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凌晨的时候下了些小雨,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些雨迹在半个小时内就被晒干了。
如果不是听到了声音,看见路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发亮的凹陷,谁也不会察觉到这里曾在不久前有一场雨。
但,总有太阳照不见的地方吧?我收集到了一小瓶叶尖上的雨水,听说这会带来好运。(附图)]
[……]
[午好^ ^窗外是阴天,比起艳阳高照,显然是这种光线更适合入睡吧?你会有午睡的习惯吗,请原谅我的好奇心。]
[……]
[东京的夜晚总是充斥着鲜艳的霓虹灯,我不讨厌这种颜色,如果它能不那么晃眼就更好了。
失去了光亮的深夜更能让白天一闪而过的某些想法重新滋生,比如说,一只冰激凌?(附图)
好梦^ ^。]
[……]
“伊佐那?”鹤蝶只轻声叫了一下,就见黑川伊佐那缓缓抬眼。
这让他无法判断黑川伊佐那方才的状态,于是他问道:“你睡着了?”
黑川伊佐那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他说:“不要说废话了鹤蝶。”
若是睡着了,难道在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后,他还能重续梦乡吗。
鹤蝶也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是秋日的阳光太温暖,透过窗户照得人昏昏欲睡,理智便如同烤箱里的硬糖那样微微软化了。
与黑川伊佐那相伴十余年,他从不会在两人独处时还保持着对战中的警惕。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多是围绕着“天竺”“集会”“斗争”。
这没什么,毕竟黑川伊佐那是天竺的总长,这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可除此以外,他们应当也有许多别的话题。而不只是局限于报告般的信息。
在这点上,鹤蝶倒是有些感谢灰谷兄弟。他们俩惯会插科打诨,就算没人理会,两兄弟只要有彼此在场就能接上任何哪句。
这让鹤蝶能在密集的、规整关于下一步需要做什么的计划中,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不喜欢被推着向前走。但黑川伊佐那默认了,鹤蝶也就无言随着他。
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犹如吃饭喝水般自然的行动。所以即便他并不想接纳稀咲铁太,只要黑川伊佐那点了头,鹤蝶就会控制住自己。
他只在私下偶尔的时光,一人消化对稀咲铁太的反感。
除了他,天竺的其他干部对稀咲铁太的安排没有多余的反应。灰谷兄弟还表示有点意思,说了几句像是贬低又像是赞赏的话语。
他们嘻嘻哈哈,“你可真卑鄙的,稀咲。”
*
黑川伊佐那有时候会对着手机屏幕陷入短暂的思忖,鹤蝶还以为是稀咲铁太传来的讯息。
但有时候余光瞥见,里面只是一片空白的邮箱,光标闪烁着。
黑川伊佐那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适合学习的人,但他好像有着相关的天赋,不然怎么解释他记得山田舞纱发送的每一条文字。
他不庆幸,也不以此为荣。甚至希望能在下一秒就把这些给忘得一干二净。
山田舞纱是他见过,最能说废话的人。
他的记忆里不需要储存无用的信息,就像他秉信无用的人没资格存活于世一样。
但那些文字就像粘了强力胶一样牢牢按在脑海里,连带着那天山田舞纱被拆穿后的苍白脸颊。
彼时黑川伊佐那坚定认为,那是山田舞纱谎言被戳破后无路可退的表现。
听见鹤蝶的声音,睁眼后的黑川伊佐那凝望着半空,忽然说:“好大的太阳。”
此话一出,不仅是鹤蝶,黑川伊佐那自己都愣了。
这句话无疑被他列入无用的行列,但确确实实也是由他自己说的。这让黑川伊佐那上一句含着些尖锐训斥意味的话语换了副样貌。
山田舞纱总爱和他说天气,黑川伊佐那被那些雨水和光线塞满了尚未清醒的大脑。
他有点想收回上一句话,但他做不到时光倒流。
沉默不过半秒,鹤蝶便说:“是啊,是个适合午睡的温度。”
废话。
黑川伊佐那看见鹤蝶也舒展了肩膀。身旁一沉,鹤蝶在他身边坐下。
他闭上了眼,唇角上扬一个很小的弧度。
…
“钢琴比赛辛苦了,山田前辈!”天知道高桥优衣听到这个消息有多高兴。
再看见山田舞纱熟悉的微弯着眼,嘴角噙笑,她忙不迭抱着文书跑到门口迎接。
她没有哪刻觉得学生会活动室的空气如此新鲜。
山田舞纱轻轻拍了拍高桥优衣的肩膀,“慢点,高桥桑。”
高桥优衣缓了口气,又马上像只讨赏的小狗一样凑上前。
“啊!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初步方案,熬了我整整三天呢。”
山田舞纱翻了两张就合上了。当她还在为学生会长终于学会改口叫她名字而缓口气时,这简陋的方案让她忍不住闭眼,好叫嫌弃的目光不要露出来。
高桥优衣的执行能力和社交能力呈负相关。而她以高票当选新一届学生会长,正因其极佳的人缘。
此消彼长,连最简单的报告山田舞纱都教了她不下三遍,但得到的结果还是不忍直视。
若非学生会其他成员你插一手我插两脚的托着她,流程压根就推不进。
瞧,她拿出了从里到外都是自己亲手捏出来的作品。像是荒野里挖出来的一块烂泥巴。
“山田前辈?”高桥优衣收好了烂泥巴,关切地望着山田舞纱,“你很累吗,我可以帮你请下节课的假,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山田舞纱婉言拒绝,“我想等下次会议时,你可以和其他成员商议,没有什么事情是能一个人完美做成的。”
其实高桥优衣只是想要山田舞纱指点她罢了,但闻言她也没有坚持。
高桥优衣跟着山田舞纱走出活动室,化学老师需要人提前分发教具,她自告奋勇接下这一任务,拉上了好脾气的山田舞纱。
中途碰见了山田四宫,高桥优衣和她打招呼,“四宫前辈。”
山田四宫的眼睛在接触到山田舞纱身上时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讲。
听见高桥优衣对她的称呼,山田四宫才像刚看见她一样,很轻地皱了下鼻子。碍于高桥优衣的存在,她一个字都没和山田舞纱说。
“四宫前辈还是那样啊。”高桥优衣嘟嘟囔囔。
化学教室在另一栋楼,除了上课一般不会有人。
几个女生围作一团,山田舞纱观察到她们微卷的发尾,以及见到她们转过头后的拙劣演技。
“山田会、高桥会长!”
为首的那个迅速弯下膝,手掌按在半跪在地上女生的肩膀处,嘴唇嚅动了下,“呃…她不小心撞到我们了,没关系的,白石同学……”
她好像很难做到演一出即兴的戏,山田舞纱也没了鉴赏的心思。
高桥优衣率先把距离较远的纸张收集起来,山田舞纱便叠起女生周围散落的。
看见上面的文字,她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整理好,把它递给白石司。
“谢谢、”白石司低着头,下一秒就想蹿出去逃离这个地方,但山田舞纱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受到山田舞纱的体温传了过来,她的另一只手按在方才被捏过的肩膀上,“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啊白石桑。”
白石司这下才抬头,她没想到山田舞纱知道她的名字。虽然山田会长是个被同学们公认好人,在一年级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随着半年再半年过去,直到山田舞纱在这里的最后一年,白石司在时光流逝中逐渐擦清了眼前一块有着水雾的玻璃。
也许因为她是作为以山田舞纱为中心的光圈里,最外层的那一些个。
等山田舞纱循序渐进的把社交圈缓缓缩小后,很多人还以为她是个自己的好会长、好朋友。嘴上亲昵叫着“舞纱”,实际在山田舞纱面前从没这么说过。
他们在山田舞纱给她们以亲切的过程里,自己也说服了自己。
但白石司知道,山田舞纱绝不像是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
她当然很聪明,要不怎么会当上学生会长。白石司指的不是现在这种学生会长。
但让每个人都喜欢是很困难的,山田舞纱一定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得以维护形象。
等到年级升高,她就慢慢收回了这种拂照,不用担心有人来斥责山田舞纱的两面派。她身边的人依旧目眩神迷,为她分担了她原先还是无人问津时的职责。
她们像是山田舞纱的教徒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下面那层,然后一阶又一阶有如流水般把她的善良和温柔传播出去。
到了白石司这里,她或许只沾湿了衣角。所以她对山田舞纱谈不上喜欢。
但山田舞纱却在此刻蹲在她的面前,收拾好她狼狈的局面。她的手不含有方才那女孩威胁的示意,只轻轻搭在白石司肩上。
她们有了一个实际存在的接触点。
白石司还感受到山田舞纱干燥的掌心,听她笑着问道:“或许你需要来点热水。”
高桥优衣打发走了那几个女生,她走到两人跟前,对山田舞纱说:“我叫她们去帮化学老师啦。”
接着又拍了拍白石司的另一边肩膀,“别害怕。”
语气中透露着“我给你解决了”的自信。
山田舞纱看见刚还迷离着的白石司瞬间震了一下,她抽回手,抱起那堆本子和纸跑走了。
高桥优衣还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欸”着,说:“难道她是田径队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山田舞纱:“你教训她们了?”
“没有‘教训’啦,我又不是老师。”
是的,高桥优衣帮助了白石司,她认为那几个女生不会再欺负白石司了。
山田舞纱没戳破她的幻想。
这么一来也方便了她行事。
见白石司那副慌张的模样,想来不久就要被加倍的报复了吧。
*
白石司忍受着——在走廊路过被撞肩膀,午饭偶尔倒掉,总是不翼而飞的作业本等等。
仅限于此的话,白石司可以忍受,再过一年,她就能离开这里。
但学生会长帮助了她,那些人被不轻不重念了几句,扫了几天操场。原本只是觉得好玩凝成了怨恨。
在她因为又一次作业本丢失被老师谈话后,那些人捉到了她。
白石司学习不错,所以老师没怎么为难。倒不如说老师也得知一二实情,便例行公事般放走她了。
但回到教室,她的课桌被霸占,书包倒了一地文具。
被拖去空教室按在窗户边时,白石司看见了山田舞纱的身影,她正路过教室的移门。
白石司也不知道怎么,她有了向山田舞纱、一个在那天之前一直怀着成见的陌生人,向她求救的念头。
“——山田!”
那些个女孩几乎下意识回过头,从这个大众的姓氏里锁定同一个人,讪笑道:“山田同学,还不回家吗?”
山田舞纱偏过半张脸,白石司感觉她求助的目光被死死挡在门缝出不去。
只见山田舞纱朝她们颔首,转头离开了。
跟在山田舞纱身后的山田四宫察觉到了什么,她快步上前,推开门。
在白石司面前作威作福的女孩像是柔弱的鸟雀般飞走了。
白石司从窗台上下来,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她说:“她们会报复你的。”
山田四宫居高临下看着她,问出她在乎的点,“你在妄想山田舞纱来拯救你?”
“……”
白石司认出了这位山田,她也是年级排名上的佼佼者,但比起山田舞纱就有些不够看了。
而且她古怪的脾性也让她总是独来独往。
山田四宫冷哼道:“她就惯会装模作样,还真有人舔着想当她的狗呢。”
她好像对山田舞纱很反感?
在山田四宫发表更多贬低山田舞纱的言论前,一道声音轻缓的阻止了她。
“对同学这么说话不好吧,很没有家教。”
白石司望向后门,那里有一个大柜子遮盖住视线。
山田舞纱正从柜子后出来,她像往常那般笑着,“你还好吗,白石桑?”
…
那些人获得了严厉的处分。
白石司坐到了学生会活动室的位置上,山田舞纱推来一盏热红茶。
她如同颇具经验的心理医生那样,最后让白石司迷迷糊糊就点了头——做副会长。
这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也能由此不再陷入类似的麻烦里。
但在广播室里拉票时,白石司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答应山田舞纱。哪怕山田舞纱叫她放心,在结果出来之前她还是惴惴不安。
等到她当选上副会长时,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不落的转学了。
处理一些学校的事,舞纱是乖乖读书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