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电话啊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在外面有别》 第1章 忙碌的会长大人 阳光从云层倾泻,落入方位恰当的玻璃窗,可惜被厚厚的窗帘布挡住,恰下一秒又被一只手不耐烦地拉开。 再无阻挡地洒向室内。 床上的少女细眉微蹙,略带苍白的脸颊在暖光下呈现出荔枝般的润泽,洋红色的长发簇拥着她,像是躺在花瓣中的精灵。 无论谁看了都会心脏柔软,生出怜爱。 一声怒吼打破了平静—— “山田!” 粉发少女像只花妖,但她可不会什么妖怪的法术,只能鼓了鼓被子把脑袋窝进去,企图用物理方式挡住少年的嗓门攻击。 稀咲铁太扯着山田舞纱的被子,两人如同在玩现实版的打地鼠,只不过玩家稀咲铁太连地鼠的脑袋都找不着。 山田舞纱显然对这一游戏很有经验。 半晌过后,稀咲铁太看着床上团成一个大福的被子形状,张开五指,默默用拇指与中指推了下眼镜。 他掏出手机录视频,“我可叫过你了,再用这种借口扣工资你等着收到传票吧。” 言罢,稀咲铁太把视频发给备注为[雇主]的联系人。 把门带上,稀咲铁太冷笑一声。 卧室再次恢复安静。 粉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山田舞纱捂着宿醉的头艰难爬起。 啊啊……今天又要去学校,不是前天已经去过了吗? 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唯有主人的脚步声回荡着。 山田舞纱打开电视,听见节目中播放的占星运势,耳边热闹起来,她又游向厨房。 打开冰箱,琳琅满目的酒瓶塞得满当。山田舞纱扶着冰箱门,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这才从深层挖出一瓶冰水。 拧开朝玻璃杯里毫无章法地倒,打了个哈欠收手。最后一滴水落入液面,形成微微凸起的弧形。 一饮而尽,清醒多了。 靠着岛台翻联系人,山田舞纱一滑下去,一堆备注着两个名字的联系人眼花缭乱。 看着就烦…头更痛了。 干脆随机选中一大半,一键删除。 看着镜前的粉发,山田舞纱随意束了起来藏在帽子里。 穿上熨烫平整的校服,扣子系到最顶端,领结规矩地打好。 去学校前第一件事先去理发店。 山田舞纱一坐上椅子,老板就熟练地调整好高度,递上装在托盘中的果汁和曲奇饼干。 “老规矩?” “嗯哼。”山田舞纱打个响指,立刻就有人帮她端着杯子,调整好吸管送入她的口中。 相隔两个座位的少年瞥过来一眼,接着又移开视线。 山田舞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何况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秒,她咬着吸管享受老板的服务。 她是这家店的老顾客了,老板技术好嘴巴严,因此在染发时她允许老板偶尔的搭话。 “看来今天要加快速度了。” “那个颜色。” 嗯? 山田舞纱转过头,发现那个带着口罩的少年正看着她,立刻又收回目光。 “啊,山田小姐的发色吗。”理发师是老板的首席弟子,看过师傅的全操作过程,她很自信。 眼见着理发师小姐调配出她头上的洋红色,山田舞纱的眼睛逐渐眯起。 她最讨厌的就是模仿者了,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 “喂。”山田舞纱指着那家伙的脑袋。 恰见少年伸手勾下口罩,露出张白皙漂亮的脸蛋,碧绿的眼珠像是最名贵的宝石,斜斜望过来。 山田舞纱一下子转了口风,手上凭空出现手机,“要交换line吗?” 品味真好。 成功拿到了美少年的联系方式,山田舞纱因要去学校而烦躁的情绪都缓解上不少。 … 把扎眼的发色染回原生黑,山田舞纱回到学校。 “啊,是会长!” “会长早上好!” “早、早上好山田同学!” “贵安,舞纱。” 面带微笑回应每个人的问候,山田舞纱终于来到了座位。 后座的黄濑凉太也是个“逃学”专业户,他刚为了拍摄请了一天假,正在狂补作业中。 “哟,山田!”黄濑凉太发射星星眼。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过一次,山田舞纱抽出练习册递给他,温馨提醒道:“快上课了。” “绝对会在上课前补完的!”黄濑凉太双手“啪”地合十,“感谢会长大人!” 山田舞纱弯唇笑了下,转回身。 别的不说,为了保持形象,山田舞纱不可能在学校里明目张胆地对部分人群区别对待。 也正是因此,学校里的一些雄性类人猿总会颇为自信地贴上来,好像谁看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一样。 这时候黄濑凉太的脸就成了一池解得了近渴的清水,譬如现在、 “山田同学。”这是张青春期男生的平均脸,长着些受激素影响的痤疮,此刻的声音有发着抖,“你放学后有空吗?” 不远处的群聚类人猿窃窃私语着,像是在给面前这个类人猿鼓气。 山田舞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头发上,显然是染了黄色,貌似在外面做什么不良的队长。 这种东西来学校做什么,乖乖出去飙车打架不行吗? 在沉默的两秒钟里,山田舞纱的脸上自然流露出为难,她正要以一个充足的理由拒绝。 后座的黄濑凉太却把练习册递了过来,刚好挡住了不良的脸。 “抱歉啊伊藤同学,山田桑放学后的时间被预定了。” 黄濑凉太上过杂志封面的脸蛋展现出一个闪亮的笑容。 伊藤张着嘴,发出无意义的a音节,游魂一样飘了回去,类人猿们围在他身边安慰着。 “ok解决啦。”黄濑凉太对山田舞纱眨眨眼,“多谢你的练习册。” 山田舞纱点了下头,掀过一页。 她是在高二分班时才认识的黄濑凉太,这人后援队的麻烦程度超过了他脸蛋的价值,而山田舞纱也不准备在学校玩,所以与此人也没什么多余的交流。 直到某天黄濑凉太拿着她的练习册惊叫起来,他居然能看懂一些山田舞纱写的什么,这让他对自己原地踏步的成绩看到了曙光。 此后二人无言就变成了借阅作业的关系,而有了他的存在,类人猿来访的频率大大降低。 看在这的份上,山田舞纱也不介意把稀咲铁太写的练习册借给他。 偶尔还会把稀咲铁太整理的笔记给他临时抱佛脚。 平淡的借阅了一年多,山田舞纱得到了黄濑凉太后援会的“赦免”。 她们在论坛上称两人一点恋爱的粉红泡泡都没有,不可能有人会对着黄濑凉太的那张脸不心动。 那么久了还没让他们发现苗头,至少在山田舞纱身上,他们自担恋爱的危机解除。 在这之后,黄濑凉太有时会直接用些似是而非的话帮她赶走类人猿。 这么说起来,黄濑凉太一定时刻视奸着自己的后援会,啧啧…… 山田舞纱确实也没空,学生会长的职务交接还没结束。 新会长是个笨蛋,整整两天下来还不熟悉工作,山田舞纱都开始思考让稀咲铁太女装来代替她的可能性了。 “会、会长,多谢您…”女生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山田舞纱。 山田舞纱简直想要骂她了,就是因为她自己都端不正自己的地位,山田舞纱才会在卸职后还一直被叫作会长。 “噢!”女孩子后知后觉地捂住嘴,“抱歉…我是说,我会更加努力的!” 告别学生会长后,山田舞纱却在鞋柜看见一个眼熟的金脑袋。 山田舞纱:“黄濑桑?” “唔,你来了啊。”黄濑凉太把包提在肩后。 这副样子让山田舞纱的猜测落了实。 他来真的? 只听金发少年说:“送我回家吧。” “噗。”黄濑凉太自己先破了功,他摆摆手,“开玩笑啦,我看见伊藤桑在校门口,好像是在等谁。”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伊藤已经不在那了。 考虑到山田舞纱的安全问题,黄濑凉太还是把她送到了家,他方才的玩笑让氛围不那么尴尬了些,两人一路上倒也算融洽。 在转角和黄濑凉太道了别,山田舞纱松下肩膀,加速走回了家。 她踹开两只鞋,一进门就看见稀咲铁太在桌子上写作业,当然是写她的。 为了保证效率,稀咲铁太买了和雇主一模一样的练习册,提前写完后,只需要等山田舞纱回来再誊写一份就可以了。 “那个金毛是谁?” 稀咲铁太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送她回家,她不是从不对同学下手的吗? 山田舞纱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听音量她又没关门,“同学。” ……这不废话吗,他的眼睛还没出问题,看得见他们同款式的校服。 但这个回答也证明了山田舞纱没有多想什么,她向来是个想要就得到,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坏种。 如果她看上了那个金毛,稀咲铁太相信自己听到的会是“喜欢的人”。 山田舞纱喜欢别人都没关系,但她要是喜欢了学校里的,稀咲铁太会非常的头疼。 瞒过她的家长才是合约上的内容,里面并不包括除此之外的任何对象。 但稀咲铁太又舍不得这一份兼职,他知道山田家是富商,但也没想到山田舞纱一个高中生就可以支配这么多的零花钱。 要不是为了钱,他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 既然只是同学,那就先祝贺那个高个子金毛了。 毕竟被山田舞纱喜欢上可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她现在准备去见的倒霉鬼。 山田舞纱换下学生制服,风一样掠过,留下句,“我出门了。” 稀咲铁太:“换衣服把你卧室门给我关起来!” 回应他的是大门“砰”一下关紧的声响。 捏在手里的自动铅笔断了芯,稀咲铁太闭了闭眼,深呼吸。 想想自己的工资,想想自己的工资,想想自己的工资…… 开文啦[摸头][烟花]迫害稀咲起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忙碌的会长大人 第2章 为公主大人倒酒 对山田舞纱来说稀咲铁太就是个好用的小孩,她认识稀咲铁太时对方才刚上国中。 山田舞纱用零花钱聘用了稀咲铁太辅导她。 国中生辅导高中生,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很可笑,但这在稀咲铁太身上却极为正常。 因为他是个幼年阶段就展现出异于常人天赋的天才,是当之无愧的神童。 虽然不明白稀咲铁太为什么不跳级去更适合他大脑的地方,但山田舞纱不在乎,她需要一个类似秘书或是管家的角色,稀咲铁太就正合适。 山田舞纱在稀咲铁太的“辅导”下稳步上升成绩,再用这事实向父亲索要了一大笔辅导费,由此她就拥有了一个工具人和更多的钱。 … …… “开!” 山田舞纱一挥手,六位数的香槟就被抬上来。 被指名的男公关给足了情绪价值,“为公主大人倒酒!” 她差点忘记答应了给这个新来的长相漂亮的男公关开香槟,先前有过教训,如果真说自己忘了,绝对会被打为穷鬼。 虽然开几瓶就可以听见无尽的追捧,但山田舞纱不能够忍受对方的眼里露出一点对她的质疑或是不屑,这会让那张她欣赏的脸变得无比恶心。 “好了赤西,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见你。” 山田舞纱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眼信息,抬手拍了两下赤西的脸。 “还有我讨厌这个香味,别让我闻见第二次。” “山田酱…” 赤西正要说什么,却被店长拦了下来。 店长笑盈盈地组织好山田舞纱曾经指名过的男公关,在门口列成两队,恭送山田舞纱离开。 等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店长的脸一下子冷硬起来,他一脚揣在赤西的小腿上,“新人也不能这么不懂规矩吧,赤西。” 山田舞纱是他们的大客户,点天价香槟和按贩卖机上的饮料一样轻松,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做爸爸活可以达到的消费了。 她从不透露姓名,从始至终只用过山田这个姓氏,店长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姓。 但这都无所谓,只要卡里刷得出钱,就算她姓“主人”都可以。 把山田列进重点关注名单后,店长专门为了她排出一系列的规则。 第一条就是无条件服从山田的命令。 和之前出手大方的的客人相比,山田很有分寸,她的那些要求对店长来说简直等于躺着数钱。 无非就是换个香水,精确笑容的弧度,把声音压下去或是提高…… 然这些细节却是把被指名的男公关们逼疯了。 山田会慷慨地指出错误,并直白地告知自己的喜好,再享受他们的服务。 这比真将他们作为恋爱对象的客人要好讨好得多。 但山田绝不给做错的人第二次机会,只要不符合她上一次提的要求,她会立刻让那个人滚。 为了不听见那个字,在山田来之前他们都会对着卯足劲练习。 “好了赤西,幸好山田酱忙着去别的地方,下次注意啊。”前辈拍了下赤西的肩膀。 见赤西愣着神,前辈惊恐道:“你不会喜欢上山田酱了吧?” 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前辈摸着良心劝诫道:“不管你什么想法最好都收回去。” ”之前有人、”前辈顿了下,还是将事吞了回去。 “不是的。”赤西摇摇头,摸了下刚才被山田舞纱拍过的左脸。 那时候,他仿佛是个被随意挑选的物品…… 山田虽然笑着,但她那带着浅浅温度的手掌怎么都无法传递过来。 赤西刚做男公关不久,但他在这地方也见过了无数的眼神,有痴恋的,有疯狂的,有怯懦,他们无一都被灯光笼罩着陷入。 但山田不同,她的眼里从未有过迷乱,像是随时都可以抽离。 赤西不会喜欢上那样人,但他忍不住好奇起来,被她从这个地方带走的那位,后来怎么了? … 山田舞纱打算去买点东西,上别人家总得带点什么吧。 路过蔬菜区,山田舞纱在这碰到了回家路上没出现的伊藤,他还是顶着头发根发黑的黄毛,推着购物车。 一位妇人拿着颗西兰花到他边上,俯身放入他的购物车,接着抬头说了些什么,两人笑起来。 他们推着购物车向她走来,擦肩而过。 山田舞纱听见伊藤叫了声妈妈。 这一看就知道吧,还用再听见伊藤喊…… 山田舞纱回头看了眼那对其乐融融的母子,继续往前走。 日落压矮了光线,山田舞纱提着购物袋踩着自己的影子,另一只手正按着手机给理发店的美少年发消息。 [小猫打招呼.jpg] 她又发了个一样的表情包过去,这次还附带一句话[那个发色的护发素我推荐这款噢] 从初见的地点推测,潮流美少年绝对需要这个,山田舞纱发过去这句话后就熄灭屏幕。 夜色渐晚,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 除了行色匆匆的上班族,身着同一服饰发型各异的不良也在街上荡着,他们高声谈论着什么,不顾别人的眼色哈哈大笑。 山田舞纱嫌恶地皱了下眉,选择绕过,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黄毛不良却伸出手臂拦住她。 她的鞋跟不算高,饶是如此都能差不多和这人视线齐平。 他长得和伊藤差不多,但伊藤和他比起来可以加上几分,山田舞纱向来不会把注意力浪费在丑人身上。 但眼下的不良却不这么想。 他本想用耍帅的姿势弯腰搭讪,却发现自己一旦做出这个动作就只能仰望山田舞纱了。 于是尴尬地挺直背脊。 “一个人吗?” 老套的开头让山田舞纱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十年前,她呼出口气,指向边上的小巷,抬眼笑道:“去找点乐子吗?” 黄毛立刻上钩,一脸被好运砸中的迷瞪样,挥手勒令同伴别跟上,独自一人和山田舞纱走进那条小路。 山田舞纱停下脚步,转身。 这里的光线不大好,让她的眼睛可以休息一下,不用被迫看着那张由缺点组成的脸。 “就在这吧。” “在、在这里吗…!” 山田舞纱把购物袋放到安全的位置,“嗯嗯。” 不良嘿嘿笑了起来,心里暗自赞叹她的胆大,还有对自身魅力的肯定。 他靠近山田舞纱,后者正调着准星,从他那严丝合缝的宽大裤腿中寻找间隙。 三、二、一…… 山田舞纱迅雷不及掩耳抬起腿,正中目标。 几个打不过,一个她还打不过吗?这种花架子…不,是花架子都没有的废物。 “啊!”惨叫声被堵在喉咙口,山田舞纱很有先见之明地塞住了他的嘴。 巷口的几人疑惑地摸摸脑袋。 刚才好像听见了老大的声音,错觉吧。 等他们反应过来,看见的就是倒在地上捂住裆部的老大,嘴里还被塞了株西兰花。 看见他们过来,唔唔唔地叫起来,手指向空无一人的前方。 “唔唔(追)!” *的,臭*子力气真大! 山田舞纱早就溜走了,她穿梭在人群中,后面带着一串大叫着“站住,给我站住”的不良。 凭借着身形优势,山田舞纱犹如一条游入大海的小鱼,不一会就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直到一个转弯,她撞上了某人的胸膛,泪花瞬间夺眶而出。 好硬的骨头…… “你没事吧?”少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并不是那种柔和的语气,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那就原谅他用胸撞她的鼻子吧。 他的同伴倒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明明是她撞的你吧,鹤蝶。” 山田舞纱听见后面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多说,干脆把买的东西往面前人手里一塞。 她飞快地说:“送你了。” 鹤蝶下意识接过,才听清她的话语,“啊?” 他被撞了下不疼,反而是见少女眸光含水。 况且她也是不小心的,鹤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这一大袋的“赔礼”倒也不至于。 他正要还回去,可山田舞纱已经隐入了人流。 追着她的人气喘吁吁在他们面前停下,指着鹤蝶和黑川伊佐那,目眦尽裂地大喊:“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 不等鹤蝶回答,身着黑白特工服的不良就挥来拳头。 闪身躲开扑上来的人,黑川伊佐那不耐烦地咋舌,“啧。” … 他们没追上来了,山田舞纱放下心,哼着歌走上楼梯,停在一扇门前抬手按门铃。 门却在她刚要按到铃的时候一下子打开。 来者把山田舞纱拉进来,“你迟到了。” “啊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山田舞纱甩开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水。 刚跑了一路,口干舌燥的。 “我闻到酒味了,你指的没办法就是去男公关俱乐部吗?” 山田舞纱把水杯“咚”的放在桌上,“你现在好像没资格多问吧,不要说废话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狗鼻子。 “亏我还给你带了庆祝新歌的礼物。” 菊池歩梦嘴角抽了抽,看着山田舞纱献宝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只株翠绿的西兰花。 那甚至还是缺角的。 菊池歩梦:“我不会做饭,这个放在我家可以说是和垃圾没区别。” “我知道啊。”山田舞纱把它插到水杯里,“你可以把它当装饰花养。” 菊池歩梦猜到她可能真的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不再多纠缠,把那西兰花花瓶移到一边,“先来听歌吧。” 一曲罢了,山田舞纱也大致在脑中勾勒出了雏形。 见状,菊池歩梦默默退出门外,为山田舞纱腾出空间。 他是在一次酒吧商演中认识的山田舞纱,那时候的山田舞纱坐在卡座上,与周围沉浸于他们表演的人格格不入。 她的目光带着审视,让台上的菊池歩梦都愣了神。 第3章 偷窥一出默剧 当演出结束回到后台时,菊池歩梦又看见了那名少女。 脱离了炫目的灯光,她的脸看上去还要稚嫩一些,像是换套衣服下一秒就能坐在教室里上课。 但菊池歩梦记得,这里并不对学生开放。 请他们来演出的老板站在她身后,微微弯着腰,正笑脸吟吟地对她说这些什么。 难道是粉丝吗,还是老板的亲戚?这就说得通了…菊池歩梦见着成员们围过去,低头摘下贝斯。 而少女却推开所有人,鞋跟哒哒哒地敲着地板走到他面前。 菊池歩梦听见成员们惊讶地说:“她是kivi的粉吗?” 虽是担任着乐队歌曲的作曲和编曲,但舞台上的贝斯手根本没有吉他主唱耀眼,以往每一次这种情况他都会默默先离开。 但这一次,却是他被选择了。 等山田舞纱推开房门,菊池歩梦又听见了那句他们初次见面时的话。 不是普通的打招呼,也不是他想象中的,以往那些粉丝对成员们挥洒的甜言蜜语…… “真是没有长进。” 山田舞纱把自己摔进沙发,身子一歪把菊池歩梦当作靠枕靠着,嗅着他身上洗发香波的气味,这才平静了些。 至少这一点还算听话。 就算是分手了,菊池歩梦依旧把她之前提出的要求牢牢按进身体。 两年下来,菊池歩梦早就习惯了山田舞纱的语气,“这次还是匿名吗。” … 在山田舞纱说出那句话后,菊池歩梦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冷。 成员们传来担忧的目光,他们的鼓手是个急性子,冲上来就要反驳山田舞纱,好在被其他人拉住。 山田舞纱无视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她盯着菊池歩梦,一字一句道:“要听听吗,你曾经的半成品。” 菊池歩梦掐着自己的手掌,但在听完山田舞纱的编曲以后,他明白了为什么山田舞纱把他们的演奏统统称为未完成的歌曲。 在这以后,山田舞纱就成为了他的半个“搭档”。 一个作曲一个编曲,共同将乐队的名声打得更加响亮。 但山田舞纱拒绝成为乐队的一员,只是使用“masa”的匿名出现在编曲者中。 她也只有在对菊池歩梦的某首曲感兴趣时才会出手。 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乐队成员也一致赞同将一部分钱作为酬劳分给山田舞纱。 直至如今,菊池歩梦也不能理解山田舞纱这么做的原因。 她分明也有作曲的能力,完全能够独立创作,她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但山田舞纱似乎也意不在此。 可、为什么会是他呢? 菊池歩梦问出过这些话,而山田舞纱却捧着他的脸,弯起眼睛同他告白,“因为我喜欢歩啊。” 但菊池歩梦清楚的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搂住山田舞纱薄薄的背,他向来不擅长感知他人的心迹,而山田舞纱又是个伪装的高手,只要她不说,菊池歩梦无法找到入口试图理解她。 他不是没有做过努力,然就算俩人在交往中,山田舞纱也依旧和以前没区别,要是说什么别的。 那就是她的负面情绪…会以另一种方式发泄出来。 “舞纱,写上你的名字吧。”虽然山田舞纱拒绝和除他以外的乐队成员接触,但菊池歩梦却有种直觉,她并不讨厌他们。 菊池歩梦也很想在他们共同完成的歌曲里,看见他们的名字挨在一块。 而不是不知其谁的“masa”。 “嘶——” 山田舞纱咬了一口青年的脖子,一点力道都没收,两颗尖锐的虎牙瞬间就刺破了皮肤,留下痕迹。 “不要吵了。”她压着菊池歩梦的肩膀跳下沙发,跑到窗户边吹风。 菊池歩梦捂住脖子,“我没有资格问你去喝酒的事情,你就有资格咬我吗?” 他说得小声,深怕山田舞纱又给他来一口。 交往时他的肩膀和脖子被咬得惨不忍睹,这都还算好的。 比起亲吻,山田舞纱牙齿贴上来的次数要多上个好几倍,菊池歩梦都恍惚以为自己成了什么小动物的磨牙玩具。 他找出药箱,自己对着镜子熟练地处理伤口。 山田舞纱咬着牙齿,用力地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一感到烦躁就很想咬什么东西。 之前买了磨牙的零食,但她发现这一点也没有用。 咬自己的确能缓解,但是好痛,所以山田舞纱转而选择把痛苦施加给别人。 菊池歩梦需要她的编曲,他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所以即便分手后,山田舞纱依旧能心安理得地使用他。 路灯闪烁着亮了起来。 菊池歩梦出来时,正看见山田舞纱靠在窗框上,他快步过去护在她身边,“小心点。” 虽说以她的身高不至于翻出去,但山田舞纱正全神贯注地望着下面,这让菊池歩梦有些警惕。 夜风吹起山田舞纱的黑发,她很少是这个造型,菊池歩梦可以轻易地推测出她今天有去学校。 长长的黑发垂着,像是在指引谁看向下方。 *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少年圆圆的脑袋,银发随着他狠厉踹人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被踹的人毫无还手之力,他蜷缩着倒下时被山田舞纱认出。 这不就是那个黄毛不良吗? 他看上去更惨了,涕泪和血水混杂流淌在脸上,也更丑了。 衬得边上那个深肤色的少年从容利落。 而他的求饶并没有为他换来些许优待,意识到这点后他再也没说过话。 也可能是彻底晕死过去了。 那少年的手像拿自已钱包一般,极其自然地从他衣兜中掏出打火机和烟,按下点燃。 姿势看上去不打熟练,吸了一口后像被呛到一样咳嗽了好几下,他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山田舞纱忍不住了,“噗嗤。” 这画面有种莫名的诙谐,如同一出默剧表演。 黑川伊佐那听见上方传来的笑声,他扬起脑袋,却只看见一个倚在窗边的男人。 显然那不是他能够发出的声音。 “咳。” 果然还是不习惯这个味道…… 黑川伊佐那报复了所有曾在福利院欺负过他的人,有一条漏网之鱼消匿了踪迹,却又在这时候撞上了他。 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那张脸从没认出他时的不可一世,到认出他之后的惊恐。 这变化非常之快,几年的时光在他的表情上转瞬即逝。 早就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没有再输过哪怕一次,曾经只能仰视的人还不是通通躺倒在了他脚下。 是他赢了。 黑川伊佐那把烟按在那人脸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诶都……”山田舞纱扒着窗重新站起来,望向黑川伊佐那远去的背影。 菊池歩梦按了按额头,“这么想看刚才为什么躲得飞快?” 害得他一个人尴尬地留在原地,献出僵硬的演技眺望远方。 山田舞纱笑嘻嘻道:“歩吃醋啦?” 菊池歩梦没说话,山田舞纱颇感无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催着菊池歩梦把剪刀和剃须刀拿出来,然后兴冲冲地跑下楼。 等自诩东京第一暴走族的黄毛不良醒了过来。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被儿时手下败将打败的事实,但头顶凉飕飕的滋味居然让他暂时除去了痛感、 而在摸到自己坑坑洼洼的头发后,内部的痛楚在这一刻尽数迸发出来。 “不——!” 黑川伊佐那,竟如此小人做派! 不知道自己背了锅的黑川伊佐那打了个喷嚏,他和鹤蝶两人正对着那袋零食面面相觑。 黑川伊佐那上手翻出两罐酒,挑了挑眉,把它们放到了冰箱里。 鹤蝶:“伊佐那…“ “行了鹤蝶,她不是说送你了吗,如果要说是聘请我们当保镖的费用,这还远远不够吧。“ 鹤蝶知道黑川伊佐那指的是什么,他倒是不那么想。 几个男的追着一个女孩子欺负算什么,退一步说,若这真是山田舞纱故意做的,鹤蝶也不会怪她。 … 山田舞纱尚未得知自己的举动为两人带来了些许小麻烦,她对着面前的女孩轻声细语道:“我会照顾好这孩子的。” “孩子”吐着舌头摇尾巴,紧紧贴在山田舞纱的脚边。 森田由美对山田舞纱那是一万个放心。 虽然这是幼驯染林田春树的宠物,但森田由美也算是它的半个主人。 她看得出来波奇对山田舞纱的喜爱,这只高傲的阿富汗猎犬即使在林田春树身边也不会这样子表现。 长毛的大尾巴“啪啪啪”敲着山田舞纱的腿,每看到这一幕森田由美都会担心起来山田舞纱那纤细的小腿会被鼓槌一样的尾巴打肿。 “阿帕也同意了,他还说最好让舞纱在多带几天波奇呢。”想到幼驯染和一条狗生气的模样,森田由美咯咯地笑了起来。 林田春树和山田舞纱的交集不多,但他相信森田由美的朋友。 而且每次波奇跟着山田舞纱时就变聪明了许多,连带着他的命令有时也会听听。 林田春树最喜欢波奇那个围着人转圈圈的技能,就是山田舞纱教会的。 他简直把山田舞纱视为波奇的老师尊敬着。 山田舞纱摸着波奇的脑袋安抚,也笑了起来,“那可不行,波奇会想念主人的。” 饶是知道不大可能,但听着这话也觉得舒心许多。 果不其然,当森田由美把话复述给林田春树后,对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给波奇下单了一堆罐头。 也许就是舞纱那么温柔的人才会更让小动物喜爱吧。 对狗一味的温柔只会被它群体里的社会论踩在脚底,在与人的相处中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山田舞纱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wait。” 山田舞纱一下令,波奇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样,即刻静止下来。 第4章 误入现场的小侦探 波奇是只不大聪明的小狗,但即便如此也能骑在更不聪明的主人头上。 山田舞纱认为林田春树更适合养法斗或者巴哥,至少和他本人长得像,这还算上一个优点。 长毛犬很适合做造型,山田舞纱给波奇编了小辫子,戴上由它自行选择的夹子。 一人一狗站在全身镜前欣赏美貌。 山田舞纱迎来了双休日,毫不客气地将头发全部染成了金色,拿手指再次测验了一下发尾的卷度,镜中少女满意地点头。 “立刻出道成为idol的一张脸。” 波奇也仰起脑袋,“嗷呜嗷呜。” “漂亮小狗。”山田舞纱把手放到波奇的头上摸了两下,却在波奇嘤嘤着还想撒娇时收了回来。 “heel。” 波奇低下头,条件反射地挨在山田舞纱腿边,跟着她向前走。 山田舞纱就这样牵起狗绳带着波奇走进店里,一进门,波奇驾轻就熟地掠过门口的迎宾,用灵敏的嗅觉带着山田舞纱找到店长。 “山田酱~“店长拨开人群走过来,荡漾的尾音是他对日元的尊重。 “呀,波奇小公主。“ 他们也不止一次接待过这位特殊的客人了,这孩子的到来可让店里增加不少收益,被排在名册最后几位的男公关都靠着它让指名次数噌噌上涨。 脸蛋不够漂亮的男公关另辟蹊径,打起了讨好波奇的注意。 毕竟它的主人山田舞纱会为它买单,开几瓶小狗不能喝的酒来嘉赏男公关也是常有的事。 “喂,我们这里又不是宠物店,你就真甘心在这伺候一条狗?“ 另一位被波奇指明的男公关拿着梳子给客人梳毛,他在这工作后总得不到客人的喜欢,一个月下来的工资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根本不够花。 给谁服务不是服务呢,他本就喜欢小狗,让他照顾波奇还能得到被客人指名的同等工资,他求而不得。 比起曾把红酒倒在他头上的客人,他当然愿意陪波奇玩。 店长都由此开辟出了一条新的赚钱思路,在男公关店经营宠物托管,不过这是针对客人的。 他根据山田舞纱的方式挂出了价目表,但至今为止也只有山田舞纱一人的消费记录。 虽说也将成本赚了回来,可店长还是不愿意退步,把它作为像是停车场券的折扣服务,既然山田舞纱能做到,为什么别人不能。 “店长真是想钱想疯了,谁会把宠物带到这里啊。“ 银发男公关在心里默默补充,那位山田酱除外。 波奇的指名对他来说和羞辱无异,听着门外的隐隐的音乐声,再看宠物区的一片祥和,他的精心打扮就像是一场笑话。 谁会穿成这样和狗玩?! 银发男公关看了眼坐在地上和波奇玩得不亦乐乎的同事,嗤了一声。 他和这种没有上进心的人不同,他的目标不是狗,而是狗的主人——山田舞纱。 “阿嚏。”山田舞纱揉了揉鼻子。 赤西关切道:“山田酱冷吗?” 他要脱外套,被山田舞纱制止了,她晃了晃酒杯,露出笑容,“不知道又是谁在想我吧。” 山田舞纱笑起来总是张扬的,明晃晃地展示两颗虎牙。 赤西感到脸上传来温度,但山田舞纱的手心分明压在他的胸口。 好了,现在胸膛也升起温…… “啊!” 突如其来的叫声让他抖了下身子,山田舞纱的手也顺势移开,看向跑过来的银发男公关。 她记得这是照顾波奇的其中一个。 “山田…” 话还没说完,山田舞纱就立刻起身,一把推开挡路的他。 银发男公关一愣,快步跟了上去。 波奇躺地上吐着舌头,嘴边是一些吐出的食物残渣和唾沫。 另一个黑头发的男公关跪在波奇边上,满脸不知所措。 抱着波奇的是一个没见过的男生,柔顺的金发散落着遮住他的眉眼,山田舞纱从他微抿的唇角,得以窥见他肃穆神情的一角。 “你是波奇的主人?” 山田舞纱靠过去,波奇的头蹭过来,嘤嘤叫唤着。 男生用湿巾擦干净了波奇的嘴,他低声解释道:“波奇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人喂了它不爱吃的食物,他才吐出来了。” 波奇不是好控制的小型犬,陌生人要强迫他吃东西是很困难的。 “啊!”那个银发男公关又如法炮制的叫出来,指着波奇边上的黑发男公关,“是你!” 松野千冬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是你吧!” 得知波奇没事,并且还挺享受松野千冬的服务,山田舞纱把舞台留给对峙的两人,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 但更多还是落在松野千冬的脸上。 注意到他的打扮与这格格不入。 赶来的店长见山田舞纱没多说话,也没有介入他们,只独自对这新人评估起价值来。 今天确实有个新人要报道来着,不过…他上次是长这样的吗? 先不说长相,新人的心机倒是很重,仗着张娃娃脸穿上套学生制服,在一众成熟风的男公关脱颖而出。 店长并不厌恶这种做法,比起过程他向来更看重结果。 而结果就是,这引起了山田舞纱的兴趣。 … 松野千冬说完后才意识到这和他的计划不同。 听说“弘夜会”的总长经常出入这里,作为挑衅过东卍的、同时也是东卍敌人的“弘夜会”,松野千冬找到捏住他把柄的机会了。 原先计划着潜入调查。 一开始确实很顺利地被错认成来应聘的员工放进来,但现在的情况确实完全成为画面中心了啊! 松野千冬的额角滑下汗珠,有一只手捏着帕子帮他擦去。 “谢谢、”他下意识道。 下一秒躲开,“!” 不对啊,这个女孩子是谁,为什么这么自然地给他擦汗啊! “山田酱……”被山田舞纱抽走口袋内手帕的男公关无奈地说,“这可不是给男人用的。” 经过洗涤熏香,叠得方正的手帕,是他用来不经意间透露出体贴魅力,获取客人芳心的利器。 怎么能用来擦臭男人的汗! “别在意啦,其实我早就想送你一块新的。”山田舞纱随口道。 男公关:“不是这个意思啦,一块小手帕而已,你知道我最爱你了,山田酱~” 言罢,他又可怜兮兮地说:“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好吗,山田酱?” 哈——? 松野千冬瞪大了眼,他没见过男人这样夹着嗓子说话,顿时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山田舞纱没在意男公关的请求,她看着松野千冬震惊又不可思议的表情,噗嗤笑了出来。 这人难道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吗。 被夹着嗓子撒娇的对象倒是很轻松地笑出来,松野千冬看见少女打着卷的金发,随着少女的起身,轻巧划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痒意。 松野千冬闻见很淡的香水味,正要细细品味时,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颊浮上赤潮。 那不知姓名的少女弯下腰,不容拒绝地抬起他的下巴。 松野千冬看见她的眼睛缓慢地弯起来,手指像是在鼓励那样动了动,完成一个类似抚摸的动作。 “你来说说看谁才是真正的犯人吧,小侦探?” 案件顺利告破了。 松野千冬以一种他从来没能料想到的方式,打败了弘夜会的总长,正是那位想要栽赃同事的银发男公关。 他被店长现场辞退了,路过松野千冬时,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他。 原来这就是弘夜会总长的秘密啊。 但只是兼职,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虽然说这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直到他稀里糊涂地被山田舞纱指名,坐在卡座里。 听见隔壁的欢呼声,还有几个男人整齐划一拍手唱着庆祝的歌曲。 里面的词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公主和王子”什么“今晚的甜蜜”什么、 松野千冬这才惊醒,自己当时只顾着跟踪弘夜会的总长,没看见自己七拐八拐都经过了哪些地方。 现在一回想起来,他好像走到了了不得的地方…… ”哇啊啊!” 松野千冬一下蹿起来。 这、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店啊。 虽然他没来过,不过想想就知道,这种店有宠物托管的服务绝对不正常吧! 松野千冬站起来就想走,却被山田舞纱按住了手,她对着松野千冬轻声道:“盗用别人的身份信息混进来,会被抓走的噢。” 山田舞纱把手腕并起来,向松野千冬伸了伸,担忧道:“变成这样也没关系吗?” 松野千冬两眼一黑,仿若看见自己的腕上被金属手环紧铐。 “好啦放松,你是波奇的恩人,我会带你出去的。”山田舞纱没想到他真信了,差点没憋住笑。 说完以后就把脑袋转到另一边,肩膀一抖一抖的。 松野千冬见状,迟疑地开口安慰,“不要担心,波奇应该只是吃了不喜欢的食物有些坏心情,回去喂一些她爱吃的哄哄就好了。” 只有目睹了一切的店长叹了口气,要是这位松野君真是新人就好了。 “今天让松野送我吧。” 看松野千冬坐立不安的模样,山田舞纱好心地把结束时间提前了。 先前不知道这里是哪时松野千冬一点不拘束,但当他有意识开始扮演男公关,双手双脚都放不好位置了。 山田舞纱挽着他僵硬的手臂走出门,带着他出了这一片区域。 “这里的路你应该认识了吧。”山田舞纱放开松野千冬。 心里石头终于落地,松野千冬还是感觉怪怪的,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但还是先对山田舞纱说:“谢谢。” 山田舞纱:变成这样也没关系吗[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误入现场的小侦探 第5章 转圈圈的好狗 山田舞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脚边的波奇对着松野千冬吐舌头,看着松野千冬蠢蠢欲动的手,山田舞纱:“去和你的恩人道别吧波奇。” 狠狠过了把狗瘾,松野千冬带着一身狗毛回到家。 今天真是危险呢,还好有山田桑的帮助… 不对! 所以山田舞纱早就知道他不是那里的工作人员了、 还装作没发现,用客人的身份叫他倒酒、靠他肩膀,一直笑个不停…… 啊啊啊啊!他是被彻底耍了啊! 亏他还觉得山田舞纱是个好人…… 松野千冬抵着玄关的墙壁,松野夫人探出头,只看见儿子的脑袋像是沸腾的水壶那样,上方出现了实质化的蒸汽。 … 山田舞纱买了波奇爱吃的零食,喂了它一根。 像松野千冬说的那样哄了哄波奇,它尾巴晃动的弧度又大了些。 夜晚才刚刚开始,随着霓虹灯的亮起,街头一角传来轻奏吉他的乐响。 那是个自称流浪吉他手的女人,抱着价值四百万日元的吉他,每晚准时准点在这里弹奏。 山田舞纱路过时会朝她的琴盒扔些纸币。 但距那个时间点还有五分钟吧,怎么会在这时有琴声。 昂首挺胸的波奇替她分开了人群。 占了女人一贯位置的是个黑发的女孩子,她坐在自己带的凳子上,小型音响的传播力不大,再配上她偶尔错音的调子,面前的琴盒分币未有。 原先围观的人都散去了,突出了停驻的山田舞纱。 山田舞纱正在打量女孩的五官,并由此推测她和水原澪的关系。 长得不太像… 察觉到山田舞纱的视线,黑发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卡片,因为动作太快,一大半撒在琴盒里。 “欸!” 她手忙脚乱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山田舞纱看向琴盒里的卡片,下一秒女孩就递上了正面。 [花泽绯夏] ——是她的名片。 花泽绯夏抬起一双充满希冀的眼,她没想到自己拙劣的演出还有人愿意包容。 刚架好琴时来了不少人,数量远远超过花泽绯夏的预期,但她开始弹没多久就都走光了。 花泽绯夏承认自己的失误,但巨大的落差难免让她心生难过。 这时候留下来的山田舞纱就接受到花泽绯夏全部的希望。 正要说些什么,对方却只掠过她的名片,小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并没有接下。 花泽绯夏双手举着名片,有些尴尬地横在空中。 只听山田舞纱说:“你和水原什么关系?” 欸?那是谁。 还没等花泽绯夏回答,山田舞纱又抛出一个更加让她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不,或许…你认识山田结吾吗?” 欸?!这又是谁。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比前一个耳熟点。 … 和流浪吉他手水原澪什么关系不重要,山田舞纱现在只想知道花泽绯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花泽绯夏长得和山田舞纱不像,但眉眼间却和山田舞纱的父亲山田结吾有几分相似,还都是黑发黑瞳。 考虑到山田结吾到处留子的往事,山田舞纱亳不怀疑山田家会加入新人。 但就在这时,被山田舞纱抛在脑后的水原澪拖着音箱出现了。 看见自己的宝座被抢,金主还与霸占者相处融洽。 水原澪发出被背叛的痛叫,“你这偷猩猫!” 瞬即移动到她们中间,怒视着花泽绯夏,“作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见琴包里没有钱,水原澪转过头对山田舞纱wink,“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她丝毫没有欺负小女孩的自觉,对花泽绯夏轻蔑一笑,抽过其举了好久的名片,看了一眼。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接着把它放到了上衣口袋。 “花泽绯夏!” 水原澪取出吉他,插上音箱,竖起一根食指指向她。 语气是狂傲的,但该有的礼貌一点不少。 “挑战者先请!” 花泽绯夏:“欸——?!” 什么挑战者,她好像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吧。 但是她也大致明白了水原澪的意思,面对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成熟姐姐,花泽绯夏表现出不同外貌的强硬。 她反驳道:“这个位置不是出租的表演地点,先到先得,如果你要用,那就请你等一下!” 哇,原来抢了水原澪位置会触发新剧情。 山田舞纱瞬间又不关心花泽绯夏的身份了,退了几步看起好戏来。 毕竟花泽绯夏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只要她稳定住现状,山田结吾没理由再接人回来。 水原澪不接招,她一眯眼,凑近花泽绯夏,“好位置当然是强者才配拥有的。” 两人的对峙引来比水原澪演奏时还要多的观众。 花泽绯夏不退却,顶了过去,“这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怕了就赶紧回家吧!”水原澪隔空点了点她的琴,“我听见你的吉他说想要换一个主人了。” “我才没有怕。”花泽绯夏抱紧吉他,“我只是不想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演奏。” 她的乐曲是梦想,而不是街头对决的武器。 看清花泽绯夏眼中的坚决,山田舞纱扯了扯唇角,“嘁。” 理想主义者。 真无聊。 山田舞纱轻拽下牵引绳,“heel。” 水原澪才不管她什么借口,她势必要和偷腥猫一决胜负,夺回自己的位置。 一脚踩上音箱,把旋钮一转到地,水原澪按上琴弦,右手唰地扫下去。 音响准确地传递出震天动地的声音。 围观的人不约而同捂住耳朵,表情崩坏,不悦的眼神纷纷扫射向水原澪。 听力敏锐的小狗被吓了一跳,拉着山田舞纱乱冲。 “pochi!”山田舞纱控制不住波奇。 “山田!”水原澪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连忙去帮山田舞纱。 花泽绯夏看着水原澪慌乱的背影,犹豫地皱着眉,重重抿了下唇,还是收拾好东西溜走了。 发现花泽绯夏跑了,水原澪又想去追她,“啊,你这小鬼!” 又没法放下被牵连的山田舞纱,水原澪脚步顿住,晕头转向。 山田舞纱很快冷静下来,波奇从小接受社会化训练,只要引导适当是可以让它停下来的。 她有规律地一下一下扯着绳子,配合着指令。 “pochi,no。” “no!” 波奇的冲劲小了下来,但仍向前跑着,听到山田舞纱的声音,它下意识做起自己最熟练的动作。 山田舞纱刚松了半口气,笨狗拉着她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牵引绳向右前方绕,又回到左后方,逆时针绕着两人转。 履行着山田舞纱一遍遍教导的指令,一圈又一圈,紧紧的缠绕住两人。 山田舞纱碰到少年温热的肌肤。 在初秋的夜晚,他居然一点不怕冷的穿着露肩装。 身体已经保持不住平衡,山田舞纱手里还拽着没起到作用的牵引绳,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跌倒。 也许是她的祈祷太强烈了,让地心引力听得清楚。 山田舞纱毫不意外地压着陌生少年,摔倒在地上。 “嘶…” 好在下方的少年承受了所有冲击,山田舞纱没有大碍。 紧眯的眼睫颤了几下,山田舞纱最终还是接受了事实。 她根本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下逃走。 看看这只蠢狗都做了些什么啊?! “对不起。” 总之先道歉吧,声音要可怜兮兮的,嘴唇撅起来一点… 脑中快速列出公式,山田舞纱对这一套还是很有自信的,在以往的回合里战无不胜。 但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什么公式都像是被泼了一桶纯白色的油漆。 瞳孔无意识地放大,眼前的一切变得更为清晰。 混血的面容被笼罩在阴影下,眉骨微微隆起。 银发被风拂过,与那个对波奇下手的男公关的银发完全不同。 它们显示出类似月光般的纤薄,轻轻落在高挺的鼻梁处。 还有些洒在眼窝,山田舞纱透过那些月光织成的细线,窥见两颗冰冷的紫水晶。 边缘切割得非常锋利,好像再靠近一些就会被隔空划伤。 那双眼睛此刻正凝视着她,山田舞纱可以很清楚的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 “汪!”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一声狗叫把山田舞纱惊醒。 波奇在他们耳边吐着舌头喘气,还想得到夸奖,脑袋使劲向山田舞纱手下钻。 以往它完成这个动作后,山田舞纱都会摸摸它的头,再给上些小零食。 山田舞纱连忙起身,按着旁边向她邀功的波奇一起给黑川伊佐那道歉。 “对不起!无论是治疗费还是清洗费或者精神损失费我都可以赔偿。” 山田舞纱弯着腰,语气中满是真挚的忏悔。 若不是她对着地面的脸上浮现满意的笑,手掌还轻轻抚摸着波奇,任谁见都是诚心悔过的模样。 好狗好狗。 少女一连串话砸得黑川伊佐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都没想到还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费用可以赔。 还没说话,旁边的斑目狮音叫嚷起来,“死女人,你觉得这是赔钱就能了当的事吗?!”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品德,撸起袖子就想给侵犯总长威严的山田舞纱一点教训。 这下就没有围观的人了。 眼见电视剧的邂逅情节要变成街头霸王的斗殴,路人惶恐被沾上,这里立刻成为一片真空地带。 山田舞纱的眼睛和耳朵自带过滤系统,完全无视了黄毛刺青男。 “请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她对着黑川伊佐那,一字一顿地,理所当然地,合情合理地说。 谁会嫌钱多啊,这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山田舞纱盯着黑川伊佐那,后者脸上看不出明显变化。 两秒后,山田舞纱的目光就转为了欣赏,得不到有用的信息,那就让眼睛享受一番先。 黑川伊佐那按下斑目狮音,他听见警笛声了。 本不想和山田舞纱计较的,但见她这副样子是完全没记得他之前对他们做的事啊…… 黑川伊佐那虽然很强,但他也没有打架的癖好。 这是他达成目标的方式之一,只恰好也是最高效的方式,才会让他频频使用罢了。 所以对于山田舞纱给他招的架,黑川伊佐那自然没有为别人战斗的心情。 不过看在阴差阳错报复了仇人的份上,黑川伊佐那也没再想对山田舞纱做什么。 他把仇人的姓名从名单里划去,提着山田舞纱塞来的“战利品”。 大发慈悲,就当是和她扯平了。 第6章 不回消息 将时间拉回现在,黑川伊佐那却不如他那时所想。 山田舞纱全然不知道的表现带来一股怪异的情绪。 就像自以为的冰镇啤酒入喉后,发现是沾不上关联的饮料那样。 冰箱里那两罐长得像酒实际上开出来是饮料的事,被黑川伊佐那翻出来。 打个转,最终还是算到了山田舞纱的头上。 他拿过山田舞纱的手机,在上面按下自己的号码。 少女的手机吊坠衬得手机更像装饰品,同她裙装一个色系的粉色毛绒蹭着黑川伊佐那的手指。 黑川伊佐那快速地输完,好让那微痒的触感赶紧褪去,从他的全身倒退到手指,再彻底清除。 他抛了过去,好像这样就能连同这种感觉一起,和那小巧的手机扔掉。 山田舞纱倒是很利落地接到了,她没在乎黑川伊佐那的态度,晃着手机冲他笑。 “我会联系你的噢,黑川君!” “伊佐那?!”斑目狮音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看看黑川伊佐那,又看看山田舞纱。 黑川伊佐那什么时候考虑过旁人的想法了,他扯了扯嘴角,用和山田舞纱相比起来可以说是冷淡的语气说。 “每次遇见你都有些倒霉啊,山田。” 言罢,他自顾自走了,斑目狮音又看看山田舞纱。 说起来,这人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正眼看过他,真是令人火大! 斑目狮音的目光剜向山田舞纱,那双黑沉的眸子若有所感地转过来,也毫不吝啬地冲他弯起眼。 斑目狮音一愣,视线游离开来。 “等等我伊佐那。” 山田舞纱向纹身跟班挑衅一笑,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思考起方才黑川伊佐那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初次见面吗,上一回在楼上只是她单方面的“认识”吧? 山田舞纱还在想着,就这么一会功夫,水原澪的手缠了上来。 “山田!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啊……? 山田舞纱一抬头,身着制服的巡警与她对视。 挣了挣手臂,一米七五的水原澪硬生生曲到了她的肩膀下面,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怎么感觉在哪见过这个表情、 哦,她自己的脸上。 … 事实证明水原澪把她拖过去还被多挨了顿批,一是她噪音影响市容,二是她三十多岁的年纪还求助一个未成年。 山田舞纱喝着警察姐姐给的冰橙汁,看着她们对水原澪千叮咛万嘱咐,要水原澪把她安全送回家。 水原澪嘴上答应着,一转头就控诉道:“你怎么也不帮我说说话啊山田。” 山田舞纱露出一个虚伪的笑,正要用刚才警察姐姐说的未成年身份来反击。 但水原澪却没提这茬,她忿忿地说:“什么叫影响市容,明明是makeup for Tokyo。” 她背着琴包拖着音箱在路灯下,棒球帽遮住半张脸,倒是比街角固定NPC的时候更像其一直挂在嘴上的流浪吉他手。 “那我也不想再进来一次。”水原澪哈哈道。 她把帽子往边上一斜,一手拉着音箱,另一只手拉着山田舞纱。 水原澪把她按在公园长椅上,把吉他插上电。 “为你特别演奏哦,山田~感谢你陪我一趟。” 其实她不是自愿的,山田舞纱也相信水原澪并非没感觉到。 女人低着头,游刃有余地拨动琴弦。 弦音缓缓流出。 山田舞纱轻踩着鼓点,水原澪只弹着吉他,直到下一个乐段,她哼唱起歌词。 “I know how you feel inside I''ve, I''ve been there before。(我知道你的内心感受,我曾经也和你一样)”[1] 女人的嗓音略带沙哑,抬起眼望过来。 这首描绘爱情的抒情摇滚曲在此刻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虽把山田舞纱当做总是向琴包里掷最大面额纸币的金主,可水原澪和她的联系也仅仅停在这里而已。 她不是爱发善心的大好人,但在山田舞纱看向花泽绯夏时,她好像从少女的眼神中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即便不言于表,水原澪依旧感同身受。 那是羡慕,更加准确的来说,是**的嫉妒。 山田舞纱静默地观看完她的演出。 水原澪在最后一个音落下后,尾乐仍颤在空中时,看向掌心不知何时攥紧椅板的山田舞纱。 “音乐比语言更能传递心声,你接收到了吗,山田?” … 山田舞纱躺在菊池歩梦家的沙发上,耳边仍萦绕着水原澪的歌声,还有她的话语。 她笑着说。 虽然不知道你在苦恼些什么,但作为一个优秀的成年女性,我随时欢迎你来求助噢。 不知道她在苦恼什么,又怎么有信心说出后面的话。 真是自相矛盾的乐天派。 菊池歩梦走过来,只见山田舞纱直勾勾看着他,他有些毛骨悚然,“怎么了吗?” “我们有夫妻相吗?”山田舞纱观察好一会了。 山田舞纱还是忍痛把黑川伊佐那将菊池歩梦错认成她的可能放了上去。 菊池歩梦对山田舞纱的每一个问题都小心翼翼,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疑惑,“也许…” “绝对不可能!”山田舞纱否认了。 这样太恐怖了。 所以山田舞纱来他家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吗。 菊池歩梦学乖了,他不会再去深究山田舞纱的理由,他抽出两张入场券给山田舞纱。 “下个土曜日。” 他还是如此不知疲倦地一会不落给她塞门票。 山田舞纱也还是随手一拿应了声。 “你会来吗?” 饶是知晓一贯的回答,菊池歩梦还是问道。 “看情况。”山田舞纱敷衍道,她不认为自己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于是这两张票就到了水原澪的手上。 水原澪还以为这是山田舞纱的邀请,被告知两张票随她处置后,水原澪挥着门票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山田舞纱很是无情,但也好心地给她一个解决办法。 “你卖掉好了,能换点酒喝也不错。” 毕竟这是时下最火热的乐队之一,门票供不应求。 水原澪:“我怎么可能干的出这种事情。” 她一个弯身,被遗忘在胸前口袋的名片滑出半截。 “嗯……?” … 门票有了比之前稍微好点的去处,山田舞纱也就放宽心出去玩了。 虽然落到之前那些没那么好的去处时,她也没多犹豫几秒。 上次在理发店遇见的美少年叫做三途春千夜。 一条打招呼的信息,被冷了好几个小时也不见回复,等到山田舞纱再发过去,加上“诱饵”,对方这才上钩。 这次出现像是罩了层阳光开朗的皮。 [小猫打招呼.jpg] 三途解释了自己不回消息的原因,山田舞纱也过了几个小时才回复。 嘴上嗯嗯我理解,心里无比清楚他就是故意的。 就连卖萌表情都直接复制她的,真是有够敷衍。 山田舞纱如他所愿把护发素的购买方式发了过去,而三途却向她邀约。 没搞清楚动机的山田舞纱起了好奇心,左右她不亏,于是便答应下来。 * 山田舞纱一眼就发现了三途,他的发色简直不要太亮眼。 他还是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吝啬地遮住大半脸蛋。 洋红色的长发落在肩膀,三途靠在墙边,不时抬头观望。 山田舞纱闪身躲到电线杆后,恰见还有勇敢的女孩子顶着三途周身快冻死人的气氛上前。 没多久就拿着手机快步走开,山田舞纱看见女孩微红的眼眶。 哇,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约她出来是为了报复她几小时没回消息吗。 山田舞纱理了理头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三途桑?” 她对上了那双碧绿的眼睛,一闪而过的冷漠被弯起的眉眼遮盖,“山田小姐。” 好装。 打量着少年突出的眉骨,即便口罩遮住脸,从露出的部分也能看出精致的骨相,山田舞纱立刻就溺爱了。 罢了,肯为她花心思就好。 虽然不知三途所求为何,山田舞纱已经同他并肩走上了街。 山田舞纱先带着三途七拐八拐找到卖护发素的店。 这家店也是山田舞纱听理发店的店长推荐的,针对三途这个发色正好用。 “陪我尝尝新开的冰淇淋可以吗,山田?” 山田舞纱点点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自思索。 三途到底想要干什么,护发素也买了,依她识人的慧眼,这人应该会随便找个理由和她分开才对。 两幅面孔的人翻起脸来最容易了。 山田舞纱舔着冰淇淋,但一路上三途也只是和她聊些有的没的。 把最后一口脆筒咔嚓咬下,山田舞纱拉着三途走进一家店。 既然三途不说,那就当她今天的逛街搭子吧。 正好可以帮她拎包。 * 三途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很少,他可以在自认为是他大哥的武藤泰宏面前伪装成乖巧的弟弟。 但这些方法似乎不适用于山田舞纱。 令他难以捉摸的是,山田舞纱和线上的她不太一样,同第一次见面时更是完全不同。 三途还记得初次见面她那亮晶晶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在他脸上划过。 他习惯于利益交换的场面,所以不介意山田舞纱的小冒犯,甚至如她所愿给了联系方式。 一直到约会前都尚在三途的掌握之中,但见到山田舞纱后,他无比明确这一点——少女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 即便当下陪伴着她的是自己。 即便距离当时她热切的搭讪没还过去多久。 三途想到了他曾经的妹妹,以一种迫不得已的方式。 毕竟在他的阅历里,也只有这位早被断绝关系的亲生妹妹,让他能够从中获取一些少女的共同点。 [1]歌词出自《Don''t Cry》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不回消息 第7章 被扯头发 三途买了挑不出错的牛乳和巧克力口味冰淇淋,山田舞纱选择得很迅速,在他话音刚落下就拿走一支。 附带句已经舔上冰淇淋,略微含糊的谢谢。 看起来山田舞纱对甜食有兴趣……只是在尝了几口后,她的目光又开始转起来。 像是稳不上哪个枝头的小鸟那样,即刻飞到另一个地方去。 眼见手上又多了个满当的购物袋,三途的眉头控制不住下压几分。 他对自己目前的事业,也就是接近武藤泰宏这一件事颇具耐心。 但这并不代表着三途对其他任何什么事也是如此。 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用更简洁的方式。 事实上他也用了,准确来说是用过了,然后就得到了一头干枯分叉的长发。 ——拜场地圭介所赐。 三途不会走曾经错误的道路,所以面对尚且不熟悉的山田舞纱,他稳妥地扮演着女生喜欢的绅士。 但山田舞纱称得上是毫不领请,她把他当做仆人那般,将一个又一个购物袋塞到他手里。 再没多看一眼他的脸,好似初遇时那势在必得的目光只是他的一场幻梦。 “我们去那吧!” 山田舞纱除了方才吃进肚子里那一个冰淇淋的负重,其余两手空空。 她立刻又指向一家服饰店,踩着轻快的步伐就走了进去。 三途看见自己在商店玻璃上倒影,突然回想起来…… 说起来,理发店那次也是。 山田舞纱的口风是在他摘下口罩时逆转的。 难道说山田的冷淡,是因为口罩的缘故吗?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皮囊符合大众审美,收到的星探名片烧掉都能用来取暖。 三途勾住口罩边缘,向下拉,手指又顿了下。 可是在理发店时,山田舞纱并没有看见他嘴角的伤痕。 口罩是武藤泰宏以“免去别人异样眼光”的理由送给他的”。 这其中包含了什么心理三途懒得深究。 但他曾多次切身体会过,旁人的目光落在他嘴边时,那些惊艳在瞬间就转为令人恶心的怜悯或是恐惧。 若是山田舞纱的脸上也出现那种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三途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想要马上撕开这一层良善的假面,像任何一个无礼之徒那样大声叫出山田舞纱的名字。 这种期待甚至压过了自始至终的忍耐,三途开始不去考虑这么做的后果会毁掉他先前的所有努力。 他的目标在与山田舞纱的相处中偏转了,此刻的三途还没意识到这是件危险的事。 山田舞纱很快就出来了,她跳下台阶,“去别的地方吧。” “三途?” 山田舞纱抬头,看见少年终于把那焊在脸上般的黑色口罩拉了下来。 浓密的睫毛垂着,向地面陷入了凝思。 山田舞纱没有贸然出声,只见那口罩一直往下拉,优越的鼻骨下唇线微抿。 唔,漂亮。 三途突然抬眼了,他取下口罩的耳带,掩盖在睫毛下的,仿若野生动物般的绿色瞳孔直直看向山田舞纱。 山田舞纱看见了,他上扬的两侧唇角,分别有道撕裂的菱形伤痕,像是完美无瑕的画布被劈开两道灰暗的颜色。 他脸上的笑意也完全展露出来,一点不符合一直以来表现的形象。 倒是符合山田舞纱对他的初印象。 这是怎么了,摘下口罩就不装了吗。 山田舞纱有些紧张地看了眼他手里的购物袋,拿起手机敲电话。 三途确信山田舞纱看见了,但这人却只是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居然开始打电话了。 “山田?”三途的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他扯着嘴角靠近山田舞纱,但后者还是没有多余的反应。 闻言抬头对他弯弯眼,指了下他手里的购物袋,“抱歉啊三途,一个不注意就买了好多,明明是一起出来玩的…我现在就叫人把这些送回家,接下来让我补偿你吧。” 什么…? 山田舞纱叫的人五分钟就来了,轻车熟路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对山田舞纱鞠躬道别,发动汽车又原路返回了。 “好啦。”山田舞纱拉了下三途的衣袖,“我们走吧。” 见三途愣在原地不动,山田舞纱又好脾气绕到他面前,“生气了吗?” “对不起啦三途。” “其实我一直在想三途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山田舞纱的眼神不闪不避,对他嘴角的伤疤视若无睹,“三途君不是会对生疏的人袒露心扉的类型,突然问出来的话,我担心会冒犯到三途君。” “一直怀着这样的心情在默默观察着三途君。”说到这里,山田舞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可是我真的不太擅长猜测别人的想法呢,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够明白三途君的意思。” “真是对不起三途君。” 眼前的少女像是被抽中上讲台读作文的学生,三途看见她的小动作,为了缓解紧张,她的手指正捏着裙边。 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山田舞纱闭上眼睛一鼓作气说:“所以,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三途君,可以说给我听吗?” 她好像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三途能很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隐隐布着细小脉络的眼皮,因紧张而轻轻颤着。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少女,恐怕想要什么都能像刚才一样打个电话就交到手上。 而现在,她却紧闭双眼,笨拙地探听他的心音。 什么啊…… 笨蛋吗…… “你的头发。” 听见三途开口,山田舞纱也睁开眼睛,被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吓了一跳。 “哇啊啊!” 她没站稳,还好被三途及时扶住了,摇晃的金发也落下来,搭在三途的手上滑落。 “谢谢…你刚才说什么?” 三途盯着那缕像是天生的顺滑金发。 … 这招是从还那个疑似她同父异母姐妹的新手吉他获得的灵感,让人很难生出防备的笨蛋。 顺利套出了三途的真实目的。 所以,为什么问一个头发保养问题要铺垫那么久啊?! 上一个给他建议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有点无语,山田舞纱还是告诉了三途。 再者,对方那头努力拯救过可还是看得出毛糙的头发,和漂亮的脸一点不配,要不是怕主动开口会戳伤口,山田舞纱早就想说了。 “你要摸摸看吗?”山田舞纱拿起一缕长发,没有丝毫旖旎的意思,像是在做实验研究的步骤,“按我说的做,半个多月后头发的状态就和这个差不多。” 三途其实在刚才的意外中已经感受过了,但他还是接过那缕头发。 “嘶。”山田舞纱措不及防被扯了一下。 她的态度太过坦诚,三途差点把它当成样品,没有注意山田舞纱头发的长度。 在那双含着水光眼眸的注视下,他低声道:“抱歉。” “没关系,不痛的。” 说谎,明明都要哭出来了。 三途难得有些负疚,不过也就这一瞬。 实话,不痛、 但是有点火大,看着那张脸也不能完全原谅。 她说的方法听起来就比场地圭介给出的肥皂要靠谱。 解决了心事,三途本该随便找个理由走掉,或是直接离开,但为什么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三途自己也说不出。 听山田舞纱那么一说,现在的她和刚才好像是不太一样了,明显更加放松了。 刚才山田舞纱是在找机会用反射物观察他吗,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点没察觉到。 这家伙,在这些地方很聪明啊,有潜质。 山田舞纱压根没有去特意关注三途,这些话她根本不用多思考一秒就能说出来。 捏着口袋里的东西,山田舞纱神游起来。 刚才在挑东西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很适合黑川伊佐那的物件,刚好可以作为赔礼送给他。 在这时候想起黑川伊佐那可不是件好事,这意味着黑川伊佐那对她的影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她必须要得到黑川伊佐那才行,她必须要顺从自己的所有欲念,实现自己的所有愿望。 因为,已经没人站在她身边了,她只有她自己了。 她舍不得让自己有哪怕一点的失落。 * “在想什么?” 山田舞纱被拉回了现实,她有些惊叹三途的敏锐。 与其说三途不装以后就像换了个人,倒不如是他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尽数灌注到了山田舞纱的身上。 如果在这之前三途也一直这么做的话,他就会发现山田舞纱说的“默默观察”就是句空话。 但他已经来不及回到过去验证了。 “在想,谁?”三途又问。 分寸感这个词被暂时抛出三途的字典。 山田舞纱说他是不会对陌生人袒露心扉的类型,而真的和山田舞纱“袒露心扉”以后,两人从陌生人的阶段跨步后,她现在又去想别人了? 三途看向山田舞纱只剩一个角的可丽饼。 她吃东西很干脆利落,像是没什么食欲,又像是食欲旺盛。 明明嘴巴很小巧,动作也不粗鲁,但很快就能把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啊,又出现了。 山田舞纱张开嘴,并没有像三途想象的那样变成大蟒蛇一口吞,两颗尖尖的虎牙咬住食物,咀嚼两下就咽了下去。 三途还意犹未尽,但山田舞纱现在有时间回复了,酒窝随之旋起,“我在想,三途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 “要不要试试看呢,因为三途的脖子很好看,遮住有些可惜。” 山田舞纱说着,插着口袋的手抽出来,拿出一根银色的发带。 第8章 扯头发 三途有把头发扎起来过,但发带倒是第一次用。 他在外部环境里总是披着头发的,暴露后颈让他感到不安全,只有在独处时感到闷热或是不方便他才会把头发扎起来。 但是,山田舞纱会威胁到他吗。 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江边,三途转过身。 山田舞纱有些惊讶,虽然她也想这么做,而正当她准备再多使点手段时,三途居然如此简单就答应了。 踩上台阶,山田舞纱捋着三途的头发,不得不说首席弟子的技艺还是不错的,和她之前染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我从没有帮别人束过头发呢。” 所以,出点错误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山田舞纱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在三途爆发的边缘给他扎好了高马尾。 三途见少女走到他下一位的台阶,抬头看着他的脸,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很快,三途感受到山田舞纱的目光实质性地落在他的嘴角,面色犹豫。 三途捏着可丽饼的手收紧…… 却见山田舞纱点了点唇角,“这里,三途…” 嗯?三途下意识舔了下嘴边,在粗糙的伤痕上尝到一口奶油。 随即又看见山田舞纱满意地点头,她笑着问,“甜吗?” “……”三途看着手里被捏的不成样的可丽饼,“嗯。” 山田舞纱又摸出一面小镜子举到三途面前,后者逐渐旺盛的火苗被接二连三的突袭给压下去。 她扎得确实好看,看上去像是特意做的造型。 就是过程有点扯的头皮疼…… 但山田舞纱全程安抚着他,那里被一不小心扯到了,就施下些无济于事的慰藉,轻轻揉一下或是拍拍被扯到的头部。 把镜子收起来,山田舞纱不拘小节地坐下,三途低头看着她的头顶,也跟着坐下。 江风缓缓吹着,脖颈感到一阵阵的寒意,三途不习惯的把手搭上去遮挡。 “过去很久了吧,那个时候一定很疼,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三途猛地转头看向山田舞纱,要是这时候两人对视,山田舞纱一定能发现少年眼眸中的惕厉。 只要哪个字说错了,他立刻就咬碎被判定为敌人的咽喉。 但山田舞纱没有看三途,她只是凝视着前方,像是自言自语。 “三途不讨厌甜味吧。” 三途的瞳孔缩小,他这才发觉自己太轻视山田舞纱了。 其实他早就应该离开了,这样就不用听见下面一番话了。 从小在大哥的严厉要求下成长着,三途形成了一种找不到依据的生理反应,只要一出现,大哥的训斥便会在下一刻降下。 但三途无法找到山田舞纱和明司武臣的共同点。 他们做的事,说的话,用“相似”来概括都算是背道而驰。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毫无危险的山田舞纱身上感受到曾经明司武臣的气息…… 三途已经不是迫于威压的小孩子了,从划伤明司武臣的脸彻底断绝关系后,三途就没对那张出现在噩梦中的脸再有过一点的畏怯。 这种预兆也从身体里剥离了。 直到现在,三途重新感受到了它。 曾针对于明司武臣的警报,又尖锐的响起。 而这次,却是由眼前的少女牵动。 她柔软的金发好似藏匿着白日的阳光,温暖的息伏在肩头,洋娃娃般的面容微仰,涂着唇釉的嘴唇抿起。 三途听见她小巧的鼻尖发出一瞬很轻的哼笑。 “如果它们带来了难过的事情,就算只有一秒,希望三途能想到甜奶油的味道。” 将那些痛苦的记忆一点点抹去吧,直到【幸福】涂满断壁残垣。 * 三途现在不太好,他急切地抚摸着菱形伤疤,确认着它们。 可甜奶油的滋味依旧缠在舌尖,彰显着存在感。 三途的手一顿,看向始作俑者。 山田舞纱不知何时把视线移了过来,静静地注视着他,嘴边带着笑。 呀,被发现了。 看来这道伤是个突破点。 三途的动作慢下来,他冷静的速度和山田舞纱预计的差不多。 “你根本就不明白。” 山田舞纱根本就不明白这对他的意义有多么重大,三途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景象。 溢满口腔的铁锈味,俯视着他的强大存在。 怎么会被江边的微风,可笑的甜奶油给覆盖…… 生气了?山田舞纱稳坐在台阶上,看着那根飘起的银色发带。 她还蛮喜欢的呢。 但三途可能是忘记了,没有一点把它取下来,同山田舞纱划清界线的意思。 他只是瞪着她,像是要把山田舞纱的脸刻在心里一样,紧攥的手忽然放松,膨胀的气球顺着细小的道口瘪下去。 山田舞纱踩在边缘线,一点不慌三途会做出格的事。 如她所料那般什么都没发生,山田舞纱只是听见三途又说,“你根本就不明白。” 三途的行动回到了正轨,他几个小时前就该做的。 把剩余的可丽饼丢到垃圾桶,三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到底在浪费什么时间。 … 山田舞纱目送着她的发带远去。 真是个没礼貌的地雷。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山田舞纱拍拍裙子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灌木。 “刚才是个逃走的好时机,现在可不一样了。” 刚抱起不情愿的小狗意图离开现场,少年的身形一僵,尴尬地回头,“哈哈哈,真巧啊山田……”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松野千冬额头滴汗,诚恳地九十度弯腰。 他原本只是在帮忙遛狗,这小狗有个喜欢在同一个地方标记的习惯。 远远看见有人的松野千冬打算避开,但犟种怎么都不肯离开,松野千冬只得妥协,想着速战速决。 实际上他也没听见什么,只是不小心认出和山田舞纱同行的人后,松野千冬不得不留意。 然后又不小心看见他们的不欢而散。 但他确实完全占不理,想到这里松野千冬悄悄抬头看了眼山田舞纱。 山田舞纱:“嗯?” “万分抱歉!” … 松野千冬对五番队的人不太熟,但也听说过三途春千夜的名字,那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三途刚才的脸色可称不上好看。 把小狗送回寄养的宠物店,松野千冬跟着山田舞纱来到商业街。 他当然是想赔罪的,但一看到价格,松野千冬拿钱包的手又缩了回去。 最后还是山田舞纱宽宏大量开口,把这件事掀了过去。 顶着店员隐含职责的目光,松野千冬悄悄站到山田舞纱边上。 山田舞纱拒绝了包装盒,对着镜子把银色发带编入发丝。 金银交织,这样的搭配很华贵,稍不注意就会喧宾夺主,但山田舞纱的脸依旧作为视觉中心,没有半分偏移。 脱离了俱乐部昏暗的灯光,松野千冬像是第一次看见山田舞纱那样。 不知不觉,他才发现自己通过镜子看了山田舞纱很久。 那天的回忆涌上心头,松野千冬忍不住开口:“山田、” 然而紧接着的却是一声肠鸣。 山田舞纱确实看过来了,视线落在松野千冬的腹部,毫不掩饰地笑出声。 “喂!”松野千冬气急,她当时在俱乐部也是这么笑的。 这个山田舞纱真是太糟糕了! * 这个山田舞纱是个好人。 松野千冬坐在便利店里,拆开筷子,下意识把一半的炒面泡面分到盖子上。 把盖子移到中途的手顿住了,正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再挪回来时,另一边却被山田舞纱按住了。 山田舞纱:“得再去拿一双筷子呢。” “不用!”松野千冬折断手里的筷子,递给她,“这样不就好了。” 他和场地圭介吃惯了,习惯性地把炒面分成两半。 两人用着短短的筷子嗦面。 山田舞纱还挺新奇,她从没和人窝在便利店的台子上分食一碗泡面过。 “你和三途是怎么认识的?” 松野千冬还以为自己会很难开口,但在山田舞纱接过筷子后,他松下了僵硬的肩膀,自然就问了出来。 听到山田舞纱和三途相识的过程有种说不出的正常,松野千冬沉默了几秒。 这和他想的不同,为什么他就是误入俱乐部碰见的山田舞纱,还被对方耍了一通。 不过这就都算了,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吃过一碗泡面的朋友了。 提起三途,山田舞纱明显来了兴趣,“你知道他嘴上的疤有什么故事吗?”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但他说起三途春千夜可不是为他们俩牵红线来的。 “三途是东卍的成员,你还是不要对他有多余的想法比较好。” 山田舞纱听到了个陌生的名词。 “东卍?那是什么?” 松野千冬简略的解释了一番,重点在于让山田舞纱别再去招惹三途。 山田舞纱点着头,像是想通了一样,松野千冬还没来得及欣慰,就听她语出惊人,“那你不也是东卍的吗,是不是该离我远点呀。” 她的尾音带着翘,像是大人陪着孩子扮家家酒那样,找出了逻辑的漏洞。 “不是这样的。”松野千冬犹豫了一下,选择不再委婉说,他直白道,“你不是喜欢三途吗,像他这样的人,和谁在一起都会很困难的。” 不论是他在队里的特立独行,还是刚才抛下山田舞纱先行离开的举动,松野千冬都不认为三途是个合适的交往对象。 但看见山田舞纱头上的三途同款银色发带,他觉得山田舞纱应该没这么容易放下。 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还是认为要趁早斩断这段单向感情来的好。 第9章 家庭聚会 “困难吗?” 山田舞纱的手指绕着垂下来的发带,漫不经心地说,“我才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放弃。” 她说得很轻,但很坚定,当松野千冬仔细去听时,会陷入对象是他的错觉。 “山田…”松野千冬看着山田舞纱的侧脸。 就算是三途在这,也不免产生动摇吧。 “不过。”山田舞纱话锋一转,对松野千冬笑道,“这次我会听你的噢。” “欸?”虽然得到了好的结果,但松野千冬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措手不及。 因为本就没有继续接触的打算。 要说再见到松野千冬也不在山田舞纱的计划里。 那时候山田舞纱就认出了松野千冬穿的校服,正是她学校附近的国中。 山田舞纱把校内校外的事情割得很开,为了保证没有一点疏漏,她自初见松野千冬的那刻就把那当成了最后一面。 只是没想到还会巧遇。 山田舞纱看着搁在塑料盒边被一分为二的筷子,站起来拍了拍松野千冬的脑袋。 “因为你看起来很努力。”山田舞纱故作大方道,“作为姐姐就让让你吧。” 松野千冬一下子炸毛,“不要用这种口吻说话啊,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 而且,这种事情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吗。 松野千冬总觉得自己又被山田舞纱耍了,但他没有证据。 … 略过小插曲,山田舞纱把正事提上日程。 山田舞纱对每一个目标都是绝对专一的,一旦她认定了,其余的事都得往后稍。 她有点轻度近视,平常不用戴眼镜,只有在集中注意力时会架上。 就像现在。 倒映在镜片上的文字密密麻麻,山田舞纱筛选过一堆又一堆的帖子,把有效信息拉出来放到一边。 她果然还是有些在意花泽绯夏的事情,但这并不是因为担心又多一个人来山田家,害怕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而山田舞纱则可以用这件事来让某些人别咬得她太紧。 [舞纱小姐,接您的车将在五分钟后到达] 山田舞纱早早做好了准备,已读了信息后,对客厅奋笔疾书的稀咲铁太挥挥手。 “我走了,好好看家噢小稀。” “别恶心了!”稀咲铁太抽空抬头看了眼山田舞纱,吼道。 只见少女恢复了那副纯良的扮相,黑发乖顺的搭在胸前。 稀咲铁太对此已见怪不怪,这是山田家每月例行的家庭聚会。 山田舞纱会比平时更严谨,好在那位拥有六位子女的父亲手里争到更多的利益。 这也是稀咲铁太很大一部分报酬的来源,若是哪天山田舞纱被厌弃了,也就是稀咲铁太和她说再也不见的时候。 * 山田舞纱一如第一次参加时做得那样好。 十二岁那年,山田舞纱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改名后当晚就参与了山田家的家庭聚会。 山田家的孩子都没什么强烈的反应,唯有介绍到那个比她大几个月同父异母的姐姐时,那女孩看上去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大哥山田一郎性格宽厚,只有对上父亲会摆冷脸,是兄弟姐妹里对弟弟妹妹最亲善的人。 他认为虽然生父是个人渣,但孩子是无辜的,不过无辜的孩子也没有愿意真正与他交好的就是了。 聚餐结束后,山田一郎照旧一一问候了弟弟妹妹们,照旧得到了不冷不热的回复。 山田舞纱弯起唇,“我在街上看见一条领结很适合大哥。” 相看两厌的几人在山田结吾离开后,也都迫不及待走了。 山田舞纱取了礼物盒,跟在山田一郎身后走进会客室,她不经意回头看见转角处地面的影子。 要说最“关心”她的人还得是山田四宫。 毕竟在她心目中,同岁的山田舞纱一出现就是她的敌人。 “怎么了小五,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山田一郎对山田舞纱最亲近,看见乖巧妹妹的愁容,身为大哥的责任心一下子就跳出来。 山田舞纱是六年前才加入这个家的。 那时候的女孩小小一只,站在山田结吾的身后被推上来,仰头叫着他大哥,眼里满是对陌生环境的慌张。 更别提山田四宫还当众对山田舞纱恶语相向,吓得那孩子缩回父亲的背后,又被毫不留情的推开。 山田结吾是个人渣,居然在小五十二岁时才得知她的存在,将她接回家来。 他会帮妹妹融入这个家庭的,小五不会再孤身一人了…… 当看见山田舞纱出示的照片后,山田一郎愣住了。 这是山田舞纱精心挑选过的,这些角度下的花泽绯夏和山田结吾能有四五分相像。 一眼就能让人怀疑起他们间的关系,更别说看了山田结吾这张脸二十多年的山田一郎了。 然山田舞纱要的不是山田一郎的反应,她往后撤了半步,一阵风刚好错过她的肩膀。 在外面偷听的山田四宫猛地冲进来。 她的手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山田一郎都被吓了一跳。 “小四?” 山田四宫没功夫和大哥维护表面的兄友妹恭,她抓起那些照片仔细看,山田舞纱都能看见她的手指在颤抖。 山田四宫不会要撕照片了吧,就像曾经撕掉她开学时和父亲拍的一张合照那样。 事实证明虽然山田四宫还是那样好上钩,但也成长了不少。 她的胸腔不断起伏着,而后抬头,对山田一郎勉强地笑了笑,“这个交给我查吧,大哥。” “小四…”山田一郎迟疑道,“你只是个学生,还是交给大哥来、” “不行!”山田四宫打断山田一郎,她攥着那几张照片,“起码这次,我想当第一个知情者。” 山田一郎看向山田舞纱,果不其然又见她垂着头神色落寞,立刻劝告说:“当年也不是小五的错。” 在山田一郎的一阵安慰下,山田舞纱摇摇头懂事的谅解,得到大哥安心的喟叹。 山田一郎为山田四宫说了些好话,说到后面都有点欣慰两个妹妹关系缓和起来。 要是放在几年前,山田四宫只要提起山田舞纱,言语和行动上都很过激。 山田一郎不知道的是,那是因为山田舞纱也露出了獠牙,把血脉相连的姐姐咬出几个血窟窿,这才叫她安分些。 她要真是个安静内敛的乖孩子,早被山田四宫像那张相片一样撕碎了。 … “喂。”山田四宫拉开车门,直接坐到山田舞纱的边上,“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山田四宫以为她专门去查了山田结吾的私生子吗,她哪有那么闲。 “请稍等一下。”山田舞纱对司机说完这句话,才慢悠悠地露出思考的模样。 司机有眼色的落下隔板。 山田四宫最讨厌山田舞纱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她不耐地转过头,看着车窗上倒映着的少女的侧脸。 “你就一点不着急吗。”山田四宫把花泽绯夏的照片拿出来,意图找出两人的共同点。 “若是父亲将她接回来,你和当年的我又有什么区别,只不多过了几年罢了,还不一样被父亲放弃了。” 山田四宫这是在向她寻求认同感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以后会怎样尚未知晓,但目前为止整个山田家只有她一人恳切称呼着山田结吾为父亲。 “…我是在那看见她的。”山田舞纱报了个错误的地方。 山田舞纱为山田四宫准备好了侦探游戏的题目,至少这段时间里她抽不出空对她做小动作了。 而关于花泽绯夏,其实山她早就查清楚了花泽绯夏的身份,花泽父亲那边与山田家有些沾亲带故。 长相相似只是因为花泽运气不好而已。 这么想想有点抱歉呢,把花泽绯夏当做牵制山田四宫的骨头。 真是抱歉啊花泽,下次见面她会带上足够的零钱,让那琴盒里不止只有空气这一物种的。 似是后悔自己说了暴露心声的话,山田四宫嘁了一声,连忙甩开车门。 她不会怀疑山田舞纱骗了她,毕竟谁会保护自己的敌人。 “走…”山田舞纱话刚出头,边上的玻璃又被敲响。 她转过去看见张和山田四宫一模一样的脸。 但和情绪外露的山田四宫不同,她的唇角平直,神态自若。 “三叶姐。” 玩了小的来了大的,这两姐妹一前一后真有默契。 山田四宫的双胞胎姐姐山田三叶靠在车窗上,“别太过分了,小五。” “你在说什么啊三叶姐,我可是乖乖把消息事无巨细的提供给四宫姐了。” “你也就这时候会叫她姐姐,不用装得太辛苦了,她没把你当妹妹,我也不会苛求你把她当姐姐。” “但不论怎么说,她是我的妹妹,就算再怎么不懂事,我也得为她多考虑。” 倒不如说是太不懂事了,才得让远在美国的姐姐劳心费神来考虑吧。 “或许吧,但是四宫姐好像并不领情呢。” 山田舞纱嘲讽想,明明在乎山田四宫的人就在眼前,她却追寻着虚无缥缈的父爱。 山田三叶:“这就不是你需要插手的了。” “哦呀,我可没有离间你们的想法。”山田舞纱掩着唇,像是被逗笑,“您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人,那几个还不够守护公主的吗。” “还是说您一定要听见我说吗,那么我现在说‘这件事没有危险’可以了吗?” 山田三叶看着山田舞纱吐出两个字,“可以。” 她在美国定居,对妹妹的事情鞭长莫及,每次回来都想着山田四宫能有所长进,但这些期望却在山田舞纱上翻倍实现了。 山田舞纱放下手,缓缓道:“没想到三叶姐对我这么信任呢。” 山田结吾是个优秀的商人,山田三叶则是继承了他的经商天赋。 从父亲带回山田舞纱,她见到山田舞纱的第一面时,山田三叶就明白为何父亲选择了她。 这种与生俱来的直觉随着年岁增长逐渐有了事实依据,山田三叶最终在妹妹和山田舞纱间作出了和父亲相同的选择。 “小四已经淘汰了,你不会对既定的失败者多耗心神吧。” 看呐,简单的道理只有当事人仍然固执己见。 “四宫姐不亲近三叶姐的原因就是这个啊。”山田舞纱真想让山田四宫也听听,但按照山田三叶的性格,山田四宫怕是已经听不下数遍了。 山田三叶说:“我不需要小四多亲近我,当她拒绝和我去美国时,我就知道必须得让她狠狠撞一头才能清醒。” 她垂着的手举起来,从车窗递过来一盒巧克力,“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吧。” 看着山田舞纱微怔的模样,山田三叶一笑。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山田舞纱的真情还是假意了。 “我并不讨厌你,如果哪天需要帮助就给我打电话吧,小五。” …… 可我讨厌你啊。 … “舞纱小姐,这个给我真的没关系吗。”司机接着巧克力,这是三叶小姐走后出现的,用膝盖想都知道是谁给的。 “三叶姐在美国工作繁忙还想着给我带礼物,我实在无法辜负她的心意,但这夹心里有杏仁,我吃不了。” 山田舞纱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司机几乎闭住了气不打扰她的沉思。 只见山田舞纱随即扬起一个笑,有些勉强。 “只是三叶姐没注意到罢了,藤原叔叔不要和别人说哦。” * 山田舞纱是个非常随性的人。 单就她住在这房子,连同她的卧室一起都对稀咲铁太开放了进出的权限来说。 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家,整个房子都维持着基础装修,活像刚从哪个杂志上扣下来的。 山田舞纱的房间也同样如此。 稀咲铁太没有见过别的女生的房间,但他想不比异性间的差异,山田舞纱的卧室在人堆里选一百个也不会有和她一样的人。 当然了,稀咲铁太不会把自己的脑细胞浪费在探究这些事上。 所以他从来不多问。 只有通往地下室的那个条阶梯,总会不自觉地吸引他的目光。 都怪山田舞纱。 她在聘请稀咲铁太后说了几句规矩,只有其中这条带着明确的拒绝。 “别去地下室。” 稀咲铁太想,那里才是山田舞纱真正的“卧室”吧。 地下室绝对藏着比卧室更重要的东西。 是接任地位的机密?还是不可告人的记录? 那已经不能用卧室来比较了,大概算是平常人的保险柜? 可偏偏,山田舞纱也只是口头上吩咐了句不允许。 稀咲铁太曾站在向下的楼梯口,无意间瞥见地下室的门。 连锁都没有。 如果这是山田舞纱的目的。 那么他要恭喜山田舞纱,他确实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更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不锁上保险箱。 舞纱和伊佐那的原生家庭就数量可以说是反义词[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家庭聚会 第10章 两回合的相互无视 山田舞纱合上门,打着哈欠走楼梯,半眯的眼恰好和上方的稀咲铁太对视。 稀咲铁太保证自己的视线一点都不明显。 但还是看见山田舞纱放下捂着嘴的手,有些玩味地笑起来。 “好奇?” 稀咲铁太从未见过山田舞纱真正疲倦的模样,她像个被不停扭动发条的人偶那样精力无限。 偶然露出的一点神态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收敛。 但他见过山田舞纱发怒,那是毫无征兆的暴雨,上一秒还如常的带着微笑,下一秒就能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 山田舞纱会用砸东西的方式宣泄怒火,她的情绪不表现在脸上,全部灌输入行动之中。 为了能让自己的心情恢复最佳状态,突兀的玻璃及陶瓷制品在房子里随处可见,只是因为山田舞纱觉得这两种材质砸起来的声音好听。 稀咲铁太的眼神偏离了半刻,他看着山田舞纱一步步走上阶梯,直到站在他的面前。 他额角凝出冷汗。 一直到现在,稀咲铁太还无法判断山田舞纱发怒的征兆。 诚然道,他很不喜欢那种噼里啪啦的动静。 而在这之上,稀咲铁太更厌恶着那些犹如乌云废沼般的负面情绪。 当事人山田舞纱的心情稀咲铁太尚未得知,但他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双腿深陷淤泥中,连同鼻端的空气都变得沉甸甸。 曾有一次玻璃碎片划到了他的眼睑,再偏离两毫米就会伤害到眼球。 稀咲铁太不否认当时他的心率飙升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速度。 他考虑过是这件事情带来的后遗症,这才让他每次听见这种声音,心脏就会游到耳边咚咚跳。 但不是。 很遗憾,他从一开始就会如此反应,就像是他代替山田舞纱承受了焦虑、沮丧,或是直白的痛苦。 稀咲铁太以为自己会很快处理好这件事,就像每一次轻而易举解开那些高年段的数学题一样。 直到半间修二说他最近有些奇怪。 稀咲铁太第一时间想到的名字就是山田舞纱。 他才醒悟,这份起初被他轻视的兼职已经影响到他多深。 “没有。” 稀咲铁太强迫自己去看山田舞纱的眼睛,或许能从里面窥见一些启示,好让他有所准备。 山田舞纱绕过他,靠在冰箱上喝着一瓶醒神的冰水。 “我就是看重你这一点啊,稀咲。”山田舞纱晃晃空瓶子,“对我来说好奇心是很难控制的,你能做到我觉得很厉害,所以请继续保持吧。” “不过也用不了多久了。” 他们合约在山田舞纱结业的那天终止。 稀咲铁太还在咀嚼着山田舞纱的词意,这是告诫吗。 却见山田舞纱靠近了,“我可以透露一点哦。” 她突然的举动让稀咲铁太后退了半步。 “就当是,最后的道歉。”山田舞纱看着稀咲铁太眼睑上那道浅色的划痕。 稀咲铁太听懂了山田舞纱指的是什么,他又想到那天血糊住了半只眼,是山田舞纱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了医院。 出乎意料的是,山田舞纱的道歉非常诚恳,没有一点犹豫。 她说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 稀咲铁太甩开了她的手,那片陌生的温热却仍在手心难以抹去。 山田舞纱简直太可恶了,他想。 * 就算稀咲铁太克制不住好奇心,趁着那天她不在时,推开了没有锁的地下室,也什么都不会改变。 山田舞纱清楚这一点,所以只是嘴上说了禁止。 她和进入这个房子的每个人都这么说,其中最频繁的就是清洁人员。 有时候他们也会去推开,说着似真似假的“忘记”这一借口,讪讪笑。 其中有些人摸着脑袋感到奇怪,这不就是一个杂物间吗。 也正是因此,山田舞纱不会责怪他们。 或许在和她有联系的人里,只有菊池歩梦会惊讶,说她的工作室真乱。 但山田舞纱要的不是这个反应,她在期望什么,她也不知道。 要是许愿能成功,她想回到六年前,回到十八年前,尚在子宫的时刻。 但山田舞纱明白这是行不通的,为了减少回头看的念头,她就必须找点乐子。 好在她不用像稀咲铁太一样抑制好奇,这就撞到了一枚紫水晶。 …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啊。”黄濑凉太撑着脑袋说。 山田舞纱微笑道:“我每天的心情都不错呢,黄濑桑。” 黑川伊佐那答应了她的邀约,这当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好事。 山田舞纱迫不及待想看见他戴上自己买的耳钉了。 “黑川君,能再次见到你真高兴!”山田舞纱提前为黑川伊佐那点好了食物。 他身后跟班换了个人,是个额头上爬着可怖疤痕平头男,虽然发型很没品,但比上回那个刺青男要好。 山田舞纱不太想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大呼小叫。 于是她朝鹤蝶笑了下,“你好。” 鹤蝶一愣,黑川伊佐那说要来见一个人,居然是上次不小心撞到他的那个女孩子吗。 不过她似乎没有认出他来。 “呃…你好。”鹤蝶微微颔首。 黑川伊佐那一句话没说,拉开山田舞纱对面的凳子坐下了。 等到鹤蝶用手肘顶了下黑川伊佐那的小臂,黑川伊佐那才抬起眼。 对面的少女微抿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上亮晶晶的,一双黑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 察觉到他的视线,山田舞纱瞥过去看了下鹤蝶,又快速地返回来。 黑川伊佐那眯了眯眼,身体向前倾了下。 接着只是把双腿交叠在一起,又靠回椅背。 见山田舞纱的眉毛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起又落下,情绪暴露无遗。 黑川伊佐那突然觉得这人像是个把线连在他身上的人偶。 有点蠢。 看来黑川伊佐那并没有和这个跟班提过她啊,而且现在也没有介绍两人认识的意思。 山田舞纱判断出了这一点,内心并不沮丧,她朝鹤蝶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山田舞纱。” “我叫做鹤蝶。”鹤蝶看了眼黑川伊佐那,和山田舞纱互换了姓名。 山田舞纱听着鹤蝶的声音,总觉得很耳熟,还有这不算常见的名字…… 她盯着鹤蝶,直到对方抽着嘴角往后挪,才不甘愿地说出句她一直很鄙夷的话。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山田舞纱从来不会把这句用在搭讪上,要是谁用这句话来和她搭讪,她绝对投以最藐视的眼神。 但现在她没在搭讪鹤蝶,所以不算。 鹤蝶:“啊……” “你们聊的很开心吗。”黑川伊佐那低沉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山田舞纱没再纠结鹤蝶,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间转换。 吃醋了? 好恶心。 鹤蝶隔着衣服摸上手臂,不知道为何起了阵鸡皮疙瘩…… 就当他想再细看山田舞纱时,少女从善如流地转变了口风,她偏过头对黑川伊佐那说:“抱歉抱歉,差点忘了正事。” 山田舞纱从包里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推到黑川伊佐那的面前。 “这是上次说的赔偿费。” 鹤蝶瞪大了眼睛,什么赔偿费,难道是黑川伊佐那在那以后又找上了山田舞纱吗。 虽然在多数人眼里天竺首领是个睚眦必报的刽子手。 但鹤蝶知道黑川伊佐那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记仇。 而且,对面女孩的脸上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笑容,怎么看怎么自愿,一点都没被不良胁迫的模样。 反倒像在促成一场她精心策划的交易。 黑川伊佐那拿起那个信封,哼笑一声,“看吧鹤蝶,就算把那袋东西当作费用,命运也看不过去。” “王的决策是不容置疑的,鹤蝶。” 这是什么阿宅的话吗,山田舞纱有些懵了。 她看向鹤蝶,企图在对方脸上找到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但可惜的是,鹤蝶下压着眉毛,看上去居然在思考。 搞什么,在她面前说只有他们俩知道的暗号吗? 不知道鹤蝶想到了什么,他也爽朗一笑,那张布着疤痕的面庞增添几分阳光。 他问:“你是怎么碰到山田的啊,伊佐那。” 伊佐那这是在提醒他上回收了山田舞纱的购物袋,他还想着还回去的事。 鹤蝶并不觉得羞恼,黑川伊佐那对亲近的人才会记得这些细节。 他感到有些怀念,黑川伊佐那最近做的事情让他很不安,那个当年在福利院拉起他的手的黑川伊佐那好像越来越远了。 鹤蝶很害怕,黑川伊佐那会一步步靠近直到坠入地狱之中。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你们在说什么呀,好像很开心呢。”山田舞纱看不下去了,她拿出为黑川伊佐那挑选的耳钉,“这个是歉礼,我觉得和黑川君十分相配。” 黑川伊佐那像是才发现还有山田舞纱这个人一样,斜着眼瞥过来,嘴里回答着鹤蝶的问题:“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别这么蠢的叫我,山田。” 他看都没看一眼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拿起信封抽走两张纸钞,对鹤蝶晃了晃,“走。” 鹤蝶看了眼山田舞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伊佐那不需要这些赔偿。” “那么,我们先走了。” 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口,直到风铃声逐渐趋于平静。 山田舞纱看着没有动过的盒子和茶点,还有几乎没有动过的信封。 牙齿咬合摩擦的吱呀声从唇缝泄出。 “哈——?” 喜欢的宝宝点点收藏[可怜]这对我很重要[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两回合的相互无视 第11章 命运的安排 山田舞纱想起来了,这个“鹤蝶”就是当初她被类人猿追赶的时候,那个用胸撞她的人。 撞得她鼻子很疼啊! 那么在鹤蝶边上叫名字他的同伴,是黑川伊佐那吗…… 呀噫~原来他们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了,换做黑川伊佐那说的话就是——命运的安排。 要是那时候她看见了黑川伊佐那…… 现在都是他们两人的约会了吧! 所以是生气了吗。 被波奇圈倒的时候,黑川伊佐那就认出了她。 她却只是被黑川伊佐那的脸迷住了。 山田舞纱安心了,既然黑川伊佐那只说了这个,也就证明了那次她从窗户窥看时并没有被发现。 也就没有和菊池歩梦有夫妻相这件事了。 想想就可怕…… “姐姐,你是被甩了吗?” 一双小手拉住山田舞纱。 “喂露娜,不可以这么没礼貌。”三谷隆赶忙拉回自家妹妹。 这孩子陪着母亲看肥皂剧,居然也学会了里面的台词。 三谷隆捂住妹妹的嘴,以免她说出句更难以挽回的台词。 三谷露娜的眼睛一转,盯住桌上的蛋糕不动了。 山田舞纱把对面的蛋糕挪过来,笑着问:“想吃吗?” “想!” “露娜!” “嗨嗨,别这么紧张嘛。”山田舞纱记得他们是后面那桌的客人,应该还有个蓝平头来着…… 啊,找到了。 山田舞纱刚看过去,躲在椅子后面的柴八戒就一个激灵,又往里缩了缩。 她现在对每个平头都是一视同仁的不顺眼。 “抱歉,我们不是有意听见的。”三谷隆坐在三谷露娜身边,看着妹妹吃得开心,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山田舞纱摇摇头,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私人场所……” “你笑起来很好看,用不着那么拘谨。” 三谷隆还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过,更何况是出自一个刚被追求对象拒绝的女孩子。 他僵硬地抬起头,却看见山田舞纱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半分表示,自顾自地去戳三谷露娜鼓鼓的脸颊。 比小六好玩多了。 三谷露娜含糊道:“补要措窝。” 山田舞纱笑嘻嘻:“哇啊。” 三谷隆的无措一扫而空,他抓住山田舞纱的手指,喊道:“不要把别人的妹妹当玩具啊!” … 三谷隆意识到了,山田舞纱有点没心没肺。 她随意地把那叠钞票推到一边,咬着吸管喝冰饮,完全把刚才的事抛到了脑后。 “难道被拒绝以后要大哭大闹才正常吗,在你看来女孩子就应该那样不体面?”山田舞纱支着下巴看三谷隆,歪了下脑袋。 三谷隆看见她耳边的宝石耳环折射光线。 山田舞纱就像是刚从秀场里出来那样优雅自若,和失败者的形象搭不上一点边。 三谷隆摆摆手,“我没那么想。” 他只是觉得,按山田舞纱面对那个少年的情形,再怎么样保持冷静,也不应该如此割裂吧。 即便是一杯水扑进燎原烈火里,也会有哪怕半秒的停滞吧。 三谷露娜抬起头,嘴边还沾着奶油,“哥哥好逊。” 山田舞纱:“噗嗤。” 三谷隆:“喂喂…” “不过我确实有点头疼呢,为什么他不愿意收下我的礼物。”山田舞纱打开盒子,叹了口气又合上。 “真是奇怪。” 山田舞纱回忆着黑川伊佐那和鹤蝶的衣饰,都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穿搭。 她半抽出信封里的钞票,翻着风。 三谷隆有些迟疑,他指了下信封,“这是也是礼物的一部分吗…” “哦,这是赔偿费。”山田舞纱把信封放在左边,然后把装着耳钉的盒子放在右边,“这个是礼物,准确来说是歉礼。” “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才需要这些来赔罪啊。” 三谷隆确实是听见了一些字眼,但他也没想到是这一整叠纸钞。 听完山田舞纱道明事由后,三谷隆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把事情向肥皂剧的发展想… 许是他也被萦绕在耳边的剧情荼毒了,总觉得这简直就像是、 “你是要包养那个大哥哥吗,舞纱姐姐?” 三谷露娜竖起耳朵听完了全程,抬起头扑闪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啊啊啊!” 三谷隆上一次感觉这么窘迫时还是和龙宫寺坚撞纹身。 但是他好像没有叫出声……吧? “拜托不要这么说啊露娜,简直太恐怖了!” 一只手扯了纸巾,借着给露娜擦嘴的动作捂住她的嘴。 三谷露娜没有抵抗,她习惯了来者的伺候。 等他擦完后放下手后,才说了句,“啊,仆人八戒。” 糟糕,那个女孩子看过来了…… 刚被三谷露娜的恐怖发言所激发出来的勇气瞬间瘪气。 柴八戒回避开山田舞纱的视线,垂着头暗自祈祷山田舞纱别再看他了。 还是三谷隆知道柴八戒不善于和女生交谈到了一种奇异境界的老毛病。 他开口道:“山田,可以不要再看他了吗,八戒很害怕女生啊。” 不是害怕!但是…太感谢你了小隆。 山田舞纱把视线挪开,没等柴八戒松口气,她又问道:“莫非你认识黑川吗?” 三谷隆仿佛看见柴八戒出窍的魂魄,正在上方打着哆嗦,而本人则完全陷入了不知作何反应的静止状态。 看上去很镇定,实际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三谷隆按了按额角,在山田舞面前出现的接二连三的状况让他都麻木了。 “就算只是说话,也会让八戒宕机的。” “诶?”山田舞纱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人,只是柴八戒这种严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高个子的少年虽看上去身材瘦弱,但小臂肌肉结实,绝不是个会被轻易欺负的小可怜。 难道是在幼年时期被女性欺辱过?这快达到对病理性女性恐惧症的定义了吧。 “那麻烦你帮我传达吧三谷桑,有些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呢。” 柴八戒想不明白,山田舞纱也就比他们大了三岁,和黑川伊佐那是同岁。 她对三谷隆称“桑”,对黑川伊佐那却如此轻佻地称“君”。 要知道那可是连他的大哥柴大寿都能称句前辈的前黑龙八代首领。 虽然柴大寿绝对不会那样叫,但这确实是事实。 倒不如说黑川伊佐那没做什么才算是不寻常。 他都准备好听见掀桌的声音了,可黑川伊佐那却只是无视了山田舞纱。 咖啡店完好无损,甚至他们现在还和平的坐在黑川伊佐那离去的位置,享用曾在他面前的茶点。 是因为山田舞纱太弱小了吗,弱小到了他不愿意动手的程度,可是…… 山田舞纱正低着头打字,听说了他的怪症后,她就用线上的方式让三谷隆作为媒介和他交谈。 就算她用这种方式和他交流,柴八戒也做不到。 但山田舞纱没有试探他的边界,而是直接退到了自己的最大限度。 这种隐秘的贴心只有当事人最能感受到,作为柴八戒半个哥哥的三谷隆也察觉到了。 虽然有时候看上去很大条,但很显然,“鲁莽”和山田舞纱是一对反义词。 那么,山田舞纱是故意那么做的吗。 “因为三谷很稳重啊,就算只是个国中生也很成熟可靠。” “黑川居然和我同岁吗,不知道他是什么星座的,如果是处女座就好了,和摩羯座很相配。” 所以刚才说的山田舞纱都没有听进去吗?! 现在不是该纠结星座的时候吧! [三谷隆:他可是那个称霸横滨的天竺的首领啊,对他来说即将成年代表着的不是和你一样上大学,而是一张里社会的入场券。] [三谷隆:你到底明不明白,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不清楚黑川伊佐那为何没有发怒,但是、 [三谷隆:不是每次都会有今天的好运气的,黑川伊佐那会不择手段地杀死每一个折辱他的人。] 就像是同为黑龙首领的柴大寿一样,即便面对的是…家人。 只要一想到大哥那张瞋目裂眦的脸,柴八戒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八戒哥哥……”三谷露娜握住柴八戒的手,小脸露出担忧的神色。 [山田舞纱:你还好吗,喝点甜能促进大脑合成血清素,激活伏隔核释放多巴胺。] 柴八戒被这几个分开来看得懂、连起来却是一片空白的名词清空了混乱的大脑。 “对不起小隆。”回过神的柴八戒要把三谷隆的手机还给他。 三谷隆见他脸色渐缓,笑着拍拍他的肩,“没事,你们也用不着我来当这个中介了。” 啊? 他刚才居然…… 柴八戒盯着屏幕上的字,看起来又要石化了。 山田舞纱理了下目前收集到的名字,“黑龙、东卍、天竺,哪个最厉害?” “东卍是最强的!”柴八戒当机立断。 三谷隆想到柴八戒现在的身份,有点想笑,但也坚定地说:“当然是东卍。”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东卍的?”知道东卍不稀奇,但同时对一样闻名的黑龙和天竺一无所知才奇怪。 山田舞纱没说太多,简略道:“唔,一个认识的人。” 三谷隆也没多问,他看了眼柴八戒,悠哉地说:“八戒今天进步很大啊。” “是呢。”山田舞纱和他一唱一和。 柴八戒才意识到自己接了山田舞纱的话,身体逐渐僵硬起来,很快又吐魂了。 “看来还需要努力。”三谷隆点到为止,他对柴八戒的改变也很高兴。 柴八戒机械地喝着那杯山田舞纱给他点的烤布蕾奶茶,一口接着一口。 山田舞纱说的那些什么血清,八安,好像真的起了效果,柴八戒从杯口的边缘悄悄打量山田舞纱,但也仅限于发边。 三谷隆借这个机会观察着山田舞纱。 少女嘴角含笑,正轻声安抚着三谷露娜,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注意力从柴八戒的身上挪开了,让他能够更快地摆脱现状。 三谷露娜对请吃蛋糕的姐姐好感度很高,不一会就跳下椅子靠到山田舞纱身边。 “舞纱姐姐身上香香的。” “露娜闻得出是什么味道吗?” 她游刃有余地对待着三谷露娜,在小孩思考的时候,抬头捕捉到三谷隆的视线。 少女的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声音。 三谷隆读懂了她的唇语。 [あ、り、が、と、う(谢、谢)] 同时,耳边传来三谷露娜欢快的嗓音。 “我知道啦,是月下香!” 上桌上桌通通给我上桌! 不过伊佐那的正宫地位还是很稳的[害羞] 看过本人其他书的宝宝应该知道,我很喜欢用花和宝石的寓意[可怜] 时间线大概不会和原著特别吻合,只是大致方向相同,谢绝考据[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命运的安排 第12章 不是朋友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生气。 只是山田舞纱习惯了把那些情绪包装好,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发泄。 搞清楚了和黑川伊佐那的初见,山田舞纱灵感迸发。 兼职了这么久稀咲铁太也多少能察觉到一点异样的氛围,在山田舞纱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他就闭上了嘴。 稀咲铁太带上耳塞,不知道噼里啪啦的大雨什么时候会落下,先撑起雨伞总归是没错的。 只见山田舞纱顺手拿起玄关的陶瓷花瓶,把玩了一下又放回原地。 稀咲铁太写作业的手一顿,他正要取下耳塞,但又停住了。 直到山田舞纱的脚步声走进地下室,稀咲铁太才摘下耳塞。 他放下笔,走到楼梯口,地下室的门做了隔音,稀咲铁太听不见一点声音。 稀咲铁太走下一个台阶,沿着楼梯望了门片刻,突然嗤笑道:“我在干什么呢。” 有时候稀咲铁太也会怀疑地下室也堆满了山田舞纱爱砸的瓶瓶罐罐。 要不怎么解释山田舞纱不扔玻璃瓶时选择去地下室也能达到宣泄完的效果。 但这些都和他没关系,正如山田舞纱对他说的那样,即便他推开了那扇门也不会改变什么。 稀咲铁太将他的伟业排在首位,而山田舞纱只是一个小小的踏板。 他们互相利用,扯出表面的和谐维持合约。 山田舞纱从没过问过稀咲铁太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她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那么山田舞纱也好奇着他吗,她也曾猜测过他来到她身边的理由吗? 稀咲铁太觉得山田舞纱在这一点算得上谦虚,她分明克制得很好。 甚至在有些时候,他也会有一丝自叹不如。 * 趴在地上一觉睡到天亮,山田舞纱坐起来,把粘在身上的稿纸抖落,眼神里还带着迷茫。 噢对了,昨晚她通宵了一整夜,直接在工作室里睡着了。 山田舞纱爬回椅子,戴上耳机播放昨天写的歌曲。 看了眼日期,这天正好是菊池歩梦发新歌,这个点应该已经有了。 山田舞纱切了歌,随着进度条的增加,她一开始还轻快点着节奏的手指收拢起来。 这不是她改的…… “砰!” 公寓的门撞在墙上。 … 新歌发布当天菊池歩梦应当会和成员们在一起。 “masa酱……?”队长看着脸色阴沉的山田舞纱一步步走来,迎上去摆出笑脸,“很少见你会来一起庆祝啊,欢迎欢迎!” “kivi你怎么也不说,我好准备些女孩子爱吃的……” 虽然察觉到了氛围不对劲,把山田舞纱视为乐队外编成员的队长还是想要做做努力。 山田舞纱:“闭嘴。” 队长立刻站直:“好的。” “抱歉了队长,我有些事要处理。”菊池歩梦走上前拉开队长,“别这么没礼貌,他们不知道。” 菊池歩梦提前和队长请了假,只是队长觉得在发歌日少人不好,这才和成员商量着给kivi一个惊喜。 过了菊池歩梦约定的时间,没来得及离开,错在他们。 只是没想到kivi说的有事,竟然是和masa有关系。 队长稍微猜到了点。 成员们轻手轻脚离开了,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酒味。 山田舞纱拿起桌上一个捏扁的易拉罐就扔了过去,刚好擦过菊池歩梦的耳朵。 她这才抬头看见菊池歩梦的脑袋。 山田舞纱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你对你的头发做了什么?!” 菊池歩梦居然把他那头半长发全剪了,剃了个实打实的平头。 “我下决心了,舞纱。”菊池歩梦把易拉罐捡起来,重新放回桌子。 他摸摸脑袋,被自己的头发给扎到,“这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我一直都想和你说清楚的,但是你把我拉黑了不是么,我也不知道你家住在哪……你只要敲敲手指,就能单方面的切断我唯一能够联系你的路径。” 菊池歩梦苦笑了下。 “我和乐队成员们说了,你以后可能不会再与我们合作了。” 他有把山田舞纱参与的和没参与的歌曲列出来比较数据。 事实证明,没了山田舞纱,他们大概现在也还是那个连酒吧演出都排不上几场的小乐队。 先前几次他们也有就编曲版本争吵过,但每次都是菊池歩梦妥协。 菊池歩梦不否认他舍不得那些关注,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但是不可以再这么下去了。 “这是你的帐号吧。” 菊池歩梦昨晚一夜无眠,他一直有在关注山田舞纱的账号。 她经常会在上面发一些即录的demo,直到昨晚的一条音频让浏览量瞬间暴增。 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形式撕开了菊池歩梦刻意去忽略的事实。 他们的差距犹如天堑。 “舞纱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的吧,这点我早就很清楚了,我们的乐队需要自己来支撑,唱片公司总打探着你的身份来联系我们……” “我不会签约的。”山田舞纱语气冷峻。 菊池歩梦摸出一根烟,想到山田舞纱讨厌烟味,就夹在手指间意图借此分散掉点压力,“但是我们很需要,非常需要。” “这不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乐队是大家的,这是我们共同商议的结果,不论怎么样,我们会把版权费一分不少的交给你。” 香烟被手指扭曲,菊池歩梦艰难地开口:“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舞纱。” 菊池歩梦非常感谢当初那场小小的商演,让他能遇见山田舞纱。 他比山田舞纱大几岁,把她当作妹妹,陪她玩恋爱游戏,也会在她恋情失败的时候听她倾诉。 但菊池歩梦鲜少听见山田舞纱提及父母,他也很识趣地从未问过。 从山田舞纱举手投足中不难看出其出身优渥,菊池歩梦猜测她令人窒息的掌控欲源自不负责任的父母。 菊池歩梦有想过担起哥哥的责任帮山田舞纱改善,但每次都是不告而终,最后发展到对她言听计从。 他想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让局面完全无法挽回。 但平日用来遮掩犹豫的长发已经剪完了,光照毫无保留地打在菊池歩梦脸上,让他无处可逃。 菊池歩梦的喉咙吞咽了下,他感受到自己的每个微小举动都在山田舞纱的视线里被无限放大,她的目光实质性地传递来一种火辣的痛感。 即便会被山田舞纱记恨,菊池歩梦也想山田舞纱能够听进一两句他的话。 “舞纱,我不是你的私有财产,你不能、” 山田舞纱打断了他,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谁要和你当朋友啊,别在自说自话了…但不管之前是什么关系……” 山田舞纱拔出瓶子里开着零星嫩黄的不知名花束,甩在地上,把花瓶朝菊池歩梦摔了过去。 碎片在脚下炸开,裤脚溅上水渍,菊池歩梦听见山田舞纱说:“到此结束了。” 菊池歩梦瞪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能看见山田舞纱有过哪怕半秒的迟疑。 脱力的躯壳埋进沙发。 他搞砸了。 细心养在花瓶里的西兰花滚在地板上,几朵小花蔫蔫打着瓣。 … …… 羽宫一虎正拉着某个想对他下黑手的手下败将,一拳接着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对方吐出一口含着牙齿的血沫,双眼一翻失去意识。 他突然听见女孩子的声音,“他死了吗?” 羽宫一虎放下那人的领口,回头笑道:“可能吧。” 不看他沾上血迹的拳头,少年自若的模样像是回答了句有关天气的闲聊。 他抬头望着坐在攀爬架最上方的山田舞纱。 “都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刚才那个丑男也可以变成星星吗。” “那我可不太想在晚上抬头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 羽宫一虎第一次碰见山田舞纱也是在一个夜晚,相同的地点。 她总喜欢坐在攀爬架上,黑色的眼睛眺望远方。 貌似谁都不能够进入她身边半米的那个空间那样。 羽宫一虎没抱着希望向她搭话,少女却露出了笑容,好像是在特意等待着他一般。 山田舞纱说她在等人,但羽宫一虎每次遇见她,她都是一个人。 “你好久都没来了……”羽宫一虎话语中透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抱怨。 山田舞纱的腿钩住架子,头枕着双手躺了下去,“心情不太好呢。” 羽宫一虎眉一蹙,很快又当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他朝着天空张开五指,再紧紧攥拢,“没有这回事。” 向下看去,那个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颗牙齿在沙土中。 山田舞纱也把手举上去,羽宫一虎看见她纤细的手指里藏着闪烁的星。 “我的心情很差呢。” 羽宫一虎歪过头去看她,听到山田舞纱这样说,这坏种居然眼睛一眯,比平时真心多地笑出来。 少女盯着他晃荡的耳坠,很想伸手扯下来,但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于是山田舞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泪痣上。 同样碍眼。 “你哄哄我吧。” “哈?”羽宫一虎笑得更厉害了,清脆的铃音随着抖动愈发明显,“你以为你是谁,真是毫不客气啊。” “你该让你等的那个人来做这事吧。” 羽宫一虎怀疑过那个人是否存在,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山田舞纱知道。 不论对错,她的回答就是答案,这也就没有探寻的必要了。 “我正在努力中呢。” 山田舞纱带着她那轻飘飘的尾音,羽宫一虎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里。 他甚至有些恼火起来。 虽说就算山田舞纱再求求他,羽宫一虎也不会听她的命令哄她的。 可山田舞纱明智地选择放弃也照样没让他感到畅快。 羽宫一虎恶劣道:“那个人抛弃你了吧。” 就当作那个人存在好了,不然羽宫一虎一下子还真找不到反击的武器。 山田舞纱果然抬眼了,她拨了一下羽宫一虎的耳坠。 后者视线随着铃响稍稍偏左,又像只被动静吸引的野猫被山田舞纱的声音引过去。 “呵呵。” 她居然笑了。 羽宫一虎随着山田舞纱看的方向望去,发现羽宫家的灯还亮着。 说起来,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羽宫家,他从来都没注意过。 他的父亲交了个新女朋友,那副家暴母亲的丑恶嘴脸被掩藏得很好,他就像任何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普通男人。 那个也许会在将来成为羽宫一虎继母的女人,是个和母亲一点不相像的,柔弱若似菟丝子的女人。 啊,灯灭了。 羽宫一虎的思绪再次回到眼下。 他更倾向那是山田舞纱虚构的借口了…总该有人和他一样不被选择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不是朋友 第13章 做我的鼓手吧 山田舞纱被她异父异母的弟弟“哄”好了,羽宫一虎不自知的挑衅让山田舞纱稳定了目标。 她是要成为山田结吾所有产业继承者的人。 反抗她的菊池歩梦从消遣变成了绊脚石,只要和以前一样丢掉就好了,这很简单吧。 山田舞纱拉黑并删除了菊池歩梦的号码。 就像菊池歩梦说的那样,他没有找到山田舞纱的途径了。 至于那个账号,山田舞纱倒也没功夫从关注她的人里一个个寻找蛛丝马迹。 要是菊池歩梦从这里发消息给她,她大概率也是看不见的。 一是后台累积的信息已经变成了数字加号,二是山田舞纱压根不会看。 水原澪在这时候找上山田舞纱,笑嘻嘻搓着手问:“你还有不要的票吗山田,我可以当回收站哦。” “没有。”看水原澪殷勤地拿袖子擦干净音响邀请她坐下,山田舞纱后退几步。 山田舞纱不坐,水原澪顺势自己坐下,大有要和山田舞纱畅谈一番的趋向。 她不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花泽绯夏,看得出山田舞纱给她的明显是内部票。 水原澪:“吵架啦?” 山田舞纱瞥了她一眼,选择绕过她走开,却被水原澪拉住胳膊,“喂,我说山田你现在怎么连笑都不笑一下了。” 明明以前对着她总是挂着半永久的笑脸。 山田舞纱:“松手。” “好啦好啦。”水原澪举起手,凑近山田舞纱说,“不过我很喜欢你这样哦,这代表着我们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吧。” 此话一出,山田舞纱也不着急走了,一言难尽地看着水原澪。 水原澪招架不住,“别这样嘛,不告诉我就不告诉呗,姐姐带你去放松放松。” 还以为水原澪说的放松是什么,只见她和前台熟练地打了个招呼,推开练习室的门。 “这些天很多店都爆满了,我好不容易才租到这间,可不要嫌弃小。” 确实很小,称得上逼仄。 在他们来之前练习室就有人,少女正背着吉他,定睛看谱架上的纸,此刻望向了他们,清亮的声音里带着蓬勃朝气。 “你来啦小澪!啊,山田同学你好。”花泽绯夏打了个招呼,低头就开始翻找。 “呀!”又是那叠眼熟的名片洒了一地,她快步走过来把手上唯一幸存的名片递给山田舞纱。 加上了个九十度以上的鞠躬,比初见那次还要正式。 水原澪回过头,山田舞纱看不见的地方扶住额头,狠抽嘴角。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藏不住,把她叮嘱的事全忘了。 果不其然,山田舞纱没有立刻接过,反而摸着下巴眼神探究起来。 水原澪赶紧揽住山田舞纱的肩膀,拍了拍花泽绯夏哈哈道:“不用这么死板啊小夏,你们之前不也见过吗。” “你带我来这放松?”山田舞纱站在一眼涵括整个房间的练习室,视线在练习室自带的电子鼓上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水原澪浑然不觉,给她找了张正儿八经的凳子坐。 “别看小夏这孩子傻傻的,她的歌声是我听过最纯净的声音。”水原澪笑了笑,摘下吉他,“你来听听看如何,一定会让你暂时忘却烦恼的。” “小澪?!” 花泽绯夏睁大眼睛看着说要帮她伴奏的水原澪,女人就这么自然地落坐在山田舞纱边上。 山田舞纱看了下水原澪,又看看花泽绯夏,这两相差了有个十几岁的人就这么一点不分前后辈地称呼着对方。 她该说幸好水原澪没有叫她小山或者小田吗,太怪了。 “你不是练习了很久吗,试试看吧吉他主唱。”水原澪一动不动,对花泽绯夏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附加一个wink,“相信你自己。” 那边的花泽绯夏已经站直了,“对、对了山田同学,你上次说的山田结吾,我后来去查了一下,他是日本有名的企业家,旗下拥有……” “山田同学是觉得我的长相和他有点像吗?我问了一下爸爸,山田结吾的出生地和爸爸一样。” “我们家和他也许有些亲戚粘连,当然!关系并不大。” 山田舞纱眯了眯眼,这些事情她早就调查清楚了,“嗯。” 不过花泽绯夏既然提到了,那她也顺便问句,“最近有遇见奇怪的人吗,花泽同学?” 比如说姓山田名四宫的女性之类的。 “诶?并、并没有。” 看来山田四宫还没发现不对劲,真不错。 但、 “你好像很紧张,花泽同学?”山田舞纱轻声细语起来,“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花泽绯夏一愣,只见对面的水原澪正对她疯狂地摆手。 当山田舞纱转过去,水原澪又竖着大拇指,对花泽绯夏说:“像平时一样就好,别紧张!” 花泽绯夏摆正了话筒,把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我从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过。” 这么…多人? 山田舞纱又转过头,水原澪双手抱胸煞有介事地点头,“这将是你的大进步。” “开始吧小夏。”水原澪在心中呐喊,别再折腾她了! 花泽绯夏闭上眼睛深呼吸。 等到睁眼时,气场已在这几秒钟里悄然改变。 她唱的是菊池歩梦乐队的一首歌,它曾拿下公信榜前五十的位次。 在近几年以偶像曲为主流的趋势里,这算个不小的成绩。 山田舞纱也参与了这首歌的制作,无疑是最熟悉这首歌的人之一。 花泽绯夏唱的不是原曲,应是水原澪为她改过,充分发挥了她嗓音的优势。 西班牙画家毕加索究其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像孩童一样画画,山田舞纱认为音乐也有与之相似的道理。 花泽绯夏把这首歌演绎出了一个全新的角度,她没有华丽的技巧,甚至在有些难度的地方还有气息的问题。 但就算存在着瑕疵,也照样没削弱它的完整性,反而有些独特的意味。 就像是脸上的雀斑,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钟爱完美白皙的脸蛋。 山田舞纱恰好也不是其中一员。 一曲罢了,水原澪很捧场地鼓起掌来,山田舞纱正欲抬手跟上,她对有实绩的人向来不吝啬鼓励。 但花泽绯夏却对着话筒深吸一口气,左手迅速切换了和弦。 一改方才轻快氛围,空气中像是吸满了水分的云,骤雨将至。 甫一弹响,山田舞纱就认了出来。 这首歌的每一个音符都由她亲自写下,是完完全全她的所属物,她怎会反应不了。 水原澪面色一变。 花泽绯夏从没和她说过还有这出。 比起练习过数十次,她陪伴加指导的前一首,唱原曲发布都不足一周的歌,听起来差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水原澪并不担心山田舞纱会阻止或是直接离开,她在意的是,这首歌结束后…… 没唱几句花泽绯夏就放弃了吉他,双手握住话筒,清唱起来。 她的练习不足以支撑弹唱,于是她果断舍弃了伴奏。 出乎水原澪的意料。 虽然没有前一首完整,但这可是花泽绯夏初次尝试和之前风格迥异的歌。 水原澪意识到,花泽绯夏声音的可塑性比她想象的还要强。 这么看来还开发出了新领域。 水原澪也顾不上看山田舞纱的表情了,掏出笔记本记录着。 头脑发热的花泽绯夏觉得自己真是唱得一团糟,但是她并没有丝毫后悔。 她先看向不知为何兴奋不已的水原澪,“抱歉小澪,我果然还是…不想瞒着山田同学!” 水原澪后背一凉,写字的手都僵住了。 只听花泽绯夏的声音响彻整个练习室。 “我真的非常喜欢这首歌,喜欢山田写的所有乐段,我想邀请山田…成为我的鼓手!” “我想演唱Tojo写的每一首歌曲!” 她说出来了! 最后一个话音落地,室内气氛安静得水原澪都不敢眨眼。 Tojo是山田舞纱的账号名。 水原澪在那首歌发布后觉察到Tojo和时兴乐队编曲masa的联系。 他们是同一个人…… 准确来说,她们是同一个人。 虽然为乐队编曲的masa已经很出彩了,但作为Tojo时的山田舞纱让水原澪见识到,什么才叫犹鱼得水。 “看来我不该把那张票给你的。”山田舞纱同感了水原澪的心里路程。 山田舞纱的内部票是水原澪把三个名字串联的关键证据之一。 不过也只有她能看出masa和Tojo的编曲出自一人手了。 “十二岁出道的天才主唱,昙花一现?”山田舞纱慢条斯理道,“这听感不像是神童耗竭啊。” 被说出身份的水原澪干笑,“哈哈……” 她这算什么,山田舞纱才是福尔摩斯吧。 水原澪没问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时间绝对比她想的还早。 虽然也察觉到山田舞纱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确实有点恐怖了… 不会连花泽绯夏也被她“挖掘”过了吧…… “天才主唱?”花泽绯夏疑惑道。 这还有个真把她当作从十岁就开始当流浪吉他手的。 不过这个好糊弄。 水原澪捂住花泽绯夏的嘴,“这个不重要,一会再和你解释。” 她原本想着让山田舞纱听了花泽绯夏的歌声后,再循序渐进地把她拉过来当花泽绯夏的鼓手。 毕竟花泽绯夏的歌声有耳共闻。 但花泽绯夏把这个可能性给彻底抹杀了。 可水原澪却说不出责怪的话,花泽绯夏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她顺了水原澪的意,装作不知道山田舞纱的身份,那水原澪也不会被她打动了。 水原澪破罐子破摔,“你的答案呢?” 现在看来情况还好,山田舞纱情绪挺稳定的。 水原澪不知道的是,这是因为山田舞纱在不久刚就相关的理由发过火。 要不是那时只有一个陶瓷的花瓶,菊池歩梦家恐怕现在都还复不了原。 收到两双如炬目光的盯视,山田舞纱很从容地开口,“我拒绝。” “是因为我本打算瞒着你吗。” 水原澪找到关键。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们是带着目的接近邀请你的。” 现在想想要是她的计划成功……一直没发现还好。 如果在后面被知晓了,绝对会完蛋。 “目的?这很正常吧,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不是为了利益,那是为了什么?”山田舞纱有些不理解水原澪的脑回路。 对她来说这些理由才站得住脚。 就像她的任何一个交往对象那样。 哪一个不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的? 每一个都是因为她一掷千金才动摇。 “你唱得不错,但我是不会答应的。”山田舞纱看向水原澪,意有所指,“你的减压活动…真是要我受宠若惊。” … …… 花泽绯夏小声尖叫,“你听见了吗小澪,山田说我唱得不错,我应该录下来才对!” “你应该听听她别的话。”水原澪一个手刀劈到花泽绯夏脑袋上。 若是山田舞纱真是介意欺瞒都算好处理,现在看来事态还要严重。 水原澪能从山田舞纱发表的作品里感受到她的热爱。 到底是什么阻拦着她,让她困于弹丸之地。 “可是我没能让山田开心,她现在会去哪……”花泽绯夏在纠结这点。 水原澪摇头,虽然知道了山田的三重身份。 但她甚至连山田舞纱的真名都不知道。 照山田的两个化名推测,她可能叫东条或者雅。 水原澪漫无目地想着,“可能去找那个让她写出那句歌词的人吧。” 【随手丢掉我送你的戒指,却对他展露孩子气的笑颜】 也就是这句歌词让很多人肯定Tojo是男性。 “真的有这个人吗,那不是种人格化象征吗?!” 水原澪看着花泽绯夏惊讶的脸,她总会被她对歌词的理解震撼到。 “也可能…” 关于音乐和乐队的描写不专业,经过我流艺术加工,请勿考究[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做我的鼓手吧 第14章 情报人员 玫瑰、茉莉……百合,香甜的脂粉,杂乱的花味冲过来。 山田舞纱皱着眉把身前温热的物体推开,摸到一片丰腴的柔软。 听见一阵女人压低了的娇笑声,还有“月初”“运气好”“堤喀”等字眼。 酸疼的眼皮费力抬不开,山田舞纱等着人伺候,张开口迷迷糊糊地点名。 “赤西,打电话给きさ…” “给你开香槟……” 女人的笑声更明显了,细细的嗓音交织在一块并不刺耳,但围绕在四面八方传过来却诡异得很。 要知道这可是男公关俱乐部,哪来这么多女人围在她身边。 … …… “你醒啦,先喝点水吧。” 女人端着水杯推门而入,熟练地坐到山田舞纱身边,让她靠着自己。 水杯一贴近山田舞纱嘴边,她本还歪着的脑袋立刻回到原位,抓着女人的手把杯子移开,“热水。” 女人也没想和山田舞纱犟,只是叹了口气,“总是喝冰的对身体不好。” 虽这么说着,她还是放下了杯子,转了转被山田舞纱扣住的手腕。 这孩子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力气却很大,不多时就留下了勒痕。 药膏抹上退得也快,她没有一点怨言。 山田舞纱含着冰块,脑袋清醒了,她看见女人腕上的痕迹,“啊啊对不起阳菜姐。” 打开手机,果不其然又看见了男公关俱乐部店长的未接来电。 自打他们搬了位置,山田舞纱总会按错电梯楼层。 不过这里的姐姐也都是明眼人,单独给她安排了房间休息,让山田舞纱纵享五星酒店的服务。 面对店长前来要人的诘问,姐姐们整齐摇头,一次都没承认过。 店长也没办法在风俗店前大喊大叫,交涉无果只能从山田舞纱入手。 但山田舞纱可是尊贵的客人,他也只得旁敲侧击的装可怜,暗暗祈祷山田舞纱不要被迷惑。 握着阳菜的手腕,山田舞纱在身上摸索了一圈,取下一个手镯随手给她套上。 阳菜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容,“要给你打车吗山田酱?” 得到拒绝后,几人簇拥着山田舞纱把她送出店。 … 在男公关俱乐部门口等着山田舞纱出来的前员工、被松野千冬和山田舞纱毁了赚钱途径的弘夜会总长… 此刻瞪着干涩的眼,锤了锤发麻的腿。 他被辞后就去找罪魁祸首松野千冬打架,结果反被其按着打,引以为傲的帅气脸蛋肿得像馒头。 养好伤后,他看见松野千冬都绕着走。 但他可没忘了另一个害得他这般地步的人——山田。 眼睁睁看着山田舞纱走进风俗店几小时后才出来,弘夜会总长已经把她打上荤素不忌的标签。 真是不知检点的女人。 在俱乐部时他也总听说,被山田舞纱指名过的男公关排起队来能绕俱乐部三圈。 店长每天抓耳挠揌出去找人,就是怕山田舞纱玩厌了换店。 要知道他是趁着同行一个没注意,带着最拿的出手的头牌把山田舞纱勾引过来的。 这手段可称不上光明磊落,他现在参加聚会这件事还会被拿出来说。 弘夜会总长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山田没带那条狗,这让他放心许多。 输给松野千冬也就算了,山田他还对付不了吗。 要怪就怪山田自己眼瘸。 他早就为别人能喝好酒,而他只得在房间里照顾一条傻狗而怨念许久了。 他一定要让山田哭着向他道歉! 跟着山田舞纱走街串巷,弘夜会总长的脚步逐渐迟疑,打量了下周围的建筑,他没认错吧? 视线刚转移没几秒,等他再看向前方,眼前的山田舞纱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男人奇怪地往前走了几步,这里没别的路啊…… 刚要转身,破空声迅即冲了过来。 “嗷!” 好痛! 这是什么…水管? 山田舞纱扔掉拦腰折断的水管,一脚踩上男人的脸,俯下身,“知道吗?我玩跟踪的时候你还在尿床呢。” 看着他染的银发浸到污水中,山田舞纱嫌恶地皱眉。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跟踪黑川伊佐那呢,却发现身后缠着了个尾巴。 发现自己跟丢了人,山田舞纱转头就捡了根水管,后绕突袭送上门的沙包。 “都怪你啊,真是讨厌,叫什么来着…弘夜会,没品的名字。” 被踩在脚下的弘夜会总长龇牙咧嘴地喊:“你知道这是哪吗,你完了山田!” “既然听过弘夜会,想必你也不陌生‘天竺’吧。” 输给松野千冬后,他带着队员加入了天竺。 虽然不知道横滨的天竺为何会在东京活动,还不断吸纳扩充队伍。 但这些对他都不重要,他只想借这个响当当的名号作威作福罢了。 哪成想这女人听说这是天竺的地盘,居然还笑出声来,皮鞋底从他的脸碾到肩胛骨。 他听见少女雀跃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男人不可置信地复述。 模糊的视野中心看见了赤红,弘夜会总长本以为是他额头流下的血。 求生本能促使他向外爬,但身体动弹不得,山田舞纱一管子打得极准,让他存有意识但没办法还一点手。 弘夜会总长毫不怀疑山田舞纱还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就在他心生绝望之际,眼中的红色却愈发逼近。 山田舞纱还想问些事,看他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正要看看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这么不抗揍的吗。 而他却在下秒叫起来,“天竺的…!” 那不是他的血流到了眼睛里,而是天竺的特工服。 山田舞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把脚放下来,比他更高声地惊喜道:“好巧呀~” … 黑川伊佐那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但他怎么都找不到是谁。 鹤蝶说躲躲藏藏的鼠辈不足为惧,等他敢现身他一定把他打飞,但黑川伊佐那想把那人揪出来。 这人对自己的技艺很自信,窥探的目光便肆无忌惮地缠上来,让黑川伊佐那感到胃部不适。 偏偏找不到蛛丝马迹。 直到那种感觉消失了,黑川伊佐那攥着拳头,当即转头沿着刚才的路线搜寻。 他好像找到罪魁祸首了,一头银发的男人顶着满脸血对他喊。 旁边的少女跳着冲他挥手,“伊佐那!” 山田舞纱说的名字和弘夜会总长脑中的姓氏对上,他惊叫道:“黑川伊佐那?!” 还有他身边那个,是打架专家——鹤蝶?! 他的运气可真好…… 弘夜会总长不知哪来的力气,仰起头来。 “快、”杀了这个女人。 鹤蝶伸手。 “等、” 正好方便了黑川伊佐那一脚踹他脸上,“就是你吗?” “等一下伊佐那…”鹤蝶补完后面的话,黑川伊佐那刚好放下脚。 鹤蝶:“他是前不久加入天竺的弘夜会总长。” “那又怎样。” 确实不能怎样,黑川伊佐那我行我素惯了。 鹤蝶极不赞同他对同伴出手,但这次他没说什么,毕竟这人有跟踪他们的嫌疑。 而无情的执行人直接给他定下罪,让他没有解释的余地。 比起旁边笑容明媚的山田舞纱,任谁看都会觉得弘夜会总长是犯人。 鹤蝶看向山田舞纱,“你没事吧。” 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是见过两次面的山田舞纱,她对黑川伊佐那热情的招手才让鹤蝶似曾相识。 也许是中途看见了山田舞纱,弘夜会才会转换目标。 山田舞纱刚用脚后跟把水管踢向角落,闻言歪了下脑袋…… “你看她像有事吗。”黑川伊佐那想不到山田舞纱是怎么打败弘夜会总长的。 但他不关心,重点是、 “你怎么会知道弘夜会。” 黑川伊佐那本以为山田舞纱是一条不相干的平行线,但她却知道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不良组织。 “听别人说的。”山田舞纱诚实道。 “谁?” 黑川伊佐那的眼神锐利,他不信任山田舞纱。 直觉把东卍和松野千冬说出来不是个好事。 山田舞纱指了指脚下晕死的男人,一脸真诚地说:“这位先生。” 若是他们在这之前就有过节,那弘夜会总长看见山田舞纱后转而跟踪她就更加合理了。 黑川伊佐那信了七分。 但在这个关键时期,他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破坏他计划的人。 他脚步逼近山田舞纱,后者却不如他料想那样向后退,还站在原地神色坦然。 “…你是哪边的,情报人员?” 山田舞纱还在感慨黑川伊佐那浓密的睫毛,混血就是好,和种的比起来不是一个层次的,自然又漂亮。 不过,好像被他误会成不怀好意的人了呢。 “如果想要坐实什么情报人员的身份。”山田舞纱苦恼道,“好歹把我的联系方式加回来吧,伊佐那。” “别这样叫我。”黑川伊佐那按住山田舞纱的肩膀,把她推到墙上。 大而灰暗的眼珠死死盯住她,“装傻是没用的。” 山田舞纱捂住砰砰跳的心脏,“我是不会对你说谎的。” “你上次说不喜欢被叫黑川。”山田舞纱的指尖不经意掠过黑川伊佐那的手背,“我练习了好久才敢叫你的名字。” 她轻轻把手指搭了上去,像是触碰一片未曾见过的叶,新奇地小呼,“你的手好热。” 黑川伊佐那瞬即抽开手,可山田舞纱还是能借着他主动拉近的距离,将他的一切微表情收尽眼底。 诶,真信了。 鹤蝶看了眼山田舞纱上扬的嘴角,客观说道:“我还没见过哪个不良组织里有女性成员。” 山田舞纱并不感谢鹤蝶为她洗清嫌疑。 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见黑川伊佐那快要把她摘出“情报人员”这一让他警惕的角色,山田舞纱又悠悠开口。 “不调查清楚真的没关系吗。” 敌人也好仇人也罢。 不论是什么身份,得到黑川伊佐那的关注才是第一要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情报人员 第15章 我要追求他 折而复返的鹤蝶看见山田舞纱正把晕死的男人往外拖,只听她头也不抬道:“来搭把手。” 鹤蝶不明白山田舞纱为什么要说那种话。 她也许又听说过天竺,但鹤蝶确信山田舞纱也只是“听说”罢了。 山田舞纱根本不了解天竺是怎样的存在。 但凡是个普通人都不会愿意接触他们。 她倒好…… 黑川伊佐那都要放下了,山田舞纱自己给自己坐实。 “没有哦。”看着鹤蝶拖住男人的手臂,山田舞纱落个轻松,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跟在他边上说,“这不是正在调查中吗。” “况且,伊佐那不是也没拿我怎么样嘛。” 鹤蝶听她还亲密的叫伊佐那,拆穿了她的妄想,“等到他通过你找到你背后的人,那时候,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他有点头疼,山田舞纱看上去挺聪明的,但为什么总在黑川伊佐那的事上,天真得过分。 知晓黑川伊佐那事迹的人会远离他,但就算不清楚,黑川伊佐那的脸也绝非说得上和善。 山田舞纱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是哪个组织的情报员吗…… 想不通的鹤蝶逐渐开始接受黑川伊佐那的推测。 就在不久前他还觉得是黑川伊佐那谨慎过头了。 山田舞纱看着鹤蝶思索的侧脸,若有所思。 鹤蝶除了脸,一点都不像不良少年。 他有点太过好心了吧。 再试探一下。 鹤蝶把男人安置好,嘱咐道:“你和他也别再扯上关系了,被踢出天竺后,就算伊佐那不动手,别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都有了山田舞纱不听劝的准备,却听见她乖乖应下。 “知道了。” 鹤蝶多看了眼山田舞纱,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口,“其实,弘夜会…是一个东卍的成员告诉我的。” “他救了我…”的狗。 鹤蝶凭这句断断续续的话理出真相。 他庆幸山田舞纱方才没对着黑川伊佐那说“东卍”,不然连他都救不了。 提起东卍,鹤蝶想到旧友,不由得带上笑意,“那个人,是叫做花垣武道吗?” 谁? 山田舞纱不正面回答,把语速放慢像是在回忆,“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鹤蝶露出怀念的神色,赞同道:“是啊。” 山田舞纱也确实不是情报员,她只是一位被卷入不良斗争的无辜少女。 虽然刚才胆子很大,知道后果后还是害怕了。 想到上回她给黑川伊佐那的高昂赔偿费,鹤蝶觉得山田舞纱应当是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姐,一帆风顺的人生没遇到过坎坷。 就像她现在的表现也是,鹤蝶只是提醒了她几句,帮她搬了下弘夜会总长,这就得到了她的信任。 山田舞纱比他矮上许多,刚才一直保持着距离,现在站在边上就需要抬起头来看鹤蝶。 鹤蝶看见她颤动的眼睫,黑亮的眼睛含着担忧,“黑川…会做什么,他要怎么报复我?” 山田舞纱立马就改口了。 见她醒悟,鹤蝶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你和伊佐那是两个世界的人,等这件事结束后你的生活会一如既往地继续。” 好耳熟的话,他们不良的话术是在哪统一学习的吗。 “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刚才还呼吸着同一立方米的空气呢。” 鹤蝶微愣,转头看向山田舞纱,但后者只扬起甜甜的笑,向他保证道:“把他送到医院后我就走。” 方才那一瞬,是错觉吧… 对敌人都如此善良的山田舞纱,果然是个好人。 … …… 弘夜会总长醒了,入目一片洁白,他的后脑勺又开始痛,激得他嘶一下从病床上立起来。 这是医院?仔细一摸,他的头上缠着纱布。 是哪个好心人…… “醒了?” 江口面带感激,正要好好言谢,却在看清那人样貌时卡住了。 “山田?!” 居然是山田把他送来了医院。 山田舞纱用小刀削着苹果,眼见最后一圈的果皮完美落下,江口下意识去接。 “不用切了,我直接吃就好。”江口不好意思地说 ,他还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山田舞纱。 早说她和天竺有关系啊,这他哪敢动手。 他只是想要山田舞纱给他道歉而已,他可是个连欺负狗都只敢喂讨厌食物的胆小鬼。 不过他现在老实的样子大部分原因还是山田舞纱那一管子。 “吃吧。”山田舞纱咬了口苹果,随意抬了抬手指。 “啊?哦哦。”江口把嘴凑近手上的、 不对。 原来不是给他削的啊,但是现在说出来绝对会被嘲笑的。 江口硬着头皮假装自己就是个爱吃果皮的怪人。 还挺识趣的。 山田舞纱怎么会不知道江口误会了,一个小的举动就能分析出很多东西。 从江口舍弃头领身份加入另一个组织也能看出,这人没有多么坚定的信念。 自大的同时是怕强欺弱。 “作为救你的报酬,我有事要问你。”山田舞纱拿着那把小小的水果刀。 江口连连点头,“您说。” 他把他所知道的黑川伊佐那事无巨细倒出来。 “您是想…挑战天竺总长吗?” 山田舞纱靠地形偷袭了自己就罢,对上黑川伊佐那是没有一丝胜算。 放眼那些炙手可热的人物都没几个敢说打的过黑川伊佐那,无一败绩的黑川伊佐那可是有着不死身这一外号的绝对强者。 现在也只有无敌的mikey或许能与之一战。 等到那个时候到来,一定会引起场惊天战争。 山田舞纱咔擦咔擦咬着苹果,江口稀奇地看着她,但也不敢多看。 他没见过有人整个啃苹果的,但山田舞纱做起来一点也不粗鲁,不过也没有他印象中的女孩子的文雅就是了。 可恶啊,这么一看山田舞纱长得真的很可爱,要是个温柔的性子就好了。 想到她在男公关俱乐部颐指气使的样子,江口赶紧摇摇头。 “我不是为了挑战他。”不知道江口在想什么,表情有点恶心,山田舞纱打断了他。 也是,瞧他问的什么废话。 那是为了什么。 “我要追求他。” 原来是追求啊…… 什么?!! 第16章 别害怕 得到山田舞纱指点的江口忙不迭找个角落龟缩。 他显然也知道自己会被落井下石。 所以在看见鹤蝶的身影时,江口一个哆嗦藏身到电线杆后。 等等,鹤蝶对面的人好像有点眼熟。 等呼吸平缓后,他又一点点探出半只眼,恰好和坐在鹤蝶对面的少女对视上。 也很有可能,是山田舞纱早发现了。 她一丝惊讶都没表现,好整以暇地用手托着脑袋。 见江口还呆看着她,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从脖颈划过。 真是个蠢货,不过看他那个怕死样,应该还是能躲到黑川伊佐那出手前的。 山田舞纱看江口混在人群中逃远了,唇角微翘。 可要保护好自己啊。 “你不喜欢吃这些吗,鹤蝶?” 鹤蝶面前的餐食长得和菜单上一模一样,让人看见就垂涎欲滴,但他却一口没动。 在优雅的钢琴曲中,鹤蝶也一点放松不了,“伊佐那对你的疑心加重了。” 黑川伊佐那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能调查到有用信息,全部被他以废物的名义揍了一顿。 他们连山田舞纱的面都见不着几次,别提收集她的详细资料了。 看来鹤蝶真的很得黑川伊佐那的信赖呢,山田舞纱以为到了这个程度他要亲自上手了。 不过也差不多,如果鹤蝶也没能带去有用的消息,下一次见到的就会是黑川伊佐那了吧。 山田舞纱在心里掰掰手指,时间充裕。 “啊…那怎么办。”山田舞纱有些紧张,刀叉在瓷盘上划出尖响。 收到女孩不知所措的求助目光,鹤蝶一时间没有回避。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山田舞纱的场景。 初见时山田舞纱就是被追赶慌不择路的模样。 是鹤蝶帮了她。 他们的联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一方给予、一方接受之上。 哪怕那都第一次是半被迫式的,但在第二三次后,答应山田舞纱的请求、为她解决麻烦就变得自然起来。 但不应该这样的,事态怎么会愈发糟糕。 在鹤蝶的计划中,黑川伊佐那清楚了山田舞纱的身份后,他就不会再关注山田舞纱了。 在这个节点,他不会选择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山田舞纱一个字都没隐瞒,“这些天我总感觉有人在跟着我…” 然后她马上就甩掉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听着山田舞纱的话,鹤蝶推翻了自己原先的想法,是他太理所应当了。 山田舞纱很敏锐,碰到这种事会害怕才正常。 黑川伊佐那派出去的人和弘夜会总长不是一个等级。 山田舞纱没有像上次对江口一样对他们,是明智的决定。 难道鹤蝶要怪她不让天竺的人尾随她吗?鹤蝶做不出这种事,这实在是太人渣了。 是他考虑不周。 “别害怕。” 鹤蝶伸手想安抚山田舞纱,但不知道该落在哪。 再迟钝鹤蝶也明白,不能够像对同性一样对待女孩子。 他僵硬收回去,山田舞纱却抓住他的袖口,嗓音有些失落。 “是不是那时候没遇见鹤蝶,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给你添麻烦了。” 其实,把山田舞纱牵扯进来也有他的原因。 如果不是他挡住了山田舞纱。 凭山田舞纱的能力应该能从那些人里顺利逃脱,也就不会让黑川伊佐那留下印象了。 “果然还是把上回的赔偿金交给黑川吧。” 如果他能阻止黑川伊佐那赴会山田舞纱…… “鹤蝶…你还是别管我了。” 都是你的错。 “再这样下去你会被黑川责罚的。” 你要抛下我逃走吗。 山田舞纱此刻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危险的那个,满眼都是对鹤蝶的忧心。 鹤蝶抽回了手,山田舞纱一个来不及磕在桌上。 “抱歉…”鹤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身体的警报突兀响起,下意识要他远离山田舞纱。 “伊佐那没有那么可怕。” 鹤蝶也没想到之前自己的一番话,就能让山田舞纱对黑川伊佐那的印象大反转。 甚至到了一种过头的程度,山田舞纱的口吻好像黑川伊佐那要把他杀了似的。 也许在很多不良的眼里黑川伊佐那就是个杀神。 但和黑川伊佐那一同长大的鹤蝶对他最为了解。 虽然嘴上总对他说着杀了你的话… 可除非背叛,黑川伊佐那是不可能杀死他的。 而鹤蝶永远不会背叛黑川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会杀死他是一个当之无愧的伪命题。 鹤蝶往往是不屑对旁人言说黑川伊佐那的,但面对山田舞纱,他却不想少女把黑川伊佐那当做恶人。 虽然山田舞纱的观念是由他改变的。 他是不是不该干涉他们… 不。 也许再早一些,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但错误的时间点无法形成正确的导向。 鹤蝶收紧了拳头,开口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这不只是为了山田舞纱,也是为了黑川伊佐那。 为了能击败佐野万次郎,黑川伊佐那的神经紧绷成了一根细线,稍有不慎就会崩断。 也只有上次看见山田舞纱一本正经地拿出高昂赔偿款,才见到黑川伊佐那有几秒的零星笑意。 鹤蝶必须要守护好黑川伊佐那摇摇欲坠的理智,直到那场战争结束。 山田舞纱是一个变数,鹤蝶必须将她按下去。 现在变数问他,“鹤蝶你不饿吗?” “饿……” … 吃着手里的大肉包,山田舞纱觉得偶尔尝尝这种食物也不错。 鹤蝶三口吃完一个,回过头看见山田舞纱正两手空空,歪头看着他。 吃得好快。 鹤蝶又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山田舞纱,这次他不急着吃了,而是瞥过头余光瞧向山田舞纱。 山田舞纱一点没察觉,双手拿着包子,张开嘴巴咬下去。 整齐的齿痕截断食物,就是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但少女两颊鼓了几下,喉咙的滚动也代表着她确实咽了下去。 包子马上又被消灭了。 鹤蝶迅速递上下一个,脑袋也随着动作向山田舞纱的方向偏了一些。 山田舞纱像刚才一样咬了口包子,但速度慢了很多。 鹤蝶看她的喉结又滚动了下,接着声音传出来,“鹤蝶?” 被抓包了…… 鹤蝶正襟危坐,山田舞纱拿过他怀里的纸袋,从里面取出包子给他。 他看见阳光正在少女的身后,把她外圈红发照的毛茸茸,像只温暖的小狐狸。 山田舞纱眯着眼对他笑,“这样互相分着吃,我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呢,好有意思。” 第17章 新逛街搭子 山田舞纱懂得张弛,同鹤蝶道别后,自己一人去逛街了。 至于鹤蝶该怎么和黑川伊佐那汇报,那就不是她要想的事了。 “山田小姐。” SA取出山田舞纱选定的项链帮她带上。 特殊打光下,红玉髓的光泽更加鲜亮,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有如一滴凝结的血。 山田舞纱很满意。 这款项链和她的造型十分相配。 有眼色的SA也开始夸赞起她的新发色。 优秀的SA对每一位客人都如数家珍,但山田舞纱绝对是让她最印象深刻的一位。 除却对方年轻昳丽的脸蛋,山田舞纱的装扮总让人眼前一亮,她并不局限于某一种风格,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新的视觉体验。 SA总期待着山田舞纱的到临,不只是为了她的业绩,还为她的一饱眼福。 告别了SA,山田舞纱又去了常去的中古店。 这次没有大肆购买的心情,山田舞纱只准备散散心。 不过身后那个自中华街出现的小尾巴倒是越来越不掩饰了。 跟得一点也不专心,要不是山田舞纱特意停下,他早跟丢了。 到了中古店更是自顾自地挑选起来。 他的注意力转移极快,比起山田舞纱,他好像对这些东西更感兴趣。 … 灰谷兰发现了有趣的事,那个满脑子只知道锻炼和打架的鹤蝶,居然在和女人约会。 两人坐在长椅上分食,看背影就是对无比相配的情侣。 但对象是鹤蝶,灰谷兰就忍不住想女方是个怎样的人。 难道看上去纤细瘦弱,实则很会打架吗。 不过鹤蝶是最近谈的恋爱吗,明明天天和黑川伊佐那待在一起,女方不介意吗。 灰谷兰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在两人分开时跟上了女方。 山田舞纱走出奢侈品店后脖子上多了条项链,灰谷兰也很认可她的审美。 他对山田舞纱的财力有所认知,毕竟少女满身都是报得出名的牌子。 灰谷兰被她激起了逛街欲,遂即也扭头挑选起来。 等他出来后正准备去别的地方找乐子,却看见山田舞纱还在原地。 嗯? 灰谷兰挑挑眉,继续跟了上去。 山田舞纱带他来了家狭窄的小店,不过这里的东西都很有意思。 他挑花了眼,完全没注意到本还保持着恰当距离的少女来到他身边。 架子上有个小镜子,刚好能让灰谷兰照出一整只手,他正试戴几枚戒指,小指被另一人套上个新戒指。 “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灰谷兰把尾戒转了个圈,不得不说这一枚选在了他的心坎上。 让其余的戒指都黯然失色。 他都想好要怎么搭配它了。 这么想起来,他好像缺了件那种款式衣服呢,他的衣服还是太少了。 有个和房间差不多大试衣间的灰谷兰苦恼起来。 山田舞纱也有了灵感,即便连名字都不知道,她取下件衣服就往灰谷兰身上挂。 熟络地开口,“试试这件。” 她喜欢打扮自己,也喜欢打扮别人,不过分手后目前只有波奇能配合她。 这回送上门个长相漂亮的衣架,山田舞纱玩心大发。 灰谷兰接过衣服,这和他脑中的有九分像。 两人对上了频,开启买买买状态,合适的就直接穿上身。 穿着同色系的衣服站在镜子前,山田舞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她指向镜子里的灰谷兰。 “要不要换个发色?” 理发店老板见山田舞纱来了,迎上去观察她的头发。 不错,保持得很好。 完全没有浪费他高超的技术。 “你来了山田,这次想染什么颜色,怎么没有给我提前发消息。” 山田舞纱一侧身,露出后面的灰谷兰,“这次不是我,给你介绍个新客户哦,老板。” 明明灰谷兰比山田舞纱高上很多,就算在她身后也能一眼发现,但老板现在才看见他。 灰谷兰没把脸转过来时,老板差点以为这是上次那个在店里被山田舞纱搭讪的少年。 老板有点可惜,还想着山田舞纱能把他带来拍点宣传照。 但等看清灰谷兰的脸,老板立马不可惜了。 他在背后对山田舞纱竖起拇指。 不愧是山田。 这次的品质和上次不相上下。 既然山田舞纱不需要他服务,他便可以亲自上手。 正酝酿着如何开口。 却听山田舞纱说:“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板专业素养让他没有手抖,只是望着漂发剂有些沉默。 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吗?! * 灰谷兰没想到有天他会是先这么问的人。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山田舞纱歪头看他,“认识鹤蝶的人。” 单靠这点?她这是对鹤蝶有多信任啊。 灰谷兰捂住脸笑了,“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鹤蝶的女朋友。” “诶?”山田舞纱认为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能够让灰谷兰如此误会的举动,她很干脆地撇清,“我不是。” 灰谷兰闻言,顿时感到松快多了。 与此同时,山田舞纱看着靠近的灰谷兰,问道:“你近视吗?” 乍一看是气势十足的逼近,但山田舞纱还是从他的微反应察觉出,这其中含有部分不得已的生理因素。 “不哦。”灰谷兰对山田舞纱的敏锐又进一步了解了,他及其自然地回着谎话。 … 最终还是得到了完美的宣传照,老板看着原片一阵感动,他接下来要忙起来了。 首席弟子是个年轻人,在老板得意洋洋地向她展示时,她按着相机控制不住震惊的表情。 “老板…你怎么把灰谷兄弟请来的?!” 虽然只有哥哥就是了,但这也很令人恐惧了。 难不成…老板年轻时也是个大名鼎鼎的暴走族吗?! 老板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发财的念头,双目朦胧呵呵笑着做梦。 若放在平时,山田舞纱会立刻应下灰谷兰的邀约,她好久没遇到过和她这么同频的人了。 如果能帮她拎购物袋就更好了,长手长脚不就是适合做这个吗,连脖子上都能比别人多挂好几个。 但灰谷兰要是能当拎购物袋的那个,也就不会和山田舞纱如此有共同话题了。 不过听他说他还有个弟弟,并且大方地说下次把弟弟叫来,山田舞纱觉得也没差。 山田舞纱失去了黑川伊佐那的联系方式,但获得了鹤蝶的。 [你还好吗,鹤蝶?] 对面立刻回过来一条消息。 [很好。] 哇哦。 果不其然起疑了,不知道鹤蝶怎么和黑川伊佐那说的。 手机都被查了。 山田舞纱一眼看出这不是鹤蝶发的,她没太在意,哼着小曲倒在沙发上,期待下次出门能在身后看见心心念念的人。 她伸出手笼住上方的光源,再紧紧攥起,像是碾碎一朵花般轻松。 真好啊,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受。 稀咲铁太这几天倒是被迫放了假,但他还是争取能为山田舞纱做点事来获得报酬。 眼见着日期将近,他必须尽快凑够钱才行。 山田舞纱多看了他几眼,还没发表意见,就被稀咲铁太急匆匆打断,他扶了把眼镜冷硬道:“别误会,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不过脸热了一下,就被山田舞纱恶意揣测说他不会心动了吧。 还附上句“我对酱油皮肤没兴趣”。 简直奇耻大辱。 不过稀咲铁太倒是觉得那句话是真的,他见过的被山田舞纱看上的那些个,全是小白脸。 “啊……”山田舞纱随意点点头,早把从前调侃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以为稀咲铁太在进行日常的划清界线。 这个外置大脑还是蛮合意的,见他像是急着攒钱,山田舞纱仔细想了想还有什么能让他做的。 这边在沉默,稀咲铁太还以为山田舞纱要回绝,咬咬牙拿出了更多的筹码。 “我有收集各种资料的通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哦?看看。” 稀咲铁太没有哪一刻和现在一般面如菜色,他居然在做这种事…… 但这是不得已的…… 山田舞纱翻着稀咲铁太给的图册,里面陈列着一些不是染黄毛就是印纹身的少年。 在稀咲铁太看来,山田舞纱从前交往过的什么前男公关、地下偶像…同这些不良大差不差。 翻着翻着山田舞纱还看见了认识的人,羽宫一虎、还有黑川伊佐那那个黄毛小跟班也在里面。 但她翻到底也没看见黑川伊佐那。 无聊。 见山田舞纱兴致缺缺,稀咲铁太又掏出一叠。 不良里批发的黄毛男也太多了吧,山田舞纱怀着这样的心情继续翻阅。 一秒,两秒。 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稀咲铁太绞尽脑汁想别的招时,山田舞纱停了下来。 稀咲铁太探过去。 相片上的人留着头长发,这在不良中并不少见。 但在看见名字后,稀咲铁太有些迟疑,“这是女生……” “我有眼睛。” 她在一众黄毛里是如此突兀,穿搭也是她喜欢的类型,想问问在哪买的。 重要的是,她的五官有些眼熟。 “她叫什么名字?”山田舞纱有了猜想。 给山田舞纱“选妃”,还真让她选出来个“妃”。 赚钱的通道向稀咲铁太敞开,他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这点。 放在山田舞纱身上好像也正常。 “这是另外的价钱。” … …… 不出意外十点半还有,出意外就出意外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新逛街搭子 第18章 流浪狗 那群吃白饭的废物,山田舞纱的行迹分明与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简单。 他们到底是多蠢才会找不到她,还是说这是他们忤逆他的表示。 但不论如何,那群废物已经得到了教训。 比起可有可无的天竺成员,鹤蝶的报告才是真正的导火索。 山田舞纱给鹤蝶灌了什么**药…… 直至日落时分,霞色洒向大地,黑川伊佐那也没能从山田舞纱这一整天的行动轨迹里提取出有用的信息。 在她身上仿若时间的流速都被加快,闲逛浪荡一天就过去了。 等到夜幕降临,山田舞纱终于停了下来。她的体力不错,由此也能看出她打败江口的依据。 少女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望天。 “晚上好,你饿了吗?” 没有得到回应,空旷的公园里只有风吹起沙子。 山田舞纱路过便利店,不动声色看了眼在窗边分食关东煮的情侣,接着目不斜视沿着街边走。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山田舞纱会在饭点自言自语般问一句,然后等待几分钟再行动。 除了这点外,山田舞纱确实没什么异常。 黑川伊佐那对食物的要求不高,能填饱肚子就行,但看山田舞纱这几天变着法的享用美食。 他啃着面包,咽了下口水。 山田舞纱今天的晚餐是横滨中华街的肉包,她又去了那个公园,在长椅的一端晃着腿。 边上也没人,她却像是给谁留了位置。 一只流浪狗闻着肉香走过来,山田舞纱向它丢了块包子,那狗却后退几步,对着山田舞纱龇牙低吼。 黑川伊佐那要是山田舞纱,会在流浪狗叫第二声前就踹飞这只不知好歹的畜牲。 但山田舞纱像没听见一样,也没再去看流浪狗,咬着包子不作声。 流浪狗叫得一声比一声低,挪着步子靠近,又被山田舞纱折纸袋的声音吓了一跳,再度对她汪汪叫起来。 黑川伊佐那被狗叫吵得烦心,正欲结束今天的观测,狗叫却停下。 他侧脸看过去,流浪狗吃完了山田舞纱丢的食物,此刻绕在她脚边,小声呜呜着。 山田舞纱还在折纸袋,一点不理会它。 流浪狗趴了会,一下跳起来就要去扑山田舞纱放在椅子上的包子,但被山田舞纱眼疾手快举了起来。 黑川伊佐那嗤笑那条傻狗,觉得给它食物的山田舞纱也一样可笑。 但事情发展却和他想的不一样。 山田舞纱放下了那个破纸袋,拿出一个包子掰了比刚才还少的一小块,丢给流浪狗。 那狗摇着尾巴凑上去,吃完后就蹭向山田舞纱。 山田舞纱没有摸它,但也没阻止它蹭着自己的白袜一片灰。 她又开始捣鼓那个破纸袋,认真得好像能用它做出飞机模型一样。 黑川伊佐那心中结了一团郁气,眼前发生的事让他很不爽。 高高在上施舍的山田舞纱,被耍了还吐舌头蹭着山田舞纱的流浪狗。 他瞪着流浪狗的视线没有引起流浪狗的注意,却被山田舞纱捉到,她穿过灌木丛,精确锁定了黑川伊佐那。 她笑了,第一次重复了那句,“晚上好,你饿了吗?” … 这时黑川伊佐那才发觉,原来那不是山田舞纱的自言自语。 “虽然是小店,但味道出乎意料得不错。” 黑川伊佐那能不知道吗,他和鹤蝶吃过数不清几次了。 “你把狗吃的给我?” 山田舞纱歪了下头,举起那个缺了一角的包子,大口咬下。 这时候流浪狗都没叫唤,但当黑川伊佐那从纸袋里拿出新的包子后,那条狗的四只腿一下子支起来,冲着黑川伊佐那狠狠滚喉咙汪汪乱叫。 附近几户的窗户都被人响亮地闭紧,“砰”“砰”“砰”像一个个气球爆裂。 还没等黑川伊佐那反应,山田舞纱挡在他的面前。 于是那条狗又对山田舞纱手上的包子流出涎水。 这次山田舞纱如黑川伊佐那所想般把包子一分为二。 等了一会却没看见山田舞纱把包子丢给流浪狗。 黑川伊佐那听见山田舞纱的命令,“坐下。” 他都等着那狗张嘴咬山田舞纱了。 但还流着口水的狗却真的坐了下来,获得了山田舞纱给的食物和夸奖。 “乖狗狗。” … 这是只不知道从哪家走丢的,接受过训练的家养犬。 有一定的警惕性但不高,山田舞纱正是看出了这点,才尝试对它下指令。 “好吃吧,这是鹤蝶向我推荐的。” 长椅另一边空缺的位置被黑川伊佐那坐下,他冷笑了一声。 看来鹤蝶不仅没有发现山田舞纱的问题,甚至还和她其乐融融的吃饭呢。 倒是他多余了? 山田舞纱也没避着黑川伊佐那,当着他的面就给鹤蝶发起消息。 她拍了张流浪狗的照片传过去。 [看来它也很喜欢吃包子呢^ ^] 黑川伊佐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 他也明晃晃拿出来,按下几个键。 [是啊] 山田舞纱对这个手机号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发送着照片配上简短的文字。 黑川伊佐那一般不回复,这时候山田舞纱看见边上的已读标识,就会恹恹地熄灭屏幕。 但这也影响不到她继续发送。 一日三餐,装饰可爱的甜品,被云层遮挡的飞鸟,失修的闪烁路灯,某个风格夸张的街头表演…… 但只要一回复,就算只是一个字两个字,黑川伊佐那都能看见山田舞纱举起手机,后仰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又一下跳起来,在哪看见个根本没那么稀奇的东西,大呼小叫地发过来。 黑川伊佐那突然有点不想让她知道了,其实鹤蝶一条也没有看见,对面的人至始至终都是他。 他把这归结为火候还不够,还要再等一会…再一会…… 届时那笑容一定会在她脸上消失,她是会沮丧多些,还是恼怒多些? 那条流浪狗又过来了,这次挨着她的另一条腿,洁白的短袜又被蹭了一块灰。 她照样没理它。 窸窸窣窣地又折起另一只纸袋。 在微凉的秋风中,这声音类似柴木被炉火燃烧着,竟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安心的意味。 黑川伊佐那想到幼时那个贫穷的福利院,冬天只能一群孩子挤在一起取暖。 黑川伊佐那忍受不了任何人接近他,和鹤蝶脱离群体睡在角落,但两个人压根没什么热量,他们被冻得瑟瑟发抖。 杂志上的壁炉总搭配着一张摇椅,黑川伊佐那从没在现实里见过。 他们好不容易生了起火苗,伸手烤着僵硬的躯体,篝火照着两个孩子的脸。 “鹤蝶和你是什么关系。”山田舞纱停下了动作,烤火声消失了。 鹤蝶小时候的脸也在记忆中逐渐变淡,将其代替的是成年后的鹤蝶。 就在不久前,他站在黑川伊佐那面前,向他担保山田舞纱是个没有威胁的普通人。 却对他的质问哑口无言。 “鹤蝶是我的仆人。”黑川伊佐那五指掐着掌心,像被这句话侵犯了地盘,“鹤蝶是我的东西。” 所以,你是抢不走的。 要是鹤蝶走向山田舞纱呢? 不可能,没有他的允许…… 他陷在情绪网里,被缠绕得无法警觉。 毕竟只有山田舞纱坐在他身边,柔弱无害的少女能做什么。 … 很重要吧,他们两个的连接还真是叫人有些头疼。 可惜联系不上鹤蝶,要不还能多问些。 山田舞纱望着黑川伊佐那。 好在流浪狗不叫了,热乎乎捂着她的脚踝睡去。 山田舞纱有充足时间回忆这既视感很强一幕。 啊对了,是那个小妹妹三谷露娜。 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三谷露娜虽是孩子,她对柴八戒的定位却很清晰。说是仆人,实则也把柴八戒当做要好的朋友。 黑川伊佐那则不然,他对自己的真实所想朦朦胧胧。 一面把鹤蝶当仆人,一面又将莫逆之交的标准套在他身上。 然后产生了巨大的落差感。 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不懂得表达,也不愿意深究自己的内心。 不过这对山田舞纱来说,也许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她没兴趣充当黑川伊佐那的心理医师。 黑川伊佐那也不是个真小孩,他拥有着尖锐的牙齿,是只货真价实的恶犬。 * 振动声拉回思绪,是山田舞纱发了新的照片。 黑川伊佐那得以见到纸袋的庐山真面目,他们被山田舞纱折成了两只小狗。 一只垂耳朵,一只尖耳朵。 [小狗x2,你喜欢小狗吗?] 消息被秒读。 对面发来: [不喜欢] “喂。”黑川伊佐那无视了山田舞纱抗议说她有名字。 “你早就发现了吧,觉得耍我很好玩?” 好快的翻脸,明明刚才还吃了她买的肉包。 黑川伊佐那想山田舞纱绝不可能从他这打听到半分相关鹤蝶。 斑目狮音曾在他耳边吐槽电视剧里棒打鸳鸯的父母,那些话现在好像印证在他身上。 黑川伊佐那一阵恶寒。 但比起这个,黑川伊佐那更不想见到山田舞纱像训那只流浪狗一样对鹤蝶。 令人心惊的是,这道咒语在鹤蝶那好像已经初见成效。 会下咒的魔女抬起眼,一派真切道:“我没有耍你啊……” 她含着委屈说:“不是你想这么玩的吗。” “虽然一开始有点奇怪,如果这样就能和你待在一起的话,那也挺有意思的……” 停停停,黑川伊佐那实在费解山田舞纱的脑回路。 小狗被两人的声音吵醒了,它头一歪靠到了黑川伊佐那的鞋子上。 温热的,毛茸茸的,柔软的身体透过布料压在皮肤上。 黑川伊佐那对这突如其来袭击没有防备。 而山田舞纱下一句话才更让他愣怔,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刚才还说不喜欢小狗呢,看来以后不能轻易判断你的喜好。” * [早上好,今天的早餐是松饼,比起树莓我更喜欢青提呢^ ^] 过了很久才得到回复。 对面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但还是礼貌道: [早上好,刚才在锻炼没看见,看上去很美味] 正主回来了。 鹤蝶第一时间查看了他和山田舞纱的对话框,看上去没有异常。 山田舞纱确信黑川伊佐那删光了那些信息。 得知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鹤蝶松口气。伊佐那那时候看上去很生气,好在他没采取激进的措施。 鹤蝶把山田舞纱突兀的消息当作她询问情况的借口。 [别担心] 他还是一如既往先安慰山田舞纱,屏幕对面的少女也许又如上次一样惴惴不安。 山田舞纱知道鹤蝶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些事情解决了别再联系的话。鹤蝶算是个好人,但再往下纠缠就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于是在他发消息前,山田舞纱先问了鹤蝶黑川伊佐那在哪。 这问题可进可退,鹤蝶自然把它当成山田舞纱还在害怕。 得到黑川伊佐那在横滨的确切地点,山田舞纱如鹤蝶所愿将他拉黑。 另一头的鹤蝶刚发出去的信息就显示红色感叹号,他顿了下,举起一旁的水瓶灌了几口。 这样就好了…错轨都回到了原位。 错轨接向横滨。 天竺在横滨的名望比东京大得多,山田舞纱时不时就能看见穿着红色特攻服的成员。 不得不说真的很丑。 也只有黑川伊佐那穿起来好看了。 “鹤蝶?”灰谷龙胆在鹤蝶面前挥挥手。 自从一次和鹤蝶锻炼结果被带去□□事务所打架后,灰谷龙胆对他的锻炼邀请都敬谢不敏。 灰谷龙胆:“说好了去狮音前辈家啊,别的地方我都不去!” 不明白灰谷龙胆突然提高起来的嗓音,鹤蝶收回目光。 大概是他看错了吧。 … 山田舞纱找江口画的地图还是有点用的。这都碰见鹤蝶了,离黑川伊佐那也不远了吧。 [大姐头,黑川什么时候回来你可要和我提前说一声!我躲得憋死了现在才敢出来玩] 江口一点都不觉得山田舞纱去找黑川伊佐那有什么问题,在她说出那番豪言壮语后,她的形象已经变成了恶鬼。 [好好玩] 好…好温柔……江口咬着手帕警告自己,不行啊!前方可是地狱! 好好玩吧江口,毕竟马上就不好玩了。 提前让你躲起来,黑川伊佐那上哪找证人。 … …… 准时准点[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流浪狗 第19章 暴雨将至 黑川伊佐那偏好低气压的空间,在低海拔的地带,他能够习惯性的判断何时将降下大雨。 对于大部分行色匆匆的路人,雨是个麻烦的东西。但黑川伊佐那并不讨厌它,从另一方面来说,自天而落的水能抹去许多痕迹。 天台的风速变快了。 … “别跟着我。” 第三天了。这是黑川伊佐那对山田舞纱说的第一句话。 “欸……” 少女贴着门转过来,和黑川伊佐那面对面,她说:“我才不要。” “我也没有妨碍到你不是么,既然你可以跟我,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你呢?” 在旁人看来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但黑川伊佐那当然不这么认为,而且还有些心烦意乱。 先前的猜测都被推翻了,山田舞纱并不是为了鹤蝶,也没有情报员这一身份。 山田舞纱的目标在黑川伊佐那眼中又模糊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搞不清楚她的目的,山田舞纱的一切行为都无法预料、无法理解。 她在步步靠近。 天台没有护栏,矮矮的墙起不到任何作用。 黑川伊佐那没向后退,直到山田舞纱停在一个恰当的距离。 她抬头,把毫无防备的咽喉露出来,黑川伊佐那没注意到山田舞纱是为了观察云层。 等到她再度勾起笑容,轻声说:“看起来快下雨了,我们要赶快去避雨才行吧。” “我们”被她理所当然的说出,黑川伊佐那好似真在她口中成为了像是同行人一般的存在。 但不论是什么,他们都远远不到那种关系。 就算黑川伊佐那不说话,有了那开头一句,就像破开一个针眼大小的口子。山田舞纱顺势钻过去,像是某种气体。 “你瞧那边的云,像不像我们上次看见的?你把记录都删除了吧,有点可惜…但别担心,我都保留下来啦。” 说着,她翻起相册来,仔细的找那朵没有一点用处的云。 就当山田舞纱举起来展示时,被黑川伊佐那一掌拍落。 屏幕摔在地上碎裂。 “你不明白吗,我只是为了监视你。不管你到底是想要‘还’回来还是什么,不想死的话就别跟着我了。” 山田舞纱低着头,黑川伊佐那难以看到她面上的神色变换。 总归是他想象中的,那些信息错送被戳破后的表情吧? 预想的未来虽偏离了些,但终归还是一样的结果…… 黑川伊佐那不再去看她的脸,他要在大雨降下前离开。 感知到身后的山田舞纱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捡,忙不迭就跟过来。黑川伊佐那脚步微顿。 * 这是个好兆头。 山田舞纱想。 即便黑川伊佐那给的不是正向反馈,那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意识到她的存在了。这一点就足够山田舞纱继续得寸进尺。 黑川伊佐那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山田舞纱总能很快地判断出她是否需要“彰显自我”。 她不去触碰有关于天竺总长的一切事务。山田舞纱将那些集会和斗争摘得远远的,这也是黑川伊佐那没有彻底驱逐她的原因之一。 这个“驱逐”自然不是能与温和沾的上边的手段,山田舞纱认为黑川伊佐那没有不打女人的优良品德。 但山田舞纱只占据了黑川伊佐那所有的私人时间。她像是一位耐心的考古学家,刨除掉除“黑川伊佐那”本身外的泥渣。 剩下的“黑川伊佐那”,似乎和鹤蝶口中被她判定为主观偏袒的形容有些接近了。 … 若非一些由稀咲铁太安排的、离击倒佐野万次郎更进一步的节点。黑川伊佐那没有觉得今天和明天有什么不一样。 在调查山田舞纱那几天前,他从未想过一杯普通的拉花咖啡都能解读出千百种寓意。 山田舞纱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黑川伊佐那告诉自己,他是为了铲除隐患而查看那一字一句的。 照片是有温度的,文字也是。黑川伊佐那能从中排查,但与此同时也无可避免的、用另一种方式参于进山田舞纱的琐碎。 当手机再次振动时,他是否有那么半分会想起山田舞纱。 * 男人的哀嚎一声比一声虚弱,黑川伊佐那抹去飞溅在脸上的血。他知道山田舞纱正在门外。 他没有锁门,寻仇还需要这么细致吗。所以山田舞纱只需轻轻一推就能看见这惨绝人寰的场景。 但黑川伊佐那知道,山田舞纱不会的。 一但触犯界线,山田舞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总之不会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黑川伊佐那不像鹤蝶那样,觉得打败弘夜会总长的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但和他相比,或许有些小聪明的山田舞纱,称得上是不堪一击。 如果要像打败这个男人一样对山田舞纱出拳,他没必要这么做。 这就好像用刀刃去斩杀蚂蚁一样多此一举。 男人察觉到黑川伊佐那的力气小了些,他努力睁开青肿的眼皮,发现他居然在这时候有些走神。 但就算这样男人也没了反击的勇气,他暗想着黑川伊佐那或许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就这样放过他吧。 男人闭上眼放弱呼吸留存体力。砸在脸上的拳头真的消失了。 是他的祈愿被老天听见了吗? 他欣喜若狂睁开一条缝,只见黑川伊佐那的手腕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 “已经足够了吧。” 救…救星?貌似不是的。那是个娇弱的女人。 被这样的人阻止了,黑川伊佐那一定会发疯的。这可关乎颜面! 而目睹现场的他,亦无活路可言。 男人绝望了,对这不速之客怨念不已。 * 山田舞纱用另一只手摸了下男人的颈动脉,还好只是昏死过去。 但按照方才的打法,他存活的几率渺茫。 黑川伊佐那罕见地睖睁,瞳孔停滞几秒,他下意识挣脱。 在心中划过无数次的“别烦我”,喊出口却变成了… “别管我!” 一字之差。定义了山田舞纱先前所有作为的性质。 山田舞纱突兀的动作阻断了黑川伊佐那思忖。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办,山田舞纱就这样踏入他的领域。 身体首先反应过来,扼住山田舞纱的脖颈,将她固定在地面上。 山田舞纱咳嗽了几下,咬着牙掰黑川伊佐那的手。他手背的青筋暴起,但山田舞纱还有喘息的余地。 她当机立断,向上伸手掐住黑川伊佐那的脖子。发烫的喉结在她掌心不断地滚动。 “我才不管他什么死活,但是杀了他的同时,你也会伤害到自己。” 山田舞纱的手很凉,这可能是她最大的力道了。只有些微不可查的窒息。 像是降雨前氧气分压减少所带来的呼吸困难。 这诡异地让黑川伊佐那安宁些许。 “你明白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 山田舞纱刚找准他的咽喉,欲要用力按下去。脖子却被松开了。 也不是完全放松,那双带着热意的手仍然搭在她脆弱的脖颈。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刺激”的前期投入。 “是,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只是不想要你坐牢!” “如果我要去探监的话,一定会被你拒绝的吧!” 说到这里,山田舞纱吸了吸鼻子,“那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欲坠不坠。黑川伊佐那第一次这么细致的看清山田舞纱。 她的眼睛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类很深的棕红,像是铜锈。此刻被浸润着,多出了些别的意味。 如同干涸的血渍再次濡湿。 语言也同样拥有温度与力量。山田舞纱认为开口说出几句话,比拍照写字还要来的轻松。 她能够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的恳切。 何况她没有说谎。实际上她也很少说谎,只不过人们往往会理解错她的真实意图。 可那又与她何干。 黑川伊佐那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耳边。他感到了困惑,试图剥开她的皮囊探寻一些真相。 但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山田舞纱流着泪的眼是独特的颜色。若把它简化为红色,黑川伊佐那可以让这种血一般的红色出现在任何地方。 但他没办法做到,至少现在。 他想为山田舞纱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可是大脑很混乱。 脖颈上微凉的手以一种异常缓慢地速度在移动,这会让他错觉时间也被拉长了。直到他的脸被轻柔地捧住。 “……” “轰隆” 暴雨侵袭,雷鸣盖住了山田舞纱的话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说。 * * 真能跑啊。 山田舞纱撑着伞找了好几条街。她讨厌大雨,雨水会冲刷掉很多印迹。 路边的野猫躲在贩卖机顶的夹缝中,幽绿的瞳孔在昏暗傍晚发着光亮。 山田舞纱跨过水坑。这里靠近一个热闹的展演,音箱把水面震出层层波纹。 好在黑川伊佐那有一头显目的银发。山田舞纱带着问了几个路人,很快得到路线。 狭窄的小巷很适合布网。山田舞纱在巷口站立,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怎么在这…舞纱?” 第20章 我是她哥 借着忽明忽暗的闪光,菊池歩梦看见山田舞纱脖颈上的浅浅红痕。 他方才还残存一线希望的猜想被湮灭。如果山田舞纱稍微关注一下就能知道,今晚他的乐队在附近有演出。 但山田舞纱显然不是为此而来的。 “别当做没有听见…舞纱。” 山田舞纱撑着伞向前走,脑中不断构思下步该怎么做。但菊池歩梦可不给她这个机会,与之相处了几年,他大概也了解些山田舞纱的脾性。 千万不能给山田舞纱安静思考的时间。就算只是几秒,她都能将你堵得哑口无言。 山田舞纱的手紧攥着伞柄,要不是雨太大,她真想把这当做武器抽菊池歩梦。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这几天都在横滨吧。”菊池歩梦前几天就有看见她。那时他还不相信山田舞纱为他而来,但除了这个理由他找不到原因。 直到现在,菊池歩梦越过山田舞纱的肩头,看见那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山田舞纱确实是为“他”而来,只不过那个“他”与他无关就是了。 菊池歩梦知道山田舞纱爱玩,看上的一些个交往对象也都是空有姿色的蠢物。所以他从不担心山田舞纱会被那些人拖住脚步。 但为了谁追到另一个城市…山田舞纱没那样做过。 “你为了他连学校都不去?脑袋还清醒吗舞纱,现在就给我回东京!” 不枉菊池歩梦和她共处几年。山田舞纱这样想着。 她转过身,看着菊池歩梦快步向她就要拉她离开。山田舞纱向后一躲。 “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 山田舞纱冷笑,她不想和菊池歩梦浪费口舌。但对方的脸色看起来比当初他们不欢而散时还要难看,这让她舒服了些。 “是你先骗了我,是你不信守承诺,全部都是你的错!” 菊池歩梦一把扔了伞,他不是没听见过山田舞纱颠倒黑白。 大多是为了他妥协,达成一些先前不松口的条件。事实上山田舞纱也总是能成功。 但在这个情况下说,她是只是为了激怒他,发泄的同时还能嘲笑他的丑态。 见菊池歩梦不为所动,山田舞纱后退一步,正巧踩到水坑里。心里又为菊池歩梦添了一笔。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们的事先不提。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对自己,今天必须回东京。” 菊池歩梦也看见山田舞纱的鞋子进了水。她一向把自己拾掇的干净漂亮,现在一定想赶紧换衣服。 袜子湿漉漉的,山田舞纱难受极了。本来在她的预想中,现在已经到下一个场景了。 哪成想被菊池歩梦堵在这。 不会给黑川伊佐那逃了吧?这下要找他可不容易了。 可恶的菊池。 好烦好烦好烦,山田舞纱嘴角紧绷磨着牙齿。却不想撞到一堵潮湿的墙。 这条笔直的巷子哪有拦截的横墙。 菊池歩梦抓住了她的手腕,但被另一只更深色的手挡了回去。 山田舞纱听见上方传来少年低沉的嗓音。 “你和山田什么关系?” 嗯? 此刻山田舞纱反抗菊池歩梦的心压过了一切,她不管不顾地抱住黑川伊佐那,雨水淋了满脸。 透明雨伞摔落在地。 菊池歩梦和黑川伊佐那的眼神相汇。他不是个难相处的人,这还是他首次对只见了一面的人产生厌恶。 山田舞纱恍然未觉两人交锋,她抑制住打喷嚏的冲动。 这人真是不怕感冒,外套都淋透了。山田舞纱怀疑自己一张嘴就能喝上过滤水。 她用脸颊蹭着黑川伊佐那的肩膀向边上侧过脑袋,还能挡些雨。以免在她说话时让雨水落进去。 换个谁来问都可以。菊池歩梦已经把黑川伊佐那打上了不是好人的标签,见他那副装束也都能看出来。 虽然身上还穿着夸张演出服的菊池歩梦自己也大差不差。 山田舞纱:“他才不是我…”朋友。 菊池歩梦脱口而出的话语让山田舞纱没说出最后两个字。 “我是她哥!” … 哈……? 山田舞纱保持不住表情了,好在她的半张脸埋在黑川伊佐那身上。 原以为菊池歩梦说他们是朋友已经够搞笑了,没想到还有更搞笑的。 他以为她有多缺兄弟姐妹吗?这话要山田一郎听了是真的会把他当个新弟弟的。 * 一直在这句话出现前,黑川伊佐那都把这副情景当做出在现实上演的剧本。 现在,大雨带回了一场多年以前的记忆。 山田舞纱的手臂勒得很紧,这让黑川伊佐那想错了之前她掐他脖子时是最大的力气。 她好像没意识到自己抱着谁,只是找了最近的浮木,让自己能不在这场暴雨里沉溺。 黑川伊佐那的身体很强健,这点雨不算什么,但为什么会发抖?他找到了根源。 是山田舞纱,她像是被淋湿的幼鸟般不断颤抖着。也许是冷,也许是什么强烈的情绪支配了她,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黑川伊佐那不记得自己当年是否也是这般姿态,但他很清楚,当年的自己是没有依靠的。 而山田舞纱却像把他当作了唯一的救赎。 她火红的发被打湿,黏在略显苍白的面庞。那双不久前还明亮着的眼睛失去了定点,黑川伊佐那可以听见她急促的呼吸。 他想,他没有立场去插手这件事。而他的毫无动作似乎也让山田舞纱明白了。 腰上的手臂逐渐放松了。 菊池歩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就把山田舞纱拉回来。 他看见山田舞纱扬起下巴,在黑川伊佐那的耳边说了什么。 雨丝模糊了他的视线,菊池歩梦没能看清山田舞纱的嘴型。 … 山田舞纱察觉到了漏洞。 黑川伊佐那没有推开她,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想赶紧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把这身衣服给换掉。上一秒还厌烦着菊池歩梦的纠缠不休,下一秒又把它当成完美退场的路径。 刚退出巷口,山田舞纱就反客为主,扒了菊池歩梦的外套挡雨,“带路。” 梳洗完后,山田舞纱翻起手机。 被她留在天台的手机定位移动了。 … …… 第21章 背叛者 【你会…回东京的吧?】 少女的话音犹响耳侧。 黑川伊佐那捡起山田舞纱遗落的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依旧能操作。 侧方冒着对方接收不到的红色感叹号,一条又一条无人知晓的信息翻不到顶。 自从他回横滨那天开始,直至今天。山田舞纱一刻不停的向那个属于黑川伊佐那的号码发送着文字与图片。 最后一条显示: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大雨,有人帮你撑伞吗?] 他想到紧抱着他的山田舞纱,黑川伊佐那是不习惯那般亲密的举动的。如果他主动把她推开,黑川伊佐那想他也许能“摆脱”掉山田舞纱。 让他自己也不解的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黑川伊佐那认同鹤蝶说的,山田舞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阴暗的小巷,黑川伊佐那是墙角的苔藓,店铺卷帘的霉点,他在这些地方长大,吸收着裸露管壁上滴下来的水滴。 山田舞纱是像任何一株植物那样,沐浴着阳光生长,她的归属不会在此处。所以哪怕步入深巷,她那仿若跳跃着的光点的红发,同样不褪色。 但就当山田舞纱毅然决然扔掉雨伞,和他一同被雨丝笼罩时,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 黑川伊佐那不能信任山田舞纱,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他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何来“回”东京这一说词,心中怀着些许嘲笑,黑川伊佐那关掉山田舞纱的手机。 … …… 稀咲铁太是如愿以偿了,山田舞纱不知道为何在横滨闹出了事,要他把重伤的男人处理好。 这个处理当然不是那些□□上的方法。稀咲铁太把他送去了医院,付了医药费并且转告了山田舞纱的话。 男人诚惶诚恐接受了,显然易见在此之前已经被山田舞纱警告过,对稀咲铁太的试探一句不回。 稀咲铁太扯扯嘴角,他才不在乎。钱到手就行了。 山田舞纱就算杀了人山田家也能为她掩盖吧。 “欸?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山田舞纱笑眯眯说。 谁知道,说不定她早这样做过了。 稀咲铁太不接她的茬,转而问道:“你要去见他吗,他大概能在一个月后出院,或者你需要他在什么时候出院?” “都说了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啦。”山田舞纱趴在桌子上,“把他的联系方式存进来吧。” 她没有特意吩咐稀咲铁太这件事,稀咲铁太做到了面面俱到,早就记下了男人的号码以便山田舞纱想一出是一出。 稀咲铁太翻开手机,虽然是同样的款式,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山田舞纱换了只手机。 他听见山田舞纱喃喃说:“水曜日啊…” … 松野千冬习惯在每周的水曜日去便利店,坐在狭小的用餐点,他偶尔也会想起与他分食过炒面泡面的山田舞纱。 “啊!” 场地圭介敲了敲松野千冬的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当然听见了!”松野千冬争辩道。 “真是的,看上去魂不守舍在想什么呢。”场地圭介三两口就解决了属于自己那份的炒面泡面。 “没、没什么啊…”松野千冬赶紧略过这一话题,“我们走吧场地桑。” 场地圭介狐疑看他几眼,还是没说什么。 就在便利店的移门应声而开时,场地圭介不小心撞到了谁的肩膀。他道歉道:“抱歉!” 对方也很好说话,“没关系。” 就当场地圭介把这当做一件很小的事忽略时,松野千冬的手臂却从他的另一侧伸过来,与此响起的还有他惊喜的声音。 “山田?!” 那个女生停下来了,场地圭介探究的眼神望了过去。有了姓氏的女生摆脱陌生人的行列,他直觉松野千冬最近的奇怪行为和她有关。 一转眼松野千冬就跨了几步来到女生面前,场地圭介被挡住了视线,只听见女生笑道:“真巧呢。” “你要买什么吗?”松野千冬脚步回转,跟着山田舞纱又走进店里,“这次我带了零钱!” 他还想着上次是山田舞纱请客,作为朋友这次要请回来。说着松野千冬的视线不自觉看向山田舞纱的头发。 她把金发染成了红色,像童话里的人鱼公主。没看见那根万恶的银色发带,松野千冬松了口气。 看来山田舞纱放下三途了。 “这位就是你说的场地先生吧?” 被提到姓名的场地圭介终于得以看见山田舞纱的真容,他点了下头,“你好,叫我场地就行。” 松野千冬的朋友? 那女孩子笑着点点唇角,场地圭介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刚要抬手擦去,就看见山田舞纱露出两颗小尖牙。 “我们有点像呢,这里。” 场地圭介微张着嘴,呆了三秒,下意识闭紧。 一种奇怪的感觉像电流从头顶滑下来,卡在胸膛偏左处。 * 松野千冬话里话外都十分尊敬那位“场地先生”,山田舞纱还以为会是个正经的,梳着整齐发型的人物。 但场地圭介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想法。 松野千冬描述的场地圭介和山田舞纱对他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山田舞纱又加深了松野千冬对他有多么崇拜的印象。 他留着长发的形象倒是比松野千冬更像个不良,但对山田舞纱的态度很礼貌,这让山田舞纱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不用啦,作为初见的礼物,你们还想吃什么让我来买单吧。”山田舞纱眨眨眼,“毕竟我是姐姐。” 松野千冬果不其然又炸毛了,“喂,不是说别这么自称吗!” 场地圭介倒是笑起来,毫不避讳地说出会让大部分人羞愧的话,“我留过一级,可比这家伙大上一整岁。” “场地桑!”松野千冬怒视。 山田舞纱大概摸清场地圭介的性格,她没对留级的事发表看法,“我想吃上回那个炒面,在哪来着?” 场地圭介立刻发送来“你有品”的目光,大大咧咧说:“刚刚最后一盒已经被我们吃了,不过另一个口味也很不错。” 最后还是松野千冬付的款,在他翻着零钱时,场地圭介低头看见山田舞纱聚精会神望向侧边。 窗外有什么吗? 场地圭介看过去,只见摇曳的树影。 * 不会看错的。 那是东卍的一番队队长和副队长,他们和山田舞纱并肩站在一块,看上去其乐融融。 找到了,黑川伊佐那找到了答案。 “背叛者…” 黑川伊佐那低声自语,又突然笑起来。山田舞纱算什么背叛者,她本就不是天竺的哪个。 他们在说什么,很开心啊……在讨论东卍的事务吗,在说她探查到的消息吗、山田舞纱会和他们说她多忍辱负重吗,会用那种希冀的眼神望向他们吗。 黑川伊佐那最讨厌说谎的人。最可笑的是,他好像有那么半秒真的相信了山田舞纱的谎言。 比起那句虚无缥缈的告白,这才是**裸的真相,站的住脚的、合乎时宜的理由。 他靠着墙,听见屋檐落下残留的夜雨。 嘀嗒。 嘀嗒。 “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闻声抬眼,山田舞纱正全然不知地冲他踮着脚招手。 她小跑了几步,站在黑川伊佐那面前,像是没发现他阴晦的脸色。 “下午好。”山田舞纱看了眼时间,又说,“还是应该说晚上好。” 天色刚才步入白日与夜的交叉点。 黄昏逢魔时。 山田舞纱半张脸在阴影中,她笑弯着眼。在黑川伊佐那看不见的背后,她握住自己因激动而痉挛的手指。 主动踏入非安全社交线。 第22章 你让我恶心 少年紫色的瞳孔在暖光下反倒显得骇人,山田舞纱看见他发青的眼白上布着些许血丝。心中不住地满意点头。 人往往通过表象先入为主。黑川伊佐那怎么不会在第一时间相信自己的眼睛呢?何况这与山田舞纱的“前科”相吻合。 即使证据表明山田舞纱的身份干净,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没那么容易铲除。 但山田舞纱自有方法,她就要让那种子生根发芽破出土壤,再揪着它的枝叶,连根带土拔出来。 现在,她听见了枝条抽长的声音。 … …… 干燥的手掌捂住山田舞纱那张说谎的嘴。黑川伊佐那不会再被她的花言巧语欺骗。 但偏生那双眼睛还向上瞧着他,一派欣喜的模样。于是黑川伊佐那又把手往上移,任由她的睫毛眨动也不放开。 但这让山田舞纱有了可乘之机。 “伊佐那?” 山田舞纱一出声,黑川伊佐那就好像触电一样放开了她。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按着掌心,要把那处微痒的触感挖掉般。 “对了伊佐那,我的手机在横滨弄丢了,现在换了一个新号码。” “别的都算了,就是非常可惜那些照片都找不回来了,我应该做个备份的……” 她好像发现了自己不应该说些坏心情的事,懊恼地抿了抿唇。 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不说这个了,重要的是…” 山田舞纱就像初见时那样毫无芥蒂地笑起来,嘴角的酒窝旋着,“请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我看见了。”黑川伊佐那打断她的话,再次重复道,“我全都看见了。” 黑川伊佐那一动不动盯着山田舞纱,以为能找到她的破绽,惊慌失措的神情。但山田舞纱好像是个天生的说谎家,直到现在还不为所动。 她只是微微蹙眉,带着些许疑惑,“你在说什么啊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再次仔细地观察,从山田舞纱额头到下巴,但依旧…没有说谎的痕迹。 只是她发现了他的注视,于是视线跟着他一起挪着,抬手蹭了下脸颊,“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黑川伊佐那放弃了,他想自己没必要再寻找什么。方才山田舞纱对东卍队员的笑脸吟吟已经成为了不可抹去的罪证。 他从口袋里拎出山田舞纱刚才碎碎念的手机。面前少女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声线都被惊喜得拔高。 “诶?被伊佐那捡到了吗!” 山田舞纱刚伸手,就见黑川伊佐那放开手指。 手机从空中落下,在水泥地上“啪嗒”一声响。 山田舞纱的手愣在半空。 她一向洋溢着笑容的脸也连同着僵滞。 “伊佐那…” “怎么,没有向他们邀到功吗?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好不好?” 黑川伊佐那说得又快又急,没给山田舞纱留一点空隙。 他现在如愿以偿了。 面前少女上扬的唇角绷直,她不说话了,浓密的睫毛下垂着压住眼底神色。 屏幕正亮着一张她拍摄的晚霞,上面的裂缝让梦境般的景色被漆黑的画笔破坏。 或许还有救,山田舞纱是这样想着的。但下一秒,屏幕被鞋尖压住,闪了两下陷入黑暗。 下巴被人掐住抬了起来,山田舞纱再次看见那双紫眼睛,那不再是初见时的空荡荡,而是由她的影子填满。 这种滋味真叫人欲罢不能。 … “无话可说了?” 真当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闭紧时,黑川伊佐那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望着山田舞纱含着水光的眼,他反倒心烦意闷。 他最烦哭哭啼啼了。黑川伊佐那告诫自己,这是正常的。 泪没有流下来,山田舞纱瘪瘪嘴把眼泪逼了回去。 “还能说什么啊,我根本不明白你说的话……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践踏我的心意,伊…黑川伊佐那!” “不喜欢?”黑川伊佐那冷哼,他七岁以后就再没听见这种程度的幼稚攻击。 他直勾勾锁定山田舞纱,要把一切与她相关的如同地上的屏幕一般摔碎,割裂,撇清。 他听见自己说。 “你让我感到恶心,山田舞纱。” 那张因气愤而染上微粉的脸霎时苍白。 黑川伊佐那感到有更湿重的东西压了上来,比梅雨天的被褥还要叫人喘不过气。 直到他的视线从山田舞纱身上移开,也没能松上半分。 * 说话真够难听的,和好看的脸完全成反比。 山田舞纱捡起地上的手机,已经完全开不了机了。她拔出储存卡掰断,一起投进了垃圾桶。 作为前弘夜会总长,江口当然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只是比起那些,他更相信自己单方面叫着大姐头的“山田舞纱”。 大姐头给他介绍了另一个俱乐部的工作,他顺利地接到了第一个指名。 哄哄女人就能拿到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美好的人生终于开始了! 但天竺的报复不得不戒备,他想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倒霉碰见天竺的干部吧,至于其他成员他还是打得过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详细的阅读了山田舞纱给他的建议。 上回被黑川伊佐那踹脸的痛感还隐约未散。 他真是个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的恐怖男人。自己没有一场败绩,就要求部下也一样吗。 山田舞纱说这是他被黑川伊佐那揍的根本原因。 要是让黑川伊佐那知道了他为获胜的对手办事,一定会有更严酷的手段等着他。 那时候的山田舞纱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江口感受到了那份关切。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为他着想了。 [记住,对于把你送进医院的我,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谢,你的仇恨一刻不消,你依旧对我耿耿于怀,想用尽一切手段实施复仇。] [至于其他的,你就实话实说。] 每一句话都是事实,才是说谎的最高境界。 江口以为山田舞纱的嘱咐他永远也不会用到了。 毕竟天竺的本部在横滨,总长自然也在横滨活动。 但等江口拿着客人塞的小费,美滋滋地准备去打小钢珠时。 熟悉的压迫感出现在身后。 江口不敢转身,实际上他还没转身就趴在了地上。 这叫什么墨水定律来着…在这一瞬间,江口回忆起山田舞纱说的话。 “我要报复山田!” … 黑川伊佐那想尽办法让自己安宁下来,他不再收到那些烦人的,来自山田舞纱的消息了。 但在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时,脑海中却跳出来、 [没有太阳光的波纹也非常漂亮呢,湖边的风很凉爽,但天气逐渐变冷了,露肩膀的衣服不要忘记加外套^ ^] 那时候的湖风直到好几天后才带着雨丝吹到黑川伊佐那脸上,若不是他捡到了那只手机,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山田舞纱与他分享了那么多的昼与夜。 黑川伊佐那想不明白,这毫无意义,他甚至有些匪夷所思。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他都开始怀疑这是一种特殊的窃听手段,类似于发送密码或钥匙,由此得到天竺内部的消息。 但这是不可能的。 黑川伊佐那辗转反侧,想到了每一个他曾见过的,和山田舞纱有关联的人。 他发现了纰漏——一个恶心的跟踪狂。 “在那之前,你就认识山田舞纱吧?” 江口的目标是他,突然转换向山田舞纱的原因是临时起意?恐怕不会。 地上的男人瑟缩了下,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咬牙切齿喊出来。 “对!” … 江口是个懦弱至极的蠢货,嘴上说着他“多管闲事救什么陌生人的狗”,实则被松野千冬打怕了,见他都要绕路走。 转而找上山田舞纱,结果也被对方一闷管放倒。 “你还真是废物啊。”黑川伊佐那无情道。 江口握紧了拳头,他像表忠心那样半跪在地上发誓,“我一定要杀了她!山田…居然敢这样对我,这样踩天竺的颜面。” 这么说是不是过头了!虽然说不屈服于敌人能表现出他男人的血性,但那个敌人是山田舞纱,这就不一样了。 凭山田和黑川的关系,他没把握好这个度…会被杀掉的吧! 可是大姐头怎么没通知他黑川伊佐那来东京了。 难道,他们吵架了?! 江口悟了。 难怪黑川伊佐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黑川伊佐那是怀疑山田舞纱和如此英俊的他有什么多余的关系吧。 江口很理解,对上他,没有哪个男人不会有危机感的。 果不其然,黑川伊佐那在听见松野千冬的名字后,马上就说:“她和松野,不认识吗?” 但凡性别为男,接触过山田舞纱,都要被盘问吗? 还得是大姐头,恐怖如斯。他居然能看见黑川伊佐那被感情左右的一天。 江口简直不要太轻松,他说的确实也都是实话,所以一点没有方才的紧张。 刚才为了缓解颤抖而死死咬住的牙齿也放开了。 … 天可怜见的,他说的都是实话! 黑川伊佐那真是个没有一点信任感的男人,居然逼迫他解锁手机。 江口欲哭无泪,等待最终的审判。 要知道那里面可是有他和山田舞纱的联系记录,只要被看见就完蛋了,绝对会被杀掉的! 然而江口闭上眼良久,却没等来黑川伊佐那的行动。 一片寂静里,按键被重重按下的声音像要碾断他的肋骨般。 江口睁开一只眼睛,看见黑川伊佐那藏在暗处的脸抬起来,像只会出现在深夜的幽魂来索人性命。 听他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吧?” 回来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你让我恶心 第23章 喜欢? 劫后余生的江口连滚带爬离开这地方,也没了打小钢珠的兴致。 他捧起手机查看,竟发现自己的邮箱和通讯录里都没有山田舞纱的踪迹,像是他从来都没认识过山田舞纱。 好奇怪…… 黑川伊佐那从江口对嘴里听到了相同的答案。 那个早被他否决的可能性又钻出来,像是株深埋的枯枝发出新芽,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而原先那枝自以为事实的藤株,被无形的手连根撕了下来,瓣叶散落。 黑川伊佐那找不见理由来说服自己。 事情的发展颠倒。 江口没有疑问是山田舞纱的敌人,他把山田舞纱送他去医院后发生的一切都抖落出来。 “她说…” 江口把银发染了回来,但依然是那副窝囊样。黑川伊佐那还没对他做什么,后者已经护住了头。 只是不住重复回答他的问题。 “她说、她要追求你!” 黑川伊佐那没有准确的从山田舞纱嘴里听过这句话、 但那天的雷鸣声实则落后了几秒,微凉的手捧着他的脸,像是对待一块易碎的冰那样。 他的手仍能感受到山田舞纱脖颈处跳动的脉搏,黑川伊佐那清晰听见山田舞纱说…… … “她是喜欢你吧?” 天竺非正式的集会在这段时间里很少出现。这天也算是巧合,几位初创成员在海边碰见。 灰谷龙胆看向出声的灰谷兰,脸上是掩不住的错愕,趋近于惊悚。 这话不论由在场的谁来说,就算是阿饼或者斑目狮音,灰谷龙胆都不至于如此反应。 偏偏是他的胞兄灰谷兰…没有谁能比他更了解灰谷兰对恋爱的态度了。 还在学校的时候,每年情人节都是灰谷龙胆的劳动日,他要负责清理灰谷兰鞋柜和桌柜里塞满的巧克力和情书。 灰谷龙胆的视线过于明显,灰谷兰轻轻眯了下眼。 最会看兄长眼色的灰谷龙胆立刻撇开脸,支吾道:“大哥…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事情的初始是黑川伊佐那,他提到自己接连好长一段时间收到来自于同一人的成百上千无用信息。 黑川伊佐那加重了“无用”一词,斑目狮音便顺势问起内容。他摩拳擦掌,对任何黑川伊佐那解决不了的事都很是积极。 就当斑目狮音把这当作敌方的挑衅,得意洋洋地公布并说要为大将铲除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敌人时,灰谷兰的话却给他当头一棒。 “她……?”斑目狮音陷入了沉默。 不应该是、“他”吗。 得知对方是异性后,回过头想那些信息,怎么就感觉眼熟呢。 他猛地抬头,不论怎么说,这种像是少女漫画里常有的情节、和黑川伊佐那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符啊! 斑目狮音也不是傻瓜,但一想到黑川伊佐那担任少女漫画的男主角、 果然还是挑衅吧,是挑衅! 斑目狮音给自己洗脑,但说出来的话比起刚才的斩钉截铁漂浮了不少,“居然还有女生向伊佐那,发起…挑战书吗……” 这时候显然没有人站他这边了,都目光如炬看向灰谷兰。 话说,他们几个不良少年聚在一起讨论的主题,逐渐偏向怪异了。 还没细想,就听灰谷兰道:“唔,我有个朋友就是这么给喜欢的人发信息的。” 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个绝佳的,能调侃黑川伊佐那的时机。 灰谷兰也没太明目张胆,只是微微拉长了语调,眼神轻巧地掠过黑川伊佐那。 似不经意说:“她说,她想要对方无时无刻了解自己的动态……” 山田舞纱的原话是什么来着? 比这个要粘糊得多。 反正灰谷兰是对着一群男的说不出口。 真亏得山田舞纱面不改色。 鹤蝶倒是提出不一样的想法,他听着耳熟,这行文方式和山田舞纱发的有些许相似。 “也许只是个人习惯吧。” 斑目狮音立刻赞同了,“你说得对鹤蝶。” 灰谷龙胆眼角微抽。 眼前三人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憋着劲自欺欺人的,还有真心实意一窍不通的。 他们这支队伍真是群英荟萃。 黑川伊佐那低着脸,海风拂着他的发丝。 总长没发话,望月莞尔也加入了,几人就自己的观点争论起来。 “吵死了。” 众人一齐噤声。黑川伊佐那一言不发跳下矮墙。 山田舞纱定罪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为她开脱。 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不知道的是,每吐出一个证明山田舞纱心意的辩词,就是每谴责一次黑川伊佐那这位不公正的法官,判错了案。 黑川伊佐那何尝有过愧疚,他一向是被亏欠的那方。“家人”无一例外的欺骗他、弃他而去。 匍匐在他王座下的仆人更是没有话语权。 黑川伊佐那将身边的人分得清楚,为其贴上一个个标签。 家人,仆人,附庸,敌人。 第一个称谓在十几岁就被黑色乱麻团住。 黑川伊佐那试图将“山田舞纱”这个名字匹配到合适的位置。 可无论放在哪里,都是那么古怪违和。 她毫无预兆的闯进来,比春日闷雷还要叫人措不及防。 [我是不会对你说谎的] 她好像,确实是这么做的。 … 放在平时,灰谷龙胆绝对不敢缠着大哥问东问西,但这次太罕见了,他不由得冒着被揍的风险打探起哥哥的那位朋友。 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异性友人。 “啊,龙胆很好奇吗。”灰谷兰懒洋洋的扎着头发。 灰谷龙胆看他脸色,小心翼翼地点头。 灰谷兰起身,照了照全身镜,揪着弟弟的后领将他拖箱向门外。 “那就去看看咯,大哥怎么舍得不满足你的愿望。” “欸!?” 灰谷龙胆就知道,事情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他提着大包小包跟在灰谷兰身后,许久未来的逛街酷刑再度降临。 等到逛完后,手提袋能都把灰谷龙胆向地里压一公分了。他还是没能看见灰谷兰的朋友。 灰谷兰也没想着专门耍灰谷龙胆,他想自己也许知道山田舞纱放他鸽子的原因。 山田舞纱从不在灰谷兰面前遮掩她的屏幕,而他们的身高差又正好让灰谷兰一眼就瞥见。 因此不管灰谷兰故意还是不小心,总看见几眼她要发的短信内容。 这张多情昳丽的脸让山田舞纱先入为主,觉得灰谷兰是个情场高手,于是乎问了嘴她的短信攻势是否有效。 她没想着参考灰谷兰的意见,充其量算挑起个聊天话题,毕竟灰谷兰好像挺感兴趣的。 灰谷兰果不其然摆出架子,从没恋爱过的人装得有模有样,说分分钟帮她拿下心上人。 他让山田舞纱轰炸一下他,他带入体会对方的视角。 一周后,山田舞纱问他:“感觉如何。” 灰谷兰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早在第二天他就嫌烦给屏蔽掉了。 山田舞纱微笑了下,并说起自己最近交了个新朋友。 严格意义上,山田舞纱没放他鸽子。灰谷兰并没有邀请她。只是两人逛街的节点惊人吻合,便在心照不宣中定下了会面的时间地点。 想到这里,灰谷兰难免不忿。 [今天不出来玩?] 他又打了一行。 [和你那个新朋友玩呢?] 灰谷龙胆打赌灰谷兰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有多冷,脸上像快要结出冰霜。 大哥的那个朋友,还真是有个性。但他大概率见不到了。 只见灰谷兰细长的手指哒哒按着手机,一下停住,又“咔”地合上。 “啧。” 他想起来了,山田舞纱说的是: “写下一个字还是一百个字,早上好还是晚安,终归全在说 ——我想见你。” * 山田舞纱还真腾不出空来逛街,她又站在了那间狭小的练习室里。 水原澪反锁上门,殷勤地给山田舞纱拉好凳子。 他们堵了山田舞纱整整七天,终于又把她拉过来了。 “山田同学,请听——!” 这短短一段时间,花泽绯夏又进步了。她是一块胚玉,又有了技巧精湛的打磨人,山田舞纱搞不明白她们非缠着自己的原因。 同时,山田舞纱得悉练习室爆满的缘由。 一场大型乐队比赛正火热报名中,许多混迹地下的不知名乐队都卯足了劲想在踩上这一跳板。 新乐队也想分一勺羹,将这视为正式出道的好机会。 山田舞纱看向水原澪,“你不着急吗?到现在乐队还只有吉他和主唱,我看不见获胜的希望。” 水原澪哈哈笑,“你加入不就有了。” 闻言,调试麦克风的花泽绯夏急忙忙跑过来,“山田同…” “嘘。”山田舞纱用一根手指撑住来不及刹车的花泽绯夏,“我不喜欢重复。” 花泽绯夏也不气馁,从山田舞纱刚才说的顺延下去,她解释道:“其实,小澪没有加入我的乐队。”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一个主唱。 山田舞纱对此没发表见解,坦白说正如同她拒绝的话音,她没想插手花泽绯夏对于她的乐队的筹划。 但水原澪还是感觉到了,在开始她也有着同样的反应。 ——哈? 可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着花泽绯夏了。 于是乎只笑嘻嘻岔开,“你觉得如何?” 她指的是花泽绯夏的演唱。 “我想我没必要像是她的指导老师或是资方一样,再说了,这个职位让你来担任才更加合适吧。” 山田舞纱把这间练习室当作、类似于俱乐部的地方。花泽绯夏和水原澪能让她偶尔感到放松,她又何必那么抵抗。 “那么,我还有事。”山田舞纱合上门,余留她们面面相觑。 过了会,水原澪打开门,对她的背影喊道:“欢迎下次光临!” “还能有下次吗?”花泽绯夏有点低落,不过水原澪知道用不着几秒她就会重新振作。 不出所料,花泽绯夏掏出录音笔,这就准备复盘自己刚才的歌声。 “会有的!” 少女的歌声犹如晒饱光线的海水,温度中带有颗粒感的咸涩,把失恋情歌唱出另一种滋味。 水原澪肯定了她,笑道:“我也是那么想的,她要是没为此动心,谁也无法强迫她留下。” “哪怕只有几毫米,她在客观事实上也向我们靠近了。水流是永不停歇的,即便在最寒冷的南极,那看似被冻住的海面,依旧在冰层下方五百米的深处涌动。” “拦截在山田面前的或许不是冰层,而是横隔的石头,它真实的阻断了山田舞纱的河流。” “我会打碎它的!”花泽绯夏把这视为水原澪的激励,握着双拳宣誓。 但水原澪却摇头,“照现在的状况,这很困难。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山田不是么。” 花泽绯夏也苦恼,她总不能请私家侦探去探查山田舞纱的私生活吧,这太荒谬了。 “你在想什么啊。”水原澪及时阻止她再思考下去。 这家伙听了几句山田舞纱的“指导”,反手就想把招数用到老师身上。 “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和山田学。” “我们还有一个很好的途径。”水原澪双手在琴键上按过,带出一串优美的琴音,她狡黠一笑。 花泽绯夏和她心有灵犀,“你是说——” 只是早在升上国小就有经验的,从古诗词的文本入手,答出诗人心境的题目,放在现下也同样适用。 … Tojo的账号用的是系统默认头像,最早的一条动态发布于七年前。 她上传音频的时间没有规律,长短也是,几经筛选后,几首鲜有文字的未成品排列在眼前。 山田舞纱最新的歌曲能够获得如此之大的关注,一是写出了苦于恋情的共鸣,二是她硬本事的旋律。第一点的功劳大于第二点,也是近些年流行情歌的趋势所向。 在此之前她没有写过情歌,这也合理,毕竟那时候山田舞纱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那这是,初恋? 水原澪强迫自己别去想山田舞纱的恋爱私事,此刻的重点在于解刨她的过去。 “山田同学歌词里的‘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花泽绯夏也意识到这点,兴致勃勃道,“居然拒绝了山田同学。” “我绝做不到这点!” “山田叫你别去找她。”花泽绯夏还不是天天一放学就和她抓山田舞纱。 花泽绯夏:“那个不算!” 第24章 天气 [早安^ ^凌晨的时候下了些小雨,等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些雨迹在半个小时内就被晒干了。 如果不是听到了声音,看见路灯照亮的那一小块发亮的凹陷,谁也不会察觉到这里曾在不久前有一场雨。 但,总有太阳照不见的地方吧?我收集到了一小瓶叶尖上的雨水,听说这会带来好运。(附图)] [……] [午好^ ^窗外是阴天,比起艳阳高照,显然是这种光线更适合入睡吧?你会有午睡的习惯吗,请原谅我的好奇心。] [……] [东京的夜晚总是充斥着鲜艳的霓虹灯,我不讨厌这种颜色,如果它能不那么晃眼就更好了。 失去了光亮的深夜更能让白天一闪而过的某些想法重新滋生,比如说,一只冰激凌?(附图) 好梦^ ^。] [……] “伊佐那?”鹤蝶只轻声叫了一下,就见黑川伊佐那缓缓抬眼。 这让他无法判断黑川伊佐那方才的状态,于是他问道:“你睡着了?” 黑川伊佐那的眼皮又耷拉下去,他说:“不要说废话了鹤蝶。” 若是睡着了,难道在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以后,他还能重续梦乡吗。 鹤蝶也想到了这一点。也许是秋日的阳光太温暖,透过窗户照得人昏昏欲睡,理智便如同烤箱里的硬糖那样微微软化了。 与黑川伊佐那相伴十余年,他从不会在两人独处时还保持着对战中的警惕。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的对话多是围绕着“天竺”“集会”“斗争”。 这没什么,毕竟黑川伊佐那是天竺的总长,这是属于他的一部分。 可除此以外,他们应当也有许多别的话题。而不只是局限于报告般的信息。 在这点上,鹤蝶倒是有些感谢灰谷兄弟。他们俩惯会插科打诨,就算没人理会,两兄弟只要有彼此在场就能接上任何哪句。 这让鹤蝶能在密集的、规整关于下一步需要做什么的计划中,获得喘息的机会。 他不喜欢被推着向前走。但黑川伊佐那默认了,鹤蝶也就无言随着他。 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犹如吃饭喝水般自然的行动。所以即便他并不想接纳稀咲铁太,只要黑川伊佐那点了头,鹤蝶就会控制住自己。 他只在私下偶尔的时光,一人消化对稀咲铁太的反感。 除了他,天竺的其他干部对稀咲铁太的安排没有多余的反应。灰谷兄弟还表示有点意思,说了几句像是贬低又像是赞赏的话语。 他们嘻嘻哈哈,“你可真卑鄙的,稀咲。” * 黑川伊佐那有时候会对着手机屏幕陷入短暂的思忖,鹤蝶还以为是稀咲铁太传来的讯息。 但有时候余光瞥见,里面只是一片空白的邮箱,光标闪烁着。 黑川伊佐那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么适合学习的人,但他好像有着相关的天赋,不然怎么解释他记得山田舞纱发送的每一条文字。 他不庆幸,也不以此为荣。甚至希望能在下一秒就把这些给忘得一干二净。 山田舞纱是他见过,最能说废话的人。 他的记忆里不需要储存无用的信息,就像他秉信无用的人没资格存活于世一样。 但那些文字就像粘了强力胶一样牢牢按在脑海里,连带着那天山田舞纱被拆穿后的苍白脸颊。 彼时黑川伊佐那坚定认为,那是山田舞纱谎言被戳破后无路可退的表现。 听见鹤蝶的声音,睁眼后的黑川伊佐那凝望着半空,忽然说:“好大的太阳。” 此话一出,不仅是鹤蝶,黑川伊佐那自己都愣了。 这句话无疑被他列入无用的行列,但确确实实也是由他自己说的。这让黑川伊佐那上一句含着些尖锐训斥意味的话语换了副样貌。 山田舞纱总爱和他说天气,黑川伊佐那被那些雨水和光线塞满了尚未清醒的大脑。 他有点想收回上一句话,但他做不到时光倒流。 沉默不过半秒,鹤蝶便说:“是啊,是个适合午睡的温度。” 废话。 黑川伊佐那看见鹤蝶也舒展了肩膀。身旁一沉,鹤蝶在他身边坐下。 他闭上了眼,唇角上扬一个很小的弧度。 … “钢琴比赛辛苦了,山田前辈!”天知道高桥优衣听到这个消息有多高兴。 再看见山田舞纱熟悉的微弯着眼,嘴角噙笑,她忙不迭抱着文书跑到门口迎接。 她没有哪刻觉得学生会活动室的空气如此新鲜。 山田舞纱轻轻拍了拍高桥优衣的肩膀,“慢点,高桥桑。” 高桥优衣缓了口气,又马上像只讨赏的小狗一样凑上前。 “啊!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初步方案,熬了我整整三天呢。” 山田舞纱翻了两张就合上了。当她还在为学生会长终于学会改口叫她名字而缓口气时,这简陋的方案让她忍不住闭眼,好叫嫌弃的目光不要露出来。 高桥优衣的执行能力和社交能力呈负相关。而她以高票当选新一届学生会长,正因其极佳的人缘。 此消彼长,连最简单的报告山田舞纱都教了她不下三遍,但得到的结果还是不忍直视。 若非学生会其他成员你插一手我插两脚的托着她,流程压根就推不进。 瞧,她拿出了从里到外都是自己亲手捏出来的作品。像是荒野里挖出来的一块烂泥巴。 “山田前辈?”高桥优衣收好了烂泥巴,关切地望着山田舞纱,“你很累吗,我可以帮你请下节课的假,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山田舞纱婉言拒绝,“我想等下次会议时,你可以和其他成员商议,没有什么事情是能一个人完美做成的。” 其实高桥优衣只是想要山田舞纱指点她罢了,但闻言她也没有坚持。 高桥优衣跟着山田舞纱走出活动室,化学老师需要人提前分发教具,她自告奋勇接下这一任务,拉上了好脾气的山田舞纱。 中途碰见了山田四宫,高桥优衣和她打招呼,“四宫前辈。” 山田四宫的眼睛在接触到山田舞纱身上时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讲。 听见高桥优衣对她的称呼,山田四宫才像刚看见她一样,很轻地皱了下鼻子。碍于高桥优衣的存在,她一个字都没和山田舞纱说。 “四宫前辈还是那样啊。”高桥优衣嘟嘟囔囔。 化学教室在另一栋楼,除了上课一般不会有人。 几个女生围作一团,山田舞纱观察到她们微卷的发尾,以及见到她们转过头后的拙劣演技。 “山田会、高桥会长!” 为首的那个迅速弯下膝,手掌按在半跪在地上女生的肩膀处,嘴唇嚅动了下,“呃…她不小心撞到我们了,没关系的,白石同学……” 她好像很难做到演一出即兴的戏,山田舞纱也没了鉴赏的心思。 高桥优衣率先把距离较远的纸张收集起来,山田舞纱便叠起女生周围散落的。 看见上面的文字,她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整理好,把它递给白石司。 “谢谢、”白石司低着头,下一秒就想蹿出去逃离这个地方,但山田舞纱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受到山田舞纱的体温传了过来,她的另一只手按在方才被捏过的肩膀上,“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啊白石桑。” 白石司这下才抬头,她没想到山田舞纱知道她的名字。虽然山田会长是个被同学们公认好人,在一年级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随着半年再半年过去,直到山田舞纱在这里的最后一年,白石司在时光流逝中逐渐擦清了眼前一块有着水雾的玻璃。 也许因为她是作为以山田舞纱为中心的光圈里,最外层的那一些个。 等山田舞纱循序渐进的把社交圈缓缓缩小后,很多人还以为她是个自己的好会长、好朋友。嘴上亲昵叫着“舞纱”,实际在山田舞纱面前从没这么说过。 他们在山田舞纱给她们以亲切的过程里,自己也说服了自己。 但白石司知道,山田舞纱绝不像是表面上那样人畜无害。 她当然很聪明,要不怎么会当上学生会长。白石司指的不是现在这种学生会长。 但让每个人都喜欢是很困难的,山田舞纱一定付出了极大的精力得以维护形象。 等到年级升高,她就慢慢收回了这种拂照,不用担心有人来斥责山田舞纱的两面派。她身边的人依旧目眩神迷,为她分担了她原先还是无人问津时的职责。 她们像是山田舞纱的教徒那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下面那层,然后一阶又一阶有如流水般把她的善良和温柔传播出去。 到了白石司这里,她或许只沾湿了衣角。所以她对山田舞纱谈不上喜欢。 但山田舞纱却在此刻蹲在她的面前,收拾好她狼狈的局面。她的手不含有方才那女孩威胁的示意,只轻轻搭在白石司肩上。 她们有了一个实际存在的接触点。 白石司还感受到山田舞纱干燥的掌心,听她笑着问道:“或许你需要来点热水。” 高桥优衣打发走了那几个女生,她走到两人跟前,对山田舞纱说:“我叫她们去帮化学老师啦。” 接着又拍了拍白石司的另一边肩膀,“别害怕。” 语气中透露着“我给你解决了”的自信。 山田舞纱看见刚还迷离着的白石司瞬间震了一下,她抽回手,抱起那堆本子和纸跑走了。 高桥优衣还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欸”着,说:“难道她是田径队的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山田舞纱:“你教训她们了?” “没有‘教训’啦,我又不是老师。” 是的,高桥优衣帮助了白石司,她认为那几个女生不会再欺负白石司了。 山田舞纱没戳破她的幻想。 这么一来也方便了她行事。 见白石司那副慌张的模样,想来不久就要被加倍的报复了吧。 * 白石司忍受着——在走廊路过被撞肩膀,午饭偶尔倒掉,总是不翼而飞的作业本等等。 仅限于此的话,白石司可以忍受,再过一年,她就能离开这里。 但学生会长帮助了她,那些人被不轻不重念了几句,扫了几天操场。原本只是觉得好玩凝成了怨恨。 在她因为又一次作业本丢失被老师谈话后,那些人捉到了她。 白石司学习不错,所以老师没怎么为难。倒不如说老师也得知一二实情,便例行公事般放走她了。 但回到教室,她的课桌被霸占,书包倒了一地文具。 被拖去空教室按在窗户边时,白石司看见了山田舞纱的身影,她正路过教室的移门。 白石司也不知道怎么,她有了向山田舞纱、一个在那天之前一直怀着成见的陌生人,向她求救的念头。 “——山田!” 那些个女孩几乎下意识回过头,从这个大众的姓氏里锁定同一个人,讪笑道:“山田同学,还不回家吗?” 山田舞纱偏过半张脸,白石司感觉她求助的目光被死死挡在门缝出不去。 只见山田舞纱朝她们颔首,转头离开了。 跟在山田舞纱身后的山田四宫察觉到了什么,她快步上前,推开门。 在白石司面前作威作福的女孩像是柔弱的鸟雀般飞走了。 白石司从窗台上下来,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她说:“她们会报复你的。” 山田四宫居高临下看着她,问出她在乎的点,“你在妄想山田舞纱来拯救你?” “……” 白石司认出了这位山田,她也是年级排名上的佼佼者,但比起山田舞纱就有些不够看了。 而且她古怪的脾性也让她总是独来独往。 山田四宫冷哼道:“她就惯会装模作样,还真有人舔着想当她的狗呢。” 她好像对山田舞纱很反感? 在山田四宫发表更多贬低山田舞纱的言论前,一道声音轻缓的阻止了她。 “对同学这么说话不好吧,很没有家教。” 白石司望向后门,那里有一个大柜子遮盖住视线。 山田舞纱正从柜子后出来,她像往常那般笑着,“你还好吗,白石桑?” … 那些人获得了严厉的处分。 白石司坐到了学生会活动室的位置上,山田舞纱推来一盏热红茶。 她如同颇具经验的心理医生那样,最后让白石司迷迷糊糊就点了头——做副会长。 这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也能由此不再陷入类似的麻烦里。 但在广播室里拉票时,白石司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答应山田舞纱。哪怕山田舞纱叫她放心,在结果出来之前她还是惴惴不安。 等到她当选上副会长时,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不落的转学了。 处理一些学校的事,舞纱是乖乖读书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天气 第25章 意外的再遇 山田四宫被她的胞姐护得像个国小生,视频发给山田三叶后,没过几天她就把潜在威胁给根除了。 不过也好,那些人走后,她抓来的壮丁白石司显然更努力工作了。幸运的是,她没有因为上次的事迁怒于这个不谙世事的高桥会长,两人相处得很和谐。 而山田舞纱也能正式卸任下职务,把完成的交接工作记录为一笔成就。 “喂。” 山田舞纱一听就知道是山田四宫,除了她,没人这样喊她。 山田四宫本在冰帝读得好好的,原该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冰帝学生一样从国中部直升。 山田舞纱被认回山田家的第二年刚好上国一,山田结吾送她去洛山读了国中。山田四宫以为她是怕了,明目张胆地嘲笑她。 直到打听到山田舞纱在洛山“呼风唤雨” 。山田四宫一毕业就求了山田结吾将她和山田舞纱调在一个高中。想在同个环境狠狠碾压山田舞纱。 她的逻辑总是自洽,觉得山田舞纱选这个在她眼里低到底层的普通高中,是想她知难而退。 但山田舞纱只是因为这所学校宽松的制度才选的它。 要是去了个严格要求出勤率的学校,山田舞纱不能保证自己在学校的每时每刻都能做个好学生。 在她走进山田家后,山田四宫就叫她“喂”。要不是因为她被勒令了不许叫山田舞纱之前的姓氏,她绝对把那姓氏当作一枚令牌挂在脸上,划清山田舞纱和山田家的界线。 好主意被掐灭后,山田四宫就叫她“喂”,气愤时叫她全名。 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专对于她的开场白。 有点搞笑的是,山田四宫必须在当场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使用。要不就会误伤,收到旁人不悦的目光。 每次山田四宫“喂”她,山田舞纱也不气恼,只露出微笑喊她,“怎么了,四宫姐?” 以往山田四宫会抽动她的嘴,眉骨下压,做出一副嫌恶的模样,以表示她把这稀薄的血缘当作条随时能扯断的细纸条。 但她不能。 山田舞纱已经长大了,就算是孩童的时候,看见这位同父异母姐姐的失利,山田舞纱也觉察出来。只不过她现在更加的急躁了。 她们几近成年,胜利的天平倾倒向山田舞纱,她快要到达那个重点了。 山田四宫害怕了,恐惧了,但她不诚实。 就像是个挂在悬崖边的人,好似抓住那随时都会断裂的一角,就能够重新爬上来,向她宣战。 山田舞纱无意与这样的人争辩。 只见山田四宫的眼睛瞥到一旁去,这次居然没有挤眉弄眼了,她的拳头握了又松。 “花泽不是父亲的女儿。” 噢! 山田舞纱明白了她在做什么。这绝不是一种示好,以共享情报来改变自己的站位,抛出想要变成她这一侧的伙伴的试探。 她在彰显自己。获得一个奖章。 山田四宫把战场上的妨碍清走了,让她们竞技的平台只有沙子、泥土,或者还有杂草。 她太久没有从山田舞纱这里取得胜局了。花泽绯夏不在她的麾下,便被她赶去山田舞纱那边。 用血缘关系将花泽绯夏淘汰后,她自以为加了一份功绩,正向山田舞纱炫耀。 山田舞纱:“哦。” 无聊。 “你、”山田四宫噎住了。 她看着山田舞纱,又说:“东京大学的面试,我会去的。” 冰帝读书时,同学们大都是些熟悉的姓氏,他们在不亲密的时候,称呼彼此的姓氏。那时候比起本人,他们用这个姓氏的价值来衡量是否该深交。 和她年岁相同的姐姐出国后,山田四宫是唯一一个“山田”。她享受于别人这么叫她。 但现在,被山田舞纱夺走了。 山田四宫有那么一瞬开始痛恨这个满地都是的姓氏,而她下一刻就懊悔了。 她坚信,她需要除掉这只被领回家的流浪猫,才能重新获得父亲的姓氏、与认可。 …… … 那几个女生转学后,山田舞纱有碰见过她们。她想山田三叶不会把这些人转到距离不过半公里的另一个学校。 她留意了一下。领头的女孩从挽着她左右手的伙伴里挣脱开来,扑向一个裤子快要掉下来的类人猿。 山田舞纱听见那男生抱怨,说着耽误了什么事,但三两句就被女友哄好了。大概是耽误了一些他的发廊的歌舞活动。 他们要向山田四宫寻仇,女孩大声说着,都不需要山田舞纱用上多么高明的窃听技术。 山田舞纱与俩人擦肩而过。 山田四宫惹人生气的本事确实不错,具体展现在她的姐姐和母亲身上,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踩过零落的枯叶,咔擦咔擦。山田舞纱今天没有必要的安排,但没有序号的一个个填空还等着她做,这是做不完的。 山田舞纱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大脑一旦停止计算,就会不断回忆过去。这是件很有风险的事。要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躺在摇椅上才能做。 顺着梧桐树的指引,山田舞纱又遇见了他们。这回身后的姐妹们都不在,只有这对小鸳鸯。 山田四宫戴着耳机走在最前面,山田舞纱看见她的手指敲着制服包的皮质肩带,脑袋轻轻晃动着。 掉裤子被女友用手指了目标,双手各自交换捏了下拳,像个粘了弹簧的玩具一样把头也左右各摆了摆。山田舞纱觉得那样很蠢,女孩却捧着掉裤兜的脸亲了一下。 她说,最喜欢你了。 山田舞纱也喜欢过很多人,但没有这种喜欢,有点可怕。 她有点想看见掉□□被揍的样子,于是在转角处跟了上去。 显然也有人和山田舞纱一个想法,在距离她四五米的地方望着两人。 山田舞纱停住脚步,看着他从只能看见耳廓的形状,到小半个面庞,到侧脸挺翘的鼻梁,再到一张含着惕厉的脸。 他转得很快,像一只栖息在树上的毒蛇射过来。但山田舞纱觉得他长得不像蛇,她不喜欢蛇,只是见过蛇捕猎时的速度,很像。 少年眼里的警戒不多时就散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比空白的朦胧。山田舞纱可以肯定,黑川伊佐那也没想到会遇到她。 上次的情景说是不欢而散都算宽容。 山田舞纱在视线接触到他脸的时候,想起了自己所遗忘的。她要管的事情、要拉紧绳子太多了,于是在计划的回避中,这段没有期限的时间被延长再延长。 长到等山田舞纱再想起黑川伊佐那,她想自己或许会觉得麻烦而说一句“算了”,然后再沉浸一些犬马声色。 但她真切地看见了黑川伊佐那,他在等她开口,如同往常的每一次。 * 一头鲸鱼进食,吞纳了数以吨记的磷虾。即便是磷虾,也有几十种分类。 黑川伊佐那不在乎磷虾在何处,而磷虾的头领窜到他面前,说哪只哪只去何处了,黑川伊佐那只觉得厌烦。 被提多了,黑川伊佐那终于动身,分出些空间来思考磷虾。好让山田舞纱这只鳕鱼的身影被遮掩住一点两点。 山田舞纱常走的路线被很多人走过,黑川伊佐那偶尔重合也没什么,他总不能刻意去绕开吧。这好像山田舞纱多吓人。 而且,他没看见过山田舞纱,一次也没有。 感受到后背不受控的战栗,黑川伊佐那转过身,他以一种麻烦找上门的姿态登场。但对面不是他的哪个敌人。 她出现得兀突。四目相对后,黑川伊佐那看见她棕红色的瞳仁朝边上移动了一下。 一秒,三秒,十秒,山田舞纱没说话。她甚至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往最边上的墙根凑,一直看向前面。 前面,前面到底有什么啊? 黑川伊佐那正要走向山田舞纱的脚僵了。对了,他管这个干嘛。 不远处男性的哀嚎刺穿耳朵,接着是女生一边求救一边啜泣的声音。黑川伊佐那看见那磷虾真的和虾一样把身躯弯曲起来。 刚才那些把男生打得头破血流的人散开来,立刻就和哪一个过路人没区别了。再远一些是个带着耳机的女高中生,她没听见身后的动静,还悠闲跨着步子。 黑川伊佐那有种感觉,山田舞纱是为她而来的,他说:“她是谁?” 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出口以后,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或许是那样的目光本来的对象是他。黑川伊佐那以为自己忘掉了,但只方才山田舞纱那停留的三秒半,他顷刻回忆起那段时光。 黑川伊佐那可能是不讨厌山田舞纱看着他的。因为,被看见的是他的“本身”。很少人这么做。 一秒,两秒,五秒。 山田舞纱说:“姐姐。” 这个普通女高中生是她的姐姐,上次那个叮铃咣啷的是她哥哥。 山田舞纱的兄姐和她都不像,但看上去关系都不大好。 山田舞纱被她哥哥教训了吗。黑川伊佐那也被佐野真一郎教训过,他是愿意的。只要佐野真一郎别提到佐野万次郎的名号。 这个“姐姐”是如同佐野万次郎的存在吗。 山田舞纱,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默了。 自鹤蝶那回,黑川伊佐那绝不会让自己说有关天气的蠢话。 山田舞纱像个匆忙的旅者,给丢失牲畜的牧民指了羊儿的方向,就赶起路来。 黑川伊佐那:“那男的是天竺的人。” 这句话也挺蠢的,但让山田舞纱停下来了。她缓慢的将脸转回来,她绷直的唇角放松,黑川伊佐那终于看见零星的笑意——那原本对他是满溢的。 她说:“你要向我道歉吗,伊佐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意外的再遇 第26章 打电话 山田舞纱在下校后遇见松野千冬三次。 第一次:松野千冬和场地圭介亲亲密密走在一块,回头看了眼她,从那头沉闷的黑发想起山田舞纱,又摇头抹去这个可能性。 第二次:松野千冬一个人慢吞吞地前进,裸|露的肌肤上全是伤痕,有些被纱布包着,有些放任它淋着雨,双眼无神的与她擦肩。 第三次:松野千冬和一个金色头发的同龄人并行,色系倒是匹配,他俩如同街上的两只小狗一样,商量着些去哪挖骨头的事,松野千冬“欸”了一声,但还是没叫住她,很快被身旁人拉走。 这有如观看了一个生命折线的发展,山田舞纱没有要去插手,她就是一个旁观客,大多时候都是如此。 在同个时间,羽宫一虎也出现了这种变化,到最接近山田舞纱的那个点时,他表现得很兴奋。在攀爬架上站起来,高举着双臂。 山田舞纱抬头看他,背部无头天使的刺绣被风吹着扭动,羽宫一虎像是孩子一样笑着,“山田,接下来几天都要见不到了。” 大概是无人诉说,所以每次见到羽宫一虎,山田舞纱总能听见“一堆话”,这是和羽宫一虎平常的状态相比更多的数量。 其实羽宫一虎只会说一些自己懂得的、断断续续的字句,是他即将要去完成的某些事。他不谈过去,在安静中偶然露出一些凶恶的目光,对象不在附近,山田舞纱想这和他的经历有关。 山田舞纱与他并不亲近,充其量比陌生人稍微好一点儿。只要山田舞纱愿意,她可以花五分钟和一个陌生人达到这种程度。 也许正因如此,羽宫一虎能够放心的在山田舞纱身边规划他的大计。 瞧啊,她压根不在乎。女孩的眼睛垂着,轻晃双腿,皮鞋跟踢在镀锌钢的圆管上,“咔”“咔”。 羽宫一虎凑了过去,他想看见山田舞纱的脸,还意图从她的眼里挖掘出一些新东西,从前他没有想过的东西。 他即将投身一场大战,这场斗争的结局无法预料,但他把自己的全副身当压在赌桌的一头。胜负分晓之前,他已经没有了未来。 等斗争结束以后,他将获得重生。 羽宫一虎对山田舞纱的态度有些不满。勇士出发时伴随的鲜花与掌声他不需要,可连回应都没有、 一颗石子掷入水面都有波纹吧。 山田舞纱推开羽宫一虎的脸,但这小子不知怎了和她较起劲来,摆出一副讨债脸来和她要说法。 推了两下推不动,山田舞纱真想扇他,但她忍住了。 好了好了,抛开羽宫一虎的雄心壮志,他本人也没有值得山田舞纱为他饯别的好品德。他绝对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小人,山田舞纱不止一次看见他在别人背后捅刀子。 倘若他将要去做的事情会要了他的命,那也算不错了。可千万别缺胳膊少腿的回到羽宫家,山田舞纱不要看见这种画面。 翻出了一个希望羽宫一虎向此进发的目标,山田舞纱抵住他脸的手向上拨,把他那些永远遮着半张脸的头发掀了上去。 羽宫一虎清晰地看见山田舞纱,她现在很认真了,和刚才神游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祝你好运。” 羽宫一虎重新坐下,“我会赢的。” 山田舞纱重新晃起腿,只是没几下就又被阻拦,她听见羽宫一虎问,“刚刚在想谁…” “是那个你等待的人?”他的语气颇为不屑,有一种过来人的自以为是,山田舞纱及时堵住他的嘴,她摇摇头。 “不。”羽宫一虎这方面的敏锐能够帮助他少挨一些打吗。 短促而快速的否认让羽宫一虎舒服了些。他当做这又是山田舞纱幻想中的某人,和那个不存在的她一直在等待的人一样。 如果有可以去思念的人,山田舞纱怎么会在这浪费时间。她分明和自己是同类,是畸零的异端,是被略过的选项。 她没有一个松野千冬为她闯入敌营,但即使是松野千冬,也被他所想拯救的他的好朋友场地圭介——给打的鼻青脸肿。 或许,他应该戳破山田舞纱的幻想,再给她一个新的、真正值得期盼的希望。 羽宫一虎一无所有了,那些压在他身上的包袱被他通通抛弃了。他几乎一往无前。 “别再想那个人了,你合该等我凯旋!山田……” 山田舞纱的瞳孔微微放大,羽宫一虎相信自己看见了她的动摇,她的手绕过肩膀,将他掀起的衣领折下去。即便没有说话,这便是回答。 他会取得胜利的。他受到了不可想象的鼓舞,没有听见山田舞纱的轻声。 她不知对谁说着,“我会取得胜利的。” … 羽宫一虎的背影看起来气势十足,他正在前进着。和松野千冬一样。 山田舞纱抚平他的衣领,盖住一块小片薄纽扣,是一枚发信器,在工作中。 她知道羽宫一虎达不成心愿了。送他一句武运昌隆也未免不可。 人们都在朝着前方行进,包括她。但在这湍急的河流里,山田舞纱遇见了黑川伊佐那,有如一根扎在河床的枯木,令过路人投去眼光。 他死了吗?山田舞纱意识到自己想要得到他,这就足够了。他是在何时死去的?这不会影响到山田舞纱分毫。 他的心也许是枯败的,但黑川伊佐那足够漂亮,让人眼前一亮,是个好乐子。即便他不坦诚,性子也不讨人喜爱。 黑川伊佐那是个拧种,那份倔强一定令他吃了很多苦头,他将自尊看得太重,以私人想法揣度他人……让这样的人低头,很困难,比山田舞纱从前碰见过都要难,但这又何尝不是乐趣所在呢。 他是不会道歉的,山田舞纱在问出口前就已得知,但她还是问了,她需要这个明确的词语使得黑川伊佐那找到一条新的路。 即使他依旧选择了从前一贯走的老路,可他看见了,瞥过那么一眼,也有了作用。 直到哪天他习惯的老路被堵死,无路可走了,他会想到山田舞纱为他指明的道路。那是宽敞的,平稳的,相比于他充满泥泞的小径,大家都会选她指向的康庄大道,山田舞纱这样认为着。 所以现在,去找黑川伊佐那吧。这只被三言两语依稀摸到另一个可能性,而无助逃窜的、小兔子。 * 黑川伊佐那再次见到了山田舞纱,同样在上回点燃导火线的便利店内。场景重现了,他依然站在对面,隔着一条川流不息的街道,在车辆的缝隙中拼凑少女的身影。 这次没有火星出现了,黑川伊佐那变成一个点不着的哑炮,连同他的喉管一齐哑口无言。 他从便利店的玻璃窗窥见山田舞纱摇晃的发尾,晃到左边,又悠悠到右边,徘徊于货架前。 黑川伊佐那站在树影下,不显眼。过路人有被他吓一跳的,不由得好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心浮气躁的年轻人伫立许久。 然年轻人插着兜侧身斜来,冷冽的眼锋刀一般剜在身上。路人赶忙左顾右盼地离开了。 他大概有了猜想,这是个不好惹的,无所事事的混混。 黑川伊佐那的周身半米为直径的一圈形成了屏障,旁人都绕着他走,这混混的黑气好像都幽幽渗了出来。 被一打搅,等黑川伊佐那再度望去时,便利店里少女的背影已然消失。 大约是做好了选择?黑川伊佐那的视线从一排排货架往下扫,看不出究竟哪个少了。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黑川伊佐那一卡,猛然退后半步,伸手扶住额头。可惜,手心与接触到的肌肤温度再正常不过。 但是黑川伊佐那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他需要酒精来清醒清醒。 与此同时,他的信息提示音叮咚一响,陌生号码发送了一封邮件: [晚上好^ ^] 脑袋敏锐起来了,黑川伊佐那的听觉被无限放大。除了落叶由行人踏碎的声音,一道组成了乐曲主旋律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黑川伊佐那回头,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如何僵硬,但对方是那么的轻快,好似刚取得了一场赛事的冠军,正举着奖杯奔向她最信赖的人,眯着笑的眼弯弯。 “晚上好。” 山田舞纱止住脚,拿出一罐她精心挑选的汽水递向黑川伊佐那,易拉罐外壁还淌着水珠,滴在地上。 * 黑川伊佐那说真难喝,比山田舞纱上次装在购物袋里的“赔礼”还要难喝。 山田舞纱暗自点头称是,毕竟这个口味是出了名的难喝。表面上却是装作要夺,带着几分抱歉的模样说:“不要喝了。” 黑川伊佐那怎么会连她特意放慢了的速度都反应不过来,稍许一偏就躲过山田舞纱,顺手弯过来又小酌一口,吐吐舌头,半晌冒出几个字,“还是好难喝。” 出乎山田舞纱的意料,黑川伊佐那居然把汽水喝完了,捏扁的易拉罐投进垃圾桶。 两人谁都没提起之前的事情,黑川伊佐那显然同样默认了冷处理。 山田舞纱看着两人交错的影子,毫无征兆地开口:“你没有向我道歉,所以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看见黑川伊佐那一闪而过的惊异与懊恼,好像在说不是约好翻篇了吗,瞬息之间,他立刻又被墙壁裹起来。 过傲过硬的自尊心轻易地占领高地,不屑和贬低的话语立刻就要脱口而出。 在此之前,山田舞纱微微提高了些音量,打断他的话,“可是!” 山田舞纱背着手,跳到黑川伊佐那的面前,向后退了几步,准确的踩在他影子的首部。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你了。不管你答不答应,我要从现在就开始追求你!” 黑川伊佐那错愕地张口。今天天气很好,再没有掩盖话音的雷鸣,他不能够再装作没有听见。 这算什么?如果他没有误会山田舞纱,这时候她会向自己征求…所谓“追求”他的权利吗? 有什么滚烫的物质从他的额头滑向下巴与脖颈,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当黑川伊佐那回想着时,却又突然消失了。 他看向山田舞纱,对方只冲他笑,瞳孔划过一丝暗光。 她是认真的。 和江口说的对上了。 黑川伊佐那在此刻不得不承认,山田舞纱做的一切,包括那些令他觉得可疑的、令他将她划到对立面的,好像真的都只是为了……追求他。 这是一种黑川伊佐那没有任何经验的进攻。 不经人同意就擅自宣告追求的坏家伙,距他仅仅半米,理直气壮地说: “存一下我的新号码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哦,伊佐那。” 我回来了[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