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伙计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一行人急忙凑上来,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说话,魏姿欢有些不解的看着周泽裳。
周泽裳将行李带上船以后,抬头看了一眼船上的伙计,每个都很强壮,皮肤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而泛起健康的小麦色,周泽裳对着魏姿欢道:“这艘船上的都是聋哑人,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不用担心,他们会读唇语。“
兰心有些好奇,率先上前一步道:“请带我们去各自的房间,他们是夫妻。“说着兰心指了指魏姿欢和周泽裳,言毕站在一边等着船上伙计的反应。
站在人群前面的中年男人向前一步,对着人身边的女子打了一个手势,女子走到兰心和冰心身边,示意二人跟她离开,而中年男人自己则来到周泽裳魏姿欢面前,比了一个手势,暗示了接下来要去的房间。
其他人自己行动起来,将他们的行李拿好跟在后边,看着这井然有序的摸样,魏姿欢道:“你什么时候找来了这么一艘船?“
周泽裳笑着低下头凑近了魏姿欢的耳朵道:“趁你睡觉的时候去的。“
导致自己昏睡的罪魁祸首竟然上自己这里挑衅来了,魏姿欢难得语塞,没有想出回敬的话,一些模糊不清具有声色的画面反而给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
周泽裳见自己终于是扳回一局,也没有得寸进尺,而是见好就收的率先推开房门,对着身后的伙计打了一个手语表示感谢。
魏姿欢何许人也,一进屋子就将刚才的拌嘴放到一边,转身专心致志地观察起自己的屋子,屋子很简单,占地也很小,只有一张大床和两张书桌,按照刚刚进来的位置,是在船舱的二层。
魏姿欢在马背上颠了一路,早就腰酸背痛的厉害,眼下看见床,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将外衣一脱就钻回床上了。
周泽裳将衣服细致的叠好放在一边,转身也脱下褂子坐在床边。
魏姿欢挪过去,在周泽裳的手背上敲了两下,略显俏皮。周泽裳扭头看着魏姿欢,也笑了起来,由衷的道:“姿欢,我觉得很幸福。“
魏姿欢又挪了回去,躺在靠里的地方拍了拍床,周泽裳谨慎亢奋的安排行程也并非完全不累,眼下爱人相邀,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周泽裳脱了鞋爬上床,将爱人拥进怀里,两人交颈而眠。
魏姿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那些有趣的微小的事情都变成了可以分享的趣事,周泽裳的声音带着些粘连,轻缓地回应的魏姿欢的胡话,一直到魏姿欢的呼吸变得绵延悠长,周泽裳将被角掖好,缓缓地闭上眼睛。
“周泽裳,我喜欢那套餐具,我们到了苏州一起装修我们的新家吧?“
“好啊,到时候我将自己的兵书都拿出来拜在书架上。“
“我正好有一个大的红木书架,不对,是不是落在公主府了。“
“没事,到时候我们一起买个新的。“
“周泽裳,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一直爱着你。“
兰心蹲在床头认真的看着伙计们拉起桅杆,一旁的冰心也难得没有走开,陪在一边一起看着伙计们麻利的干活。
兰心支着脸,颇为好奇的道:“你怎么不和他们去吃饭呀。”
冰心伸手接住不知从哪里溅起的一颗水珠,道:“我吃不下。”
兰心难得听见一向自律而要求严格的冰心这样,不由得有些好奇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爹娘和弟妹了?”
冰心叹了口气道:“没有,我就是有些晕船了。”
兰心一听,忙不迭站起来往后走,她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往后飘:“我知道哪有晕船药!你等我给你拿去!”
冰心难得卸下一脸严肃,微微勾起嘴角。回想起当时她离开家时的场景,母亲听说她要远行,只是不断地嘱咐她不要忘记家里尚且年幼的弟妹,要记得将工钱按月送回来,直到她不耐烦的出门,母亲只是放低声音,底气不足的道:当年的事情你不是也没怎么样,你就不能原谅你爹,他好歹养你一场。
冰心重重将门砸回去的巨响打断了母亲的絮絮叨叨,从始至终母亲都没有问自己要去哪里,只有一声沉默的叹息回响在寂静的院落。
船上的伙计不会说话,只能走到冰心面前用手指指身后的房间,继而做出一个吃饭的动作,兰心点点头道:“我等等我妹妹。”
活计冲着冰心腼腆的笑笑,转身将毛巾搭在肩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兰心笑嘻嘻的跑过来,将手里的药丸献宝似的递给冰心,迎着这样的目光,冰心说不出我是装晕船这样残忍的话,值得趁兰心不注意,将药丸扔进了身后的大海。
魏姿欢和周泽裳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前来敲门的伙计进门,二人还是缠绕在一起睡得昏昏沉沉的,伙计也不好意思将二人叫醒,只得将仅有的一扇小窗配套的窗帘拉上。
魏姿欢哼唧了一声,刚想转身就被周泽裳圈住了,魏姿欢砸吧砸吧嘴,又陷入梦乡。
伙计转身出去,轻轻的将门关上了。
桌子上只有两个暗卫和冰心兰心,四个人默契的的没有问为什么公主驸马没有上桌,船上的空间有限,伙计们只能蹲在一边端着碗快速的吃饭。
兰心看着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道:“要不然我们把他们叫上来吃饭吧,你们介意吗?”
几人摇摇头,兰心走过去,将碗从几人脸上拨下来道:“上桌吃饭。”
青年活计看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在眼前晃,语气温柔的请他们上桌,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摆手。
他们这些聋哑人本就因为交流问题没办法从事很多工作,但人总要赚钱养活自己的,他们聚在一起费力地学会唇语,站在市场上任人挑选,可许久过去,没有人愿意雇用他们,哪怕是最简单的,只要出力气的活都不愿用他们。
而周泽裳,在集市转了两圈,看着泄气的他们给了钱,约定好只要在船上照顾好大家就行,眼下大善人正在睡觉,自己怎能如此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占用主人家的座位吃饭呢。
兰心看他屁股这么沉,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笑起来,对着那边那个冷冰冰的女子说了两句,转而直接将他拉起来,按到椅子上。
少年腼腆的吃起饭来,兰心又去邀请其他人一起上做吃饭,少年不由得想,果然大善人的家人都是大善人。
魏姿欢和周泽裳睡起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这一觉一直从下午睡到了晚上,时间有些太久,以至于魏姿欢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身在哪里,坐在被子中间懵懵的没有反应。
周泽裳已经起身,正站在船边做了一套拉伸运动,伴随着几声嘎巴脆响,周泽裳走到窗户前将小帘子拉开了,茫茫海上一点光都看不见,和昨天闹市的灯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姿欢慢吞吞的穿衣服,感觉自己像是刚逃饥荒回来的灾民,肚子里的食物连个渣渣都没有了,捂着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魏姿欢晃悠到门边,准备吃点东西。
来他们门前好几次的中年男子看二人起来,上去比划半天,准备将二人带到餐厅吃饭,许是旅途劳累才睡得太久误过饭店,但不管怎么说没有让雇主饿肚子的道理。
魏姿欢一连几天都在吃海鲜,看见桌子上的海鲜已经没有了新奇,只有浓浓的厌倦,周泽裳看出了魏姿欢的不适应,对中年大叔礼貌的问道:“船上有没有白面。”
大叔点点头,不懂二人想要干什么,周泽裳又道:“带我去厨房吧,我的夫人有些水土不服。”
大叔这才明白,原时中原人吃不惯海鲜了,只能将周泽裳带到厨房,拿出不多的面递给周泽裳,心里觉得二人还真是恩爱啊。
周泽裳就这水缸里的清水飞快地将面肉揉好,两盆一套在温水里发酵,转身去准备其他食材去了。大叔看的一愣一楞的,没想到这位是个熟手,动作行云流水,观赏性极佳。
没过一会两碗热腾腾的清汤面就端上餐桌,原本还有些没会神的魏姿欢坐正了身体,拿起筷子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面,大快朵颐起来。
周泽裳飞快地吃碗面,准备站起身将鱼腹部的软头挑出来,船体猛地一晃,紧接着一声巨胸在船体上炸开。
魏姿欢面前还有两口吃完的清汤面直接滑倒了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暗卫已经率先冲了进来,对着正在吃饭的二人道:“有海匪。“
大叔一听,连忙对着几人比划起来,脸上透露出着急的神色。
分散在各处的活计已经有序聚集在二层,魏姿欢和周泽裳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来齐了。大叔也不顾不上他们能不能看懂手语了,只想将几人直接藏到仓库去,随手拉起身边的冰心就想走。
谁料拉了一下竟然没有拉动,大叔扭头去看,周泽裳上前一步道:“不必惊慌大叔,她们都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