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岩闻言大惊,拔出刀就要往城下冲。
“一群混账东西!老子宰了他们!”
“站住!”颜浩一把拉住他。
“现在冲下去有什么用?南门一乱,军心必动,城外吴三桂的兵马如果趁势攻城,我们就全完了!”
颜浩的看着城下虽然混乱但依旧庞大的敌军阵营,立刻有了判断。
“牛金星!”
“末将在!”
“你立刻带本部人马,去南门!给我把城门堵死!记住,许进不许出!敢冲击城门者,无论军民,格杀勿论!”
“是!”牛金星领命而去。
“王龙!”
“俺在!”
“你立刻敲响聚将鼓,调集城中所有还能动的兵马,在总兵府前集合!告诉他们,有硬仗要打!”
王龙兴奋地捶了下胸膛,转身跑下城楼。
“李大哥,”颜浩看向李岩,“你经验丰富,坐镇城头,总揽全局。盯紧吴三桂的动向,他不动,我们不动。”
李岩看着颜浩条理清晰地发布一道道命令,原本慌乱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将军,那你?”
“我去会会那些里通外贼的家伙。”
颜浩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他发现最近老是出现叛徒,是够烦的。
当颜浩带着孙二狗和亲卫赶到南门附近时,这里已经乱成一团。
数百名之前收编的刘泽清降兵,在几个小头目的煽动下,挥舞着兵器,冲击着由牛金星仓促建立起来的防线。
他们的身后,还裹挟着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
“兄弟们!颜浩是国贼!他想挟持公主,割据山东自立为王!”
“他杀了冯总兵和刘总兵,现在又想害死我们!”
“白莲圣母下凡,要解救我们于水火!打开城门,迎接圣母进城!”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站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放箭!给我射杀那个领头闹事的!”颜浩毫不犹豫地下令。
孙二狗身边的几个神机营斥候,立刻举起手中的短弩。
“嗖嗖嗖!”
几支弩箭精准命中那个领头的。
领头人一死,哗变的降兵顿时一愣。
牛金星抓住机会,怒吼道:“临阵哗变者,杀无赦!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可免一死!”
“放下武器!”
“跪下!”
忠于颜浩的士兵们齐声呐喊,声势震天。
大部分降兵本就是被人煽动,此刻见领头的死了,又看到颜浩亲临,杀气腾腾,纷纷扔下武器,跪倒在地。
只有几十个死硬的白莲教徒,还在负隅顽抗。
“杀了他们。”颜浩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牛金星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片刻之间,就将这些顽抗分子砍杀殆尽。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原本嘈杂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敬畏地看着那个站在尸体堆旁的年轻人。
颜浩走到那些跪地的降兵面前。
“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所有降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城外,是数万虎狼之师,随时可能破城而入,到时候玉石俱焚,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妻儿,都在这座城里!你们打开城门,就是把屠刀递到了鞑子的手上!”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背叛自己的袍泽,出卖自己的家园?!”
一番话,说得许多降兵羞愧地低下了头。
“将军,我们错了!我们是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妖人的蛊惑啊!”一个降兵哭喊着磕头。
“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颜浩看着他们,心中毫无波澜。
乱世用重典。
他知道,单纯的宽恕只会埋下更大的隐患。
“孙二狗,去查,凡是参与了杀害守城校尉的,全部拉出来,斩了。”
“其余人,杖责五十,打入敢死队,下次攻城,让他们第一个上。”
“是!”孙二狗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带人开始甄别。
很快,十几颗人头落地。
杀鸡儆猴。
做完这一切,颜浩才转身离开。
天亮时,城外的吴三桂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他们丢下了上千具尸体,以及一片狼藉的营地。
孔有德被刺杀,粮草被焚毁,军心大乱,吴三桂和高启功根本无力再战,只能灰溜溜地向东撤退,先稳住阵脚再说。
济南府保住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让整个复明军士气大振。
但颜浩却高兴不起来。
他站在总兵府的大堂里,看着下面一群劫后余生的將领。
“一场胜利,说明不了什么。”
“整个山东,现在就像一盘散沙。德州有吴三桂的残部,东面的登州、莱州还在明廷手里,各地卫所、县城态度暧昧,更有无数土匪、邪教趁机作乱。”
“我们守着一个济南府,就是一座孤城,迟早会被人耗死。”
“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横扫山东!”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李岩皱眉道:“将军,我们兵力不足,贸然出击,万一济南有失……”
“所以要快!”颜浩斩钉截铁地说道,“以雷霆之势,扫清所有不服者!”
“李岩、王龙!”
“在!”
“你们二人,各领一万兵马,分南北两路出击。对负隅顽抗的汉奸、匪寇,以雷霆之势剿灭,不用留情!”
“对那些摇摆不定的地方官绅,晓以大义,恩威并施!告诉他们,公主在此,复明大统在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是!”两人轰然应诺。
“关忠飞!”
“末将在!”
“你率‘破晓’营为总预备队,随时支援两路大军。”
“牛金星!”
“在!”
“你留守济南,整编降兵,肃清城内所有不稳定因素。我给你一个任务,把那些白莲教的余孽,给我从地缝里挖出来!”
“是!”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
“卞希之、周郎中,组织医疗队,随军出发。”
“常友珊,你辛苦一点,负责整个山东的钱粮调度,你是我们的大总管!”
常友珊,这位曾经的村妇,如今已经蜕变得沉稳干练,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请将军放心。”
颜浩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朱媺娖身上。
这几天,朱媺娖一直默默地跟着他,处理各种事务,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力量。
“公主,接下来,需要你出面了。”颜浩柔声道。
朱媺娖抬起头,看着颜浩说道。
“兄长,你说,我做什么?”
“我要你成为我们的一面旗帜。”颜浩说道,“我负责杀人,你负责救人。我用屠刀扫清障碍,你用仁心收拢民心。”
“我们的军队打到哪里,你的安民告示就贴到哪里,你的义诊棚、施粥厂就开到哪里。”
“我要让山东的百姓都知道,我们复明军,不是和李自成、不是和刘泽清一样的乱兵,我们是来给他们带来希望的。”
朱媺娖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于是,一副奇异的画卷,在齐鲁大地上展开。
颜浩的屠刀犀利无比,任何敢于抵抗的力量,无论是吴三桂的溃兵,还是占山为王的土匪,都在复明军的铁蹄下灰飞烟灭。
一个负隅顽抗的县城,被攻破后,县令全家被斩,首级悬于城头,震慑了所有心怀不轨之徒。
而与这血腥杀戮相伴的,是朱媺娖那面“颜微”的旗帜。
每到一地,她都亲自出现在施粥棚,为流离失所的难民盛上一碗热粥。
她会走进伤兵营,为受伤的士兵清洗伤口,即使那伤口狰狞可怖。
她会发布告示,减免赋税,严惩贪官污吏,让百姓拍手称快。
百姓们一开始是敬畏,后来是感激,最后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他们不知道那个年轻将军的名字,但他们都记住了那个善良美丽的“颜姑娘”和她身边那个杀伐果断的“兄长”。
他们称呼这支军队为“仁义之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山东大半疆域,尽数归于复明军旗下。
然而,当大军兵临登州城下时,却遇到了最顽固的抵抗。
登州,是山东最重要的出海口,拥有前明遗留下来的庞大水师。
镇守此地的,是前登莱巡抚麾下的总兵,黄龙。一个出了名的犟骨头。
斥候来报,黄龙在城头挂出了南明福王朱由崧的旗号,大骂颜浩是“国贼”,称其挟持公主,意图不轨,并宣称自己只听从南京朝廷的号令。
颜浩站在登州城下,看着城头那面“福”字大旗,冷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正准备下令攻城。
孙二狗却匆匆来报:“将军!刚刚从城里得到一个消息!”
“城中水师副将郑芝豹,是……是福建大海商郑芝龙的堂弟!”
颜浩一愣。
郑芝龙?那个亦商亦盗,称霸东南沿海的海上霸主?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他转身对孙二狗低声吩咐了几句。
孙二狗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嘿嘿一笑。
“将军,您这招……可太损了!”
“对付这种人,就得用损招。”颜浩看着坚固的登州城墙,喃喃自语。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郑家的银子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