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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生辰赴宴

作者:水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镇镇镇……镇南王爷!”


    时鸿慌忙后退转身,额角浸出细密的汗珠。他偷抬眼瞥见程慎之不悦的面色,瞬间只觉如坠冰窖。


    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每次不小心冒犯到王妃,都恰巧被镇南王抓个正着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程慎之话音未落,已大步流星走到几人身边。广袖翻飞间,他隔着袖子扣住宁鸾纤细的手腕,微一用力将她拉到身前。


    “不过是与今日的寿星赏花罢了。”宁鸾感受到腕间传来的力度,从容抬眸迎上程慎之的目光。


    看见他眼底的暗涌,宁鸾了然。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战场归来杀伐决断的程慎之。


    “是是是,正是如此。”时鸿见宁鸾解围,顿时如蒙大赦。他擦了一把额上滴落的汗珠,忙拱手解释道:


    “末将与王妃巧遇,被这蓝花楹迷了眼,一时不慎冒犯王妃,此外绝无他意……”


    程慎之冷哼一声,锋利目光如刀一般划向时鸿,又看向那生机盎然的蓝花楹。


    “小将军自重。”他冷漠说完,攥着宁鸾手腕转身离去。


    待出了后花园,转过回廊,宁鸾轻轻一动,便挣开钳制。


    “何苦吓他呢,其实你早将前因后果看清了吧。”她揉着微微泛红的手腕,忽然轻笑出声。


    从怀里取出绢帕,宁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缓缓道:“这下,他怕是整场宴席都坐立不安了。”


    “你喜欢那种不着调的蠢笨小子?”程慎之猛然转身,腰间玉佩撞上腰带发出清脆声响。


    他漆黑的眸子直看向宁鸾眼底,里面像是燃着炙热的火焰,要将人活活烧穿。


    宁鸾擦着指尖,闻言笑意微敛。“我看向谁,我喜欢谁……似乎都与王爷无关。”


    “若是王爷已经迫不及待想休掉我,迎娶白姑娘进门,也不妨再等些时日。”


    “毕竟她身为异族,身份敏感。”宁鸾将手帕递给身后跟着的青露,“若是当下大张旗鼓操办,恐怕会……”


    “我不会娶她。”程慎之出言打断,字字掷地有声。


    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又看着宁鸾平缓开口,“阿鸾,你不必在意她,她的事,我另有安排。”


    宁鸾挑眉看向程慎之,倒是多了几分意外。


    她并非不知坊间流言,那些话沸沸扬扬,传得像模像样,连望春楼都收集到程慎之对白挽有意的情报,她也下意识作此推断。


    毕竟除了他们还没闹僵之时,她还从未见过程慎之对谁如此上心。更别说除去异族身份,白挽似乎处处都符合程慎之的期许。


    远处传来开宴席的锣鼓声,宾客们陆陆续续进入正厅。


    “走吧。”程慎之嘴唇绷成直线,犹豫着向宁鸾伸出掌心,“该入席了。”


    宁鸾垂眸看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中了然。


    外界传言纷纷,场面上的功夫却不得不做。此刻亡羊补牢,正是营造恩爱形象的好时机。


    她抬手,轻轻搭进程慎之的掌心。那掌心像是燃着碳火般炽热,惊得她指尖下意识一颤。


    程慎之却已不由分说地收拢掌心,将她微凉的指尖牢牢裹住。


    他从未如此感激将军府的广阔,连这曲折的回廊也仿佛没了尽头,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牵着她,一路走下去。


    可惜,将军府占地再广,也终是一座府邸。程慎之走得再慢,也终究到了席前。


    两人按照排序入座,紧握的手也随之松开。


    程慎之眼眸微垂,看向空空如也的手心。那掌中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袖口似乎也萦绕着一缕清冷的竹香。


    不过被浓烈的酒菜香气一熏,不过多时也便散尽了。


    ……


    宁鸾端坐席间,指尖轻抚杯沿,不动声色打量着满座宾客。


    转眼已是三年。


    自从程慎之披甲出征,她便以此为由,谢绝了所有的宴请往来。如今再见这推杯换盏,竟是有恍如隔世之感。


    当年簪花玩闹的贵女们,如今或嫁做人妇,或在她几番起落后,早就形同陌路了。


    她也早不似当年。


    从天真明媚,到满心筹谋,仿佛就在一瞬之间。


    烈酒入喉,灼烧伴着辛辣钻入喉咙,一路燃起烈火蔓延至五脏六腑。如此烈酒,却压不住她心底翻滚的恨意。


    幸亏今日的宴席,丞相府并未派人前来。否则,她怕旧景重现,她会忍不住做出冲动之事。


    这燃烧的恨意烤干她的泪水,锻造出锋利的宝剑,伺机刺向她最恨的人。


    程慎之见她脸色不佳,也执壶自斟,满饮一杯,“大将军时厉东喜好美酒,尤其是边境烈酒。”他把玩手中空杯,似是自言自语。


    “凡是家中设宴,必掺高粱精酿,浓烈无比,整个京州只此一家。”


    随即,他吩咐了小厮,抬手为宁鸾推去杯蜜糖水。


    “酿酒过程中似乎还掺了小麦和糯米,你平日喝酒甚少,若不习惯,也可加些蜜糖解酒。”


    宁鸾正是沉浸在往事之中,满心苦涩。


    她接过那蜜糖水,顺势啜饮一口,温和细腻的桂花蜜水冲淡了喉中的炽热,缓和了她翻滚不止的思绪。


    打起精神来,宁鸾终于露出一个笑意。“多谢你。”


    这些年她暗中经营望春楼,培植势力,勉强算是在京州有了立足之地。


    待他日时机成熟,这桩御赐婚事也可好聚好散,与丞相府做个了断,便可彻底斩断这些年的恩怨纠葛……


    宁鸾微一挑眉,扭头看向盯着她的程慎之。


    程慎之慌乱一瞬,撇开视线。


    他不知宁鸾为何突然情绪不佳,但见她眼中冰雪消融,竟也跟着长出口气。


    宴席开场,大将军时厉东带着时鸿步入正厅。


    厅中宾客皆是锦缎戎装,按品分列两侧就坐。席间更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武将文臣谈笑自若。


    众人往来间,忽闻丝竹之声铿锵,循声望去,只见帷幕中八名乐师手持各色乐器,激扬奏起《将军令》。


    随着鼓点节奏,十余名精壮男儿鱼贯而入,他们身穿玄色短打劲装,下着铁靴踏地,随歌而舞,势若惊雷。


    程慎之与宁鸾坐在席间,侍从侍女随侍身后。


    宁鸾见多了柔美舞姿,还并未见过这般阳刚壮阔的舞蹈,一时间看得入神。


    一旁的程慎之心不在焉,他见宁鸾兴致勃勃,甚至放杯停箸,手撑脸颊,细细打量着领舞之人,只恨恨咬碎一口钢牙。匆忙应付完敬酒之人,他状若无意喊道:


    “阿鸾。”


    “嗯?”宁鸾并未看他,用鼻音发出疑问。


    “没什么。”程慎之脑中飞转,迅速思索。“你想不想知道,时大将军方才请我去书房,所为何事?”


    这下宁鸾起了兴致,对于未知的情报,她一向很感兴趣。


    虽然就算程慎之今日不讲,明日一早,将军府书房内的谈话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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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会齐整放在望春楼案几上。


    若是事关重大,更会有密报当晚传至镇南王府。


    但程慎之的主动告知,终究是不一样的。


    “大将军与你说了什么?”宁鸾扭头与程慎之对视。


    她刚抿过几口烈酒,热气熏得脸颊微红,一双小鹿般的圆眼清澈透亮,里面像是藏了满捧星光。


    程慎之面色沉稳,拿杯的手却微动,眼前的宁鸾,让他想起那些年的懵懂情怀。


    那是年少的一见倾心,是黑暗中的惊鸿一瞥,是风雪日夜里,尚书房苦读的期许等待,是阴差阳错得知秘密……换来的辜负真心。


    如今的宁鸾,早已不是当初的童真稚子。


    这次回京后,宁鸾内外更加端庄沉静,三言两句便可将偌大府邸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掩藏在贤良淑德之下的,是程慎之都看不透的运筹帷幄。


    那些岁月的天真烂漫,终究是被痛苦磨平了棱角。


    他无法抚慰过去她的伤痛,只能看着他最珍爱的金色蝴蝶,随风渐行渐远,青云直上。


    “大将军说……”程慎之微微侧身,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吐息拂过宁鸾耳畔。


    “说圣上如今极其宠爱曜妃,就是那日宫宴中,异族奉上的那名金发女子,沙蔓·阿尔达。”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指腹沾酒,在桌案上写下一个“曜”字。


    “圣上已连续三日未曾上朝,对外称病休息调养。可实际上,六宫粉黛无颜色,日日醉卧温柔乡。”


    见宁鸾脸上难得露出微妙的表情,程慎之继续说,“昨日,大将军忧心圣体康建,持金牌特令进宫探望。”他抬眼搜过四周,声音又低沉几分:


    “不想,见到圣上半醉卧于御花园凉亭中,旁边曜妃一身异族打扮,正为圣上指尖涂抹蔻丹。”


    “蔻丹?!”


    宁鸾自知声音过大,忙掏出手帕捂唇。她学着程慎之打量过四周,压低声音问:“你说的是……女子染甲所用的蔻丹?”


    “正是。”


    程慎之正色道:“据说,圣上对此引以为荣,请大将军上前几步,品鉴指甲色泽。时大将军一介武夫,自是不懂这些,胡乱答了几句便被圣上请出宫了。”


    坐在座位上,宁鸾扭头看向青露甲上新染的玫瑰色蔻丹,心情无比复杂。


    青露见小姐看她,侧头眨眼微笑:“嗯??”


    宁鸾:……


    回忆起年过五旬的圣上那略显苍老的脸庞,宁鸾自知见识还是浅薄了些。


    “所以说,大将军是找你商议此事?”宁鸾收回思绪,垂眸思考正事,“你和时鸿小将军同为征战异族的将领,彼此应当更能领会对异族的仇视之情。”


    “并非如此。”程慎之提壶,为宁鸾满上蜜糖水,微微摇头道:


    “时厉东将时鸿保护得太好,时鸿并不知此事。近来圣上无心朝政,宫中无朝可上,臣子非诏不得进宫。大将军一则想让我以亲王身份进宫探视,探查那曜妃的底细。二则……”


    “镇……镇南王爷!时鸿敬您一杯!”


    时鸿在他爹时厉东的眼刀下,像个鸡崽子似的被赶过来,弯腰埋头对程慎之敬酒,举杯的手疯狂发抖。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镇南王回京还没两月,已经得罪他和他的王妃好几次了!


    若不是他爹耳提面命,一定要他和镇南王攀扯关系,他看着程慎之都想绕道走。


    这个杀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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