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兴致勃勃探索“新世界”的五条悟,甲野澄总有一种迷之心虚。
平心而论,他并不热衷于完全融入咒术界,整个家族的风格更倾向于向外发展。
导致每次咒术界的六眼神子找到什么新东西,他就有种类似于背着对方监护人带坏孩子的心虚感。
明明是五条悟的错。
艰难地咽下被毫无道理塞进嘴里黏糊糊的蛋糕,甲野澄歪头躲过急速飞来的蛋糕,敏捷度拉满。
“澄,来玩啊!”
拉开距离站在不远处,五条悟端着另一碟蛋糕,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
“你知道你的术式等于作弊吗?”
甲野澄躲闪开,甩出咒力小心接住那托连碟子一起丢出“不明物体”,避免发生惨剧,大声提醒:“不要浪费食物!”
感觉玩一场超级累的动作类小游戏,不过的确很好玩。
趁五条悟走神,甲野澄发动偷袭,用咒力舀起泳池里的水,送给对方一个货真价实的“透心凉心飞扬”。
“好呀,你赖皮!”
夏日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浸湿的发丝一滴一滴顺着重力作用砸在锁骨上,溅起星星点点碎钻似的光芒。
甩甩头上沾上的清水,五条悟抬手将黏在额头上的刘海自下而上捋到脑后,水光映衬着,闪闪发光。
“你...”...手掌心的濡湿感尚未完全退去,白发少年缓缓压低身体,骤然发力猛扑上去。
高涨情绪刺激下,漂浮着白色雾气的瞳孔无意放大,将眼前人的身影完完整整刻进眼中。
往日使用的招式早已在六眼的加持被彻底解析,何时后撤何时前压,甚至甲野澄下一步如何进攻还是防御,五条悟都能够凭借对方细微的肢体动作和神态预测一二。
正如五条家对于六眼神子所期待的,前路的一切阻碍终将成为五条悟走向更高处的踏脚石。
“诶,不要逃嘛。”足尖一点拉近距离贴上去的同时,还不忘侧身躲开直直甩来的咒力,五条悟舌尖顶顶腮帮子,蛋糕的味道依然在齿间环绕着,让口中“”抱怨似的催促都夹杂上了黏糊糊的甜:
“你怀表里藏的咒灵究竟长什么样子?”
嘴里抱怨着,他探手去抓甲野胸前垂下表链,果不其然被对方躲开。
“小气鬼。”
“......藤尾小姐不见陌生人。”与其说是厌恶人类,不如说是对现在咒灵的模样不满意。
把怀表塞进衣服内,甲野澄开口解释,毕竟咒灵的长相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
甲野澄见过她的生前,那张拍摄于明治时期的照片至今还在甲野老宅的密室中。泛黄的相片上,一位二十左右、面容姣好的女性,乌黑茂密的长发堆叠如云,华贵和服呈流动的神秘的紫色,与她右手掌心怀表的金色相呼应,光芒四射。
藤尾小姐比起商场品牌宣传上的模特还要美丽。而比表链尾端石榴石更加闪耀的,是她下巴微扬时眼中翻涌的勃勃野心。
东方的克里奥帕特拉,尼罗河畔的花蛇,叛离贤妻良母规训下的“恶女”......
“女孩子?”对特级咒灵的好奇被转移,五条悟抓住对方话中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单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完全没有想到。”
“慢慢想。”
难得能让五条安静一些,甲野澄没有打扰他的发散思维,径直略过cos思考雕像的猫猫。
“家主大人。”
甲野信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片开放空间的安静,“属下消息要与您说。”
止住脚步,抬首撞见对方脸上严肃的表情,定定半晌,心绪翻腾下甲野澄突然开口:是“‘外面’的消息?”
“是。”
两人视线相交,顿时明白彼此话中意图。
“跟我来。”
“那我呢?”被落在后面的五条悟举手发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准备的糕点要好了。”甲野澄示意侍从带人去花厅,“你先去。”
倘若甲野澄不带他,那就属于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譬如......家事。
“早点回来哦。”被仆从簇拥着,后方的五条悟笑眯眯挥手,
按照五条家中人规划的未来,他终将成为和澄同等地位、或者更高的人。
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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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下信封上落满的灰尘,那封死前寄出的信件终于迎来了它等待中的人。
收件人是一位女性,在一众深肤色的人群中,它的小麦肤色显得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天的西边没有云彩,火红色的日轮一半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下,她时不时用当地方言示意抱着自己小腿的女孩松开,掏出背包中的饼干分给围着自己的孩子们。
一一与孩子们道别后,在孩子们渐行渐远的吵嚷声中,平冢打开了那封信件。
【平冢明,亲启】
来自故友的熟悉笔记,瞬间唤回了她曾经年少那段无忧无虑的记忆。
信不算长,内容不多,她坐在荒野的土地上,就着落日余晖看完全部时,太阳堪堪沉入地下,世界尚未被黑暗笼罩。
起风了。
天边的风携着干燥的黄土卷过来,掀动女人头上那顶宽大破旧的遮阳帽。
她索性摘下来,半长发丝在风中晃动,露出右侧脸颊陈旧的疤痕和一双永远明亮的眼睛。
新的太阳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