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狗心里一咯噔,脸上却立刻堆满了笑,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将军息怒!小人是山东复明军的信使,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面呈吴三桂吴总兵!”
“山东复明军?”城楼上的将领,正是吴三桂的心腹大将高启功。
他眉头紧锁,眼神里全是怀疑。“哪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敢称复明军?”
“将军,事关重大,关乎整个北方边防!我们截获了鞑子亲王给汉奸冯宽的密信,鞑子主力要绕道蒙古,奇袭山海关!”
孙二狗扯着嗓子大喊,生怕对方听不见。
高启功的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冷笑一声。
“一派胡言!如此军机大事,岂是你们这些山野草寇能得知的?我看,你们是李自成派来的奸细,想诓骗总兵大人开城吧!”
“我们有人证!”孙二狗急了,指着身后被捆着的那个满清使者,“这是鞑子的信使,活的!不信你们可以审!”
高启功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满清人,又看了看孙二狗这伙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队伍,疑心更重。
在他看来,这更像一个拙劣的圈套。
李自成兵临城下,南京的福王又虎视眈眈,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伙人送来这种惊天情报,怎么看都像是个坑。
“将军,信就在我身上!还有我们公主的亲笔信!您一看便知真伪!”孙二狗急得快跳脚了。
“不必了。”高启功冷冷地一摆手,“你们的把戏,骗不了我。来人!”
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冲出百十名甲胄鲜明的关宁铁骑,将孙二狗一行人团团围住。
“把他们全都给我拿下!关进大牢,严加审问!”高启功下令。
孙二狗彻底懵了。
“将军!你这是自毁长城啊!鞑子打过来,大家都得完蛋!”孙二狗绝望地大喊。
“闭嘴!”一名士兵用刀鞘狠狠砸在他的背上,将他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一行人被粗暴地押进了山海关。
孙二狗和他的斥候弟兄们被关进一间阴暗潮湿的监牢,而那名满清使者,则被单独带走,不知去向。
铁门“哐当”一声锁上。
“狗哥,这……这咋办啊?”一名年轻的斥候问道。
孙二狗靠在冰冷的墙上,感受着背部的剧痛,心里一片冰凉。
吴三桂的府邸里,这位辽东总兵听完高启功的叙述,捻着胡须,久久不语。
“你说,他们有鞑子亲王的密信?”
“是,那人是这么喊的。但末将以为,此乃疲兵之计,不可轻信。”高启功躬身道。
吴三桂拿起桌上的信,正是从孙二狗身上搜出来的那封。
他展开信纸,仔细地看着,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信上的笔迹、措辞,还有那枚独特的印章,都让他心中震动。这封信,不像是伪造的。
可他不敢信,也不能信。
一旦相信这封信,就意味着他必须立刻与清军决裂,死守山海关。
可李自成的大顺军还盘踞在京城,南边的福王朝廷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吴三桂现在是各方拉拢的对象,手握着天下最重要的一张牌。
要是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山东复明军”送来的情报,就贸然把牌打出去,万一是个圈套,他将万劫不复。
“总兵大人,依末将看,不如将计就计。先稳住他们,暗中加强戒备。若清军真敢来,我们便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若此事为假,再处置那些奸细也不迟!”高启功建议道。
吴三桂沉默了半晌,缓缓点头。
“就按你说的办。把那些人看紧了,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跑了。”
“是!”
高启功退下后,吴三桂独自一人在书房里踱步,目光闪烁不定。
他将那封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
无论真假,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山东的这股势力,倒是可以观察一下。
与此同时,济南府。
颜浩站在后院里,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按照约定,孙二狗每隔三天会放飞一只信鸽报平安。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天空却依旧空空如也。
出事了。
颜浩的心沉了下去。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能再指望吴三桂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夜深人静,济南府的另一处宅院里,李岩正在灯下看着公文。
整编降兵、安抚地方,千头万绪,让他有些焦头烂额。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颜浩走了进来。
“李大哥,还没休息?”
“睡不着。”李岩将亲兵打发走,把自己碰到的一些情况说一遍。
颜浩听完,却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去。”
“这可不是小事!”李岩严肃道,“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我们不能只做事,还得让老百姓看到希望,让他们真心实意地拥护我们。”颜浩坐了下来,眼中闪烁着光芒。
“李大哥,我这有个想法,你听听看。”
颜浩凑过去,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李岩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最后忍不住一拍桌子。
“妙啊!这招直指人心!我怎么就没想到!”
颜告笑而不语。枪杆子要硬,笔杆子也不能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此事,还要请公主殿下出面才行。”颜浩说道。
“我这就去安排!”李岩兴奋地站起身,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