一个月,而是稍微长一些,三十六七天左右,所以她总记不住自己的日子,好在身边有兰蕙她们,每次都能提前提醒她。
兰蕙骤然被问吓了一跳,幸亏她正背对着齐布琛,才没让齐布琛从她的反应看出端倪来。
半响没人回答,齐布琛疑惑的开口叫道:“嗯,兰蕙?”
兰蕙脑子急转,嘴里磕磕巴巴的回道:“奴婢正、正在算呢。”说话间突然福至心灵,“对,就是这几日!不过太医说,您这次风寒入体的厉害,月事可能会推迟。”
齐布琛想了想也是,上辈子她也有过在大姨妈来之前忽然狂吃冰激凌,结果导致大姨妈推迟、来了之后还特疼的情况,就是没想到太医居然连这个也有交代。
不过,她这次再来大姨妈,不会又痛的要死吧?
不要啊!
第133章 要当阿玛额娘了
仿佛漫天神佛听到了她的祈祷,月事竟一直没来,她心底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轻松,没来也好,等太医把她身体里的寒气调养好了再来,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吧?
兰蕙等人却是已经有些压抑不住眉间的喜气。
齐布琛倒没多想,调笑道:“可见你们也是憋狠了,是不是想着我跟爷早日好了带你们出去逛啊?”
距离刺杀之日已经过去半个月,康熙在第十天的时候就带着大部队启程去了苏州,只留下一些实在不能动的伤员,比如胤禛两口子和胤祐两口子,还有继续搜捕刺客同伙的胤褆。
至于早前据说很严重的德妃与胤禵,两人却没留下养病,而是跟着康熙走了,临走之前依旧没派人来胤禛这里露个面。
胤俄和胤祥走前来告辞,还想着能不能见见齐布琛,当面道句谢,胤禛却是没给他们一点儿机会。
“是,咱们就盼着主子们早日好呢。”瑞香笑眯眯地说道。
还盼着能多个小主子。
胤禛背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一天能来看她一回,齐布琛不被允许下床,只能听下面人说他前几日伤口痒得很,晚上几乎睡不着,所以人来了看一眼就被她撵回去,让他多休息,把前几日的失眠补回来。
当然,这都是心里作用罢了。
齐布琛笑笑,问起别的:“七阿哥那里还没好转呢?”
胤祐这回的倒霉程度跟齐布琛他们差不多,明明只是落了水,很快就被救上去,但不知为何,他的腿却日夜疼个不停,太医什么法子都用了,却不能减轻分毫。
齐布琛猜测,胤祐的腿可能是受刺激有了神经问题或者肌肉问题,这两样现在的中医确实不好治,就是后世,有些原因引起的腿疼也是治不好的。
“没有。”瑞香摇摇头,“奴婢见了七福晋,七福晋面色很不好,听说因为七阿哥夜里睡不着,七福晋一心照顾,也没好好睡过。”
齐布琛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不说她如今也没法出门,开解不了七福晋,就是能见面开解,她估计七福晋也是不会听的。七福晋和她们这些妯娌还有些不同,因为胤祐的特殊性,她这个福晋受到的压力更大,康熙除了太子,平日里经常召太医询问的也就是这个儿子了,如此重视,也是怕下面人捧高踩低,让这个特殊的儿子受苦。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她也没资格对七福晋的做法指手画脚。
齐布琛伸个懒腰,身子往下一溜,又钻进被窝,打算睡个午觉。她一开始还觉得胤禛在说瞎话吓唬她,但这些日子明明风寒的症状都好的差不多了,手上脚上的瘀血也已散开,她却还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人总是提不起劲来,虚得很。
瑞香看出她的打算,提醒道:“福晋,药还没喝呢。”
齐布琛顿时苦了脸,只能不甘不愿的坐起来,等着送过来的药。
……
太医这几天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今儿更是两只手换着诊。
齐布琛扫视着满屋子的人,不止胤禛,还有兰蕙苏培盛他们,个个脸色凝重,这让她心中揣揣,难道,自己其实是得了什么绝症?想到自醒来后所有人的小心翼翼,更加深了她这个猜测。
太医终于放开手,屋里的气氛却更凝重了,齐布琛感觉到所有人好像都屏着呼吸,等着太医的宣判。
她心中更乱了,不由攥紧衣角,真的得绝症了?什么绝症?还有救吗?还能活多久?
“恭喜贝勒爷,福晋确实有了近两月的身孕。”太医喜气洋洋地道。
啊,原来是得了身……身孕?!
她怀孕了?!
齐布琛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好像听错了什么。
其他人却已经高兴地要跳起来,苏培盛等人高声恭贺:“恭喜阿哥,恭喜福晋!”
“好,赏!所有人都赏!太医重赏!”胤禛激动的手都有些抖。
不过他很快按捺下来,紧张的看着太医道:“那……那福晋这胎情况如何?”
高兴的人一下卡了壳,收敛起笑容,纷纷盯着太医。
太医压力山大:“回贝勒爷,福晋这胎…确实有不稳之相,还得好好卧床将养才是。”
胤禛不放弃地紧着追问:“那就是能保住?”
太医实在不想给这般明确的保证,但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人,怕不说就走不出这间屋子,无奈道:“臣有九成把握可以保住。”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好!福晋就交给太医了!”胤禛重新挂起大大的笑容,这才转身去看依旧有些迷糊的主角。
其余人自觉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妻。
怜爱的摸了摸福晋的脸颊,胤禛的声音含着无限深情:“福晋,咱们要当阿玛额娘了。”
齐布琛懵懵地抬头看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真的怀孕了?”
看着难得呆呆傻傻的福晋,胤禛没忍住笑了,坐到福晋身边,将人环抱住,盯着她的双眼认认真真地道:“对,你真的有孕了。”
齐布琛只觉得有一个什么东西从心里破土而出,眨眼间就塞满了整个胸腔,让她整颗心都胀胀的,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肚子,视线也下移盯在肚子上,喃喃道:“这里,有个孩子。”
“对。”胤禛温柔的应道,手覆在齐布琛手上,“我们的孩子。”
齐布琛久久无言,僵着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胤禛等了一会儿,担心她维持这样的姿势不舒服,搁在齐布琛腰后的手往前按了按:“别老弯着腰,不难受么?”
齐布琛这才如梦初醒般直起身子,她的大脑飞速转起来,将这些日子的一点一滴串了起来,有些不满地看着胤禛:“你们早就知道了?就瞒着我?”
“咳。”胤禛偏头掩饰,“没有瞒着你,那时候才一个月,太医也不确定。”
没否认前一句,那就是早知道了。
“哼。”齐布琛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再追着不放,她倒也能理解胤禛等人的想法,那时候她情况不好、而怀孕之事又不明朗,确实没有说的必要。
她投进胤禛怀里,手环抱着他的腰,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胤禛,你高兴吗?”
胤禛很想紧紧搂住她,最终却只是松松地搭在她背上抚摸,听到这句问话,不由自主地笑出了白牙:“高兴,怎么可能不高兴。”
都要高兴疯了。
他今年二十一,别的兄弟已经当过好几回阿玛,他却才初尝为人父的滋味,又是与福晋盼了这么久才得,如何能不欢喜。
他欢喜地恨不得昭告整个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喜悦。
也就是这时候,他才愿意稍稍理解一下当初三哥得嫡长子时的嘚瑟劲儿,他现在就很想去跟人嘚瑟一番。
不行,福晋这胎还不稳呢,也不知是男是女,虽然男女他都喜欢,但别人可不会如此想,到时候压力全压到福晋头上可不好。
这样想着,胤禛努力压抑雀跃的心情,试图让自己恢复以往冷静自持的形象。
……失败。
他做不到,罢了,左右现在行宫也没人,他在自己院子里兴奋兴奋怎么了。
小两口拥抱着,没有特意说话,享受这一刻的静谧和欢畅。
自打确定怀孕后,不止下人们对她伺候的越发小心,齐布琛自己也收了往日的漫不经心,时时小心谨慎,毕竟太医可说她坐胎还不稳呢。
本来还琢磨着让胤禛搬回来的话也不提了,就让他自己睡吧,免得睡在一起两个人心猿意马,闹出点什么肯定不会,但忍的难受啊。
胤禛本来也没搬回去的想法,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过白日基本上还是泡在齐布琛这,那手瞅着机会就往齐布琛肚子上摸。
齐布琛再次捉住他的手扔开,横眉道:“他现在还没你巴掌大,你能摸出什么来?”
“嘿嘿。”胤禛傻笑两声,企图萌混过关。
这场景最近见多了,兰蕙等人已经能做到目不斜视,只是心里腹诽,都说一孕傻三年,别人家都是怀孕的妇人傻,他们府上怎么是阿哥傻呢?
齐布琛也好笑,胤禛是真的有往傻爸爸发展的趋势,这要让人知道,历史上精明强干的雍正爷变成了傻爸爸,还不得笑死。
“好了,你该抹药了,快去。”齐布琛撵他。
其实胤禛背上的伤已经完全结痂,有些地方都开始脱落了,按理说完全不用再上药,可齐布琛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太医做了有消毒抑菌作用的药液,每日给胤禛涂抹。
太医不知道什么是消毒杀菌,齐布琛为此跟他解释,就是跟用高浓度的酒清洗伤口、用火烧后的匕首削腐烂肉一个道理。
胤禛依依不舍地离开,抹完药后本来准备继续去陪福晋,林长青却进来说:“主子,直郡王请您过去。”
胤禛眉头隆起:“大哥回来了?可有说什么事。”
胤褆这阵子基本上都在外奔波捉拿乱党,没想到一回来就找他。
林长青道:“具体不知,但听说直郡王这次是捣毁了白莲教的一个窝点,捉了不少人回来。”
听到白莲教,胤禛眼中顿时充满戾气,这段日子他有多欢喜,对白莲教和朱三太子党就有多痛恨。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这个孩子了。
“走!”胤禛一甩袖子,恢复了那个冷面四贝勒的形象。
“派人去跟福晋说一声。”
只有提起心爱之人,他的眼中才会闪过一抹温柔——
作者有话说:胤禛:嘿嘿嘿我要当爹了嘿嘿嘿
齐布琛:求,老公变成傻子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注:今天三更
第134章 吴存礼
“大哥。”胤禛拱手见礼,“听说这次出去大哥捣毁了白莲教的一处窝点,恭喜大哥。”
胤褆面上没什么喜悦之情:“嗯,你伤如何了?”只捣毁一处窝点罢了,没把白莲教整个连根掀起,他在皇阿玛那里就不算完成任务。
胤禛面上亦没什么表情:“好多了,多谢大哥关心。”
他们兄弟相处自来就是这样。
“那就好。”胤褆也不过随口一问,“这次抓回来不少人,这些人身份复杂,需要时间细细审问、辨别,本王还要出去追查余孽,没有时间,此事就交给你了,可能办?”
胤禛精神一振,他来的路上就想着怎么插手这件事,没想到正瞌睡就送来了枕头:“大哥放心,弟必尽全力。”
胤褆点点头,径直起身道:“本王这就走了,人在知府那儿,你自己去。”
“大哥慢走。”
送走胤褆,胤禛又派人回去跟齐布琛说了一声,就带着人直奔扬州知府府衙。
扬州知府吴存礼早早在门口等着,见了胤禛行礼问安:“臣见过四贝勒。”
“吴大人不必多礼。”胤禛颔首,直奔主题道,“人在哪里?”
吴存礼笑道:“四贝勒何必着急,直郡王送来之人,臣已让关押在牢里,吩咐下面的人先行审问一番,也不必四贝勒再去问那些基本情况。贝勒爷来了扬州这般久,臣还没有招待过,如今已备了一桌酒菜,还请四贝勒上座。”
胤禛眉头微蹙,他自来不喜欢这些应酬,更爱直奔主题做事,但这里不是京城,他也没有实权。而扬州知府说起来只是四品,但因为扬州地位特殊,皇阿玛经常召知府进京面见,待遇比某些省的巡抚待遇都好。
面对这样的重臣,便是胤禛,也不能随便甩脸色。
当然他也不至于低声下气:“吴大人客气,爷身上有伤,喝酒就算了。”
“瞧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吴存礼一副懊恼的样子,“还请四贝勒不要介意,虽然喝不成酒,但咱们扬州的菜色与京城风味不同,四贝勒今日可要好好尝尝。”
“无妨。”胤禛对外一向寡言少词。
扬州商业繁茂,知府衙门也不像有的地方老破小,修的很是堂皇。
吴存礼察觉到胤禛四处打量的视线,笑道:“四贝勒有所不知,这官衙还是近些年才修的,这其中还有一番故事。早前的官衙实在破败,有一年扬州大雨不歇,官衙外围的墙竟塌了一节,下官正愁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哪知扬州的富户们忽然找上门来,愿意捐资助衙门重修,臣感动于他们的心意,将此事报给了皇上,皇上还下旨夸赞了这些富户,如今衙门侧面亦立着一块碑,上面记着当初出资的富户们,这在本地,已是一段佳话。”
这事胤禛还真没听说过,他虽然早早开始办差,但也就对京城的那点事儿能摸些门道,各地方的事,不是大的灾害什么的他基本都听不到消息。
胤禛略带深意地看了吴存礼一眼:“看来吴大人爱民如子啊。”
“哪里哪里,臣只是为皇上尽忠罢了。”吴存礼笑的很是矜持。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设宴的地方,这里有几个明显是陪客的人在等着。
等吴存礼一一介绍过,胤禛心里就有了考量,不是按官位来的,那这些人应当就是和吴存礼关心亲近,说不定还是心腹。
因为胤禛不能喝酒,吴存礼只得早早将准备的舞乐班叫上来:“这是朱家自己养的女伶班,在扬州颇有名声,舞姿一绝,文人雅士问聚会清谈都爱请她们去。”
胤禛瞟了两眼,不可置否道:“这些女子都是哪儿的人?”
吴存礼看他一眼,叹息道:“四贝勒有所不知,百姓自来愚昧,扬州城内还好,但距离更远的那些村落,村民生了女孩,不是直接溺死就是扔到荒郊野外。朱家老太太心善,见不得这样造孽,就对外传话说,有女孩子不想要的就送到他家去,他家养。这些收养的女孩子,朱家教她们琴棋书画,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谋生之计。”
胤禛眼睫低垂,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再说话。
底下一舞跳毕,吴存礼笑问:“四贝勒觉得如何,与京城舞姬相比?”
胤禛依旧冷着脸,面上表情看不出与刚进门时有何区别,言简意赅道:“不错。”不等吴存礼开口又问,“下面人审的如何了?”
吴存礼笑了笑,从善如流道:“下官这就让人去问问。”
歌舞依旧,胤禛捏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里却在思索,这些菜福晋能不能吃。
福晋如今倒没有害口吃不下东西之类的症状,但因为要保胎,吃的也基本是没滋没味的药膳,虽然福晋没说,但他哪看不出福晋想吃些别的呢。
等回去再叫太医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福晋添点别的吃食。
心里盘算着,胤禛根本没注意下面有些舞女暗中给他抛的媚眼,也没注意到一旁陪客们的嘀嘀咕咕。
吴存礼时不时看胤禛一眼,却始终保持着微笑,没有强行与胤禛展开话题。
没多久去问话的人回来了:“禀大人,牢房那边说,差不多都问好了。”
吴存礼还没来得及回话,胤禛就已经搁下筷子站起身:“那就走,直郡王还在等着消息,不能耽搁。”
听到直郡王,吴存礼不再拖延,陪着胤禛往牢房而去。
早有人等着,吴存礼一来就递上一沓口供,他自己没看,直接递给胤禛,胤禛也不客气,快速翻阅起来。
吴存礼看着胤禛看完口供后陷入沉思,开口询问:“四阿哥想先审哪一个?”
胤禛抖了抖手上的口供,从中抽出一张:“他。”
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天擦黑胤禛才回行宫的院子,先在自己睡觉的屋子换了衣裳、烘暖身子,才去找福晋。
一天没见,想的紧。
齐布琛早早地就被按回床上躺着,看到胤禛很是欣喜:“你回来了。”就要起身。
胤禛两步上前按住她:“别起来。”忽视掉福晋的些微不满,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齐布琛嘟囔道:“还不是那样子。”
胤禛在脖子上试了试手的温度,才从被子下伸进去,覆在齐布琛的肚子上:“肚子有不舒服吗?”
“它有什么不舒服的,最舒服的就是它。”齐布琛有些怨念,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胤禛好像更看重孩子?
胤禛没察觉到福晋给他扣了一口锅,还在详细询问福晋今日吃了什么、胃口如何、脉象如何等等一系列问题。
齐布琛听得都不耐烦了,按住他捂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捏了捏:“每天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问的。你不是去审白莲教的人了?快跟我说说,情况如何。”
这行宫里如今就剩她和七福晋两个身份相当的,七福晋整日里守着胤祐,她都快憋死了。
兰蕙等人每日里只顾着劝她休息、别费神,压根不和她玩。
胤禛这回察觉到她的情绪了,当下好脾气的笑道:“好,我跟你说。”
然后大概说了一下自己这一天审问的结果。
齐布琛听得还算满足:“那些确定是被白莲教掳去的人岂不是很倒霉,这些人不算逆党吧?到时候会不会宽大处理?”
“虽然他们是被强迫的,但他们给白莲教做事也是事实,具体如何,还得看皇阿玛的意思。”胤禛解释道。
“唉。”齐布琛叹气,“其实听你说,这里面很有些人才,在白莲教缺东少西的情况下,还能做出那许多东西,若是招进工部去,岂不是能发挥更大作用。”
胤禛若有所思,但不愿齐布琛为此费神:“好了,这些无需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养胎。”他抽出手,给福晋掖好被子,“你睡吧,我回去了。明日一早我还要去衙门,你醒了就自己用膳,不用等我。”
齐布琛撇撇嘴:“好吧。”闭上眼微微嘟嘴,“晚安。”
胤禛心里跟裹了蜜一样甜津津的,自从确认怀孕,福晋就更粘人了些,每回晚间他要走时,福晋就要如此索吻,娇娇的样子一度让他迈不开脚。
胤禛一边甜蜜,一边烦恼,当然这并不耽误他俯下身,在那双唇瓣上辗转研磨。
“晚安。”声音像是浇了糯米汁,黏黏糊糊得。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又是一夜美梦。
胤禛动作很快,不过两三日就将这群人审问完毕,最新的情报也都快马加鞭送去给胤褆。
之后,胤褆那儿再没有大的进展,他只能一边养伤一边陪福晋,间或去看看七弟。
期间吴*存礼派人来请了几回,胤禛都以养伤为由回绝。上次那舞姬的事儿他都没敢提,福晋还以为他在衙门就只是审问,若让福晋知道她这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自己却在外边‘花天酒地’,他有预感,自己绝对讨不了好。
……
“皇阿玛过几日就要回来了。”胤禛从外头进来,告诉歪在外间榻上的齐布琛这个消息。
如今已是四月中,齐布琛在床上躺了一个半月,太医今天才终于发话她可以稍微在屋子里转转。
出门还是不行滴。
齐布琛惊喜地坐起身:“那咱们是不是要回京了。”她终于可以出门了呜呜。
胤禛差点被她的动作吓死,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腰身,皱眉道:“你就不能慢些。”
齐布琛努努嘴,明明太医都说这胎差不多稳了,胤禛却还是一副她怀里揣着炸弹的架势,日常连她起身的速度快些都要唠叨:“知道了。”
胤禛有心想说她两句,又怕她听了吃心,太医可是交代过,孕妇容易忧思过甚,让他们平日里说话都要小心些。
他只能转移话题:“差不多,皇阿玛回来后,应该会停一些日子,处理白莲教和朱三太子党,最迟五月初就要启程回京。”他抚上齐布琛的肚子,“到时候,你也满了三个月,我也能放心些。”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福晋来时晕船的事,眉头不由拧起:“这次回去你再晕船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去找太医问问。”
说风就是雨,他麻利的起身走了,徒留齐布琛没来得及抓住他衣角的手。
悻悻地放下手,齐布琛嘟囔道:“真是,越来越忽略我,哼。”
第135章 回京
康熙果然如约而至,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召了胤褆觐见,随后又叫了胤禛前去。
齐布琛终于出了院子,去接太后和宫妃们大驾,也是此时,才对外公布她有孕的消息。
“有了?”太后先是高兴,又紧张,“哎哟,那你还来做什么,正经在屋里歇着才是,早前受了那么大的罪,可得好好养养,太医怎么说?”
太后语速极快,虽然齐布琛这些年也有学习蒙语,但还是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她也能猜出太后大概说了些什么,笑道:“太医说孙媳这胎还好,太后不必担忧。”
太后闻言放心了些,又指使人给齐布琛加了软垫和靠垫,让她坐着回话:“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齐布琛羞涩道。
“好好,老四也总算当阿玛了。”太后笑的合不拢嘴。
惠妃笑着凑趣道:“还要恭喜德妃妹妹,今年就能抱孙子了。”
在太后面前,德妃倒是有了笑脸:“多些惠妃姐姐。”
可等出了太后这里,德妃脸上就只剩寒霜:“你回去,没事就在屋里待着,别到处乱晃。”
齐布琛默默告退,时至今日,她与德妃两人着实没什么好说的。
等她回到院子却不能休息,知道她怀孕的妯娌纷纷上门。
三福晋或许是这次和胤祉夫妻生活和美,难得没有阴阳怪气,反倒还讲了不少她怀孕时的经验;五福晋和七福晋一起来,两人神色中都难掩失落和羡慕,五福晋更是平添一分伤痛。
巴雅是和胤禩、胤禟、胤俄一起来的,几个男人在外间恭喜胤禛,巴雅与齐布琛坐在里间相顾无言。
不是齐布琛让客人尴尬,主要是她刚才说了好几句,巴雅却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的肚子看,看的齐布琛都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知道历史上的八福晋好像从没生育过,但现在巴雅和胤禩成婚也才半年多,按说巴雅应该没什么执念,不至于这般神色啊。
齐布琛正奇怪着,却听巴雅突然开口:“四嫂这有孕了,可有给四哥安排伺候的人?”
齐布琛脸黑了,太后、德妃知道她怀孕后都没问过这话,你巴雅算什么门面上的人,轮得到你来说这话?
本来因为胤禩和巴雅成婚后没有房里人,京城里再议论皇家妒妇什么的也不再把矛头放在她一个人身上,齐布琛还有些感谢巴雅,再加上两家又是邻居,她还想着和巴雅发展发展妯娌情,不过是碍于人家新婚燕尔还没开始行动。
此时巴雅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发展妯娌情的打算。
爱谁谁,这好嫂子她不当了!
“原来安亲王府的规矩,就是弟媳关心大伯兄的房里事么?”齐布琛不阴不阳地说道。
巴雅的脸掉下来,转着手腕的玉镯,掀起眼皮道:“本福晋只是担心四嫂,别人可不会如我这般只是平常问问。”
齐布琛捂住嘴咯咯笑,假的要死:“那嫂子可要多谢弟妹,不过嫂子身边得用的下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个的,有事他们自会提醒,倒不需八弟妹为此费心。”
巴雅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低声哼道:“不识好人心。”
齐布琛听到了她的低语,不打算再理会,或许巴雅没有指责她没给胤禛安排人的意思,但上来就说那种话,任谁也不会心情愉快。
或许自己是不识好人心,但巴雅也绝对是ky而不自知。
两人心情都不大好,也懒得维持表面妯娌情,各自神游,任由气氛冷凝。
巴雅一行人走后,胤禛进来,敏锐地察觉到齐布琛心情有变:“怎么了?”
齐布琛撇开脸不理他。
胤禛顿了顿,这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可他根本没做什么呀?
一头雾水地凑到齐布琛身边,胤禛试探地将人搂住,还好,没被推开,这证明气不大。
“怎么心情不好了,嗯?”胤禛哄道,“跟老八家的吵嘴了?”试图将锅扣给别人。
齐布琛哼哼道:“八弟妹问我有没有给你安排伺候的人。”
胤禛斜方肌一紧,大脑进入飞速运转状态。
还不等他想出完美回应,齐布琛捏着他的下巴往下拉,和他对视:“你想要几个伺候的人啊?”
胤禛直觉这个问题有陷阱,忽略它!专注第一句话!
“我就知道老八家的不着调!”胤禛眉头皱起,怒气冲冲地道,“哪有做弟妹的关心大伯兄房里事的!老八也是个没用的,连福晋都教不好,爷明儿就好好教教他何为齐家!”
他生气从来都是不怒自威的样子,话也少,这会儿却像个愤怒的哈士奇,一看就知道是在装相。
齐布琛将哈士奇代入胤禛,噗嗤一声乐了。
她一笑,胤禛的斜方肌才松弛下来,知道这一关应该是过了,但心里却对郭络罗氏升起前所未有的不满,以往他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他的一概没关心过,打今日起,他决定将郭络罗氏记到他的小本本上。
还有老八,都是他太过惧内,才会让郭络罗氏如此不知分寸!
虽然胤禛也有听闻外界将他和胤禩并称为皇家惧内代表,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胤禩一样,他只有福晋一个,那是因为他不好女色,福晋又温柔贤惠、知书达理、钟灵毓秀、蕙质兰心……他才与福晋心意相通、琴瑟和鸣。
老八呢?他可是听说过郭络罗氏嚣张跋扈、脾气暴躁、动辄就与老八动手的消息,连个女人都降不住,岂能和他相提并论。
并不知道胤禛心里再转些什么念头,齐布琛其实也不是想找胤禛的茬,刚才只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但既然已经说起这个话题,她觉得还是得跟胤禛商量商量:“虽然这次太后和额娘都没问我此事,但难保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到时候两位长辈若是说起,我该怎么回答?”
福晋靠在他怀里,手指在心口上画着圈,胤禛让她撩拨的心猿意马,将那根作乱的手指攥住,才能集中心思回答她的问题:“你就说回来问过我的意思就是,不必担心,我早已对外说了,在你诞下嫡长子之前,不会纳人。”
“那我这回要是生了儿子呢?”齐布琛手指被捉住也安分,挠着他的掌心,“后年可又是选秀了。”
胤禛叹了口气,抬起她的脸认真道:“介时我自有计较,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没有啦。”齐布琛被看的有些心虚,“我这是怀孕了,老爱多想么。”
胤禛拿她没办法,这种情况太医是有说过的:“好了,知道你无聊,再忍忍,等回了京,太医若说没问题,就不这么管你了。”
“真的?”齐布琛惊喜,得到胤禛的确认后心情终于好起来,高兴了没一会儿却又低落起来,“好容易来次扬州,什么都没看见。”
知道孕妇心情多变,但她变得这么快还是让胤禛有些招架不住,偏偏她说的这事又不能答应,胤禛对福晋出行宫都有阴影了,上次还是跟皇阿玛出去的,都出了那么多事,他可不敢自己带人出去。
只能哄:“没事,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
他是画大饼,齐布琛却想到康熙历史上一共南巡了五六次,这么说来,她还是有机会再来的。
嗯,那就不遗憾了。
胤禛就发现他画了个大饼就把福晋哄好了,不由感慨福晋真是容易满足,跟其他人一点儿都不一样,不愧是他的福晋!
将已经抓到的刺客同党发落、又交代吴存礼继续追查余孽,康熙才宣布启程回京。
将齐布琛送上来时坐的船,胤禛满心都是放不下的担忧,虽然做了许多准备,但晕船这种情况是不能提前治好的,只能是遇上了想办法缓解。
齐布琛自己也担心,毕竟她当时晕船的反应也忒大,比怀孕的反应还大,当时她能苦中作乐的想着就当减肥了,现在她可不敢这么想。
好在老天保佑,她虽然从次日起就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地难受,却没有像来时那样吐得昏天黑地,因为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这次倒也不算太难受,饭也能正常吃。
太医按时上船诊脉,得到的结果都还算不错。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快到六月时,一行人总算弃船登岸,胤禛也才能和福晋坐一辆马车。
“还是瘦了。”胤禛捏捏福晋的下巴,心疼的不行,之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又没了,“有没有不舒服?”
虽然每次太医诊完脉都要去跟他汇报一遍,此时还是想亲自确认。
齐布琛蔫蔫地靠在他身上,没精打采的道:“还好,就是没什么精神,等回去歇两天,应该就好了。”
胤禛半搂着她调了调位置,让她靠的更舒服些,如今离京城还远,道路并不平直,坐马车还不如坐船,他也只能尽力让福晋不那么受罪。
坐马车果然不舒服,等终于回到京城,齐布琛比刚下船还蔫,马车一路停到二门处,齐布琛被粗使婆子从马车里抱出来放在滑竿上,被抬回正院。
胤禛始终跟在一边,他倒是想自己抱,可想想曾经没抱动的尴尬,再加上如今身上还负伤,最终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熟人傅太医已经在府里等着,他精于妇科,这次出行并没有随驾,所以一上岸,胤禛就安排人先回来吩咐府里准备,并且掐着点将傅太医请来。
傅太医已经知道齐布琛先前的遭遇,连之前太医开的方子都已一一看过,他一如既往地耿直:“之前开的方子还算对症,但用量太谨慎,并没有达到最佳效果。再加上福晋这一路奔波、不思饮食,胎气依旧有些不稳,这些日子最好还是继续卧床养胎,臣先去开方子。”
听到还要卧床休养,本就萎靡的齐布琛更加颓废,她觉得自己四肢都要退化了。
胤禛安慰她两句,出去找傅太医询问更多注意事项。
岳嬷嬷、哈嬷嬷、宝珠等这次没跟出去的人这才将齐布琛团团围住,个个眼泪八岔的:“福晋,您受苦了!”
“都是菩萨保佑!福晋您没白给那些寺庙道观添香油钱,回头等您生了,咱们再一一去还愿!”
“奴婢才听说时简直吓死了,福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第136章 想算后账?
以为回家会轻松,没想到盯着她的人更多了,府里的事物也被胤禛交给几个嬷嬷管着,再有决定不了的也是报到他那里去,总之就是秉承着不让齐布琛费一丝神的宗旨。
这中间还发生一件事,回府后齐布琛本以为能和胤禛住一起,结果家里几大嬷嬷纷纷反对,要让胤禛搬到前院去住。齐布琛当时也不知怎的,一股情绪涌上心头,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几个嬷嬷像极了要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也不说话,可把一众人吓得不轻。
最后还是妥协,让胤禛搬回来住。
事后,哄人哄得头痛的胤禛揽着她笑叹:“就这么离不开我,嗯?”
此时已经过了那股劲的齐布琛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辩白:“我那是因为怀孕影响的,才不是离不开你……”
胤禛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挖出来:“别憋着了。”在她脸上亲了亲,“放心,我陪着你。”
眼看福晋这么依赖他,胤禛随后都不敢离开福晋视线太久,就怕人一会儿不见他就哭了。
齐布琛像个巨婴一样被照顾着养了两个月,才得以出门。
这次出门还不是因为傅太医发话她全养好了,而是胤祥的额娘章佳庶妃去世了,康熙在其去后追封其为敏妃,以妃位礼下葬。
妃位娘娘的葬礼,王公官员无需去,但他们这些阿哥福晋是需要去哭灵的。
送齐布琛去皇子福晋们哭灵的地方之时,胤禛特别不放心的叮嘱着:“有一点儿不舒服都别忍着,这次丧事是内务府主持,我已经使人打过招呼,会照顾你的,傅太医这两天也调了班,会在灵堂外候着。你也不要哭的太过,跪的时候聪明点,别太实在,点心给你装了不少,饿了就偷偷吃点,不要担心,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十三,回头我跟他赔罪就是,你只管顾好自己的身体……”
齐布琛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都没能止住胤禛没完没了的唠叨,还是苏培盛冒死提醒时间才让齐布琛得以解放,甚至她离开的背影都透着点欢快。
胤禛看着她的背影,悄悄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他何曾想这么老妈子,要不是为了她,他才懒得管这么多。
好在妃位她们只需哭灵三天,齐布琛准备充足,除了觉得累以外,倒没出别的问题。
傅太医诊脉也肯定了这一点。
怀孕满六个月后,齐布琛终于得了特赦,不用再严格按照太医规定的饮食来,可以稍微吃点自己想吃的东西,也能偶尔出门散散心。
齐布琛感动的都快哭了,第一时间去了她的小农庄,现摘一个西红柿就往嘴里塞。
宝珠和宝环被唬了一跳,等从她手里将西红柿抢下来时,已经只剩半个,宝环当即就要掉眼泪:“福晋您怎么能这样,您要吃您跟奴婢说,奴婢去给您做,要让爷知道奴婢让您吃了没清洗过的生番柿……”她仿佛看到自己被杖毙的画面。
齐布琛有些微心虚,但看了一眼周围又抖起来:“这里就咱们三个,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这段日子她实在过的太苦了,药膳就不说,其他但凡吃进嘴里的东西,都要是热的、熟的,哪怕是能生吃的东西,也一定要煮的烂熟才给她吃。这样的东西能有什么滋味呢?你能想象西红柿煮的软趴趴的口感么?
说多了都是泪。
她为了这一口忍了多久啊,刚才还费尽百般心力才把其他人都留在门外,只让宝珠宝环跟进来,就因为想着这两个是最忠于她的人。
可惜两人忠于她没错,但更关心她的身体,任齐布琛好说歹说都不让她在这里再待着,将人送回了府。
出门放风的计划就这样夭折。
齐布琛气嘟嘟的时候,胤禛也正在为难。
“你怎么了?今天情绪不太对。”齐布琛怀孕之后更敏感,察觉到胤禛的不对劲。
胤禛叹气:“皇阿玛要巡幸塞外,我要随驾。”
他有点想去,如今要有孩子了,他想着在皇阿玛面前表现表现,让皇阿玛给他派个差事能立些功劳将爵位升一升。但他又担心福晋,福晋这么依赖他,他这一去两个月,福晋自己能行吗?
而且皇阿玛的旨意已经下来,他要不去也得有个理由,这个理由却不能是因为福晋,否则只会让皇阿玛觉得他耽于后院,对福晋的印象更不好。
他满心为难,齐布琛却眼睛一亮:“真的吗?什么时候走啊?”这个大魔王不在,看府里还有谁管得住她!
胤禛面色古怪的看着福晋:“你这是盼着我走?”说好的依赖、舍不得呢?
齐布琛脸色飞快一变,做委屈状:“你怎么能凭白污蔑人呢?我哪里有盼着你走,我可舍不得了。”
“呵。”胤禛哂笑,这女人不知道她每次做戏的时候表情有多假吗?
他眯着眼危险道:“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肆无忌惮了?做梦!我已经找了五弟,他福晋会抽空来陪你。成嬷嬷我也已经嘱咐了,我不在的时候,她来看着你。还有傅太医,每日会来请脉,林长青每五日会将你的情况和脉案寄信给我。”
齐布琛垮下脸,这人安排的也太密不透风了吧。
“所以啊。”胤禛捏住她脸颊上的肉晃了晃,“你就给爷乖乖的,别让爷跟你算后账。”
齐布琛从嗓子里憋出哭音,欲哭无泪的答应:“知道了。”
胤禛带着满腔的不放心走了,齐布琛依旧过着百无聊赖的养胎生活,成嬷嬷可不像岳嬷嬷她们,会给齐布琛空子钻。
这天齐布琛坐的远远地,看着下人们逗几只狗玩,谢寒山从外进来:“福晋,十阿哥来了。”
谢寒山这两年大多数时候都在广州那边处理海贸之事,期间还跟船短暂的出过一段海,在外多年的历练让他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有了掌事人的气势。不过他深深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依赖于福晋的信任,所以在知道福晋有孕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京,跟在齐布琛身边伺候。
他回来时,这两年颇得重用的孙良平还想着争一争,却被三两下压了下去,如今孙良平只能屈尊于下,听谢寒山吩咐。
“胤俄?”齐布琛惊讶,“他没去塞外?”
原谅她真不知道这件事,当时只顾着高兴胤禛要走,没问都有哪些人随驾,还以为都去了呢。
谢寒山回道:“还住在宫里的阿哥,皇上只带了十三、十四两位阿哥。”
那就是没带胤俄、胤禟、胤裪?
胤裪真可怜啊,上次南巡没他,如今塞外也没他,康熙究竟什么时候能想起这个儿子呢?
齐布琛同情的想着,起身道:“走吧,去见见。”
“十弟。”齐布琛笑吟吟地打招呼,“怎么有空出宫?”
胤俄同她见礼,回答道:“果毅公侧夫人寿辰,我去露个脸,顺便来看看四嫂,四嫂身体可还好?”
果毅公侧夫人?应该是孝昭皇后和温僖贵妃的生母,胤俄去看看倒也说的过去。
齐布琛思忖着,自家应该也有送礼过去,不过这些现在都不让她管,因此笑道:“是了,我这怀了孕忘性大,昨日还说不能亲去看看侧夫人很是遗憾。我挺好的,侧夫人看着可还健旺?”
边说边请胤俄坐下,齐布琛没坐在上手的主人位,而是坐在胤俄对面。
胤俄点头道:“侧夫人精神还算健旺。”
齐布琛又问起上次安排的东西十三妹妹可还喜欢,两人一问一答,唠了会儿家常,胤俄就告辞了。
其后,胤俄又来过两回,都说是出宫有事顺路来看看,也都只待了片刻就走。
第一回齐布琛或许还认为他真是顺便,后面接二连三地,她就知道,胤俄这是看胤禛不在,怕她怀着孕再出什么事,专程来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这孩子,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齐布琛一感动,又往宫里送了不少自家才出的秋装,给几个格格的尤其多,尤其胤祥的两个同胞妹妹,也是为了之前在敏妃灵前的些许不敬表现赔罪。
虽然林长青每五日都会给胤禛送信,但齐布琛没写过只言片语,不是她不想写,而是身边人反应过度,压根不允她写字费神。
所以她只能看不能回,胤禛送回来的第二封信里,却有一个大新闻。
只有寥寥数字。
“三哥于敏妃百日孝期内剃头,十三悲怆难抑,殴之,皇阿玛革去三哥诚郡王之爵,降为贝勒。”
好家伙,胤祉这当上郡王也才一年多吧?这就丢了?而且还是因为这种原因,话说就算他不记得敏妃的孝期,身边也该有专门记这种事的下人啊,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话说三福晋此时,得是个什么心情啊?
三福晋什么心情?三福晋觉得简直哔了狗了,你当这事有什么阴谋?没有!胤祉那个狗东西就是见到他姐姐荣宪高兴,背着她去荣宪的公主府,不知怎么的在那儿喝了个烂醉,然后把头发剃了。
孝期喝酒的事情他姐姐荣宪还能帮着遮掩,剃头这事怎么遮掩?那头发又不是一两天就能长出来的!
偏胤祉还倒霉的在回来的路上直接撞上胤祥被发现了,等三福晋知道的时候,胤祥已经给了胤祉几个老拳,跑到康熙那儿告完了状。
然后胤祉就被降爵了。
三福晋麻木地看着大姑子荣宪难得的羞愧神色,一句话都不想说。
第137章 生了
天气渐凉,胤禛终于从塞外回来,还没陪上齐布琛几日,康熙又点他随驾去巡视河工,总共只带三个皇子,这是个好兆头,所以胤禛最终还是去了。
好在这里离京城近,去了不过半个多月就回来了。
而此时离齐布琛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左右。
天气越发寒冷,还没到小雪,京里就已经飘过几回雪沫子。
小雪这日,天却难得地放晴了。
胤禛从浅眠中惊醒,听到身边侧躺着的齐布琛在小声哼哼,连忙问道:“怎么了?抽筋了?”
却没听到齐布琛的回答,探头一看,发现人眼睛紧闭,原来根本没醒。胤禛舍不得叫醒她询问,愈是临近产期,福晋身上愈是难受,常常都睡不了一个好觉,如今好不容易睡着,还是别把人折腾醒了。
胤禛依着以往的经验,开始给福晋按腿、捏胳膊、揉腰,各处都试了一遍,福晋的哼哼声不仅没消失,反而变大了。
这可不行,胤禛再不舍也只得把人摇醒:“怎么了,哪儿痛?”
齐布琛迷迷糊糊地醒来,瞬间感觉到肚子正在一抽一抽的疼:“肚子…肚子痛。”
“什么!”胤禛大惊失色,慌忙起身去叫人,“来人!快来人!福晋肚子痛!快去请太医!”
正院顿时惊醒一片,早在月前,就将正院的一处厢房改成了产房,岳嬷嬷等人一直歇在这里,就是以防正院只有一些没有经验的大姑娘伺候。此时听到胤禛的声音,岳嬷嬷麻溜爬起来,她是和衣而卧的,于是直奔正房给齐布琛检查。
验证了心中的猜测,岳嬷嬷心下总算定了一定,开始总览全局:“都别慌,福晋这是要生了。宝珠,派人去将接生嬷嬷带过来,然后收拾产房,按照福晋早前的安排消毒;兰蕙,带人去厨房,看着给福晋的吃食;瑞香,去前院通知,让人去请傅太医……”
“爷。”安排完所有人后,岳嬷嬷看向一直直愣愣站在旁边的胤禛,委婉说道,“奴婢让人伺候您更衣,然后您去小书房歇一歇可好?”
胤禛恍如大梦初醒,不理岳嬷嬷,直奔床上痛的缩成一团的齐布琛:“福晋,福晋你怎么样,很痛吗?不痛啊,太医马上就来,一会儿就不痛了,福晋你说句话,你别吓我……”
说话颠三倒四,两只手绕来绕去就是不敢触碰齐布琛。
岳嬷嬷无奈上前:“爷,女子生产痛是正常的。福晋此时已经发动,奴婢们要帮福晋做准备,您在这里不合适。”
胤禛只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还是手忙脚乱的关注着齐布琛。
齐布琛疼过一阵劲儿,发现痛感轻了许多,这才有精神安抚明显是懵了的胤禛:“没事,没事了,我不疼了。”
为了证明,她还试图坐起来,胤禛吓得要将她按回去,岳嬷嬷却伸出手将齐布琛扶了起来。
胤禛怒目而视:“你……”
岳嬷嬷面不改色道:“爷,福晋这是正常情况,如今既发动了,就不能一味躺着,得起来动一动,一会儿才好生。这些奴婢们早就训练过,您不必忧心,只管在外面坐镇就好。”
简而言之,这些事我们是专业的,您就别在这儿捣乱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看着胤禛被嫌弃的黑脸,即使肚子依旧在疼,齐布琛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岳嬷嬷说的对,这些事你不懂,让她们来就好。你快穿好衣裳,去外面主持大局。”
眼看福晋也嫌弃他添乱,胤禛不甘不愿地去了外面。
接生嬷嬷很快到来,齐布琛也被转移进产房,至此,胤禛彻底被隔绝在外。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产房里时不时传出的呼通声,心揪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今夜里寒凉,即使穿得厚,人在外面站一会儿也没了热乎气,苏培盛好说歹说,胤禛就是不为所动,愣生生在院子里站到天亮,整张脸都冻得清白了。
苏培盛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爷您在这儿站着也没用啊,刚才嬷嬷不是说了,福晋离生还早着呢,您再站下去,傅太医就得先给您瞧了。”
胤禛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齐布琛所在的方向。
兰蕙带着人提着食盒从厨房匆匆过来,瞥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胤禛,进了产房。
疼痛已经越来越密集,齐布琛感觉自己连咀嚼食物的劲儿都没了,吃的有一口没一口。
喂她的兰蕙瞧的着急,只能说别的事引起她的注意力:“福晋,爷在外面站了一夜,脸都冻白了,苏培盛怎么劝都没用,奴婢瞧着,怕还是得您说话才行。”
嗯?
齐布琛立时打起精神,声音微弱道:“那你快出去,就说我说的,让他别站在外面,快回屋暖暖,记得喝姜汤。”
兰蕙一副为难的样子:“奴婢只怕爷不信,毕竟苏公公都不行。要不您赶紧吃完,站在窗户边,亲自给爷说?”
齐布琛想想也是,胤禛也是个犟种,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说的动他,有了目标,她立刻打起精神,将兰蕙喂过来的食物通通吃完,她需要力气,不然怎么走到窗边去,又让胤禛能听见她的声音。
兰蕙提着食盒出了产房,走到胤禛面前行礼:“爷,福晋有话跟你说,请您往那边窗前。”
胤禛眼神动了动,好像站立千年的雕像突然活了过来,走第一步时甚至有些不稳,不过他很快掌控住自己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兰蕙指的窗前,小心翼翼地喊道:“福晋?”声音干哑。
新一轮地阵痛又来了,齐布琛的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疼痛,她只能简洁道:“去屋里等,喝姜汤,别让我操心你。”
刚说完就是一声痛呼。
胤禛登时大急:“福晋!福晋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岳嬷嬷:“回爷,福晋没事,只是快生了,不能分心,爷您快回屋等着去吧。”
“是啊,爷。”苏培盛在一旁帮腔,“福晋之后都要依靠您,您可不能出事啊。”
胤禛心急如焚,但福晋亲自说话了,他不能再让她操心,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回到正院,喝了厨房送来的姜汤。
在屋里待了一个时辰,胤禛实在待不住,到底还是跑去产房门口,问道:“怎么还没生?!”
产房里忙着呢,正到了关键时刻,哪有空理他。
胤禛只能忍着气在外面转圈磨地。
某一刻,产房里的声音突然有节奏起来。
“福晋,听奴婢的,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苏培盛脸上泛出喜意,忙不迭道:“爷您听,福晋这是开始生了。”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开始生了。
胤禛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吊的更高,脑子里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难产、母子双亡的消息,越想心里越慌*,越警告自己不要想,脑子却越是冒出更多例子。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佛祖保佑,菩萨保佑,不管哪路神仙,都请保佑福晋没事……
胤禛幼年时因为习惯和宫里诸人影响还是有些信佛的,但这些年被齐布琛带着,对这些事物都是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尊敬是有的,但不会盲目迷信。
如今面对心中的恐慌,他心里第一时间却是祈求起这些事物来。
或许真是哪路神仙显灵了,齐布琛在用力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感觉肚子一轻,仿佛卸掉了十斤重担。
“生了生了,是个阿哥!”
“福晋您生的是阿哥!”
“福晋生了阿哥!”
耳边是嘈杂的欢喜庆贺声,齐布琛知道自己生了个什么后,精神一松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却把里里外外都吓了一跳,胤禛差点直接闯进产房,好在很快检查清楚她是睡着了,才让胤禛放弃进入产房的想法。
傅太医也进不去,只给刚出生的小阿哥诊了脉,得到一切正常的结果。
齐布琛再次清醒,产房里已经收拾干净,只是因为不能开窗通风,屋子里还有着淡淡地血腥味。
“福晋,您醒啦!”宝珠激动地道,兰蕙更是第一时间跑出去给外面报信。
爷可一直在正房等着消息呢。
“嗯,我睡了多久?”齐布琛问道,同时蹭着想动一下,就被痛的‘嘶’了一声。
宝珠连忙道:“福晋您别动,嬷嬷说您的伤口还没愈合好呢,您要做什么,奴婢帮您。”然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您睡了快七个时辰,如今已经是第二日了。”
齐布琛不敢再轻举妄动:“给我杯水,孩子呢?有没有让太医看过。”她怀孕时遭了那么多事,最担心的还是在胎里牵累孩子,导致孩子有什么先天病。
宝珠端来一杯温水喂她喝了,答道:“傅太医看过了,阿哥虽然体重有些轻,但是身体很健康,傅太医说不碍事,阿哥被奶嬷嬷抱去喂奶了。”
齐布琛点点头,至于奶嬷嬷之事,她最开始也纠结过,毕竟历史上亲近奶嬷嬷而和亲娘感情不睦的不在少数,不过后来她也想通了,那些孩子和亲娘感情不好,不完全是奶嬷嬷的原因,更多的还是亲娘自己不够关心孩子,或者说,关心不够纯粹。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她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不至于沦落至此,奶嬷嬷就是在她不方便的时候喂奶的工具人罢了,孩子她肯定是会亲自带的。
再说,她已经安排好了儿子身边的人,岳嬷嬷调过去总管,总不至于还叫奶嬷嬷使什么小心思。
孩子喂完奶后,就被抱来给齐布琛看。
齐布琛看着儿子紧闭的眼睛、小小的鼻子、淡淡的眉毛,指节大小的嘴巴还在习惯性的吸吮着,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一时热泪盈眶。
好在这眼泪最终没流下来,否则宝珠等人怕是又要车轱辘话来回劝谏了。
她伸手轻轻蹭了蹭儿子的小脸,问道:“爷给起名了没?”
宝珠笑道:“福晋你忘了,阿哥的名字是要报上去,请皇上赐的。”
齐布琛当然没忘,只是道:“没忘,这不是可以起个小名嘛,不然阿哥阿哥的叫着怪生分的。”
宝珠她们这么叫也就算了,她当额娘可不想这么叫。
“好,奴婢这就去回禀爷,请爷给阿哥取个小名。”兰蕙又蹬蹬蹬跑出去。
与此同时,胤禛正在小书房一脸遗憾的看着写满了纸张的字,他十分想给儿子取名字,但更想儿子能得皇阿玛赐名,否则兄弟的儿子们都是皇阿玛赐下,他的儿子没有,显得低人一等似的。
“拿去烧了吧。”胤禛意兴阑珊的吩咐。
第138章 小名?小明?
兰蕙就在这个时候来,传达了齐布琛的意思后,胤禛瞬间没了刚才的失意,生龙活虎地又铺开一张纸,开始给儿子取小名。
齐布琛收到一张铺开有A2大小的纸,上面写了不下十来个名字,字贼大。
兰蕙憋着笑:“爷怕您费眼,特意誊抄大了些,这些都是爷挑出来比较好的,爷说让您也选一选。”
可不好么,这上面全是满语名字,意思不是玉、健康、强壮,就是福禄、聪明、才德等,叫这些名字的人她这些年见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齐布琛捏捏眉头,试图在里面找出一个重名率不那么高的。
……对不起,没找到。
齐布琛不想为难自己,那就为难胤禛吧!将纸张递给兰蕙:“告诉爷,这些名字太多人叫了,我想给小阿哥取个不一样的,让他再想想。”
兰蕙站在爷面前,恨不得把脸埋到胸里去,这样就不用害怕暴露自己因为忍笑而扭曲的脸。
胤禛捏着福晋送回来的纸张,半响才道:“……爷知道了。”
或许是齐布琛的要求太高,直到洗三这天,胤禛也没送来新的名字供她选。
齐布琛躺在床上,眼睛却眼巴巴的看着前院的方向,那里正在宴客,隔了这么远她仿佛都能听到人声鼎沸的热闹。
可惜她只能等宝珠回来给她转述这些热闹。
“咱们阿哥哭的可响了,将来一定有大福气!”宝珠说的眉开眼笑。
齐布琛心里默默道,那不是有福气,那是被冻得。
即使用了温水,屋里也烘了炭盆,但才出生三天的婴儿,还是受不了乍然脱光的刺激。
宝珠还在继续:“…奴婢刚将咱们阿哥接过来,宫里就来人了,皇上给咱们阿哥赐了名,叫弘晖,以后咱们阿哥就是弘晖阿哥!除了皇上有赏赐,太后和其他各宫娘娘也…”
宝珠说个不停,齐布琛的心思却全让弘晖两个字占满了。
弘晖啊,雍正的嫡长子,只活了八年。
如今乌拉那拉氏的内里换了个人,生下来的却还是叫弘晖,这是命运给的什么启示吗?
一想到软软糯糯的儿子可能经历怎样的命运,齐布琛就心如刀绞。
宝珠说着说着,发现福晋的神色怎么不对,怎么好像很痛的样子,当即吓道:“福晋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
“福晋,爷给阿哥的小名起好啦!”兰蕙欢快的进来,却发现屋内的情况不对,转身就要出去,“我去禀爷!”
“站住!”齐布琛喝道,她身体没问题,是心里有问题,跟胤禛说又有什么用。
兰蕙被吓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宝珠脸都白了:“福晋,您到底……”
“我没事。”齐布琛皱着眉,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超兰蕙伸手,“给我。”
兰蕙看了一眼宝珠,走过来将纸张展开给齐布琛看。
齐布琛定睛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晖,光也;光,明也;照临四方曰明,寓意过大,弘晖乳名可唤小明。
小…明?!
齐布琛满腔的阴霾生生被这两个字驱散,然后被问号挤满。
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小明是个什么鬼??
胤禛你是不是被穿了???
宝珠和兰蕙就发现福晋脸上痛楚的神色不见了,变成了一言难尽。
“得了。”齐布琛无力地挥挥手,“告诉爷,既然皇阿玛已经赐名,那就不用起小名了。”
小名?小明?傻傻分不清楚。
兰蕙这次不止低头,连腰都快弯折了。
“……”胤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他扯扯嘴角道,“苏培盛,将这些都烧了!”
苏培盛跟猫一样走上前,收拾好那一沓写满了各种名字的纸张,一张一张扔进角落的炭盆里。
他心里不禁埋怨道,爷这些日子几乎手不释卷,就为了给阿哥起个好名字,可结果……唉,福晋也太不解风情了些。
胤禛还在那边问:“你刚才说福晋面露痛苦?”
“是。”兰蕙严谨用词,“福晋说是不小心动了一下,扯到了伤口。”
“嗯。”胤禛点点头,“回去吧,照顾好福晋。”两人明明在一个院子,偏偏见不着面,连话也说不上,福晋一直卧床躺着,他想喊话声音就得放的很大,满院子的下人都能听见,这种情况又能说什么呢。
齐布琛在床上躺了快十天,身上才没有明显的痛感,她也不再局限于床上,不让出屋子,总该能在屋子里溜达溜达吧?不让沐浴,那也能擦擦身子吧?就是这个头,拿湿布擦了头皮也还是痒。
不过她能起来溜达后,夫妻两个总算能隔着窗户说上几句话。
“满月宴的安排你看了没有,有没有什么要调整的?”再有几天就是弘晖的满月宴了,所有事情全是胤禛一手操持,没让齐布琛费一点心。
齐布琛对此很满意:“没有,你安排的都很好。”她犹豫了一会儿,“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胤禛思忖,这看不见人还是不行,福晋这都跟他生分了,有事居然不直说。
齐布琛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我想着,能不能跟宫里说,我这胎有些艰难,要坐双月子啊?”她想光明正大地在过年时候偷一回懒。
“……”胤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道,“晚了。”
“啊?”齐布琛不明所以。
胤禛难得在跟她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弘晖出生那日,我就给宫里报了母子平安。”
“……”
你手脚怎么就那么麻利!齐布琛很想这样质问胤禛,可她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胤禛怎么知道她还能有这心思呢?就是她自己,一开始也没想起来,还是宝珠说起要过年了才想起来。
齐布琛沮丧极了,整个人仿佛打满了漫画里的黑线条,就差头上长出几朵蘑菇了。
“而且…”一窗之隔,胤禛磨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道,“你还想让爷再多等你一个月?做梦!”
他独守空房一个月,这女人就一点都不想他?
齐布琛额头上顶着三道黑线条,不想理他。
弘晖满月这日,齐布琛一早起来在澡盆里泡了快半个时辰,才感觉把自己搓干净了。
收拾好后,她总算走出憋了她一个月的屋子,胤禛就站在正门口等她,嘴里不满道:“怎么这么慢!”他感觉自己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看着她的目光却温柔的像要腻死人。
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么看着,齐布琛有些羞涩,走近他身边,期期艾艾地道:“那我太久没沐浴了嘛。”
胤禛含笑看着她:“怎么坐个月子还把胆子坐小了?”以往他这么说话,她的手早就伸到他腰上了。
我只是脸皮薄,哪像你,那目光跟要吃人似的,齐布琛心中腹诽。
脸皮薄的齐布琛转移话题:“好了,走吧,客人们就快来了。”
待客分了男客女眷两处,齐布琛总算松了口气,不用面对胤禛赤裸裸的目光。
女眷还是以她那帮妯娌为主,觉罗氏也来了,不过只就这奶嬷嬷的手看了一眼弘晖,没有寻常外祖母抱着外孙不放的喜爱姿态,让某些宾客心里暗自嘀咕。
三福晋自己有儿子,还不止一个,如今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所以只随便夸了两句就让给弟妹看;五福晋碰了碰弘晖的脸,神色难掩酸楚;七福晋看着弘晖,眼中是歆羡和渴望,她生了个女儿,还想要儿子。
巴雅神色难名,或许衣袖里拧成一团的手帕能显示她内心的复杂,她成婚也有一年多,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召了太医也只说她有宫寒之症,要调养。不过看着齐布琛,她焦急的心情又定了定,毕竟眼前这位也是圆房三年多才有的消息,她们俩情况差不多,齐布琛既然能生,她肯定也能生,不过晚点而已,怕什么!
这样想着,她终于露出点笑容,大方地从身上拽下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塞到弘晖的包袱里:“婶婶给你的,拿着玩。”
她这一手却让前面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大家都是看过孩子说上几句吉祥话就罢了,怎么你就突然开始给东西了?贺礼又不是没送,多此一举,还显得她们前面这些人不上心!
三福晋心里恨不得骂巴雅一顿,面上却还得笑:“瞧我,这生了两回记性差成什么样了,明明给弘晖备了东西,却硬是忘在了车上。”
她身上没有适合给的东西,只能找借口,然后给丫鬟使眼色,让她去前面找胤祉,从胤祉身上薅个东西过来。
不过她说话间也没忘了阴阳怪气,‘生了两回’几个字咬得格外重,为的就是往巴雅心里戳刀子。
可惜她这话杀伤范围太大,不知巴雅变了脸色,五福晋和其他一些没有生育的宗室福晋脸色也不甚好看。
齐布琛只能出来打圆场,从弘晖包裹里拿出巴雅给的玉佩,塞到巴雅怀里:“八弟妹这是做什么,他小小一个人哪里用得上这么贵重的东西,快收回去。三嫂也别使人去取了,你这送一个,我就得回三个,这赔本买卖我可不做。”
这话有趣,不少人都笑了,三福晋也笑道:“唉,我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没想到被你识破了,罢罢罢,你四福晋聚宝盆的名声不是白叫的,我还是别班门弄斧,别最后弄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三福晋说的是,四福晋哪能轻易让咱们占了便宜。”
“就是,咱们一年到头挣那点银子,最后都给四福晋送来了。”
齐布琛并不在意她们的打趣,笑眯眯叫屈道:“叫你们说的我跟抢钱似的,这可真是冤枉,咱们就是挣点辛苦钱,贴补点家用。”
眼看这茬就要岔过去了,巴雅忽然站起来,将齐布琛塞回去的玉佩又塞进弘晖的襁褓,微笑脸:“我不用四嫂还三个,四嫂不必担心亏本。”
屋内霎时一静。
齐布琛笑容微微顿了一下,又大大扬起:“既然八弟妹赶着给我送钱,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她又看向其他人,笑呵呵道,“谁还想给我送钱,尽管来,我保证来者不拒。”
“呸,想得美,我才不送。”有爱开玩笑的宗室福晋接话笑骂。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就是,给聚宝盆送钱,当我们傻吗?”
嘻嘻哈哈地,齐布琛示意奶嬷嬷抱着弘晖快速转了一圈,算是让所有人都看过,立刻将弘晖送回后院。
第139章 你轻点
夜里,胤禛抱着她:“老八家的今天又找事?”
“没事,不是什么大问题。”齐布琛脸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胤禛的手慢慢开始不老实,摸到齐布琛肚子时顿住,不解:“这缠的什么,怎么不解了?”
“束腰啦,有助产后恢复的。”齐布琛解释道。
胤禛眉头微蹙:“哪儿的法子?怎么没听说过,缠的这么紧不难受?拆了吧,恢复的慢些就慢些。”摸索着就要去解。
齐布琛捉住他的手:“你别,没有很难受。”
两人对视片刻,齐布琛一副绝不妥协的样子,胤禛只能放弃,手往上伸:“这里总不会也有吧?”
齐布琛脸颊染上一丝红晕,轻轻啐了他一口。
哪知这人被她瞪了一眼,竟然还得寸进尺,直接上嘴了。
“嘶!”齐布琛脸皱了起来,“疼。”
胤禛一脸懵地抬头看她:“我没使劲儿!”
齐布琛苦着脸:“不是,蛰的疼。”
“蛰?”胤禛帮她吹了吹,“怎么会蛰?”
“还不是你儿子!”齐布琛埋怨道,“人不大,劲儿不小,磨破了。”虽然没长牙,但使出了吃奶劲儿的牙床也不可小觑。
胤禛眉间染上一丝笑意,煞有介事的骂道:“臭小子!居然敢不孝顺额娘,回头我就去收拾他。”
齐布琛深以为然地点头:“而且他自己弄破的,完了还嫌有味道,死活不肯再吃。”
胤禛眸色忽然变得深沉,手上掂了掂:“没吃完……是不是会胀,爷帮你?”
“……”齐布琛脸上的红霞娇艳欲滴,“你、你轻点。”
翌日,胤禛神清气爽的去看儿子,没有兑现要收拾弘晖的诺言,反倒叮嘱奶嬷嬷要将弘晖喂饱,不要饿着他儿子。
时间就在养娃中匆匆过去,弘晖过了周岁后,齐布琛总算稍稍从可爱儿子的魅力中走出来,开始关心她有些疏忽的事业和老公。
胤禛虽然常抱怨福晋放在弘晖身上的时间多过于他,但其实他自己更忙,整日埋首于案牍之间,决心要好好办差,给老婆孩子奋斗出更好的生活,怎么说,也得先升个郡王不是?
可惜,他虽有志向,奈何时局不允。
近两年,朝堂越发动荡,只六部尚书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人,纪录最高的礼部尚书,创下一年换三人的成就,其他几部亦是不遑多让。
这般频繁的换人,导致朝堂的许多事情一度处理滞后,有些政令更是朝令夕改,康熙为此更加勤政,但他一个人再勤政又怎能处理完整个天下的事呢,只能累病自己罢了。
而他这一病,本就愈渐明朗的政斗更是加速了走上台面的进度。
这种情况下,胤禛即使办差,更多的心力却都用在防备被牵扯进党争的漩涡里,努力保持自己的立场。
……
康熙四十一年,天地间已经没有多少绿色,黄与红相间,交织出一片喧嚣的热闹,绽放着一年中最后的热闹。
此时正是金秋十月,齐布琛披着薄薄的大氅,手里牵着儿子,走在德州街头上。
“哇,额娘,那个纸鸢,怎么那么黑呀?”小孩子总是爱出门的,即使以往在京城齐布琛也常常带着弘晖出门,但南巡的这一路上,他还是像第一次出门一样,兴致勃勃、精力旺盛。
齐布琛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那个是蜈蚣。”
弘晖皱着小眉头:“蜈蚣是什么?”
虽然齐布琛并没有娇养他,但弘晖自小爱干净,并不跟别的小孩似的喜欢赖在地上打滚,或者去抓各种虫子来玩,再加上他们不管在哪儿,下人们总是提前将地方处理干净,所以弘晖至今还没见过许多昆虫。
“蜈蚣是一种昆虫,和蚂蚁同属一个纲目,都是节肢动物,不过它比蚂蚁要大得多,鸡喜欢吃蜈蚣。”齐布琛也不怕儿子听不懂,弘晖现在也才三岁多,说这些不过是潜移默化。
弘晖果然听得似懂非懂,他好奇问道:“蜈蚣好吃吗?”
齐布琛笑了,想了想答道:“有人会把蜈蚣用油炸了吃,但是额娘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弘晖要是想试的话,额娘回去就让人给你做。”
弘晖又看了一眼远处黑不溜秋的蜈蚣纸鸢,小脑袋摇的飞快:“额娘不用了,我肯定不喜欢吃,不能浪费。”
齐布琛笑容扩大,虽然他分明是因为嫌弃才拒绝,但能说出‘不能浪费’这个借口,说明她的教育还是有成果的。
母子俩又逛了一会儿,弘晖走路就有些磨蹭起来。
“累了?”齐布琛停下,弯腰问道。
弘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从会说话起就被齐布琛教育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胤禛又跟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是要照顾别人的,不能让别人照顾,走路也要自己走,不能总要人抱,所以明明走累了,也不好意思像别的小孩那样抱着额娘的腿求抱。
齐布琛当然不是什么心狠地额娘,教育是一回事,但并不耽搁给孩子疼爱。
“那额娘现在抱你走。”齐布琛跟他打商量,“一会儿你帮额娘拿东西好不好?”
弘晖笑眯了眼,乖乖点头:“好。”
太可爱了,齐布琛将人抱起来时没忍住偷亲了下。
“额娘~”弘晖羞涩地将脸埋进她脖子处,小人儿已经知道要面子,虽然很喜欢被额娘亲亲啦,但是男子汉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不能做这种事的。
不用说,这又是胤禛教的。
弘晖养的好,所以分量并不轻,齐布琛抱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弘晖饿不饿,咱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弘晖乖乖答应,齐布琛就找了个酒楼进去,点了几样点心,坐下休息。
弘晖吃了两块就不吃了,让李兴抱着他站在窗户边,看下面人来人往的街道。看了一会儿没了兴致,又过来腻在齐布琛身边,他如今已经能分清有没有外人,有外人的情况下,他就会以男子汉的标准要求自己,而没有外人,他就会遵从心意亲近额娘。
其实胤禛教的是不分有没有外人,弘晖都要以男子汉的标准要求自身,但不说弘晖能不能接受,齐布琛自己都接受不了。
胤禛教育孩子她不反对,但这要求是不是太反人类了?她的亲亲儿子,她都不能抱抱亲亲,那怎么跟孩子培养感情啊?小孩子是需要亲密行为的,你不给,他就会去别人那里寻求,到时候跟你像客人一样相处,跟别人反倒像是亲娘俩,这谁能受得了。
齐布琛一番‘教育’后,胤禛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但不能阻止娘俩亲近,他还得放弃他那套抱子不抱孙的老规矩,每天必须抱弘晖一刻钟以上,还得给一个亲亲。
当然是在没有下人、只有一家三口的情况下。
齐布琛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摸摸他的脖子和小手,在窗户前站了那么久,别被冻着。
“额娘,阿玛怎么还不来啊?”弘晖玩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无聊地问道。
今天本来一家三口是要一起出来的,但临走前,胤禛却忽然被叫走,齐布琛只能自己带着孩子出来,毕竟已经说好要出门,不能食言。
齐布琛耐心解释道:“你阿玛临时被叫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也不清楚要花多长时间处理这件事,这样肯定就不能跟你约定一个具体的时间啦。但阿玛肯定不会忘记答应弘晖的事情的,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做事情,只是弘晖知道的,有些事情就是速度再快,它该花的时间也不少,就像你种苗苗一样,你种下去了,再急也得等它长,是不是?”
弘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额娘。”
“弘晖真聪明。”齐布琛香了他一下,开始打预防针,“所以呢,你阿玛有可能今天都忙不完,不能来找咱们。但是没关系,阿玛是男子汉,说话算话,之后肯定会找时间完成答应你的事的。”
弘晖点点头,搂住齐布琛的脖子:“那额娘,阿玛今天来不了,咱们给阿玛带礼物回去吧。”
“好。”
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齐布琛抱着儿子起身,吩咐道:“把没吃完的这些点心打包带回去。”
刚将椅子挪开,整座酒楼忽然摇晃起来,齐布琛没有防备之下差点摔倒:“怎么回事!”
摇晃还在持续,屋里摆放的一些装饰品纷纷倒下,街道上传来嘈杂纷乱、尖叫不断,有人在大喊:“是地动!”
齐布琛心中一慌,来不及想什么,抱着弘晖往桌子下一钻,将人牢牢护在身下,同时吼道:“都找地方躲起来!”
屋里的下人经过一阵慌乱后,也纷纷找遮挡物躲起来,宝珠等人也钻进齐布琛所在的桌子下,七巧更是跪趴在齐布琛身上,试图在灾难来临时能做个缓冲。
齐布琛虽然不想用别人的命来为自己求活路,但身下还有一个弘晖,为了儿子,她不介意当一个自私之人。
“额娘,我怕。”弘晖的声音带着哭腔,到底是个孩子,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害怕。
齐布琛眼观八方,只能伸手摸索着安慰他:“弘晖乖,不怕啊,额娘在呢,没事的,弘晖就当是在玩躲猫猫,在额娘怀里躲好不要动好不好?”
“好,弘晖乖,额娘不要丢下我。”弘晖紧紧抓住她胸前的衣襟。
第140章 没得商量
“额娘绝对不会丢下弘晖的。”齐布琛安抚着儿子,察觉到晃动渐渐变轻。
等了一会儿,晃动完全停止,虽然酒楼并没有要塌的迹象,但齐布琛还是当机立断道:“走!去街上!”
宝珠等人还算镇定,毕竟经历过,此时听到吩咐,立刻钻出桌子,伸手要接弘晖:“福晋将阿哥给奴婢吧。”
“不用!”齐布琛抱着弘晖钻出去,弯腰低头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别耽搁,快走!”
她弯下身子,七巧等人护在前后,径直向外冲去,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能跑多快跑多快。
刚下楼梯,地又开始晃起来,齐布琛沉声道:“别停!加快速度!”
好在楼梯口离门并不远,一行人几个呼吸间就跑了出来,街上已经乱成一团,到处都是慌忙躲避的人,齐布琛飞快地四下一看:“走路中间,往行宫方向走!”
越往行宫路越宽,建筑越少,人也少,比较安全。
只是这一路上并不顺利,这是德州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人很多,大多数人并没有齐布琛一行人这样的冷静,只是抱头乱窜,齐布琛又不能跟恶霸似的将所有人都推开,只能尽力避着。
“轰!”
“啊!”
是后面传来的声音,齐布琛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家成衣店,估计一层的横梁震断了,整个二层都塌下去,离得近的人不少都被乱飞的木头砸到,就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人。
齐布琛现在一心保护儿子,没有思考去救人的可能性。
“让开!”迎面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横冲直撞,不管遇上谁都是一把推出去,不少人都被推倒在地,又被躲让不急的后面人踩过。
齐布琛脸色一沉:“七巧!带人去跟两个侍卫一起解决掉他们。”
不是这时候她非要多管闲事,而是这几个人马上就要冲到她们面前,不先解决他们,倒霉的就是自己人。毕竟她只带了两个侍卫,其他人也只有七巧几个有些身手,剩下这些重活都没怎么干过的人怎么敌得过那几个。
七巧和两个侍卫迎上几个男人,他们也只是仗着身强力壮罢了,哪里敌得过经过正经训练的人,三下五除二就被踹到一边,躺在地上哼唧。
周围根本没人管,甚至因为七巧他们露这一手,街上的人都默默绕开齐布琛一行,倒让他们的前行顺利了不少。
终于走出人最多的这条街,齐布琛稍微松了口气,路上虽有几座房子塌了,但就基数来说并不多,说明这次的震级并不是大到不可抗拒的地步,而且这一路余震虽然不断,但间隔越来越长、晃动也越来越小,这次地震大概也快要结束了。
齐布琛并不因猜测放松,依旧紧绷道:“李兴,你去找马车,找到了能走就往行宫方向走,走不了就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不用来找我们。”
李兴麻利地走了,齐布琛不停脚:“我们也走。”她没打算坐马车,就这晃得,坐马车还不如走路安全。
人少了,齐布琛终于有空关心儿子,她拍拍紧紧搂着自己的弘晖:“弘晖,身上有没有哪里痛?”
弘晖依旧将脸紧紧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没有,额娘,躲猫猫结束了吗?”
齐布琛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哦,弘晖继续躲好,不要出声。”
感觉到怀里的人点了点头,她收敛起笑意,继续闷头赶路。
又是新一波余震,齐布琛已经习惯这种晃动,速度不改地继续前行。
“让开!快让开!”
她们正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急切慌乱的声音忽然从左边传来,齐布琛循声望去,瞳孔一缩,她的眼球里,是不断放大的马车。
“福晋!”
“小心!”
齐布琛想躲开的,但她的反应哪里比得过受惊发狂的马匹,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向她撞过来。
还好有七巧等人,在堪堪被撞到之际,七巧终于将她扑向一边。
齐布琛心里还算冷静,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远离了那辆受惊的马车。身上虽然有擦伤和撞伤,但总比被马车撞伤好。
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或被撞或被掀,一时都倒在地上起不来,最倒霉的还是瑞香这姑娘,被撞个正着,此时躺在地上连声音都没有,也不知是死是活。
“哇,额娘,哇,疼~”一直乖乖听话的弘晖突然大哭起来。
齐布琛顾不得骂那架发疯远去的马车,连忙坐起身将弘晖从怀里薅出来:“哪里疼?哪里疼?快跟额娘说。”
刚才那种情况,她根本护不全弘晖,在地上滚那几下弘晖肯定被撞到。
“头,好疼哇哇哇。”弘晖眼睛里溢满眼泪,手指着后脑勺,嘴巴大咧着哭道。
齐布琛心疼地心都要碎了,连忙扒着弘晖的脑袋看,没看到血迹松了口气,又伸手想摸,可一碰弘晖的哭声更大,她不敢碰了,对着后脑勺吹气:“没事没事,额娘给呼呼,不痛啊,不痛不痛。”
七巧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扶她:“福晋,快起来,您没事罢?”
“我没事。*”齐布琛抱着弘晖起身,“弘晖撞到头,你快去看看他们怎么样,能动的都拉起来,躺在那儿万一一会儿再来匹发疯的马。”
七巧去帮忙,齐布琛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站着,细细哄着弘晖,终于将弘晖从嚎啕大哭哄成抽噎啜泣。
“额娘,我要阿玛。”弘晖搂着她的脖子,眼泪止不住的流,抽抽噎噎地说道。
齐布琛眼眶一酸,此时此刻,她也想见胤禛:“乖,阿玛马上就来了,弘晖一会儿就能见到了啊。”
“驾!驾!”
他妈的,白痴一个还不够吗!又来一个在这种时候骑马?
齐布琛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转头往声音来源之处看去,脚下麻利地就准备躲开。
这一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布琛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胤禛!”
胤禛心急如焚,一双眼睛四处搜索,他的速度并不快,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路上的人,一方面也是怕错过想要找的人。
“胤禛!”
风中隐隐传来日夜相伴的声音,胤禛精神一震,目光如鹰隼一般逡巡片刻便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距离拉近,待他看清那母子俩的情状,呼吸重重一窒。
福晋正抱着弘晖站在路边,娘俩的衣服皱皱巴巴、沾满了尘土,没有一处干净。
福晋的发髻松散凌乱,上面的发饰也早不知落到哪里去,白皙的脸颊蹭着几道脏兮兮的痕迹,额头处还能看见一抹红。
弘晖搂着福晋的脖子,和福晋一同看着他的方向,两人眼里皆包着泪,瞧着好不可怜。
胤禛心痛极了,再顾不得许多,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两人。
“咴。”
马蹄高高扬起,胤禛狼狈的翻身而下,缰绳一扔两步踉跄到齐布琛跟前,不顾还在大街上,将母子两个紧紧搂进怀里。
不过抱了一下又赶忙松开,急切地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齐布琛还来不及说话,弘晖早已扯着嗓子哭起来:“阿玛,疼!”
“哪儿疼?和阿玛说!”胤禛将人接过来,四处察看,没看到明显的伤口,又急着问福晋,“你呢,伤哪儿了!”
齐布琛压下刚才徒然升起的那股委屈,答道:“没有,我没有伤到,弘晖磕到了头。”
胤禛一边查看儿子的脑袋,一边确认:“真没有伤到?”
“没有。”齐布琛肯定答道,虽然肯定有擦伤和撞伤,但并不严重,只是有些疼罢了,她又不是弘晖,还能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哭不成。
在儿子后脑勺摸到一个鼓包,惹来儿子更大的哭声,胤禛连忙哄道:“弘晖不哭,没事,弘晖是男子汉,不痛。”
又伸手摸了摸齐布琛额头的红肿,心疼道:“那帮奴才呢?怎么保护的!这都肿了,疼不疼?”
他不说齐布琛还真没感觉自己额头磕了,这会儿被一碰当即缩了缩身子:“嘶~”
“还说没事!”胤禛气道,“还有哪儿磕到了?”
齐布琛往后一指:“都在那儿呢,刚才碰见个没脑子的,这种时候非要驾马车,马惊了,我们没来得及避让,被撞个正着。”说完瞧着胤禛要急的样子,急忙补充,“我和弘晖被七巧推开了,没被撞,就是在地上滚了几圈。”
胤禛听得眼睛都红了,还不待他说什么,齐布琛却算起账来:“你骑什么马!逞什么能!万一惊马了怎么办?不想要命了!”边说边在他胸口锤了好几下。
胤禛捉住她的手,红着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再次被打断。
“四贝勒。”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军带着大部队快速跑过来,“属下来迟。”
齐布琛抽回手,将弘晖从胤禛身上接过来,走到一边。
胤禛稳了稳心神,才转过身去:“劳烦将军,派人带队去各条路上维持秩序,若遇上有人被埋,能救的先救,不好救的统计好,送往府衙,由府衙带工具前往救援。”
“属下遵命。”来人召集属下开始分派任务。
胤禛转身去找福晋:“我让金保先送你们回行宫那边,回去了记得第一时间找太医看。”
“你呢?”齐布琛抱着孩子问他。
胤禛抿抿唇:“皇阿玛命我协助救灾,这次地动范围很大,我可能会很忙,你和弘晖就跟着御驾走,不用管我。”
齐布琛红着眼答应,知道这事没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