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仪忍不住失笑,这小家伙,真是言出法随!
果然是个小福宝!
“哇哦!坏坏被雷劈劈咯!”
安宝听得眼睛一亮,立马举起小手欢呼,小身子一扭,从阎老夫人怀里咕涌出来,径直扑到楚明宇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
她抬起另一只手,对着楚明宇周身残留的黑气轻轻一抓,飞快塞进嘴里,小眉头还满足地皱了皱。
好次!
比那个坏坏左浩心里的黑气,好次多啦!
一旁的阎昭震,早就撑得没了力气,靠在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歪着头睡了过去……
这时太阳也渐渐落了山,晚霞把天边染成了暖橙色。
沈静仪想着楚明宇折腾了一天,便让人收拾了一间客房,可安宝挂在楚明宇身上不肯下来,活脱脱一只黏人的小考拉。
楚明宇心里又暖又软。
自从母亲楚晓婷去世后,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当成宝贝疼:有热乎的饭菜,有舒服的床褥,身边还有个黏着自己的小团子。
这份久违的暖意,让他紧绷了许久的身子,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只是安宝吃的煞气实在太多,没一会儿,小家伙就鼓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再也塞不下去了。
剩下哒黑乎乎~
安宝明天再来次!
她晕乎乎地晃了晃小脑袋,眼皮沉重得快要耷拉下来,沈静仪见状,连忙走过去,轻轻把她从楚明宇身上抱下来。
楚明宇这才彻底脱开身,独自走进客房。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他刚坐下,就忽然觉得嗓子里传来一阵暖意,像是有股暖流在慢慢滋润着喉咙。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竟隐约发出来一点微弱的声音。
楚明宇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缠了许久的煞气,安宝暂时帮他吃掉了一大半。
妈妈,你不在以后,好像也有人真心疼我、爱我了。
楚明宇吃饱躺在软乎乎的被褥里,目光落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没一会儿,视线就渐渐模糊。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浸进枕巾里,却没半分先前的委屈,只剩满满的暖意。
阎老夫人说,明天要带他回楚家,把属于他的一切都要回来。
至于左国荣他们活不活,此刻在他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另一件事:要是明天回了楚家,往后,还能常常见到安宝这个小丫头吗?
一想起小家伙护着自己的模样,楚明宇的嘴角就忍不住轻轻上扬。他是真的喜欢这个黏人又可爱的妹妹,这份喜欢,藏都藏不住。
画面一转——
苏家庄园内灯火通明,暖黄的灯光裹着大厅,透着几分温馨。
苏婉清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收音机,正静静听着里面的戏曲。
林之风则半蹲在她脚边,掌心覆着温热,轻轻揉按着她因孕期浮肿的小腿,动作细致又轻柔。
“小姐,姑爷!”
管家轻手轻脚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犹豫,“林老爷和林老夫人来了,此刻就在门外,说要见您二位……”
林之风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却冷得很:“赶走,不见。”
可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争执声。林父林母竟不顾下人的阻拦,径直冲了进来。
林母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没了往日的珠光宝气,也没了那份嚣张跋扈的劲儿,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疲惫,整个人瞧着憔悴了不少。
她一看见苏婉清,就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婉清……娘错了,以前是娘对不住你。”
苏婉清抬眼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头往旁边撇了撇。
林母也不介意,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亮银色的保温桶,双手捧着递到苏婉清面前,姿态放得格外卑微:
“这是我今早天不亮就起来煲的鸡汤,炖了整整一天,想着给你补补身子,怀孩子辛苦。”
一旁的林父,也没了往日的高傲模样,腰杆都比平时弯了些,语气带着歉意:“婉清,之前是我和你娘糊涂,对你不好,是我们错了。”
苏婉清抿了抿唇,心里有些意外。
这两位一向好面子的长辈,竟然真的低头认错了。
林之风先开了口,语气依旧冷淡,“拿回去吧!婉清现在口味挑,喝不了外人煲的东西。”
“我喝!”
苏婉清却慢慢坐直身子,伸手接过保温桶,“总不能让娘白跑一趟,怪累的。”
嫁给林之风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喝到林母亲手煮的东西。要不是看着林母鬓角的白发、眼底的疲惫,实在可怜,她也不会松这个口。
苏婉清掀开保温桶盖子,却愣了愣。
嗯?
只见桶里的鸡汤泛着一层淡淡的黑,看着和寻常鸡汤不太一样,没了透亮的色泽。
林母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这、这是乌鸡汤,乌鸡炖久了,汤色就深,不是坏了……”
苏婉清也没多想,只当是乌鸡的缘故,盛了一碗慢慢喝,不知不觉竟喝了大半桶。
可没坐多久,她忽然皱紧眉头,手紧紧捂着小腹,脸色瞬间白了下来,疼得声音都发颤:
“疼……之风,我肚子好疼……”
肚子传来钻心的疼。
可距离神农谦医生说的预产期,还有几天啊!?
林之风心里一紧,立马蹲下身扶住她,抬头看向林母时,眼神里满是质问,语气又急又沉:
“你到底在汤里放了什么?婉清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我、我没放别的啊!就只放了鸡……”林母慌得连连摆手,眼神躲闪,话都说不完整。
“哗……”
一声轻响,苏婉清的睡衣裙摆瞬间被浸湿,羊水竟破了!!!
不好!
林之风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也顾不上再追问林母,对着二楼嘶吼:
“爸!婉清羊水破了,快下来!”
苏先明听到喊声,踩着拖鞋就往楼下冲,二人没敢耽搁,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婉清,快步往门外的车上去,一路急驰往人民医院赶。
人民医院产房外,红灯亮了许久。
林之风作为家属获准进去陪护,可刚守在床边没一会儿,妇产科医生就拉着他到一旁,神色凝重地开口:
“林先生,情况不太好,您爱人这胎太特殊了!难产,胎位不正还伴随着急性出血,以现在的情况看,怕是要面临一尸三命的风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轰!”
这话像道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
林之风双腿猛地一软,险些直直瘫在地上,可余光瞥见产床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妻子,又硬生生咬着牙撑住了身子!
“我不做准备!医生,我要保大!必须保大!”他声音发颤,什么儿子女儿,此刻都比不上苏婉清的命,他只要她好好活着。
林之风满心都是悔,悔自己悔没早点带她离开林家!
医生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凝重:
“孕妇情况太特殊,难产、胎位不正还伴着急性出血,常规办法风险极高。
不过……可以试试剖腹产,只是现在麻醉技术有限、抗生素也稀缺,术后感染和术中大出血的风险,都没法保证。”
林之风之前为了婉清生产的事,特意找朋友打听过。
剖腹产是西医的法子,可眼下的医疗条件摆在这,一旦出意外,婉清根本没多少生机!
“不……不行!”林之风攥紧拳头,声音里满是抗拒。
他不敢赌,更赌不起!
医生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还有个办法找神农谦医生!以他的医术,或许能有转机,只是这两天没人见过他,根本找不到人影。”
林之风踉跄着直起身,软着腿往外走,声音带着恳求:“医生,求你一定稳住婉清!我这就去找神农医生,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把他找来!”
刚踏出产房门口,林父林母就急匆匆围了上来,林母更是抓着他的胳膊追问:“儿啊!怎么样了?我孙子没事吧?有没有危险?”
林之风狠狠剜了他们一眼,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眼里竟还只有“孙子”??!
可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婉清还在里面等着,找神农谦才是重中之重。他一把挥开两人的手,脚步踉跄却飞快地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