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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30

作者:梦自闲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21章 宝贝


    永和宫很热闹,但这份热闹与齐布琛无关,她就是一个局外人。


    胤禛的担心在此时显得多余,德妃对齐布琛的无视已经持续了一年多,上行下效,永和宫上下不论是妃嫔还是宫人,都对齐布琛这个四福晋视而不见。


    齐布琛如今也习惯了,就当自己是一个泥雕木偶,摆设一样的坐着就是了。


    在永和宫待得时间并不长,德妃带着阖宫上下的人,去太后宫里请安。


    到了太后这儿,齐布琛才算有人理了,一堆妯娌坐在一起,怎么也能瞎白话几句。


    太子妃并不与她们一处,而是陪在太后身边,不知说起什么,太后突然提起齐布琛:“老四家的今日送进来的那几盆花很是好看,就是太娇贵了些,哀家今日不过放在外头观赏片刻,就有些打蔫,也难为她是怎么养出来的。”


    太子妃笑吟吟的道:“那就问问四弟妹,顺便也让她看看您那花是怎么回事。”


    坐在太后近身的妃嫔们闻言都朝齐布琛看去。


    齐布琛坐的远,并没有听到上面说什么,直到别人提醒才起身道:“是孙媳的不是,忘了交代养护之法。送您的那几盆是培育的郁金香新品种,原是要到三四月才开花的,孙媳是将其养在暖房内催生,才让其早了这么些日子开花。您那几盆打蔫不重的话也不要紧,只要放在温度适宜的房中,它会自己恢复的。”


    太后乐呵呵的笑道:“那感情好,回头哀家就将它放在寝室,日日看着。”


    “太后娘娘喜欢的话,孙媳那里还有许多正在培育的新品种,回头养出来了都给您送来。”齐布琛说着心中一动,故作遗憾道,“其实郁金香这种花并不适合单株种在盆里欣赏,孙媳在庄子上种了一整个暖房的郁金香,好像一片花海,每次去看,孙媳都仿佛在画中游,简直美的惊心动魄,这样的美景如果也能让太后娘娘看一看就好了。”


    “你有心了。”太后笑眯眯道,“回头让人画幅画儿来,哀家也是一样的看。”


    齐布琛抿着笑道:“孙媳遵命,回头就找人去画下来呈给太后娘娘。”


    太子妃陪着太后说起别的话题,齐布琛坐下,旁边传来一声轻哼:“马屁精。”


    不用转头齐布琛都知道那是三福晋,她懒得搭理,这屋里谁不是在拍太后的马屁呢?她甚至觉得自己拍马屁的功力还不够深厚,非常想找宜妃娘娘学一学。


    瞧瞧宜妃娘娘多厉害呀,三言两语就能把太后逗得笑个不停。


    如今胤禛在康熙那里遇冷,德妃又是个万事不管的态度,齐布琛也只能从太后这里下手了。


    好不容易今日送的郁金香得了太后一句喜欢,她本想再接再厉,怎奈功力不够,好不遗憾。


    稍晚些,后宫所有人奉着太后前往乾清宫,参加除夕大宴,齐布琛也终于见到了胤禛。


    落座后,齐布琛悄悄问:“怎么样?”


    “没事。”胤禛简短回答,实际上也确实没事,不过是沦落的和十二一样,做个透明人罢了。


    大宴开启,百戏上演,不同于在太后宫里时,太子妃处于核心圈子,此时的太子和太子妃低调的坐在一起,两个人脸上挂着相同的微笑,仿佛游离于宴会之外。


    全场最活跃的反倒是胤祉,只见他一会儿起来念一首诗、一会儿又起身说着祝词敬酒,从太后到康熙,再到后妃,再到福全等王叔,他全敬了个遍,作诗也不知道作了多少首。


    齐布琛瞧着很是稀奇:“三哥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才刚皇阿玛夸他,今年的历法编纂的不错。”胤禛平淡回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只夸了他。”


    难怪。


    齐布琛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道:“刚刚太后也夸了我。”


    胤禛撩起眼皮,配合问道:“夸你什么了?”


    “夸我花养得好!”齐布琛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胤禛失笑,点头肯定:“确实养得好。”他觉得福晋可能在这方面真有什么天赋,否则为什么别人几年都培育不出一个新品种来,到她这儿,那新品种跟不要钱似的争先恐后的出现。


    如今京里大户人家开赏花宴,若没有四福晋庄子上出来的新品种,那都不好意思请人上门。


    齐布琛不知道,上头的太后这会儿也正跟康熙说她养的花呢:“皇帝,这殿里摆的花,也是老四家的送来的?”


    康熙扫了一眼:“朕没注意,皇额娘喜欢?回头都送您宫里去。”


    太后笑眯眯地摆摆手:“不用,哀家那儿也有呢,不过是少了几种常见的花色,其他的都有呢。不过,那里,那株,哀家若是没有老眼昏花的话,那株是黑色?”


    康熙顺着看过去,肯定道:“皇额娘好眼力,是黑色的。”然后吩咐梁九功,“去将那盆花搬到近前来给皇额娘观赏。”


    梁九功的行动吸引了殿中大半人的目光,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这殿中竟有许多开的正艳的花。


    “这是郁金香吧?怎么多了这么多颜色?”


    “郁金香不是三四月才开么?”


    “估计是四福晋庄子上出的新品种吧,先送到宫里来了。”


    有人猜测到真相。


    在他们议论之时,那盆花也被搬到太后身前,太后细细瞧了一番,啧啧称奇道:“哀家本以为两色花就已经够稀奇了,没想到老四家的还培育出了黑色的花,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皇额娘那里没有?”康熙眉头一蹙。


    太后乐呵呵笑道:“老四家的应该是以为哀家年纪大了,不喜欢这种沉闷的颜色。”


    康熙不可置否,瞟向齐布琛这边:“乌拉那拉氏,这一株为何没有送到太后宫中去。”


    齐布琛早在关注那边,但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心慌了一下才站起身道:“回皇阿玛的话,此花色黑中带赤,是为玄色,难以培育,儿臣也只养成这么一株。”


    玄色,许多朝代都代表着帝王色。


    康熙眼睛微微眯起,神色莫名地看着胤禛夫妻俩。


    太后又细看了两眼,笑道:“还真能看出红来,哀家没看出来也就罢了,皇帝怎么也没看出来。”


    “皇额娘眼明心亮,朕远不及矣。”康熙面对太后也是会拍马屁的。


    太后喜笑颜开,又劝道:“皇帝平日劳于案牍,也要注意休息,别点灯熬油的熬坏了眼睛。”


    康熙连连答应:“听皇额娘的。”


    见上头大佬聊起来了,齐布琛这才坐下,抹了把冷汗,悄悄问道:“我刚才说的没问题吧。”


    胤禛先是看了康熙那边一眼,才转头安抚福晋:“没问题。”


    齐布琛舒了口气,其实她刚培育出黑色郁金香的时候也是有些犹豫要不要送上去的,倒不是玄色是不是帝王色之类的,主要是怕康熙觉得黑色不详,不过后来想到乌鸦在这时候被满人认为是吉祥鸟,那黑色应该也不要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套上了玄色这个名字,并且只留下一株,其他的都毁了。


    连着进宫两日后,大年初二宫里却传消息不用进宫了,因为康熙带着太后去畅春园小住去了。


    这就很奇怪,这么冷的天,畅春园万物凋零,有啥好看的?


    齐布琛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干脆趁机回了一趟娘家,反正早晚都是要回去的,早去早结束。


    谁知从娘家一回来,就看到林长青就在门口等着,看着像是有大事。


    胤禛去处理,齐布琛先回正院,没想到胤禛不多久也回来了。


    “怎么回来这么快?”齐布琛还以为他得处理到半夜呢。


    胤禛不回话,反倒是将她上下打量了几遍,齐布琛一脸莫名:“怎么了?”


    胤禛将她搂进怀里,神色莫名地说道:“明日皇阿玛要带皇瑪嬷去你的小庄子。”


    “啊?”齐布琛懵懵的,反应不过来。


    “你可真是个宝贝。”胤禛慨叹。


    这些年造了园子请皇阿玛去观赏的大臣王爷还少吗?皇阿玛又何尝去过几个。


    齐布琛‘蹭’地站起来,拉着胤禛就往外走:“快快快,咱们快走,庄子上乱糟糟的,得赶紧收拾收拾。”


    “还有侍卫,皇阿玛要去,安全怎么办?我那庄子上只有一些庄稼汉啊……”


    “而且路大多都是泥土地,也不知道好不好走,现在铺地砖还来得及吗?”


    胤禛啼笑皆非地拉住她:“别急,皇阿玛身边早有人去处理这些事,你的庄子现在已经被接手了。”


    “啊?那就好那就好。”齐布琛松了口气,有人管就好,“那咱们还去吗?”


    庄子已经被人接手了,花也老老实实地长在那儿,齐布琛觉得完全不需要自己啊。


    胤禛牵着她往外走:“当然得去,你不去,谁给皇瑪嬷讲解。”


    两口子悄咪咪的出了城,齐布琛问为什么,搞得好像是去做贼似的。


    胤禛瞟她一眼,道:“皇阿玛是去畅春园,没去过你的庄子,明白吗?”


    第122章 异想天开


    不想懂,看个花儿而已,怎么也要搞得跟谍战似的,齐布琛心累。


    快接近庄子时,齐布琛就发现了不同,庄子周围多了许多晃荡的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的马车,或许是认出了四贝勒的标记,并没有拦下他们。


    等进了庄子,里面就真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庄子上原有的下人鹌鹑似的被集中在一起,宝环看到齐布琛时像是看到了亲人,眼里都含了泪花。


    想想突然一群人冲进来,即便对方解释了身份,她也不可能不害怕呀。


    齐布琛安抚了下人几句,才走向正和人交谈的胤禛。


    “这是谷大伴。”胤禛介绍道。


    齐布琛一凛,大伴这个词可不是轻易能用的,她颔首见礼:“谷大伴。”


    谷大伴形容严肃:“奴才见过四福晋。”见礼后直接说起正事,“想来四福晋也知道了,还请四福晋给奴才讲一讲庄子的布置和各处种植的品种,奴才好安排主子明日的行程。”


    齐布琛喜欢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事无巨细的说起庄子的情况,又带着人实地考察了一遍。


    这一夜,庄子上的人几乎都没怎么睡。


    翌日,齐布琛等人在早食之后迎来了穿着非常朴素的康熙和太后二人。


    见礼过后,齐布琛便行至太后身边,搀扶起老人家:“皇瑪嬷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太后笑眯眯地道,四下打量着,“你这庄子瞧着倒与别处有些不同。”


    齐布琛扶着老人一边走一边答:“要培育新品种,就不能只等着花期,那太耗费时间了。所以孙媳就建了许多暖房,让花一年四季都能开,次数多了才能优中选优,节省时间。”


    “哀家就说呢,怎么那花儿到你手里就那么乖巧,一会儿一个新品种一会儿一个新品种。”太后拍拍齐布琛的手,“这暖房花了不少银子罢?”


    齐布琛抿嘴笑道:“是花了不少,孙媳之前胭脂铺和成衣铺的钱都砸进去了,好在运气好,有成果,如今倒是已经赚回来了。”


    “那就好。”太后一脸和蔼的笑,“哀家也不占你的便宜,回头给你些好东西,可不能让你亏了。”


    齐布琛做出一副财迷样:“这买卖好,回头孙媳养出来新的都送您那儿去,必须得把您的好东西捞光才行。”


    太后哈哈笑:“你怎么也跟宜妃学起来了,她天天惦记哀家那点家底儿还不够,又来个你。”


    太后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还是要比她好些,你好歹还拿东西来骗,她纯粹就是空手套白狼!”


    “那看来孙媳回头还得跟宜额娘多取取经才是。”齐布琛俏皮的道。


    太后乐道:“哀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哇。”


    婆孙两个说说笑笑,康熙跟胤禛就跟在一边听着,也不说话。


    带着太后将大一点的花房都看了一遍后,齐布琛估摸着老人家的体力,提议带太后去歇息一下。


    太后同意了,却不让康熙陪着:“皇帝难得出来,多转转,活动活动身子骨儿。”


    康熙答应了,齐布琛就自己陪着太后去歇息,留下胤禛伺候康熙。


    女眷走后,康熙环视着这个小庄子,突然出声问道:“这里就只育花?”


    胤禛顿了顿,垂头回道:“还种了一些作物。”


    “在哪儿。”康熙语气淡淡的,“都有什么?”


    胤禛便上前引路:“主要是一些西洋的作物,红薯、土豆、玉米、辣椒、包心菜、番茄、西葫芦、生菜,红薯、土豆、玉米如今在民间已经广泛种植,后面的那几样是最近两年才从洋人那里搜集到的,名字是乌拉那拉氏根据西洋名起的,已经试种过,但品相不太好,还在试着选育。”


    “为何想着种这些东西。”康熙问。


    胤禛顿了顿,最终选择实话实说:“乌拉那拉氏…使人搜罗了许多西洋的菜肴,想尝一尝味道是否如书中所述那样…美味,这些东西不能运来成品,她便想着自己种植。”


    “至于红薯、土豆、玉米,她尝试做成食物后,觉得没有书中描写的美味,认为可能是地域原因让这些作物长的不如原产地好,便想试着培育,看能不能让它们的品相提升。”


    康熙:“成果如何?”


    胤禛:“别的都没什么变化,玉米经过两次选育后,口感好了不少。”


    父子两个如同视察的领导和下级,将齐布琛种的那些作物看了一遍,看到玉米时,胤禛还当场掰了个穗子,剥开给康熙看:“玉米仁的颗粒大了不少,口感也更甘甜。”


    “去做两个。”康熙一点不客气。


    胤禛嘱咐立刻就要去办差的谷太监:“这个只拿清水煮熟,味道最鲜。”又向康熙解释为什么没进上,“种子太少,当初收获后只煮了一个尝味道。”


    康熙不可置否,回头去找太后:“都是她安排的?”


    “儿臣关注的较少。”胤禛道。


    找到太后,谷太监也送来了煮好的玉米粒,齐布琛没想到他们居然去看这些东西了,心里有些忐忑。


    当初想得太简单,只想着怎么提高红薯土豆的产量,后来对政治有了更深的了解,明白提升粮食产量会是多大的功劳、又有可能带来怎样的后续影响后,她就紧急更该了计划,将培育花卉放到明面上来,一方面是掩人耳目,另一方面也能积累杂交、育种、培优的经验,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对红薯土豆发起总攻。


    这些都没有告诉胤禛,也不知道胤禛是怎么说的。


    太后用了些玉米仁,笑眯眯的道:“这个弘皙应该爱吃。”


    弘皙今年五岁,常被太子妃带去给太后请安,也是太后最熟悉的重孙子,其他的都只有年节时才见上一面。


    “甜的吃多了坏牙,皇额娘也别太宠他了。”康熙对孙子虽不如儿子严厉,但也不赞成溺爱的。


    太后笑呵呵的应了:“出来也久了,回去吧。”


    她老人家发话,当然没人能拒绝,随着康熙离开,庄子内外一杆守卫也都撤离,一时间显得空荡了不少。


    齐布琛总算能放松的瘫一下:“你带皇阿玛去看那些作物了?”


    “嗯。”胤禛有些不赞同地看着福晋的姿态,这也放松的太过了。


    齐布琛当没看见他的眼神:“怎么想着去看那些了?”


    胤禛也只能无奈放弃让福晋收敛一些:“皇阿玛问起来,就顺路去看了看。”


    “那……”齐布琛试探道,“皇阿玛说什么了?”


    胤禛摇摇头:“没说什么。”顿了顿又道,“等这一茬玉米长起来,挑一些品相好的送进宫去。”


    齐布琛有些不情愿,因为控制规模,所以每一批里能选出来的好品相本就少,全部用来做种子都不够,如今再给康熙送,离最终目标又要远好几步。


    “好吧。”齐布琛心痛的答应。


    胤禛好笑:“就这么心疼?”


    齐布琛撇着嘴点头:“除了上次煮那一个,我再没舍得吃过。”


    今儿一下霍霍了三个不说,以后还要损失一大批。


    “真想吃就扩大规模,多种些不就是了。”胤禛提出建议。


    齐布琛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暖房花销多大,为那一口不值得。”


    胤禛不解:“你也不用全放暖房里种,开春了按季多种些也行啊,虽然比不得你暖房里一年三收,但是量大,可弥补不足。”


    “量大了,随机性就大了,到时候培育出来的,谁知道是更好还是更差呢。”齐布琛继续找理由拒绝,“我可没那个耐心等三四年。”


    其实杂交培育,样本越多越好,但那是在现代有完善的监控机制下。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群连杂交是什么都不懂的农人,靠着经验和细心慢慢摸索,积累和进步都很慢。


    更大的面积,就需要更多地人手,还有更多的银子,齐布琛暂时不打算在这上面花费太多,她还打算用这些钱从西方忽悠一点特殊人才过来呢,比如落魄的数学家、化学家、发明家什么的。


    她来这里这么久,最激动的不是见到康熙这些人,而是听到牛顿还活着!在知道牛顿还活着的第一时间,她就异想天开能不能把这尊大神弄到大清来,可惜下一刻她就得知牛顿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此时长时间的跨海航行。


    可惜了一下后,齐布琛就被打开了新思路,牛顿不行,或许其他人可以呢?这时候她就很懊悔了,当初怎么就没有把西方那些科学家的名字和生卒年都背下来,否则这时候她就能早早布局,将这些人才想方设法搂到大清来。


    更可惜了。


    不过齐布琛也没放弃,这两年与人合作海贸熟练了不少,她也开始派人跟船,挣不挣钱不要紧,要紧的是把西方那些最新的科学著作都给她带回来,能拐人是最好,人和书都储备下,以后有机会就在大清搞一搞科学萌芽。


    工业革命离得还远,但基础科学的种子可以先埋下——


    作者有话说:齐布琛【梦话】:牛顿大大,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能给我签个名吗?我还想要合照


    胤禛:牛顿?一个西洋人,可以,爷这就踏平欧罗巴,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让福晋做梦都忘不了!


    第123章 南巡


    齐布琛两人当日就悄悄回了内城,没惊动任何人。


    而康熙和太后却是直到上元节后才回皇宫,一回宫,康熙就下旨宣布他要奉皇太后南巡,启程时间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这日,随行人员却没有第一时间定下。


    听到二月二,齐布琛就想到去年那遭,以及后续引发的种种问题,也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没关注过隆科多李四儿温郡王后来都怎么样了?


    既然想起来那就派人去打听吧,谢寒山已经被她派去管海贸那一摊,如今常用的太监叫孙良平,这位一开始是养狗的,后来齐布琛发现他脑子活泛、办事机灵就提拔起来。


    孙良平不负所望,甚至打听的极为详细,有些细节都让齐布琛怀疑他是不是钻到人家床底下去偷听了。


    原来李四儿在受了杖责四十后,腿就被打坏了,两条腿都使不上力,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卧床。隆科多为此延请了许多名医,连太医都以佟国维的名义请去不少,却都束手无策,李四儿只能一直瘫着,隆科多对她倒是重情,即使人瘫了,据说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爱,要什么给什么,隆科多的夫人在其后院依然查无此人。


    不过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隆科多这种男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委屈自己的,宠爱李四儿归宠爱,也不耽误他朝身边的丫鬟下手,李四儿又是那样恶毒的性子,她管不了隆科多,就去找那些通房、丫鬟的麻烦。隆科多这种渣渣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任凭李四儿残害那些姑娘也不管,据说如今佟府里形成奇景,所有三十岁以下的女子都绕着隆科多走,不止丫鬟,便是其他院子的妾室也是如此,毕竟李四儿这个前科在那儿摆着,隆科多连岳父的人都抢,谁知道会不会对她们这些兄弟的女人下手呢。


    至于温郡王,被降为贝勒后,他似乎自暴自弃了一般,也不再在温郡王妃面前演戏,成日去找他那几个外室,他前脚到,温郡王妃后脚就去抓人,两个人如今闹得都成京城一景儿了,纳兰家的面子连带着也丢掉不少,据说明珠在府里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扬言要好好教训温郡王这个女婿。


    怎么教训的不知道,反正瞧着温郡王也没多大变化。


    齐布琛听到李四儿的下场还是有些爽的,但更气愤于她和隆科多这两个贱人还在残害那些无辜的姑娘,还有隆科多的夫人赫舍里氏,齐布琛对她真的是恨其不争怒其不幸,但凡有点骨气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这种包子她也懒得去管,听完就算。


    还有四天就是出发南巡的日子了,随行人员的名单却还没出来,胤禛的情绪有些急躁,齐布琛能理解他,已经被冷落一年了,如果这次康熙再单独把他撇下,胤禛恐怕会再次大受打击。


    好在,当天下午赶在下衙的最后时刻,宫里终于传来好消息,随行人员名单定了,胤禛赫然在列!


    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因为除了太子,康熙这次把十四之前的儿子都带上了,而且后宫也带了不少人,妃位都在,还有几位近些年比较受宠的庶妃。


    “所以,这次我也能去吧?”齐布琛双眼亮晶晶的问,来这里这么久,除了去过一趟塞外,她还没出过远门呢,最远就是出城却拜佛。


    胤禛心情很好,难得没有克制自己,愉悦地露出笑容:“嗯。”


    齐布琛怔怔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胤禛收起笑容,疑惑地摸摸脸,“脸上蹭东西了?”


    齐布琛摇摇头,发自真心道:“你刚才笑的真好看,以后多笑笑好不好?”


    很少听到这么直白的夸赞,胤禛羞涩地红了脸,磕磕巴巴地斥道:“胡、胡说什么,哪有说男子好…好看的…那是形容女子的!”


    “我说错了,是英俊、潇洒、貌比潘安、玉树临风、闭月羞花……”齐布琛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扫视,嘴里的词不要钱地往外甩。


    胤禛羞耻地捂住她的嘴,抿抿唇,明明耳朵和脸红的滴血,偏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又错了,闭月羞花也是形容女子的。”


    齐布琛眼睛弯成月牙,嘟起嘴亲了亲他的手心。


    胤禛像是被烫了一样缩了缩手掌,眸色渐渐深沉,他放下手,盯着齐布琛道:“今儿嘴这么甜,是不是偷吃糖了?”


    “你自己尝尝呀。”齐布琛嘚瑟地晃着脑袋。


    大掌扶住她的后脑勺固定,火热的吻落了下来。


    就此浪费了一天收拾行礼的时间。


    从京城出发后,只坐了四五日马车赶到天津的码头,所有人就此换到船上,因为带出来的人多,所以并没有一家一条船的好待遇,齐布琛没能跟胤禛一起,而是和几个妯娌合住一条船。


    但让齐布琛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晕船!


    明明之前在□□泛舟时都没晕,难道是那次被巴雅连累落水后有了阴影,现在才会晕船?


    齐布琛吐完一波后,试图用混沌的脑子找出原因。


    兰蕙刚将齐布琛吐得收拾完,房间外面传来五福晋的声音:“四嫂,是我。”


    齐布琛实在没力气说话,使了个眼色让兰蕙去开门,听到兰蕙解释:“五福晋、七福晋,我们福晋刚刚有些反胃,如今没力气高声说话。”


    “无妨,我们就是来看看。”五福晋幽冷的语调传来,自从流产后,她再出现在人前就是这么一副说话的调调,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了。


    说着话两人就转过了屏风,齐布琛从她们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惊讶,再回忆起这两日兰蕙有意无意阻拦她照镜子的行为,就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绝谈不上好,


    不过也没所谓了,齐布琛也不是那种被人看到狼狈样子,就觉得丢脸的人。


    “坐。”齐布琛示意兰蕙扶自己坐起来,语气虚弱的道,“屋里有些味道,见笑了。”


    船上的房间小,虽然熏了香,但她们来的太快,味道还来不及散去。


    “这有什么,谁还没个难受的时候呢。”七福晋比五福晋要活泼点,问道,“四嫂好些了吗?没请太医看看吗,这几日我都见四嫂这边煎药?”


    兰蕙在一旁代为答到:“太医看过了,只是这晕船是体质问题,只能慢慢适应,喝药作用不大,福晋就决定不喝了。”


    齐布琛点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


    七福晋不太赞同:“四嫂还是喝点药吧,哪怕有一点作用也是好的。”


    齐布琛露出浅浅的笑容:“七弟妹说的是。”


    七福晋也不在意齐布琛采不采纳她的建议,又说起这两日行船路上的一些小事,然后便*告辞了。


    送走两人,齐布琛躺在时刻都在晃动的床上,脑袋被晕眩一阵阵地冲袭,没多久又开始呕酸水。她这几日都吃不下东西,想吐都没得吐。


    “叩叩叩。”又有人敲门。


    齐布琛有些烦躁,她真想在外面挂个免打扰的牌子,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真的不想接待客人。


    兰蕙见她闭上眼,就明白这是要将外面的人打发走的意思,轻手轻脚去开门,做出一副主子睡着的架势,打开门看到的却是林长青。


    林长青看她那副小心的样子,放低了声音:“福晋歇了?”


    兰蕙摆摆手,探头往门外两侧看了看,低声道:“进来罢。”


    “福晋,是林长青。”兰蕙细声细气的汇报。


    林长青一路弯着腰走进来,眼睛根本没敢往床榻方向瞄,在屏风外跪下请安:“福晋吉祥。”


    “不用多礼。”齐布琛睁开眼睛,气弱道,“你怎么来了。”


    船一直在走,林长青又是跟在胤禛身边的,这从一条船换到另一条船上,费的功夫可不小。


    林长青恭敬答道:“爷知晓福晋身体不适后一直忧心,听说福晋吃不下东西,这几日便派人上岸去找了些新鲜水果,遣奴才给福晋送来。”


    胤禛倒是想自己来,可惜这船上不止有他媳妇,还有嫂子和弟妹,男女大防啊。


    “此外……”林长青顿了顿又道,“爷还嘱咐奴才瞧一瞧福晋的病容。”


    齐布琛心里暖暖的,连晕船的不适都减轻了许多,这可是二月,天寒地冻,船队又一直没靠岸停过,可想而知胤禛花费了多大的心力才给她找来了新鲜水果。


    “嗯。”齐布琛说道,“回去告诉爷,我没事,这两日好多了,让他不必担心。”


    “也别再去找什么新鲜水果,不过是晕船罢了,叫别人知道了未免太过铺张。”


    “嗻。”林长青应道。


    齐布琛再次被兰蕙扶着坐起身,披上外裳,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你进来瞧吧。”


    “奴才冒犯。”


    林长青起身,转过屏风,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原路退回:“那奴才就不打扰福晋歇息了。”


    齐布琛都怀疑他看清没有,想问还是算了,摆摆手让人离开。


    第124章 今晚别休息了


    林长青走后,兰蕙兴致勃勃地打开林长青拎来的食盒:“柿子、青枣、柑橘,哇,福晋,还有猕猴桃呢!”


    听到猕猴桃的名字,齐布琛胃里一阵泛酸,没忍住,又开始呕。


    兰蕙连忙过来伺候她,喝了一杯温水后,兰蕙问:“福晋,你今日还没进膳呢,用些水果吧?”


    齐布琛神情恹恹的点点头:“橘子吧。”


    难得着送来的橘子是甜的,汁水还颇多,齐布琛总算有胃口多吃了两个。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身体渐渐适应,将胤禛送来的水果吃的差不多后,齐布琛晕船的症状开始一日日减轻,也不再终日躺在小房间内,偶尔会去甲板上透透气。


    “福晋,你看那儿站的,好像是爷和苏培盛?”


    刚站上甲板准备呼吸新鲜空气的齐布琛顺着兰蕙指的方向看去,距离她们这条船大概三四十米的前方,有一条差不多大的船,船尾站着两人正在看她们,不是胤禛和苏培盛还有谁。


    离得不近,江上又有雾气,齐布琛其实看不太清胤禛的脸,但她莫名就是感受到了胤禛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着担忧。


    她很想大声喊一喊、或者做些动作告诉胤禛她没事了,但其他船上若隐若现的人阻止了她,她只能抬起手,在胸口处小幅度的挥了挥。


    她看到胤禛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偏了偏头,齐布琛猜测应该是被苏培盛阻止了。


    齐布琛又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动了,两条船离得距离就是这么远,他就是挂在船舷外,也够不到她呀。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江面对望,明明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愣是看出了情意绵绵的感觉。


    对视了好一会儿后,齐布琛打了个冷颤,二月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江面上气温更低,齐布琛这幅才大病过的身体有点扛不住。


    兰蕙发现了,劝道:“福晋,咱们先回去吧。”


    齐布琛犹犹豫豫地舍不得,她很久没看见胤禛了,人在脆弱、尤其生病的时候,是最想念亲近的人的。


    胤禛那边好像也发现了她的不对,齐布琛看到胤禛指指她、又摆了摆手,那意思是示意她回船舱去。


    纵然舍不得,齐布琛还是知道身体更重要,她恋恋不舍地挥了挥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船舱。


    人都看不见好久了,胤禛却还站在那里维持着姿势没动。


    苏培盛都快冻木了,忍不住劝道:“爷,咱进去吧。万一您受冻病了,福晋又该担心了,到时候再思虑成疾……”


    胤禛倏地转身,眼神像刀一样从苏培盛脸上刮过:“你说什么?”


    苏培盛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如同诅咒福晋生病,扑通跪下自扇耳光:“奴才该死!奴才胡说八道!福晋长命百岁!”


    “哼!”胤禛脸色依旧不好,但念在他是无意,好歹还是让人起来了。


    苏培盛跟在胤禛身后进了船舱,心中暗暗懊恼,自己真是太不谨慎了,爷这阵子因为福晋生病的事本就心情不好,今日更是被皇上打回了请求随驾去阅示河工的折子,好容易出去透口气看到了福晋心情略微好了些,却又叫他莽撞地破坏了。


    佛祖保佑,请接下来别再让爷遇到败坏心情的人和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


    苏培盛刚打开房门,要请胤禛进去时,旁边的屋门开了,胤祉从里面走了出来。


    完了。


    苏培盛此时此刻多想能时光倒流啊,他刚才一定不多嘴,爷想在外面站多长时间就站多长时间,再不然,他也会将开门的速度放的更快些,在三阿哥出来之前就请爷进屋再把门关上。


    “四弟,出去透气了?”胤祉笑容可掬地打招呼,“外面冷不冷啊,爷后日要随驾去巡视河工,你看我这些会不会太薄了?”


    胤禛眉眼冷清,淡淡道:“不会。”


    “是吗?那就好。”胤祉一副高兴的样子,“唉,平日里爷穿什么都是你三嫂管的,如今她猛地不在,这些狗奴才什么都不会,连个穿衣都伺候不好,差点害的爷感染风寒。要是因为这个爷不能随驾了,定要叫他们好看!”


    胤禛耷拉着眼皮不接话。


    “不过唉,皇阿玛这次巡视河工,四弟你怎么不请旨一同去呢?”胤祉纳闷道,“爷记得你不是一直对河工之事很感兴趣吗?当初在工部呆了那么长时间。”


    胤禛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些,语气清淡道:“三哥要是没事,我先回房了。”


    “急什么?”胤祉似笑非笑,“听说你福晋病了?你前些时候还派人去寻新鲜水果,如今可好些了?用不用哥哥后日顺便帮你带些什么回来?”


    胤禛周身气压越来越低,声音也染上了冰雪的气息:“不必,自便。”说罢头也不回地踏进早已打开的房门。


    胤祉还在外头摇头叹息:“都是兄弟,四弟这么客气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关上的门。


    齐布琛不知道这些,坐船就是这点不好,消息传递不便,第三日船队虽然在码头停了一日,但没有康熙的旨意,他们这些人也并不能随意下船。


    如今的水路速度还是很快的,在草长莺飞的三月到来之际,船队里也开始流传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


    要到扬州了!可以上岸了!


    “福晋,你看那儿,那条船上好多洋人啊!”兰蕙兴奋地说道,“还有那条,怎么这么多洋人?”


    齐布琛看着也有些稀奇,这可是17世纪末的大清,却在扬州的码头上,停泊着为数不少的西洋船。虽然早就听说在南方西洋人很多,尤其是广州福建一带,江河上的西洋船往来不息,但亲眼看见的时候齐布琛还是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


    终于踏上地面,齐布琛只感觉身体沉重的紧,走路也有些晃荡,总觉得脚下没有踩实。


    人是一批一批上岸的,轮到齐布琛她们的时候,康熙和太后的御驾早已离开,阿哥们也是,虽然媳妇还没下船,但他们的额娘下去了呀,作为儿子怎么能不护送额娘前往行宫呢。


    胤禛虽然与德妃感情不深,但这些不会在这种事上落人口实,所以虽然很想见福晋,但还是护着德妃先走一步。


    齐布琛早知道这种情况,也不失望,上了马车一路咕噜噜进行宫,然后被带往安排给她和胤禛的小院子。


    想着胤禛可能没那么快回来,齐布琛就先自己沐浴,在船上住了一个月,很少能洗澡,她感觉整个人都酸了。


    泡在热热的水里,齐布琛舒服的差点睡过去,正意犹未尽的准备起来呢,胤禛突然进来了。


    齐布琛条件反射地捂住胸,瞪他:“你干嘛!”


    “沐浴。”胤禛眼也不眨地走向她。


    按说两人是夫妻,以前也不是没有共浴过,但或许是太久没见,齐布琛此时极其羞囧:“你你你别过来!你要沐浴,等我先出去。”眼看胤禛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急了,“这可是在行宫,天还亮着呢!”


    “呵。”胤禛走到桶边停下,忍不住笑了,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


    齐布琛羞怒地偏开头,往桶里缩了缩,嘟嘴道:“你不许乱来。”


    “好了。”胤禛又笑了两声,才道,“下人说你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我就进来看看,你是不是睡着了。”


    “快出来吧,身上都泡皱了。”


    齐布琛这才放松了些:“你先出去,我马上出来。”


    “啧。”胤禛有些不满,不过一月没见,福晋怎么跟防狼一样防他,难道他就是那么急色的人吗?


    ……他还真是。


    可惜现在地点不对时间不对,只能先吃点前菜解解馋。


    没等齐布琛反应,她就被胤禛按在浴桶里堵住了嘴。


    等两人出来时,已经是一刻钟后了,胤禛神清气爽,齐布琛满脸幽怨。


    等胤禛洗了澡,又一起吃了饭,齐布琛懒洋洋地歪在榻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额娘说累了,皇阿玛和太后也说要歇一歇,我就回来了。”胤禛靠在她身边,捏着她的手,“手上都没肉了,回头好好补补。”


    说到这个齐布琛兴奋地坐起,捧着自己的脸给胤禛看,各种仰下巴嘚瑟:“看到没,这尖尖的下巴,这流畅的下颌线,啊,是我梦寐以求的脸型。我要保持!这么完美的脸型不允许肉肉破坏,以后我不用晚膳了!”


    “胡说什么!”胤禛不满地掐住她的脸,皱眉嫌弃道,“就剩一层皮了,有什么好看的!你敢不吃晚膳,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布琛嚷嚷:“你不懂,这样的效果是多少人毕生所求,我好不容易有了,决不允许你破坏!”


    胤禛气笑了:“看你这精神的样子,想来坐了一个月船也没怎么累,行,看来今晚不用休息了。”


    话放的狠,但等晚上上了榻,看到沾床就打起小呼噜的人,胤禛磨了磨牙,到底还是把人搂进怀里没动半分。


    第125章 游瘦西湖


    等齐布琛睡饱醒来,天光早已大亮,胤禛也不见踪影。


    问兰蕙:“爷呢?”


    回道:“皇上那边一早来人叫了。”


    齐布琛握拳砸在自己手里:“糟!什么时辰了?得去给太后和娘娘们请安呢。”


    兰蕙和瑞香皆抿唇笑了,她们私下里说起来都觉得,自打出了京城,福晋就活泼了不少,以往这种动作可是绝做不出来的。


    “才过巳时。”瑞香给她梳着头,笑道,“福晋不必忧心,孙公公一早就去打听了,昨日太后和娘娘们都吩咐,今日不必早起请安,隔壁的几位福晋也都没去呢。”


    齐布琛松了口气:“那就好。”


    兰蕙给她描眉画唇,也没耽误汇报:“只是这行宫如今是按时按点送膳,爷看您累不让叫您,这院子也没个炉火能温着,知道您一向不爱浪费,奴婢们便用了,爷说等您醒来,可以让林公公出去买。”


    “您看您想吃什么?”


    齐布琛想了一下,摇摇头:“算了,这才来第一天,还是别太张扬,我也不饿,等午膳吧。”


    午膳送来的时候,齐布琛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屋子里其实也有点心可以垫垫的,但齐布琛咬了一口,味道实在过于甜腻,她差点呕出来,喝了两杯茶才解腻。


    瑞香看到齐布琛的反应有些不解:“听说这是扬州有名的点心,叫如意酥,是这行宫管事专门找来的,不好吃吗?”


    齐布琛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太甜了,我一向不爱吃甜的。”


    “爷怎么还没回来?”她又问。


    兰蕙等人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胤禛跟在康熙身边,她们可不敢去打探皇上的行踪和情况。


    齐布琛当然也不会让她们去打探这个,坐了一会儿,齐布琛有些坐不住了,这可是扬州啊,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若是不出去看一看,那她不白来这一趟了吗!


    “出去打听打听,其他几位福晋都在做什么,有没有出门的。”娘娘们就算了,限制比她们这些当儿媳的福晋大得多,顶多也就在康熙有兴致的情况下带她们出去游览一番,想要自己上街是万万不能的。


    孙良平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回福晋,几位福晋都不曾出门。”


    啧,齐布琛有些遗憾,大家胆子怎么都这么小,也没个带头的。


    无所事事地把分给他们的小院子逛了一遍,是真的小,还没有四贝勒府的正院大。


    “三福晋和五福晋是住在隔壁吗?”齐布琛问。


    孙良平答:“并非,咱们这个院子是在行宫的最东侧,这一溜都是相仿的院子。三阿哥住在前面,后面依次是五、七……几位阿哥,九、十、十三、十四阿哥因为没带女眷,两两合住一个院子。”


    “太后和娘娘们住在行宫后半部分,西南角是联排房,随驾的大臣住在那里。”


    至于康熙还用说吗,当然是中庭那一片全包。


    齐布琛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孙良平:“不错。”这种下属简直太贴心。


    孙良平笑开了花:“谢福晋夸奖。”


    齐布琛院子待得都快长毛了,胤禛才回来,瞧着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是去哪儿了?”齐布琛给他擦脸,吩咐下人准备洗澡水。


    胤禛心情不错:“高家堰。”


    齐布琛如今已经不是小白,河工的书啃了那么多,高家堰这个据说是史上最早人工堤坝的大名当然是知道的,它最早叫洪泽湖大堤,光听名字气势就扑面而来。


    “怎么样?”齐布琛兴致勃勃地问。


    胤禛含笑道:“不负盛名。”


    齐布琛有些神往道:“好想亲眼看看。”虽然早在前世见过三峡大坝的宏伟,高家堰肯定比不过,但这时候的堤坝可不是水泥工程,而是用糯米汁一点点浇出来的,想来应该别有一番风情。


    “明儿还出去吗?”她又问。


    胤禛点点头:“不止,明日去归仁堤,后日去……”三言两语将这几日的行程交代了一遍。


    “好吧。”齐布琛有些萎靡,她可能还要在这个小院子封闭几日了。


    胤禛揉揉她的头:“等这几日结束了,我就带你出去好好逛逛。”又道,“你没事可以去陪皇瑪嬷,皇阿玛怕皇瑪嬷无聊,吩咐下面安排了许多表演,你应当也没见过,去看看吧。”


    齐布琛也不想用这点小事烦他,当即欢快的答应了:“好。”


    因为归仁堤路远,胤禛第二日要早早起床,当晚两人并没有亲热,只是相拥而眠。


    睁开眼睛再次没有看见胤禛,齐布琛懒懒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就振奋精神起床,打算去太后那儿蹭表演。


    到了之后发现跟她一样打算的人不少,太后这里热闹的紧。


    太后或许也明白大家的心思,倒不介意,看着时辰觉得差不多,就示意下面人可以安排节目了。


    其实如今的表演种类还是比较匮乏的,评话、弹词、清曲、戏曲差不多就都能囊括,不过每一类里面又有许多子分类,比如戏曲里就有花鼓戏、香火戏、黄梅戏等等,除此之外,因为扬州富商多,形成了养戏班子的风气,所以有名的戏班特别多,即使是同一出戏,不同的戏班演来也有不同的感觉。


    齐布琛跟着太后蹭了几日,大饱眼福,尤其是几个戏班的台柱子,那外形、身条、嗓音、实力,要不是时间和性别不对,她都要大喊姐姐我可以了!


    很想给漂亮‘姐姐’们砸钱打赏,可惜她只是四福晋,并不敢去争‘榜一’,连‘榜十’都争不了。


    胤禛每日早出晚归,不知道他的福晋天天晚上做梦都是和男‘姐姐’们贴贴,这天起床时听到福晋说梦话喊姐姐还奇怪呢,这行宫里有能让福晋叫姐姐的存在吗?


    等胤禛忙完,回来和福晋说明日就能带她出去逛:“你一向不爱看戏,这几日闷坏了吧?”


    齐布琛心虚地笑了笑:“还好,有些挺有意思的。”


    胤禛没看出来,他素了一个多月了,难得明日没有正事,哪里还耐得住,至于明日出门?额,那不是什么时辰都能出。


    “想我吗?”胤禛呼吸的热气喷薄在福晋耳际。


    齐布琛缩了缩脖子,主动将人搂住,缠缠绵绵地道:“想~”


    胤禛心都抖了一下,喘气声更重。


    或许太久没经历,齐布琛有些难受,怎么也适应不了,胤禛见此,只得按耐燥热的心,草草结束。


    不满足!


    胤禛瘫在床上,将人搂住,亲了一口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齐布琛蹙眉,“就是觉得不舒服。”


    胤禛问:“哪里不舒服?”


    齐布琛自己也说不明白:“肚子?也不是,说不清。”


    胤禛无奈:“那明日请大夫看看。”康熙随身当然是带有太医的,但齐布琛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是在当地找个大夫看看吧。


    齐布琛有些抗拒:“不用了吧。”大夫问怎么不舒服的时候,你让她怎么说?


    “先缓缓,明天再试试。”她给出一个折中方案。


    胤禛叹气:“行。”


    睡得早,起得也早,一想到来了好几日,终于能出去了,齐布琛高兴的不得了,给胤禛挑衣服时还哼着前几日才听的小曲儿。


    胤禛含笑看着她,他也发现了,福晋自来了杭州后,活泼不少。


    两人快走到行宫大门时,留守院子的孙良平突然追上来:“爷,福晋。”


    两人停下,孙良平喘了口气道:“皇上遣人来说,今日要奉太后娘娘游瘦西湖,让几位阿哥都去。”


    齐布琛看向胤禛,轻轻嘟了嘟嘴,胤禛牵起她的手捏了捏:“走吧。”


    瘦西湖顾名思义,就是‘瘦’,船只在狭长的水道掀起凌凌水波,两岸烟柳丝绦万千,微风轻轻吹拂,就柔柔的荡起来,满目翠绿之间,间或夹杂着白色的琼花、黑色的飞檐,美不胜收。


    齐布琛站在船边,闭上眼享受空气中浮动的青草香和花香,好不惬意。


    胤禛站在她身边,亦是心旷神怡。


    “四哥,四嫂。”


    齐布琛回头一看,是胤祥:“十三弟。”


    “有事?”胤禛问的直接。


    这次游湖没有分的那么细,他们这些皇子福晋们同在一艘船上,不过大家也没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分布着。


    胤祉拉着胤祺要吟诗作对,胤祺如今也就能背背诗罢了,让他做明显是难为他,于是就专注给他三哥捧场;三福晋和五福晋坐在一边,吃吃喝喝好不惬意;胤祐自己坐在船舱里,七福晋陪在旁边,但瞧她时不时望向甲板的样子,明显是想出来看看美景的;胤禟和巴雅在船尾处斗嘴,胤禩劝架,胤俄百无聊赖地站在旁边,四处打量;胤禵一个人站在另一边看着齐布琛这边,在齐布琛望过去时飞快移开目光。


    胤祥挠挠头干巴巴地笑道:“没事,就是过来跟四哥四嫂打个招呼。”其实他是想拉着胤禵过来的,以往他住在宫里感受不明显,但这次出来后他才发现,胤禵对四哥的态度堪称恶劣,路上同住一船时,遇上了从没打过招呼。他是个心善的孩子,以为两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就想着能不能做个中间人,化解一下,毕竟他是被德妃养大的,自觉有这个义务。


    可惜胤禵一听他提四哥就大翻白眼、阴阳怪气:“你想去自己去,少拉上爷。”


    胤禵这里没法入手,胤祥便想着能不能从四哥这里打开门路,这才过来打招呼。


    第126章 遇刺


    胤禛点点头,对于这个懂礼貌的弟弟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再过几年你也要办差了,这次跟皇阿玛出来,记得多看多学。”


    “谢四哥教诲。”胤祥顿时和学生一样拱手行礼。


    齐布琛心里嘀咕,胤禛有时候真是直男情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哪有喜欢他这样一板一眼、动辄教训人的。


    她打岔道:“十三弟在行宫住的可习惯,吃得惯扬州口味吗?”要多关心生活嘛。


    胤祥腼腆的笑道:“习惯,吃的也习惯,谢谢四嫂关心。”


    齐布琛道:“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有事就找你四哥,他当哥哥的,合该照顾弟弟。”


    “好。”胤祥又腼腆的笑了一下。


    齐布琛还待说什么,又有人插进来:“四哥,四嫂,十三弟。”


    打眼望去,竟是胤俄,他不是和胤禟、胤禩一块儿吗,怎么过来了?


    “十弟。”齐布琛打招呼,胤禛点头,胤祥叫哥哥,“十哥。”


    “有事?”胤禛又是这么单刀直入。


    胤俄其实没事,他就是不耐烦在那里听胤禟和巴雅吵闹,环顾一圈,寻了个找十三弟有事的由头过来。


    这会儿自然也这么说:“嗯,想问十三弟,十三妹妹喜欢什么,准备给她带些东西回去。”


    十三格格是胤祥的同胞妹妹,生下来后被温僖贵妃养在身边,胤俄对这个妹妹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的。


    “弟弟先带妹妹谢过十哥。”胤祥憨笑了一下,“至于妹妹喜欢什么,额,我只知道她喜欢四嫂铺子里的衣裳和脂粉……”


    齐布琛乐了:“那还不简单,回头我让人给你们送去。不过既然出来一趟,还是要带些当地的特产,不论贵贱,你们就捡那有趣的玩意儿买就是了。”


    胤俄皱眉,他一向不耐这些玩意儿,于是道:“四嫂若是有空,不若帮忙挑一挑。”


    “成。”齐布琛爽快答应了,“明日若是没事,你们就来找你四哥,到时候一起出去逛逛,我帮你们挑。”


    胤祥欢快道:“谢谢四嫂。”十哥只对十三妹妹有感情,他却有两个同胞妹妹呢,还有额娘,这次额娘没来,他得给额娘多带些东西回去,四嫂能帮忙就最好,挑的东西也能更合额娘妹妹的心意些。


    没有人征求胤禛的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胤禛斜睨福晋,这人真是一点良心没有,他惦念着带她出去两人游,她倒好,转头就邀请别人一起,看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很明显已经将他忘了个干净。


    眼睛都睨的有些酸,那人还一副无所觉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和两个弟弟说起这几日在太后处看到的新奇玩意儿。


    “你们没看见,那小车只有前后两个轮子,人坐于上只要用手摇轴旁曲拐,就能自行。”


    齐布琛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不是自行车嘛!虽然是手摇不是脚踏,但那形状跟自行车大差不差好嘛!


    她差点以为还有另一个穿越者,发明了这东西,细细打听后,才发现这位叫黄履庄的发明者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土著,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位黄履庄在扬州也是个名人,因为过目不忘自小就有神童之名,但这人却不爱功名利禄,只喜欢研究一些新奇玩意儿,发明了不少东西。


    自行车就是一样,其他的还有一些什么聚光镜、自动戏、自行驱暑扇、验冷热器等东西,可惜这些东西由于造价昂贵、不实用等原因,没有普及,如今也只有扬州一些富商花钱造两样玩。


    齐布琛听到这时,已经疯狂心动,想将这位黄履庄请回去供上,就这脑子和动手能力,都不亚于爱迪生了好嘛!


    可惜,黄履庄在康熙二十五年之后再无消息,有说被人害了,有说和人私奔了,但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真的吗?”胤祥一脸惊讶,他这阵子也是跟着康熙早出晚归,压根不知道女眷们这段时日都在干什么。


    胤俄也是一脸感兴趣的样子:“日行几里,比马如何?”


    “那当然是不如马了。”齐布琛给了他一个你在想什么的眼神,“据说能日行八十里。”


    胤俄有些失望,勉强道:“还不错。”


    齐布琛真想翻个白眼,她知道胤俄肯定在失望于这玩意儿不能在战场上用。


    “平常用来赶路不错的。”齐布琛强行挽尊。


    胤俄却变成了杠精:“照四嫂说的,那玩意儿造价不低,买得起的人家都有马车,何须此物,需要这东西的又买不起。”他摇摇头,下了评价,“鸡肋之物。”


    齐布琛噎住,胤俄指出的正是自行车在此时推广不开的核心原因,便是前世,自行车真正普及开来,也是八九十年自动化机械发展起来之后了。


    胤祥瞧着四嫂表情不好,连忙打圆场:“其实还是有用的,买一些放在府里,平日下人出城办事来回也能方便一些。”


    齐布琛知道这不现实,京城里勋贵们固然有钱,却也不会将钱花在奴才身上,简单来说,奴才不配。


    不过她也领了胤祥的好意,笑道:“十三弟想得是条路子,不过十弟说的也没错,这东西还有待改进。”


    胤禛被福晋忽视许久,瞧着三人聊得热火朝天,他站在旁边倒像个外人似的,有些气闷:“站的不累?进去……”


    视野里有黑色的影子向他们这个方向飞来,形状很是熟悉。


    是箭!


    不止一支!


    与他同向站着的齐布琛也注意到了,而面向两人的胤俄和胤祥却一无所觉。


    动作比思维快,胤禛一手拉离他最近的胤祥,一手去捞福晋:“小心!”


    捞福晋的手捞了个空,熟悉的声音不过晚他半秒:“小心!”


    定睛一看,齐布琛匆忙之下扯着胤俄倒向另一边,因为怕拉不动,齐布琛一时用力过猛,跌在了甲板上。


    反倒胤俄,虽然踉跄了一下,却还站的稳当。


    “笃。”


    “笃。”


    几支箭没入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要是没躲开,胤俄和胤祥现在至少也得受点伤。


    齐布琛已经看到后方接二连三射过来的箭,余光扫到还站立着的胤禛几人:“快躲!”


    此时船队各处此起彼伏地响着“有刺客”“保护皇上”等惊呼,胤俄和胤祥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胤祥吓得小脸发白,胤禛喝道:“往船舱里跑。”


    自己却反向而行,要去扶跌倒在地的齐布琛。


    胤俄当机立断,道一声“得罪了”,捏住齐布琛的胳膊将人一把扯了起来,往胤禛方向一推。


    胤禛将人接住:“走。”


    兄弟两个便护着齐布琛往船舱里跑,而其他在外面的阿哥福晋这会儿也已经不顾形象地往船舱靠近。


    他们的这条船有两层,他们也一直在二层,因为地方不大,所以除了几个伺候的人,侍卫什么的都在一层,这会儿正着急忙慌的上来呢。


    而船舱虽然也是四面开放的,但也还有一些能躲避的地方,胤祐和七福晋此时就已经将矮桌竖起来,躲在了矮桌和柱子之间。


    眼看快要进船舱了,齐布琛却感觉脚下的甲板正在歪斜:“怎么回事?”


    胤禛和胤祥无法回答她,而下面一层却传来骚乱声。


    “住手!”


    “大胆!”


    伴随着这些呼喝声,二层倾斜的速度更快,齐布琛徒劳的抓住甲板边的围栏,却随着整个二层一起翻下湖中。


    “阿哥们掉下去了!”


    “快救人!”


    船上的侍卫们在杀了潜伏的刺客后,纷纷跳下湖水开始捞人,都顾不得别处射来的箭。


    齐布琛刚掉下去的时候还清醒,看到胤禛拉着她再游,因为整个船的二层跟着一起翻下来,如今正正好盖在他们头上,所以要先游出被盖住的地方,才能浮上水面换气。


    她谨记着不能乱扑通,那样只会给胤禛带来麻烦,但她对憋气实在*不擅长,没一会儿就觉得胸憋要爆炸,不由自主地换了口气,鼻腔和嘴里就呛进了水。


    胤禛没发现,他所有注意力都用来全力以赴游出去。


    眼看曙光就在眼前,胤禛一喜,转头看向福晋,却发现福晋已经呛水了,他大急,更快地发力游动,余光却看见有两道人影飞快地向他游来,以为是救援的侍卫,胤禛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想要仔细看看。


    这一看立刻心道不好,这两人全不是侍卫的打扮,还蒙着脸,怎么看都更像刺客。


    胤禛心急如焚,恨不得生出八只手来,可惜他只有两只手,一只还搂着福晋,大大地拖延了他的速度。


    来人深谙水性,不过几个摆腿,就靠近了他,胤禛双拳难敌四手,被两人捉住往另一个方向飞快游去。


    胤禛虽然憋气比齐布琛强,但到底没有经过训练,也只是普通人水平,随着时间渐过,他憋不住呛起了水,昏迷之前心中却还祈求着,福晋千万别出事。


    好在这两人也没在水下潜游更长时间,游到一个早已约定的隐蔽处就浮上水面,顺便把胤禛两人也抬出来。


    “晕过去了。”肤色较黑的人说道,“要不要先给他们把水压出来,免得死了。”


    肤色较浅的人道:“等见到金老大再说。”


    第127章 找到线索


    很快他们说的金老大就来了,看清胤禛的样子就有些发怒:“不是让你们抓狗皇帝?这又是谁!”


    两个抓人面面相觑,尴尬道:“翻了的船就这一艘,我们以为……”


    肤色较深的人连忙找补道:“不过您看他这穿着,不是狗皇帝应该也是狗皇帝的儿子。”


    金老大眉头紧皱,很不满意,但也知道这次行刺看似声势浩大,其实只是假把式,他们真正的计划是派人潜到船上,伺机将船弄翻,再由泅水厉害的人将人从水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他们派了不少人,这两个泅水的本事还行,如今能带回来一个皇子倒也不算亏。


    金老大看向没动静的两人:“死了?”死了用处可就不大了,他们甚至连身份都还没搞清楚。


    “没有,就是呛水了,将水压出来就好了。”肤色较浅的人连忙道。


    金老大斥道:“那还不赶紧走,死了怎么办?死了还有什么用!”


    ……


    齐布琛悠悠醒转,还没想起来发生什么事,喉咙就率先做出反应,咳个不停。在剧烈的咳嗽中,她缓缓想起发生了什么事,第一时间就想找胤禛,却听到陌生的对话。


    “金老大,醒了!”


    这个声音、这个称呼,她绝不认识。


    “醒了就赶紧把嘴堵上!一会儿再招来了人。”这个声音很是不耐烦,她也没听过。


    “唔!唔!”这个……这个声音像是被堵住了嘴,莫名有种熟悉感。


    还不等她分辨,就被人粗暴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团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布,忍不住生理反应,一边呕一边想用舌头把这东西顶出去,但却被人用手紧紧堵住,接着又有一人用一块细布条从她嘴上绕过,在后脑勺紧紧绑住,将嘴里的东西堵了个严严实实。


    齐布琛干呕了一会儿,才适应口中的异物,同时也感受到身上湿哒哒地,双手被捆在背后,双脚也被绑住。


    虽然身体很是不舒服,但没有了剧烈的刺激,她总算能集中涣散的视线,瞧瞧周围的情况。


    她是侧躺着的,首先看见的便是泥土的硬地面,视线往上移,木墙已经没了原本的颜色,有些发黑,房梁只有简单的两根,再上去便是屋顶。


    身后传来声音。


    “金老大,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这个问话的人声音有点忐忑。


    “少废话,让你等你就等着!”这个声音应该就是金老大,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暴躁。


    “唔唔。”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齐布琛心中有不好的猜想,她费力的挪动身子,想要转过去看一眼,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却突然被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在腿上,力气不小,她顿时疼的蜷起了身子。


    “安静待着,再敢乱动打死你!”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声音。


    “唔!唔!唔!”声音虽然含糊,但齐布琛从中听出了怒意,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是最不好的结果,这个声音就是胤禛,应该是和她一样的待遇。


    “叫什么叫什么,安分点!”新出现的声音骂骂咧咧,伴随着的是闷闷的‘噗噗’声。


    齐布琛心下大急,虽然没有听到胤禛闷哼的声音,但她知道胤禛绝对是和他一样被绑匪踢了。


    顾不得腿上疼痛,她费力一滚,终于使自己转了方向,入目就是胤禛目眦欲裂的眼睛,这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方向,看到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迸发出惊喜和担忧。


    “唔唔。”虽然只是模糊的音节,但齐布琛仍然读懂了胤禛担忧的询问,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看到福晋的眼泪,胤禛心下大急,以为福晋受了严重的伤势,顾不得绑匪的警告,挪动着想要朝齐布琛靠近。


    刚才警告的绑匪见此很生气:“说了让你别动,听不懂话?!”一脚一脚踢在胤禛的身上。


    胤禛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沾满了尘土,头发凌乱、面色惨白,看起来狼狈极了,他却一声不吭、红着眼朝齐布琛挪动。


    齐布琛心中大急,一边唔唔的想说些什么制止绑匪,一边冲胤禛疯狂摇头,让他别动了。


    胤禛没接受道她的意思。


    “好了!住手!你想把人招来吗!”金老大的声音响起,很是生气,“这两人都有用,把人打坏了你去请大夫?!是嫌我们暴露的不够快吗!”


    打人的绑匪不满的停下了,恨恨地瞪了胤禛两人一眼,他承认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打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一顿,尤其这个还可能是个皇子,打起来就更爽了。


    打人的绑匪转过身去,露出谄媚的笑容:“金老大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想让他们安分点嘛。”


    “最好是这样。”金老大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底下这些人的心思他还不明白吗,憎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但等他们一朝爬上去了,却只会比那些人更过分。


    胤禛总算挪到了齐布琛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眼中的焦急和担心都快溢出来了。


    齐布琛眨眨眼,强迫自己不要哭,刚才胤禛就是看到她掉眼泪反应才那般大,如今她们两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低调蛰伏、养精蓄锐,静待机会。


    她冲胤禛微微摇头,甚至弯了弯眼睛代表笑容,示意胤禛自己没事。


    胤禛很怕她是强装无事,但仔细观察后,发现她并没有强行忍痛的神色,才微微放下心来。但并不能完全放下心,如今是三月,天气还凉,他们俩又落过水,身上的衣服一直没换,长时间下去,绝对会感染风寒,到时候若不幸再发高烧,就完了。


    不行,必须得赶快想办法逃出去。


    这时,屋外有敲门声响起,屋内三个绑匪一下警惕起来,金老大靠近门,低声问道:“谁?”


    “老大,是我。”熟悉的声音让金老大松了口气,打开门把人放进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其他人在哪儿?”


    新来的摇摇头,急迫地道:“我远远看了几个说好的地方,没有人回来,而且瘦西湖那里已经没有打斗声,他们应该都被抓住了!”


    “怎么会!”金老大惊疑不定,“一个都没回来?”


    新来的肯定的点点头:“没有,老大,咱们赶紧走吧!好歹这次还有两个收获,带回去也是功劳,再不走一会儿城门关了,咱们就完蛋了。”


    金老大还算有决断,当即道:“将人带上,走。”


    新来的率先出去探路,两个小弟快速用麻袋将齐布琛和胤禛两人罩住,然后扛起来跟在金老大身后,沿着早就探明的路迅速撤离。


    康熙站在岸上,脸色很不好看,女眷早已被送走,落水的阿哥们也被就近带去换干净衣裳。


    “还没找到?”康熙的声音是压抑的,虽然怒火并不明显,但莫名地让人感到害怕。


    胤褆没有跟兄弟们一条船,恰好躲过一劫,此时正负责现场防卫:“皇阿玛息怒,儿臣已经派人去找善于泅水的人,马上就能下去找四弟。”


    是的,皇子们所在的船翻了,其他人都被找到,却唯独不见胤禛和其福晋,如今湖里还有大量的人在寻找,却一直没有消息。


    康熙没有再说话,但周身的气压却明显降低。


    “皇上,刺客招了!”一个将士匆匆跑来,“四阿哥可能是被掳走了!”


    康熙盯着他:“说清楚。”


    将士语速飞快:“除了船上和岸上的人,后来又在水里抓到一群人,臣详细问过了,他们和岸上放箭的以及船上的不是一波人,也互相不清楚彼此的任务,据他们交代,他们的任务就是看见船翻之后,下水伺机找到您带走。”


    “这中间可能是船上那波人出差错了,弄翻了阿哥们的船,但这群人不知道,他们看到有船翻之后就下了水准备掳人。当时虽然抓了不少,但据他们交代的人数,应该是有几个漏网之鱼,应该是这些人将四阿哥掳走了。”


    “他们交代的几个汇合地点臣已经派人去查看。”


    康熙沉声道:“胤褆,带队封锁全程,把这几条鱼找到。”


    “儿臣遵旨。”胤褆大步离开。


    齐布琛被扛在肩上颠的很难受,尤其这几人时跑时停,她觉得再来几次她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就在这种难受的情况下,她脑子里想得也是怎么能留下一点儿线索,被麻袋整个裹着,扔东西是扔不了了,况且她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仍。


    齐布琛想了一下,从脸上偶尔滑落的水珠得到了灵感。


    在齐布琛吐出来之前,这几人终于停下,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一块倾斜的木板上,紧接着身边又被放下另一人,麻袋挡着视线看不清,但她猜应该是胤禛。


    随后齐布琛感觉到全身被什么东西覆盖,越来越多,最后重的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有两个人在她头顶坐下,倾斜的木板放平了些,一只手摸索着伸进来,用一个硬硬的东西捅了两人两下,金老大威胁道:“两位最好安分点,否则我不保证这把匕首出现在哪里。”


    “走。”


    轻轻地挥鞭子声,木板动了起来。


    齐布琛很想发出点动静求救,但不知道这群人走的是什么路,她愣是没有听到什么人声。


    扬州城里戒严了,百姓们噤若寒蝉,纷纷关门闭户、躲在家中不敢出门,但兵丁却将房门一家家敲开,如狼似虎地进去搜查。


    胤俄跟着胤褆走在街上,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喜:“大哥,让他们收敛点。”


    胤褆瞄他一眼:“妇人之仁。”


    胤俄憋气,但对这个大哥,他确实没有反驳的资格。搜城本没有他的事,他是主动要跟来的,毕竟四嫂好歹才刚救了自己一回,如今两人失踪,他实在不能安坐在行宫等消息。


    胤祥本来也想跟着的,可他年纪太小,被拒绝了。


    又跟着搜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胤俄道:“大哥,会不会他们早就跑出城了?”


    胤褆也有这个猜测,但如今皇阿玛刚经历刺杀,身边必然需要重兵保护,而瘦西湖那边也不能放弃搜寻,万一胤禛两人没被掳走呢?如今还要全程戒严搜查,老实说人手不太够,扬州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并没有大量兵力驻扎。


    胤褆想了想:“你回行宫去,将你三哥他们的侍卫都要过来,出城搜一搜。”


    胤俄振奋精神:“好。”飞快地跑回行宫将所有人的私人护卫借出来。


    在他带着人找到胤褆时,刚好听到有衙役汇报:“……屋子里有大量水迹,还在角落里找到几粒珍珠。”


    胤俄仔细看了那珍珠几眼,不太确定道:“有些像四嫂的。”这几粒珍珠很小,瞧着像是绣在衣服上装饰的,但他作为小叔子哪能盯着嫂子的衣服瞧,所以很不能确定。


    胤褆果断道:“把这珍珠送去给老四家的丫鬟辨认,不管如何,这屋子嫌疑很大,这里住的人也不可能买的起珍珠。召集所有人,围着这栋屋子四散查找,重点查出城的方向。”


    “是!”


    胤俄亲自带着金保等人去查出城的路,感谢今日扬州的天气不热,空气又湿润,他们很快找到一些还未完全蒸发掉的水迹。


    一行人皆精神大振,胤俄道:“四哥他们是被从水中掳走的,衣物应该湿透了,刺客不会给他们换衣服,这些水迹应该就是四哥他们身上滴落的,快,接着找!”


    金保也道:“看这痕迹,他们应该没有载具,而是直接将人扛着的。”


    一路找过去,虽然有些距离隔得远,但总能找到一些些微的痕迹。


    但这痕迹也很快在一个地方断了,这一块水迹比前面的还要深些,说明人在这里停了不少时间


    “这里离城门不远。”胤俄沉声道,“他们应该是出城了。”


    金保四下看了看,皱眉道:“他们不敢光明正大扛着人出城,肯定有伪装,应该是驴车,这里有几根稻草,应该也是他们留下的。”


    胤俄也不耽搁,带着人就去最近的城门询问,此时城门早已被关闭,原来守城的人此时唯唯诺诺地被看守在一边。


    “爷问你们,今天可有装着稻草的车出城?”胤俄直奔主题。


    守城兵丁面面相觑后,一个明显是头儿的人答道:“回这位爷,早晨确实有一辆装着稻草的驴车出城。”


    胤俄闻言有些愤怒,一脚踢过去:“从城里运稻草出城,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兵丁头儿诚惶诚恐地爬起来磕头:“爷饶命、爷饶命,那人说、说他们是拉稻草进城卖没卖出去,小的们这才……”实际上他们才不管这些人为什么从城里运稻草出去呢,他们只管收钱,这个理由是他现编出来的,有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总比他们渎职好的多。


    “哼!”胤俄冷哼一声,懒得和这些小卒子纠缠,“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个……”兵丁头儿到底不敢说假话糊弄,尴尬道,“小的们也没注意。”


    胤俄又是一脚踹过去:“废物!”转头对接管城门的将士说道,“开城门,爷要出去。”


    那将士很是为难:“十阿哥,关城门是圣旨。”


    “你!”胤俄很想踹这将士一脚,但人家抬出圣旨,他还真不敢抗旨不尊,只能气闷道,“去请大哥过来。”


    胤褆奉命主理此次追查刺客事件,他才能让城门打开。


    胤褆来的路上就听了这边查的线索,因此到了后也不含糊:“开城门,除了官兵,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是。”将士答应后乖乖开了城门。


    胤俄气闷,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四哥,他让人牵来马,准备出城,却被胤褆拦住:“你留在城里。”


    胤俄急了:“大哥,我……”


    “这是命令!”胤褆不容他反驳,看向金保,“出城的人我都交给你,刚才发现的珍珠已经让你们福晋的丫鬟认了,可以确定被带走的就是你们主子和福晋,你能将他们找回来了吗?”


    金保肃容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不是竭尽全力,是必须要把那群人抓回来!”胤褆不容置疑道,“去吧!”


    金保一拱手,带着人匆匆而去,别人都有退路,他们几个胤禛的贴身侍卫没有,这次若胤禛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人虽说不会赔上性命,但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第128章 挡刀


    路很颠簸,好在身上的重物将她压得死死的,这才没有撞来撞去。


    齐布琛正在思索,这次搞刺杀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是当场杀人,而是将他们两个掳了出来?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康熙,还是胤禛?不应该是胤禛,虽然自己知道胤禛历史上后来继位了,但现在又没人知道,相反,胤禛现在对外的形象,还是一个不怎么讨康熙喜欢的阿哥,不至于让人大费周章搞这一出就为了绑架他。


    但如果是康熙的话,就更没道理了啊?齐布琛晕的早,不知道自己和胤禛是怎么被抓住的,但当时湖里那么多人,要将他们两个弄走绝不容易,有这力量不想着怎么去对付康熙,偏抓了他们两个闲人,怎么想都不对劲?


    想着想着,齐布琛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哆嗦,这一个哆嗦打的她突然觉得脑子有点晕,她晃了晃脑袋,更晕了。


    糟糕,她应该是生病了,可千万别发烧啊,感冒一下就行了,这种情况下发烧可是要命的。


    齐布琛仔细感受着身体的情况,头晕,鼻子有点堵,口干舌燥,浑身疼、酸软无力,但说不好这种酸软无力是因为脱力,还是发烧的症状。


    不知颠簸了多久,驴车终于停下了,周围一下多了许多人声。


    “成功了吗?”


    “狗皇帝抓到了?”


    “快把狗皇帝弄出来!”


    “怎么就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金老大的声音响起:“没有,没抓到狗皇帝,只抓到个皇子。其他人都没了,只有抓到皇子的两个跑出来,出城的时候我们分开了,他们应该也快来了。”


    “什么?竟然没抓到狗皇帝,还折了那么多人!当初就该听我的,直接将狗皇帝弄死!你们偏要抓活的,这下好了,啥都没有不说还搭进去那么多人!陈六,你这会必须给个交代!”


    “鲁二,你少在这里马后炮!”不知道是不是陈六的人说话了,“当初这行动可是国师同意的!你有本事找他老人家去说!”


    “哼!”


    陈六一击致命,鲁二沉默不语。


    国师?


    胤禛和齐布琛此时脑回路出奇的一致,哪里的国师?


    “好了,别吵了。”有人打圆场,“事已至此,抓到皇子也不亏,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禀报国师和殿下,看看后续该如何。”


    殿下?


    这又是哪个殿下?


    只有太子能称殿下吧?


    齐布琛心里咯噔一下,险些要以为今日这刺杀是胤礽安排得了,但仔细一想,胤礽此时人在京城不说,他也没必要搞刺杀,此时他和康熙的矛盾还没有显露,康熙也没有露出要废他的意思,就算有个胤褆表现出野心,胤礽也没必要一下走到这一步。


    这次胤禛的脑回路跟她倒是不一样,听到殿下的时候,胤禛几乎就已经确定了,这一伙人估计尊的是“朱三太子”。自打大清入关以来,以朱三太子为旗帜的早饭就出现了不下几十次,到如今,传闻中的朱三太子也都该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儿了,胤禛没想到还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


    不过听这帮人话语里的意思,他们还挺尊敬这位‘殿下’,朱三太子这次不是傀儡了?


    两人思索的同时,外面的人已经达成了一致,决定等剩下两人来了即刻就走,回他们的老巢去。


    齐布琛有些焦急,等回了他们老巢,自己两人想要脱困怕就更困难了。但身上的绳子实在绑的太紧,她怎么挣都挣不脱。


    却没想到不过片刻,金老大等人忽然厉喝道:“什么人!”


    齐布琛心中一喜,救兵来了?可随后她的希望就被打破了。


    “要你们命的人!”


    伴随着这句话,两伙人厮杀到一起,金老大一行人渐渐不敌,开始威胁:“我们可是朱三太子吴国师的人,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们动手,国师不会放过你们的!”


    胤禛猜的没错,这伙人果然打的是朱三太子的旗号。


    截杀他们的人却好似一点不怕这个名号,嗤笑道:“朱三太子?吴国师?不过是一群山野莽夫,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陈六等人明显被一句山野莽夫激怒了,闻言发狠激斗起来,可惜对面有备而来,人数又比他们多,渐渐不支。


    “你们到底是谁?”鲁二又惊又怒。


    对面的人笑道:“你们不配知道。”接着又下令道,“不要磨蹭了,速战速决。”


    随着惨叫声,械斗声逐渐停下,金老大等人再无声息。


    “你们快点将这里处理好。”脚步声靠近齐布琛她们,“人就在这里面?”


    “对,咱们的人一直盯着呢,有两个人。”


    好家伙,合着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有预谋啊。


    齐布琛瞠目结舌。


    “两个?”问话的人明显有些诧异,“怎么会有两个?弄出来看看!他们可别抓错人了。”


    这伙人效率很高,齐布琛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渐轻,终于,她的脑袋从麻袋里漏了出来。


    “女的?”为首之人很惊讶。


    齐布琛眯眼一看,这些人倒是专业,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旁边的下属猜测:“可能是哪个娘娘?”


    “什么娘娘!”为首那人斥道,“她们也敢称娘娘!”


    猜测的下属连忙认错:“属下说错话了。”


    “看看另一个。”为首之人皱眉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胤禛的脸露出来了。


    为首之人看了一眼,似有些不敢相信,上前捏住胤禛的脸仔细查看,最终不得不接受事实:“他娘的!就说这帮人废物,竟然连人都抓错!就不该指望他们!”


    他旁边的下属似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这、这该怎么办?”


    “他娘的!”


    为首之人很生气,走过去往地上捅了几下,虽然以齐布琛这个角度看不到地上是什么,但猜也能猜到,这人是在鞭尸泄愤。


    他泄完愤后,又走回来,解开了胤禛嘴上的布条,掏出了嘴里堵得东西,逼问道:“你是谁?”他要评估一下这人有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你又是谁?”胤禛沉声反问,全不似形容的狼狈。


    为首之人或许是真的被金老大那帮人气到了,他一刀扎在胤禛头顶,语带威胁道:“现在是我在问你话,懂吗?”


    胤禛眼皮垂下,复又抬起:“我叫詹升。”


    为首之人恼怒道:“说身份!”


    胤禛眨了眨眼:“裕亲王次子。”


    “真的?”为首之人不太信,但他并不太清楚康熙这次出巡都带了哪些宗室之子,也不清楚各个人的长相。


    他眯了眯眼,又指向齐布琛问道:“她又是谁?”


    胤禛顿了顿:“她是我福晋。”


    为首之人看了看齐布琛,又看了看胤禛,神色阴沉不定,他转身朝收拾凶案现场的那群人走去,叫了两个人明显是在商议什么。


    胤禛这才有空看向福晋:“没事吧?”


    齐布琛摇了摇头。


    “身上疼吗?有没有发烧?”胤禛又问。


    齐布琛再次摇头。


    胤禛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齐布琛点点头,虽然现在两人身陷囹圄,胤禛可能连自身都无法保全,但他能这样说,齐布琛还是很感动。


    那边几人估计是有了争议,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不同意!裕亲王次子又怎么样?有什么用?狗皇帝还能为了他不要皇位不成?”


    “我说了,不要老是好高骛远,裕亲王可是狗皇帝最信任的人,我们可以从他入手!”


    “裕亲王又不止这一个儿子,你就肯定他能受威胁?”


    “好了,不要吵了,我们还是赶紧决定离开此地,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


    几人声音又小了下来,没一会儿,他们好像统一了意见,为首之人冲这边道:“将人原绑好,带走!”


    一直守在板车旁边的人立刻动作起来,先是将胤禛嘴堵好,然后抱着旁边的稻草往上放。


    “还放上去干什么!把那些稻草和这些人堆一起,一把火烧了!”为首之人看到下属如此不机灵就来气。


    下属喏喏地抱着稻草跑向其他人正在收拾的地方。


    忽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咻!”


    一个人毫无准备的倒下,在他之后,又是两三支箭飞来,精准的钉死几个离得稍近的人。


    “什么人!”台词何等熟悉,只是这次的身份对调了。


    “妈的,是官差!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快把那两个人抓过来当人质!”


    离板车近的人蜂拥跑过来,想要抓住这活命的机会。


    眼看救兵已在眼前,齐布琛和胤禛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虽然大半个身体还在麻袋里,手上的束缚也没挣开,但两人还是奋力挣扎着。


    没等两人有所成果,最快的一个人已经赶过来,他似乎很慌乱,没有去抓身份更有价值的胤禛,而是伸向齐布琛。


    他一手抓着齐布琛的肩膀,另一只手的刀就要往齐布琛脖子上架,齐布琛奋力挣扎着,努力偏头想要去咬这个人的手。


    正在她努力时,胤禛终于翻身坐起,一头撞向抓住齐布琛的人。


    那人没有防备,被撞了个趔趄,退后了一步。他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双手抓住刀就要往胤禛身上砍去。


    胤禛可以躲开这一刀,但他一躲开,这一刀势必要落到福晋身上,胤禛没有多想,翻身往福晋身上一趴,牢牢将身下人护住。


    齐布琛眼睁睁看着明晃晃的刀落上,她想喊,想让胤禛躲开,却说不出话来。


    她疯狂挣扎,却推不开死死压着她的胤禛。


    刀落在胤禛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胤禛闷哼一声,痛苦的皱起了眉。齐布琛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哪能不知道他的疼痛,她眼泪唰唰地流,嘴里唔唔地叫着,却什么也做不到。


    眼看那人又要伸手抓胤禛,金保终于带着人匆匆赶到。


    一刀将这人砍倒,金保连忙查看板车上的人,确认是主子后倒吸一口凉气:“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


    这会儿的情况不允许他跪下请罪,最要紧的是先解开主子身上的束缚,查看伤口。


    跟着金保来的人只分出几个将板车牢牢护住,其他的人都去追杀四散逃跑的人了。


    胤禛在解除嘴上的束缚后,一没有怪罪金保,二没有说自己的伤口,三也没有在乎自己在属下面前这般狼狈丢了面子,而是虚弱地说:“扶我起来。”他还压在福晋身上,福晋该难受了。


    金保扶着胤禛坐起来,又帮他解开全身的束缚,说道:“爷,奴才帮您看看伤口。”


    胤禛拒绝:“不用,你转过去。”他不再理金保,而是伸手探向齐布琛的额头,结果令他担忧:“发烧了。”


    但此时此地也没办法,他只能先给齐布琛解开束缚,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终于从嘴里被拿出去,齐布琛没忍住干呕了两声。


    胤禛急切地问:“怎么了?”


    齐布琛比他更急:“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也不要逞强,快让金侍卫给你看看伤口!金侍卫!你身上有没有带金疮药,快给爷上药!”这个时候可没有破伤风针,胤禛背上的伤口也不知道多大,要是感染了,那真是哭都没出哭去。


    金保也着急:“爷,奴才身上带着伤药呢,让奴才先给你包扎一下吧!”


    胤禛没吱声,伸手要去替齐布琛脱掉麻袋。


    “胤禛!”齐布琛怒了,这人怎么就不知道轻重缓急,“金保!别管你家爷,按住他,给他上药!”


    金保咬咬牙:“属下得罪了。”


    示意两个属下按住胤禛,将衣服扒开。


    胤禛怒道:“放肆!”


    “就放肆了!”齐布琛怼他,还给金保加油,“金侍卫别管他!回头我赏你!”


    胤禛气她不识好歹:“我只是想先给你解开!”


    “不需要!”明明刚才这人还舍命护她,此时她的态度却半点不像对待救命恩人,“你先将你自己管好吧!”


    上药很快,但此时没有干净的棉布,加上胤禛的衣服早已湿透,金保只能脱下自己的衣裳给主子穿上。


    明明刚才被齐布琛气死,这会儿被放开后,胤禛却还是第一时间去给齐布琛解开束缚,齐布琛双手得自由后,连忙阻止他:“好了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你不要动,不要让伤口裂得更开。”


    金保等人已经离得稍远了些,背对着他们。


    齐布琛摸摸胤禛的脸:“别生气,我真没有什么事,你身上的伤口才急,不赶紧上药要是感染了怎么办?你要让我一辈子愧疚死吗?”


    胤禛捏住她的胳膊,轻轻抚摸手腕上的於痕,声音发涩:“疼吗?”


    当然疼。


    齐布琛笑了笑:“不疼,好了,你快放开,我还要解脚上的呢。”


    第二伙人最终只抓到寥寥几个活口,金保听了一些属下的汇报后眉头紧皱,走到板车边:“爷,都处理完了。”


    胤禛面色苍白的靠在齐布琛身上:“回。”


    金保等人是轻骑出行,但胤禛如今受伤,很显然不能骑马,所以只能与齐布琛坐在板车上,由一众人护着前行。


    第129章 有了?*


    “皇阿玛怎么样,没事吧?”齐布琛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想分散一下胤禛的注意力,让他不要那么疼,“其他人呢?”


    金保恭谨答道:“皇上没事,太后和娘娘们受了惊吓,其他阿哥和福晋都落水了,不过救得及时,都没什么大事。”


    齐布琛点点头:“你们是怎么找来的?”


    金保从刺客招供开始说起:“……奴才带着人出城寻找,正没有线索时,抓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番逼问下,才知他们两个就是从湖里掳走主子的人,他们与金老大在出城时分开,绕了另外一个城门出去,所以赶到他们事先商量的地点时就晚了些。他俩赶到时,发现金老大等人被另一伙人杀了,不敢出现,打算溜走,正好被奴才撞上。”


    这该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么?掳人的是他们,最后被救也是因为他们。


    “城里的刺客都抓到了?”齐布琛问。


    金保道:“奴才不太清楚,此事是大阿哥负责的。”


    齐布琛察觉到胤禛的身体有些发抖,连忙道:“速度快些,爷有些不好。”


    也顾不得会不会崩裂伤口了,一群人加快速度,将两人送回了行宫。


    一进院子,两人就被分开,太医早已等着,胤禛情况紧急,先被带去看诊,齐布琛则被眼睛都哭肿了的兰蕙和瑞香等人接过,带进内室去换掉湿透的衣裳,进行保暖措施。


    或许是到了熟悉的地方,齐布琛一直咬牙撑着的那一口气松懈掉,明明在路上的时候还能用身体支撑胤禛的重量,兰蕙等人给她换衣时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换完衣服后也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没办法,只能请太医进内室看诊,胤禛本该被安排在另一处休息,却坚持跟进来,坐在齐布琛床边,盯着太医给齐布琛诊脉。


    太医脸色一直很严肃,本看不出好坏,但随着他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眉头也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胤禛此时仿佛点了微表情的技能书,敏锐地察觉到太医的不对:“福晋怎么了?”


    太医也不再掩饰:“容臣给福晋诊另外一只手。”


    胤禛亲自捏着里侧的手递过去。


    太医又摸了许久的脉,迟疑的放开手问道:“臣冒昧,想请问一下,福晋的月事可有推迟?”


    屋内众人一下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事跟福晋的病有什么关系。


    兰蕙条件反射性地答道:“差不多是这几日,不算推迟吧?”


    胤禛眼中光华闪动,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福晋可是、可是有了?”


    太医有些为难:“脉象时有时无,臣不敢确定,请四阿哥恕罪。”


    胤禛遏制住有些激动的情绪,他可没忘记福晋这半日受了什么罪:“福晋的身体如何?病情严重吗?若是、若是,我是说若是,万一有、有了,可、可会不好?”


    他说的磕磕绊绊的,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紧张,兰蕙等人也揪心的等着太医的回答。


    福晋与爷圆房也有三年了,却一直没有信儿,他们这些效忠于福晋的下人不知道多着急,私下里也给福晋进言了不少偏方,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劝福晋都不用,好在爷对福晋宠爱颇深,福晋这么久没消息爷都没说什么,也没幸过别的女人。


    可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如今福晋好不容易有了喜信,若是再没了,也不知道该有多遗憾和失望,万一从此一蹶不振,那就太糟了。


    太医迟疑,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是会有影响的,轻则胎气不稳,重则……”


    话未说完,但在场哪个不明白呢。


    兰蕙等人本来恢复了些的眼睛,顿时又红了。


    胤禛呼吸变重,不由自主地攥紧齐布琛的手,齐布琛虽然昏昏沉沉的连众人说话都没听到,但还能感觉到疼的。


    “疼。”


    她声音不大,但此时室内安静,胤禛还是听到了,急忙问道:“哪里疼?”


    齐布琛当然回答不了她,好在兰蕙注意到了:“爷,福晋的手……”


    胤禛视线下移,这才看到自己将福晋的手都攥红了,手忙脚乱的松开,又轻轻握上去,揉了揉:“不疼啊。”


    这哄孩子似的语气让没见过的太医心下纳罕,早听说四阿哥与四福晋感情甚笃,但没想到四阿哥面对四福晋时是这样的。


    替齐布琛揉完手,胤禛仿佛也下定了某个决心,他抿着唇,不容置疑道:“还请太医以福晋的身体为重,其他的……若有冲突,无须顾忌。”


    这话他说的还是有些艰难,但也让兰蕙等人和太医听呆了。


    四阿哥的意思,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胤禛却不想再多解释,他心里其实也一直在拉扯纠结,再说下去他真怕自己后悔,他目光如电地看向屋内其他人:“此事尔等就当从没听过,也不许告诉福晋!”


    兰蕙等人心下还在震撼,回应就慢了一瞬。


    “爷的话听不懂?”胤禛狠狠皱起眉头,他心情不好,也不想在福晋的身边人面前维持什么好态度。


    “奴婢遵命。”兰蕙等人吓得一抖,连忙应道。


    太医当然也表示会管好自己的嘴,但在开方子时,虽然胤禛说了一切以齐布琛的身体为重,他还是好好斟酌了一番,务必能将方方面面都照顾到,这样开出来的方子虽然见效慢,但安全不是。


    两人一个伤着、一个病着,为防过了病气,不得不分开住,虽然还是在一个院子,但养成了睡觉要抱着人的胤禛,夜里还是不怎么习惯,最后是靠着药性睡了过去。


    胤禛再次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问齐布琛的状况,苏培盛黑着眼圈回道:“福晋的烧退了一些,还不曾醒过。”


    胤禛就要起来去看,苏培盛苦苦哀求阻止:“爷,你身上的伤口颇大,太医说要好好静养,在结痂之前最好不要动,否则要前功尽弃。”


    胤禛毫不听劝,苏培盛只得搬出齐布琛:“爷您要是执意这样,奴才只能在福晋醒来后去告状了。”


    “你敢威胁爷?”胤禛瞪他。


    苏培盛跪在地上,神色凄苦:“奴才不敢,奴才只是知道,若是福晋醒着,绝不愿意看到您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爷,您便是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福晋。福晋若是醒来,是看到您病情好转高兴呢,还是看到您病情转重高兴?”


    苏培盛也顾不得去装饰说话的艺术了,一番话说的颇为直白,倒让胤禛沉默下来。


    胤禛又瞪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一眼,才阖下眼皮:“把福晋喝过的药方都给爷拿来。”


    “嗻。”苏培盛应得飞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胤禛翻看了几张差别不大的药方,眉头微微皱起,他也是懂医理的,那里看不出太医这药方过于平稳,不放心的问道:“福晋情况确实有好转?”


    “奴才哪敢骗您。”苏培盛肯定道。


    胤禛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若是能两边兼顾,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他内心不是不盼着孩子的。


    罢,先这样,若今晚福晋还没有醒过来,就让太医改方子。


    胤禛忍者心中的焦躁,喝了药后又强迫自己睡了过去,苏培盛说的没错,他得赶紧养好伤才是,这次刺杀事件,他一定要亲自参与到后续追查中去。


    若是福晋真没保住……他一定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胤禛再次醒来时,苏培盛一脸喜色的汇报:“爷,福晋醒了!”


    胤禛大喜,又怒:“怎么不叫醒爷!”说着就要爬起来,他因为伤在背部,这两日都是趴着睡得。


    苏培盛连忙阻止:“爷,您别,福晋只醒了一小会儿,喝了药后已经睡了。”


    胤禛更生气:“你这狗奴才!”


    “爷别气,福晋醒来后第一时间就问了您的情况,知道您在睡着,吩咐奴才们不许叫醒您的。”苏培盛现在胆子大了,“您说福晋的话,奴才也不敢不听啊。”


    他倒是一副委屈的样子。


    胤禛怒视他,冷冰冰道:“那要不,爷送你去伺候福晋。”这话倒不是迁怒福晋,纯粹是觉得苏培盛狗胆包天,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福晋来压他,他与福晋如何那是两人之间的事,却不是能被一个奴才拿来利用的。


    苏培盛看出胤禛是真的动怒了,膝盖一软,也不敢求饶:“奴才该死,请爷责罚。”


    “回京后,自己去领十杖。”胤禛眯着眼,冷声道,“若做不到本分,那就滚回内务府去。”


    主子从没说过这样的重话,苏培盛一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连连磕头答应:“奴才明白,谢主子饶命。”


    这件事给苏培盛留下深刻的印象,往后他便是走的再高,也谨记本分二字,不敢逾越。


    这一茬过后,苏培盛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睡着的时候大阿哥派了人来,想要询问您和福晋这半日的经历,您看?”


    “带进来。”胤禛语调没什么温度——


    作者有话说:今天只有一更


    第130章 自作多情


    送走胤褆派来问话的人,胤禛阖眼趴在床上沉思,刚才在叙述经历之余,他也问了胤褆那边的进展,以及抓捕之人交代了哪些口供。


    虽然肯定有没跟他说的,但目前的信息已经能让他生出一些揣测。


    两岸偷袭放箭、船上埋伏弄翻船、水下掳人的是一波人,也就是金老大口中所说的朱三太子吴国师一党,他们这次派出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不是被抓了就是被后来的黄雀给杀了,据抓到的人交代,他们奉的朱三太子还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而所谓的吴国师,居然是一个和尚。


    至于后来杀了金老大他们的那一伙人,从抓到的几个活口里也问出了口供,这些人归属于一个老造反党——白莲教,但是抓到的几个活口属于底层人士,没什么消息,所以也说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知道金老大他们的行动、又准确找到人的。


    如今城里差不多排查了一遍,胤褆已经领了圣旨,全力追查朱三太子党和白莲教,因为吴国师的身份,和尚庙算是倒了霉,成了这次的重点搜查对象。


    胤禛则在想,这两伙人说来都不是什么高端组织,在官方根本就没什么能量,尤其是新冒出来的朱三太子党,这配置连有些常年占据山头的悍匪都不如,但这次不但弄来了为数不少的弓箭,竟然还能把刺客安排到皇子们的船上,甚至原本还想安插到皇帝的船上去。


    这事可不简单,别看康熙游瘦西湖的想法好似很突然,但伺候的人是时刻做好康熙出行的准备的,各色伺候的人老早准备好,筛查过好几遍,不存在临时拉人顶替这种情况。而且,正是由于康熙想法的突然性,安插人才显得更不容易。


    所以,这次刺杀时间背后,必然有着更大的黑手,不是白莲教暗中勾搭上了朝中的什么势力,利用朱三太子党做了这次谋划,就是有人提前知道了白莲教和朱三太子党的计划,顺水推舟帮了几把已达到自己的目的。


    至于为什么不猜测朱三太子党是幕后黑手?呵呵,据被抓之人交代,他们这个组织成立也不过才三四年,一直在太湖边上厮混,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打家劫舍过生活,就这种情况,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大事?


    胤禛在心里推演着两种情况,试图分析出幕后黑手的一些特征,但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这么耗费心力,不过想了片刻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胤禛得到好消息,福晋的烧完全退了,但风寒之症依旧如故,太医还在努力的改方子。


    胤禛心中喜悦,不顾阻拦去看福晋,可惜福晋正昏睡着,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握了握福晋的手就被劝回去。


    养病第三日,陆陆续续地有人上门探病,先前他们也想来,但每次派下人来问,得到都是两个主子还在昏睡的消息,只能拖到现在。


    胤禛强撑着精神接待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把人全拦在他这里,一个都没让去打扰福晋,问就说人还昏睡不醒。


    一时间倒招的太后和娘娘们都送来了不少药材,可这么多人里,偏偏没有德妃。


    没派人看望,也没送东西。


    行宫的下人们都说,是因为十四阿哥受惊吓又落了水,导致风邪入体,德妃娘娘日夜担忧照看,都病了。


    胤祥却知道不是这样的,落水那日回到行宫,太后和娘娘们听说阿哥福晋们这一船都落了水,当即担心的不得了,纷纷前往各处看望,德妃娘娘也来了他和胤禵合住的院子。


    他俩其实都没啥大问题,平日里骑马射箭身体倍棒,也常凫水,那天落水就那一会儿,根本不算什么。


    但德妃娘娘一来,却仿佛胤禵要不行了似的将人搂在怀里直哭,好不容易将人劝住,德妃娘娘又问起当时的情况。


    胤禵说完他的经历后,胤祥也说了,他还着重说了四哥和四嫂当时救了他和十哥的事,这么说本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但谁知道德妃娘娘却用渗人的目光盯了他一眼,然后冷笑一声,直接抱着胤禵回了她的院子,且再没让胤禵回来过。


    如今知道德妃娘娘连问都没问四哥和四嫂一声,胤祥就有些慌,他总觉得自己那天肯定是说错了什么,让德妃娘娘误会了四哥,如今才会是这样的态度。


    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得将这件事告诉四哥,问问四哥他哪里做错了,便是四哥怪他也没什么,他可以去向德妃娘娘请罪。


    四哥才救了他,他不能忘恩负义。


    十三岁的胤祥站在满脸病容的胤禛窗前,满脸愧疚、磕磕巴巴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道歉道:“四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乱说话,德额娘也不会有误会。我、我想去跟德额娘请罪来着,但、但是我、我有点笨,还没弄明白是哪句话说错了,我怕、怕到时候德额娘问我哪儿说错了我答不出来,再让德额娘更生气就不好了……”


    “四、四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哪句话用词不当吗?”胤祥显得有些迷茫,他一向是聪明的,在上书房太傅们讲的东西他一听就能懂,看那些前人著作也不觉得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地方,但这次,他是真没想明白。


    胤禛神色平静,他微阖双眼,让人瞧不见他眼眸里究竟有没有波澜。


    “没事。”他的声音如清透的湖面一样水波不兴,“你没做错什么,也没说错什么话。额娘确实病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胤祥有些怔愣地回道:“这、这样啊……”


    “嗯。”胤禛随意的唠起了家常,“你身体如何了?太医开的药一定要按时按量喝完,别落下什么毛病。”


    “谢四哥关心,我都好,都有按照太医的嘱咐用药。”胤祥顿了顿问道,“那个,四嫂可好些了?”他也耳闻了四嫂病的很重的消息。


    胤禛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好些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吧。”


    “弟弟告辞。”胤祥乖乖走了。


    出了四哥的院子,胤祥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他思来想去,把上面的哥哥都过了一遍,决定去找十哥。


    怎么说,那天他俩都被四哥四嫂救了一回,也算同患难了吧?


    可惜他去的不巧,胤俄正被胤禟拉着喝酒。


    胤俄自己虽然也喜欢喝酒,但这两日被胤禟不分时辰的喝,他也受不了啊,所以看到胤祥的时候宛如看到了救兵:“来,老十三,陪你九哥喝两杯,爷去更衣!”


    说完不等胤祥答应就溜了。


    胤祥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不是,十哥,我是来找你的……”


    话都没说完,胤俄就没影了。


    胤禟双眼朦胧,举着酒杯发现没人跟他碰杯,不满地喊道:“老十,干什么呢!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他晃着头盯着胤俄的座位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座位上没人了,又转着晕乎乎的脑袋找人:“老十,人呢!躲哪儿去了!”


    看到门口的胤祥,他杯子一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老十,你去哪儿?哥哥跟你说,你可不准跑,咱们兄弟…嗝…今天不醉不归!”


    边说边踉踉跄跄地要去抓门口的人。


    胤祥瞅着他那随时要摔得样子,不得不上前扶住人:“九哥,怎么喝成这样,我让人弄醒酒汤来。”


    “弄什么醒酒汤!”胤禟一手搂着胤祥的肩,一手肆意挥舞,“爷们怎么能喝醒酒汤!爷们要喝…嗝…只能喝云液!”


    胤祥十分无奈,又十分稀奇,老实说,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哥哥醉成这个样子,九哥也不是嗜酒如命的人啊,怎么今天喝成这样?


    他满肚子疑问却问不出口,因为胤禟见他半天不拿酒杯,不高兴地开始灌他酒了:“老十,你不讲义气啊,说好陪哥哥喝的!”


    酒都灌倒衣服上也就算了,偏这人还要扎人心:“不过,老十,我怎么觉得你跟十三那小鬼一样矮了?”


    胤祥今年才十三,还没开始发育呢,当然跟已经十六的胤俄有差距:“九哥,我就是十三?”


    “哈?”胤禟晃晃头,压根听不懂面前人在说什么,“来,喝。”


    胤祥无奈,只能陪着喝,心里期望他的好十哥能早点回来,可惜直到胤禟都喝不动了,胤俄也没出现。


    胤祥和胤禟身边的太监合理将人扶到床上去,将人放平时,他听到胤禟嘴里在喃喃念叨:“是我救的她,是我……”


    救她?


    胤祥疑惑,九哥救谁了,没听说呀。


    唉,想不明白的事儿越来越多了。


    胤俄溜走后,想了想,决定去胤禛那儿瞅瞅。


    在这帮兄弟里,他也就和胤禟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走的近些,和其他哥哥弟弟关系都只是平常,至于嫂子和弟妹就更没说过几句话了,和八福晋倒是因为胤禟的原因常见面,但他不是很喜欢巴雅的性格和做派,几个人在一块的时候,他几乎都不怎么说话。


    但因为上次额娘之事和这次的刺杀事件,他对四嫂倒是有了不少好感,听说四嫂病的重,至今还没清醒,他不去看望说不过去。


    虽然他也不可能见到人。


    胤禛面对弟弟时,不自觉地就摆出教训的架势:“听说这次你出了不少力,回头课业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胤俄委实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更不喜胤禛的态度:“不必,爷只是为了答谢四嫂的救命之恩,与四哥你无关。”


    胤禛黑脸。


    合着他刚才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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