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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重回望山屯

作者:八十二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红民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拼一把,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李向南垫背!


    孙爱珍左思右想,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开始偷偷观察方保才的一举一动,看他什么时候喝醉酒,看他什么时候出门,看村里的狗什么时候不叫。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失败了,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于是她决定,哪怕被打死,也要逃出去,然后回到望山屯,想办法报复李向南。


    她要让他知道,她孙爱珍不是好惹的,她儿子的命,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做好了决定,孙爱珍便暗中寻找起机会。


    她开始学着讨好方保才,给他捶背,给他洗衣服,甚至在他折腾完之后,还会递上一碗水。


    方保才以为她被打服了,渐渐放松了警惕,晚上喝酒也喝得更凶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天,方保才去邻村喝喜酒,回来时醉得像滩烂泥,嘴角流着哈喇子,被两个本家侄子架着送回来的。


    他一进门就往地上倒,嘴里还嘟囔着:“好酒......再来一杯......“


    孙爱珍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机会来了。


    她先把那两个侄子打发走,然后反手闩上了门。


    屋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照着方保才那张丑脸。


    孙爱珍从炕洞深处摸出一根早就藏好的麻绳——那是她前几天偷偷从方保才的农具里拆下来的,磨得很结实。


    她深吸一口气,趁着方保才不清醒,先把他的脚捆住,然后骑在他身上,用膝盖压住他的胳膊,飞快地把他的手捆在身后。


    为了防止他喊人,还用一块破布把他的嘴也给塞住,系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后,她喘着粗气,看着被捆得像粽子似的方保才,心里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她环顾这个让她受尽屈辱的家,开始翻箱倒柜。


    她把方保才藏在枕头下的几块零钱揣进兜里,把墙上挂着的那件还算完整的蓝布褂子扯下来,把灶台上那半袋红薯干装进布袋里。


    总之,这个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全都打包一股脑儿卷了去。


    被虐待了这么久,不带着利息走,她怎么甘心?


    然后趁着夜色,孙爱珍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外面的月亮被乌云遮着,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声狗吠。


    她把布袋搭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外走,每走一步,都回头看一眼,生怕方保才醒过来追上来。


    直到走出方家庄地界,她才敢加快脚步,朝着望山屯的方向狂奔。


    等第二天中午,方保才的侄子来送吃的,才发现他被捆在地上,嘴里呜呜地叫着。


    解开绳子后,方保才气得浑身发抖,骂了声“贱人“,就召集了几个同族的年轻人,抄起家伙往孙爱珍娘家冲。


    等有人发现方保才被捆,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上哪里还能追上孙爱珍。


    一怒之下,方保才带着村里几个同族的年轻人,打上了孙爱珍的娘家。


    他娘家村的人见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外乡人,赶紧把孙爱珍的两个哥哥叫了出来。


    “孙老大!孙老二!你们卖妹妹换钱,现在人跑了,你们得赔我钱!赔我媳妇!“方保才指着两人的鼻子骂道。


    孙老大叉着腰说:“你个老东西,自己看不住媳妇,还有脸来找我们?“


    孙老二更横,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滚!再敢在这儿撒野,打断你的狗腿!“


    但孙爱珍的两个哥哥,能干出那样的事来,又怎么会是好惹的玩意儿。


    他们在村里本就横行霸道,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哪里容得下一个外乡人撒野。


    双方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了一起。


    方保才这边人少,但都是干农活的壮汉;孙家兄弟这边人多,街坊邻居都来帮忙。


    锄头、扁担、木棍,什么都用上了,打得头破血流,惨叫声此起彼伏,差点闹出人命来。


    后来还是有人跑去公社报了信,治安队骑着自行车赶来,才把两方的人都抓了进去。


    买卖妇女,又聚众闹事,这在当时可是重罪。


    孙老大和孙老二被判刑五年,方保才因为打人也被判了两年,剩下的人也都被罚款、警告,好好的两个村子,闹得鸡飞狗跳。


    话说孙爱珍逃出来,肯定是不敢回娘家的。


    她知道两个哥哥靠不住,回去也是自投罗网。


    别的地方也没有去处,她在这世上,除了望山屯,再也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


    只好连夜又跑回了望山屯。


    十几里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有的地方还积着雨水,深一脚浅一脚的,特别难走。


    天色又黑,月亮时不时躲进云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好几次差点掉进路边的沟里。


    她不敢走大路,怕遇到巡逻的民兵,只能沿着田埂走,被玉米叶划得胳膊生疼。


    她足足跑了一个晚上,鞋子磨破了底,脚底板全是水泡,天亮时分,才看到望山屯村口那棵老槐树。


    她腿一软,瘫在地上,望着熟悉的村子,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牛棚里,李玉良这两天刚刚好一些。


    那间牛棚是生产队废弃的,以前养过牛,现在还能闻到一股骚臭味。


    墙角堆着些干草,炕上铺着他从家里抢出来的破褥子,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前几天一场大病,高烧烧到糊涂,嘴里胡话连篇,一会儿喊着“我是支书“,一会儿骂着“李向南不是好东西“。


    队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开了几片退烧药,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差点要了他的命。


    好歹算是挺了过来,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瘦了好几斤,脸颊凹陷下去,黑眼窝都出来了,颧骨高高地突着,像庙里的瘦佛像。


    头发胡子乱糟糟的,沾着草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病床上躺着,外面发生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窗户纸早就破了,他懒得补,风一吹就往里灌,他裹紧了破褥子,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生产队的社员偶尔会送点吃的过来,但大多是些红薯皮、玉米芯,勉强能吊着命。


    就连他儿子李红民,绑架初夏,被治安队抓去的事,都没有人告诉他。


    大家都知道他和李红民的关系,也知道他现在自身难保,说了也是白说,还可能刺激到他,让他病情加重。


    他到现在还在骂李红民。


    “没良心的玩意儿!老子都快病死了,连碗水都没给老子端过!“他躺在炕上,有气无力地骂着,“等老子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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