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雷电惊到了,他下意识起身,一把揽住面前清瘦的小丫头。
“别怕!”
她缩着肩膀想要蹲下去,却被二公子紧紧揽入怀中,他的安慰恰如其分,令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瞬间落了地。
齐颂侧目凝视她苍白的脸颊,见她神情怔愣,显然是被吓到了:“雨天打雷,只是巧合而已,不必在意。”
小芝麻还想说什么,二公子却不由分说将那瓷瓶塞入了她的手中:“若这玉容膏真有奇效,倒是个生财致富的好出路,只是,坊间传言不可尽信,所以得劳烦你,替我试上一试。”
她垂眸看向手中瓷瓶:“二公子,你的意思是?”
齐颂淡淡一笑:“昨夜你不是一直劝我,要我脱离齐家早做打算,怎么?睡了一夜就全忘了?”
小芝麻张了张嘴,却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己昨夜究竟说了多少胡话?
劝二公子离开齐家????这也太大逆不道了。
“二,二公子,小奴昨夜饮醉了,说的都是醉话啊!”
她磕磕巴巴想要解释,可那厢的齐颂显然已经听进去了。
“我倒是觉得你言之有理。”
见小丫头一副懊恼的模样,他抿唇掩饰笑意:
“不瞒你说,我母亲生前在湖州购置了几处桑园,日后我便打算搬过去。”
可小芝麻思前想后却觉有些不妥:“二公子,您尚未婚配,老太爷能允许您分家吗?”
齐颂冷然一笑:“我从没说过要分家。”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齐颂清俊的脸庞。
“二公子,小奴斗胆····”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举起自己的小手作势就要探上齐颂的额头。
齐颂:“我没发烧。”
语落,她举在半空中的手一僵,转而审视着二公子的俊脸:“那就是昨夜的酒还没醒?”
齐颂指尖在她额头轻轻一扣:“我很清醒!”
小芝麻眯眯眼,脑海中反复咀嚼二公子的话,他甘愿舍弃唾手可得的财富也要离开齐家,想必也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想起曾经卧病在床孱弱无依的他,小芝麻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希冀,二公子能全心全意为自己活一次,真好啊!
他借着莹莹烛光与眼前的女子对视:“我只求往后的日子清净无忧,泼天的富贵也不过是无形的枷锁罢了。”
小芝麻了然地点点头,二公子能如此豁达实在是人间清醒,可丫头低头又一想,不对啊,二公子既然打定主意淡泊名利,闲散度日,又何必寻什么生财之道呢?
小丫头举起手中的秘色瓷盒:“那这个····”
只见齐颂好似有读心术一般:“我想过清静无忧的日子,但也不能吃糠咽菜吧,这玉容膏若真有奇效,往后我便改行卖玉容膏了。”
小芝麻眨眨眼,二公子这笑容竟然让她分不清真假。
齐颂:“是你鼓励我另谋生路的,如今我需要你的助力,如此小事难道还要推脱不成?”
小芝麻看着玉容膏心有戚戚:“二公子,您有所不知,小奴当年不懂事,贪慕虚荣害惨了爹娘···”
齐颂早料到她会这样,立即出声打断那些莫须有的自责:“小芝麻,你爹娘的不幸遭遇并非你所愿。”
他指了指窗外:“打雷下雨乃自然之象,并非人为操控;同样的,你爹娘的遭遇乃意外所致,你不该将所有的罪责归咎于自己。”
小芝麻还想说什么,可齐颂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浮生万世,各有命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将宽厚的掌心覆在她消瘦的肩头:“相信你爹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也盼望你们姐妹俩能过得好。”
说起姐姐,小芝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再度涌上来,自己如今衣食无忧,可阿姐呢?
“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你姐姐的下落了。”齐颂迎上她激动的眸光,略略有些不自然。
原本他并没有想要介入她的家事,他坚信人与人之间的因果循环自有章法可循,可经过昨夜,他改变了想法。
小芝麻很激动,双手攥紧了裙摆:“二公子!”感谢的话未说出口,眼泪就先跌落了。
齐颂见状急忙劝解:“闻莺阁前些年被官府所禁,里面的人也都四散流落,若想打听到你姐姐的具体下落,只怕是得多花费些时日,你莫急,我一定会帮助你们姐妹团聚的。”
小芝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与姐姐团聚的信念支撑着她熬过了一年又一年,可她心里清楚,茫茫人海,即使自己攒够了钱,没有人帮忙,她孤身一个人又该去哪里寻找姐姐的下落呢?
之前巧莲曾劝她,索性求助于二公子,可她左思右想,自觉不该挟恩以报。
今日二公子愿意主动帮助自己,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小奴多谢二公子!”她俯身欲拜,可齐颂先一步拦住了她。
“真要谢我?那就替我验证这玉容膏是否真有奇效。”齐颂笑盈盈看着她:“我齐二能否成功改行,全都指望你了,小芝麻。”
语落,他施施然坐回太师椅上。
今夜的雨潺潺不休,可齐颂不觉烦恼,反而觉得这场秋雨又急又飒,颇有一番意趣。
*
玉容膏,以杏仁油、龙脑、麝香、珍珠粉,以晨露调和;具有淡斑生肌,美容养颜之奇效。
她盘腿坐在小床上,膝边隔着一枚小小的西洋妆镜,西洋妆镜比铜镜更清晰地映照出她的容貌,鼻梁、面颊处那些星罗密布的红褐色斑点更是无所遁形,小芝麻的心久久无法平复。
瓷瓶里那些莹白油润的膏药真的可以消除自己脸上这些瑕疵吗?
她反复质疑,却始终没有答案。
这些从出生就陪伴着自己的印记真的可以消失吗?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才停,稀疏的秋风扫过院中那棵巨大的广玉兰,那些硕大的花朵仿佛一夜之间就落尽了。
*
一连半月,阴雨缠缠。
今日晨间,难得碧空。
红藜与青稞照例起来洒扫庭院,朔朔秋风吹得二人缩头缩脑。
青稞:“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啊!”
红藜紧了紧衣襟:“谁说不是呢,幸好我今日穿了厚裳,咦,怎么不见芝麻姐姐?”
青稞也望了一眼:“往常她总是最早醒来的,奇怪了!”
红藜皱皱眉:“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天又冷,姐姐该不会生病了吧?”
好在没一会儿,灶房那头就走来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芝麻穿着一身窄袖短衫,下配银灰色的裙子,整个人纤细又苗条。
青稞见她手中捧着一束金桂,忍不住凑上前去:“芝麻姐姐,今年桂花这么早就开了?”
小芝望着手中的桂花,唇角漾起一抹倩笑:“是啊,今早巧莲送来的,你们闻闻?”
说话间,她笑盈盈将一束桂枝递过来,青稞与红藜一并凑着脑袋拢过去,桂花的香气果然令人眉目一喜。
“真香啊!”
“这么好的桂花,不做桂花糕可惜了!!”
“是啊!热腾腾的桂花糕配上香香的桂花茶!!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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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秋日佳品啊!”
小芝麻握着桂枝笑盈盈地与她俩闲话家常。
青稞不知为何,忽而盯着她的脸:“芝麻姐姐,你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小芝麻奇怪:“为何这般问?”
红藜也顺着青稞的视线端详起来。
青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姐姐你这几日看着容光焕发的!好似遇上了喜事!”
小芝麻的心忽而狂跳几拍,她赶紧低头看向金灿灿的桂花,嗫喏道:“咱们三人日日守在一处,我能有什么喜事是你俩不知道的?”
话虽然如此,可眼尖的青稞还是发觉了不同:“姐姐,你可是涂了胭脂?”
面对小丫头的追问,小芝麻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她并未涂脂抹粉,只是按照二公子的吩咐,一日涂抹三次玉容膏,那油润的膏体上了脸并未有丝毫异样之感。
一开始,她还会忍不住偷偷照镜子,可左看右看,并不见那些熟悉的斑点有丝毫变化。
十多日后,她心里那股激动雀跃的情绪也淡了。
如今半个月有余,想来那传言并不作数,她本想找个机会告诉二公子,这玉容膏恐怕是徒有虚名了,只是······
红藜伸长脖子瞧了瞧院门口:“说来也怪,二公子日日带着麦穗早出晚归?也不知再忙什么?昨日刘管家两次来寻都未果,我瞧着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呢。”
“罢了,二公子定是有要事在身。”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举起手中的桂枝冲两个小丫头嘱咐道:“这桂枝我另有用处,今日就不做桂花糕了。”语落,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书房走去。
二公子的书房如今焕然一新,她记得博古架上有一尊磁州窑白地黑花玉壶。
素坯衬桂枝,恰如雪里金屑,绝配也。
小芝麻插好花后,静静地欣赏了片刻,她并不懂插花的技艺,只听二公子顺口提过瓶插之花要高低错落,疏密有致。
她偶有机会就会默默练习插画,荷花,茉莉,绣球都试过了,想来今日这一瓶金桂至少应该是顺眼的。
耽搁了片刻后,她转身为往书房外走去,不曾想居然迎面遇见了齐家兄弟两。
只见二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地从回廊对面走来。
小芝麻停下脚步福了福身子。
“哎!小芝麻你来的正好!”
齐四自打马球赛上伤了脚,便将二哥的紫檀木轮椅占为己用,只是他被人伺候惯了,无人服侍时推得有些别扭:“快来帮我!”
小芝麻闻言上前协助。
可经过二公子身旁时他竟伸手拦住了她:“你别管他。”
齐颂的语气听着有几分怒意。
对面的齐四立即撇撇嘴,可怜巴巴道:“二哥,我的二哥,你真生气了?”
齐颂置若罔闻。
小芝麻左看看右看看,闹不明白这兄弟俩怎么就置气了?
齐颂转身进了屋,温言问小芝麻:“参汤熬好了吗?”
她点点头,去取炉火上的参汤。
那厢的齐四见实在没人理会自己了,只好用尚且健全的左腿支撑着身子,然后拖着受伤的右脚一蹦一跳艰难地迈过了门槛,中途还不忘向她抱怨:“你别老给我二哥喝参汤,瞧给他补得火气十足,连是非好歹都不分了!”
齐四一边往罗汉床上倚,不知死活地向二哥抱怨起来:
“那洛家大小姐一看就是个母夜叉,蛮不讲理自以为是;二哥你娶她还不如娶我表姐;你方才也看见了吧,我表姐姿容绝佳,更难得性子柔顺,你们二人一定是天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