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横扫咒术界》 第1章 回忆·初见1 一个能够吞下特级咒物成为“诅咒之王”容器竟然真的存在。 得到消息的下一刻,总监部“迫不及待”对一无所知的被害者判下死刑。 这种“迫不及待”是兴奋还是恐惧? 五条悟反坐在凳子上,双手搭靠在椅背上,注视封印符咒中央的粉发少年: 死刑还是死缓,两个选择。 吞下宿傩的二十根手指,然后去死。目前,虎杖悠仁能够获得、最好的无限期缓刑。 ...... “高层的人这么容易松口吗,五条老师。” 跟着五条悟一前一后拾级而上离开监牢,虎杖悠仁灵敏嗅到了属于咒术界高层的腐朽味道。他边活动自己僵硬的肩膀,好奇仰头向自己未来的老师询问道。 “当然不会。” 笑容中有几分游刃有余的掌控感,五条悟骄傲地挺起胸膛,超级大力拍拍学生肩膀: “你已经初步了解那群烂橘子的风格,老师非常欣慰。” “诶?” 直接收获到如此的夸奖,虎杖悠仁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顺便把侧脸冒出来的一张嘴拍回去。 嘶,好痛。 “总监部会向学校派驻一名新的咒术师,对你进行监管。” “他的态度,决定你的生死。” 明明戴着眼罩,五条悟偏要抬手看一眼腕上不存在的手表:“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坐上飞机过来了。” “他?五条老师认识新来的监管吗?” “这个嘛......”五条悟停下脚步站在门槛前,微微仰头短暂思考,晴天的阳光洒在脸上,带出些许烦躁的热气: “以前姑且是朋友,现在......过去的事情不多说了” 高专位置偏僻。 一个人斜靠在树干旁等辅助监督的间隙,五条悟慢吞吞掰手指装模作样数一数,竟然离他们第一次见面相隔近十数年。 漫长的时间,几乎占据了他人生的四分之一或者更多。 孩童时期的回忆让他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肩负起保护责任24小时连轴转的五条悟扬头闭上双眼。 他难得有短暂小憩的时候,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记忆角落最深处被藏起来的场景中。 再睁开双眼,头顶一片墨绿色的树荫,随山风摇摇晃晃。五条悟仰头看向远处山头上漂浮在蓝天缓慢移动的白云,神情恍惚。 还是这个噩梦,他反复梦见多次了。 少男少女交谈的声音,夹带着记忆中熟悉的气息,远远从操场传到楼上,影影绰绰晃动着如同树冠投下的暗色拼图。 高专生五条悟只是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静静坐着,等待这幅圆满快乐剧情的结束,噩梦序幕的拉开。 下一刻,太阳沉下,明亮被阴翳替代,血腥气充斥着狭窄潮湿的巷道,操场上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澄......”不论重复几次,还是五条悟还是下意识叫出背对着他的人的名字。 “五条,你来晚了。” 背对着他的人回过身。 诶,他连杰的最后一面...... 面对六眼神子外显的迷茫与无助,甲野澄一反常态使用姓氏来称呼对方,淡漠的眉眼间只剩不耐和疲惫: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策划多起咒灵袭击事件,按总监部指示处以死刑,现已完成。” “现在进行尸体回收工作。” 曾经的旧友,轻而易举掏出一把刀,在五条悟背后快准狠捅上一刀。 刺得他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也许死亡是杰的最后的愿望的,但是......五条悟无法冷静下来,去认真思考。 甲野澄伸手接过总监部的监督人递来的手帕斯条慢理揩干净指缝间转凉的鲜血,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声调折磨着五条悟岌岌可危的神经。 挚友的死亡,旧友的背叛,同一时刻发生。 “你到底为了什么?” 说些什么,澄,求你了......哪怕杰的死亡是无法改变的既定结局,只要你说出一个解释,哪怕是借口,他都要好受些。 你说啊!你明明和杰关系很好的啊! 迎面冲撞的力道和速度令甲野澄眼前一花,等后背结结实实撞到墙壁,砖石开裂的声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感传来时,他才后知后觉从领口那双迸出青筋的手腕上移开视线,看见那双跳跃着火焰的眼睛。 愤怒,哀伤......还有一丝即将消失的希冀光芒。 “为什么?”下意识想要躲开那双燃烧的蓝色眼睛,停滞片刻,甲野澄低下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遮挡住瞳孔深处最真实的情绪。 “况且某种意义上,我不过是帮了夏油君一把。”甲野澄甩开五条悟钳制自己领口的手,在对方愤怒的眼神下抚平衣领的褶皱,语气轻快: “佛祖保佑,希望他到彼岸真能成佛。不用客气。” “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死亡,多么美好的词眼。 记忆里最熟悉的人,从小到大的感情,甲野澄轻而易举背叛了五条悟的信任,踩着他挚友的尸骨,“更上一层楼”,一巴掌将五条悟小心翼翼维持的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打个粉碎。 恨比爱更强烈。 一记亮蓝色的苍擦着甲野澄侧脸而过,轰穿身后建筑,五条悟俯身抱起挚友的尸身,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再有一次,我会杀了你。” “我明明只是帮夏油君解脱。”在蓬勃的杀意中,甲野澄笑出声来,真心诚意夸赞道: “眼神很不错,五条。” 咒术师都是疯子,疯的彻彻底底。 - “总监部的那群老不死贯会指派人。” 收到最新任务消息,手机屏幕亮起,成为封闭的卧室内,唯一的微弱的光亮。 死去的魂灵坐在甲野澄的床头,原被盘起的头发披散着,服饰还是原来教主的打扮。长至腰侧的垂下散在床上。好似恶鬼追魂索命的铁链。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一片死寂中,死死盯着甲野澄的男鬼骤然出声,语气幽幽。 心脏几乎被人从胸膛掏出来,还能挣扎着从死亡线上爬下来,甲野澄的生存意志已经到了令“鬼”佩服的程度。 “当然。”平躺在床上的甲野澄张开眼睛,不见睡意,视线聚焦在天花板上一点: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会死的。”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衬衫包裹着单薄佝偻的脊背,喃喃道: “所有选择都有意义。” “毕竟......”甲野澄侧首看向坐在床边的“人”,轻松笑笑: “现在的我们,早就没有退路了吧。” “那就干脆掀翻一切吧” “掀翻吧,让那群装睡的老家伙们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到底是谁的时代,夏油君。” - 绝佳的记忆力仍然让五条悟记着甲野澄幼年的模样。 那时候他们几岁,十一二岁,还是更小一些? 尘封的记忆总会自带美化功能。他和澄的初遇,是在五条宅的宴会。 进入冬季,天空常常灰蒙蒙压在黑色的大地上,细碎的雪沫夹杂着冰粒子无声飘落,一层化了一层落下。 虽未至黄昏,宅邸内却早已点起无数华美精致的灯火,将回廊庭院映照得如同白昼,暖光竭力驱散着冬日的阴翳,却反而加重属于古老咒术世家的沉闷。 六眼的诞生颇有“让五条家在咒术界再次伟大”的意味。 年少时期的五条悟,如同被供奉在神龛中的琉璃人偶,被层层叠叠的族人小心翼翼地拱卫在人群中央,鲜少示于人前,唯恐失去这份神的恩赐。 所有人都说,五条悟的诞生,改变了世界的咒力平衡。因而他的诞生,伟大,富有使命感。 顶着一亿悬赏的,五条家万分小心的保护行为直至幼年神子状态稳定。直至今日,才借新春贺喜和五条悟生日的由头,将这位传说中的“神子”正式推向咒术界的聚光灯下。 除去御三家中的禅院、加茂,其他的咒术家族既然收到五条家邀请,便也要前去走一遭。 没有人不好奇存在于传说中的“六眼”。 幼年神子居于高处,无需转动头颅,那双覆盖着朦胧白雾的苍蓝六眼,便已将周遭一切纳入无死角的洞察之中。一波又一波华服宾客涌上前来祝贺,宽大的、绣着各色纹样的袖摆随着动作摇曳生姿,各种声调的恭贺声从庭院喧闹地涌入室内。 因六眼的诞生而风光无两的五条家,拥有其最辉煌术式的传承人,已隐隐有凌驾于禅院、加茂之上的气势。 能行至五条悟近前露面的,皆是底蕴深厚的咒术家族。进入内室的人们,多穿着沉稳厚重的深色和服,身后跟着自家精心教导、沉默而规矩的下一代继承人。 灯火流转间,衣料上或绣或印的家纹折射出华贵而内敛的光泽。 幼年的神子只需端坐,扮演好五条家辉煌未来的象征,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接受那些或真心或假意的溢美之词,再回以一个符合身份的、淡漠疏离的眼神。 无聊,五条悟抬手借着和服袖口的遮挡打个哈欠,衣料上昂贵的柳叶纹随他动作荡出涟漪,摇曳间暗绣的家纹时隐时现。 他百无聊赖扫了一眼和老头子交谈的中年人,只觉得那份刻意营造的热闹底下,是千篇一律的古板与乏味,进而愈发觉得无趣。 连自己打哈欠这种老古板眼中的失礼行径,都能夸出花来,连同落在他身上各种各样打量的眼神,都令五条悟心生烦躁。 于是端坐的神子换了一个更舒服随意的姿势,几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身侧服侍的侍从在六眼冷漠的眼神中不自觉伏低身子,心生惶恐。 古板无趣。 ...好吧,或许也并非全然死板无趣。 一轻一重两种脚步声从屋外木质廊下由远及近传入屋内。随着门外人的通禀,一小一大两个人在仆人的引导下先后逆着天光进入屋内。 相较于满屋子传统服饰打扮,两人的西装打扮格外扎眼。 更让六眼好奇的,是他们进来的顺序。 年龄相仿的黑发男孩稳步走在前方,后侧方跟随的成年男人神色恭谨,明显是家臣模样。 “这是甲野家的人?” “不是说家主已经死在了国外,尸骨无存。” “只能靠一个孩子撑门面,看来注定是没落了。” ...... 细碎微弱的议论声短暂出现,又在甲野澄目光扫过时消失不见。 甲野一族,这个早在明治时期开国更倾向于拥抱普通人世界的咒术家族,在古板的咒术界眼中,向来是独树一帜、叛离传统的异类。 “五条家主日安。”微微欠身,为首的孩童向面前五条家的话事人行礼,举止有度,尊敬而不谄媚。 西服马甲前,一条精致的怀表链垂落,尾端镶嵌的鲜红石榴石随着他行礼的动作轻轻一晃,在满室灯火中折射出转瞬即逝的耀眼光芒。 更吸引五条悟注意力的,是覆盖在其上磅礴的咒力。 这枚古董怀表,作为甲野家一脉相传的信物,是甲野与家族咒灵间束缚的凭证。 因此,得到其承认的持有人,即获得掌控家族统治力。 这不算是什么豪门辛秘。 “日安。”既然是自家举行的宴请,那便来者皆是客。五条家家主笑眯眯应道,以长辈宽宏平和的态度以示友善,示意对方落座。 侍奉的仆人立刻按照指示将其引入合适的位置上。 大概是家长的通病,他不动声色打量新一辈的家族继承人,暗暗与自家神子作比较。 未来将会是人才辈出的一代,五条家家主从怀表尾端晃动的石榴石上移开眼睛。 相传,百年前甲野一脉的咒术师曾气急而亡,化为诅咒,与后人建立束缚,依靠血脉代代相传。 虽然其底蕴无法与身为菅原道真后裔、家学深厚的五条家相提并论,但那位诅咒诞生的时机实在微妙,正值日本开国之际,在以西化风潮为代表的各类思想疯狂席卷的漩涡中。 国家民众情绪剧烈起伏、人心浮动,正是孕育咒灵的绝佳温床。 【以三十年时间追赶欧洲的三百年】 诸如此类口号在那个时代层出不穷,诅咒的力量在狂热的风潮中日益壮大,疯狂汲取养分,被那个时代赋予了野蛮生长的特性。 传言百年未有十种影法术诞生、朝思暮想到魔怔的禅院,曾主动向甲野一族探出橄榄枝透露出联姻的意思。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罢了。 况且早在数代之前,甲野家便早早相应西化号召,摒弃了世家联姻,甚至早在百年前就出现过家族中女性因与伴侣感情不和离婚归家,而后再嫁的记录。 这份“新气象”,在咒术界看来,何止是格格不入,简直是离经叛道。 “今日叨扰,略备薄礼,不成敬意。”不疾不徐落座,甲野澄面带微笑,身后男人将手中礼物交由五条家侍从。 漂亮的发音声调与吐息节奏,繁杂的敬语恰好满足传统家族的偏好。 在场都是长者,自然轮不到他。规规矩矩寒暄之后沉默即可。完成刷脸有意敲打某些试图趁火打劫的人之后,甲野澄低头,用舌尖顶顶自己快要笑僵掉的嘴角,再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了前方毫不掩饰、直勾勾的蓝色眼眸里。 歪歪头,五条悟大大方方打量着远处的小小一个黑发妹妹头,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被抓包。 或者说,对方的态度他无须在意,反而是六眼下对方流淌的咒力更令五条悟跃跃欲试。 一个实力可能还不错的小咒术师。 白发蓝眼的搭配使得五条悟的形象在黑发黑眼的人群中分外鲜明,特别是那双古籍中记载的六眼,白雾萦绕的苍空,冷意连带冬日室内的闷热都能压下几分。 失策了,早知道就只送把咒具了。 甲野澄率先收回视线,一个人默默心疼自己送的宝石,在声线各异的交谈声中思绪飞到九霄云外,兜兜转转不知落到何处。 注意注意,私设是有滴,向介意的宝子疯狂道歉(鞠躬鞠躬)。 慢热剧情,还是感谢大家的捧场哦[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回忆·初见1 第2章 回忆·初见2 沉闷、古板,被繁文缛节腌透了的宴会,终于熬到了尽头。 长时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面含浅笑的甲野澄甚至分不清,究竟是被迫代表风雨飘摇的家族、强撑门面的自己更辛苦;还是那个被无数目光窥伺、端坐高处、充当五条家辉煌象征的六眼神子更像个精美的人偶。 唯一的差别在于,作为五条家千呼万唤终于盼来的六眼,五条悟拥有中途退场的权力。 在自家神子冷漠眼神的压力下,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就由战战兢兢的仆从跟随退场。 当那双冰凉的眼睛扫过全场落到旁边人身上时,侍奉的仆从立刻战战兢兢地簇拥着五条悟退场。 甲野澄目送那浩浩荡荡、象征着绝对力量与特权的队伍消失在回廊深处,压下心底一丝不合时宜的羡慕,挺直了早已酸痛的脊背,继续扮演一个合格的“家主”。直到离开五条宅那令人窒息的大门,坐进自家轿车后座,才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萎靡地陷进柔软的皮质座椅里,长长地呼出一口压在胸腔许久的浊气。 参见此类宴会,几乎没有正常吃饭的机会,侍从依次端上来的食物,装饰意义总是大于食用价值。 这个身体对饥饿没有任何抵抗力。 胃底因为饥饿而翻涌的酸涩感一阵阵上涌。甲野澄蜷缩起来,身体被宽大的座椅衬得更加单薄,沉重的倦意如同潮水层层卷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为什么要有社交?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形势所迫......闭上眼睛,他只想回到一切尚未崩塌的过去。 引擎低吼,车身传来轻微的震动。封闭的车厢里,暖气吹拂,却只让这片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压抑沉闷。 “叔父还是不愿见我吗?” 定定凝视着空间中无形的一点,呆滞些许时间后才堪堪缓过劲儿来,甲野澄坐正身子出声向司机位置的人问道。 父亲前往国外的最后一次出差,是与叔父一道同行的。 当时事发突然,等父亲意外离世的噩耗传至国内,甲野澄匆匆赶来时,一场始料未及的爆炸几乎毁掉了所有人和线索,包括遗体。如今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切入点,便是劫后余生,目前正在养伤的叔父。 他的侧脸还贴着座椅压出的红痕,衬得皮肤更显苍白,倒显出几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稚嫩可爱。但他本人浑然未觉。 “您的叔父......仍在静养,暂时不便见客。”驾驶座的甲野信转动方向盘,让车辆平稳地滑过湿冷的街道,声音温和,却巧妙地避开了“拒绝”这个直白的词。作为甲野家旁支成员,也是澄最信赖的亲信之一,他此刻充当着司机和护卫的双重角色。 “我总觉得不对劲,却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明明叔父以前最疼自己,难道是因为父亲的死而受到打击才不愿见他。 后座上的少年蹙起小小的眉头,困惑中带着执拗,“派去国外的人,有新消息吗?” “那边还在全力追查。”甲野信透过后视镜,看见对方泄气后愈发惨淡的脸颊,心头一紧,果断转移了话题: “晚餐为您准备了您喜欢的......” “去医院把。”甲野澄出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他熟练地平躺下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闭上眼睛,一副彻底隔绝外界的姿态: “吃的......随便哪个便利店买点就行。” 闻言甲野信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再劝:“您这样,夫人知道了会......” “不要告诉母亲!”甲野澄立刻睁开眼,带着点孩子气的急切打断他,仿佛怕慢一秒就会被阻止。 “可是夫人她......”信还想再劝。 “信哥!信哥!信哥!”甲野澄瞬间化身人形复读机,闭着眼开始耍赖皮,声音拖得长长的,使用噪音攻击。 “遵命。”甲野信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又一次没能坚守原则、劝谏家主大人,一边认命地调转车头,朝着最近的便利店驶去。 等拎着鼓鼓囊囊的袋子从便利店出来时,他就看到自家小家主像只蔫掉的小动物,整张脸都贴在了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呆毛乱翘,眼神空洞,一副被世界抛弃了的模样,显然刚刚在后座迷糊了一觉。 吃的......甲野澄一头扎进对方双手撑开供自己挑选的大塑料袋里。两者体积对比之下,好像只要有人抬手把他往里面塞两下,就可以完全打包带走。 车停在路边,袋子中的种类丰富,还特意热过,甲野澄从里面挑出一个,把剩下的塞给信。 剩下的路程不算长,愈靠近医院,车内气氛便愈加沉重。 自从父亲逝世后,悲痛欲绝的母亲,身体状况日益恶化,如今竟也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 空中飘下的雪花越来越密集,隐隐有下一整夜的势头。 今年的冬天,太难熬了。 一把宽大的黑伞挡在甲野澄头顶,挡住了澄仰头望向那片惨白建筑的目光。冰冷的雪花落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我有些害怕。”站在医院外,望着那片象征着生死的白色巨兽,甲野澄喃喃自语: “每次都是坏消息。” “只会越来越糟......” 等级低下的咒灵游走在充斥着负面情绪的建筑内,永远处理不干净。 生死离别,反复在这座建筑内上演。 久而久之,某天站在楼外,甲野澄竟然突然恐惧踏进这座治病救人的建筑里。 “一切的会好起来的,澄。” - “妈妈,我好想你,今天有好些么?” 每每推开病房房门,甲野澄都会选择褪去外界眼中的伪装,从门口一溜烟跑到病床前,紧紧抱住床上坐着的、瘦得几乎脱形的女人,将脸深深埋进她带着消毒水气味的怀抱里,毫无保留地展露着自己的脆弱和依恋。 脸上升腾起微弱的热意,哪怕自小性格内敛、不善于表达。此时此刻,甲野澄还是努力地表达自己的需要和请求。 紧凑的时间、医生的暗示迫使他笨拙地用尽浑身解数来增加自己的筹码,试图用孩子期盼的愿望和诚挚的爱意,从死亡压下的阴影里扯回自己的母亲。 只是这份力量过于孱弱,孱弱到令人绝望。 况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 寒冷的冬天迟迟过不去,哪怕到了初春,天上偶尔依旧飘飘洒洒落着雪花,一点点漏下来的阳光,都是吝啬的施舍。 那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接到医院紧急通知时,甲野澄正埋首在一堆枯燥的家族报告里。窗外阴沉的天空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冲出家门,一路飞奔,赶到医院时,走廊里已站满了神情凝重的族人和父亲生前在的同僚。 小小的身影披着深色斗篷,带着一身未化的细雪和料峭寒风,像一枚投入死水的石子,穿透了沉默的人群。 无需言语,此时压抑的气氛已说明一切。 最后一面......这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室外呼啸的寒风逼迫他鼓起勇气他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来到病床前 围在病床边的仪器已经被尽数撤下,整个房间空荡荡。床上的人形销骨立,仿佛只剩下一把枯骨。 “妈妈。”双手颤抖着抓住仅剩薄薄一层皮肉、冰冷的手,他从母亲黯淡的瞳孔阴影里,看到了死神的影子和盘旋的秃鹫。 “小澄,人终归有这一天。”清楚自己大限将至,平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拍拍孩子的手,最后安抚着因为情绪失控而咒力翻涌的孩子。 “妈妈知道你想干什么,也想了很多......” 她艰难地喘息着,浑浊的目光里却透出一种奇异的澄澈: “......可到头来心底竟然只有一个念头。” “人生太短暂了。” “不要让复仇蒙蔽双眼,忘了这些吧。” “妈妈对不起你,咳,留你一个人......” “大家会照顾好你的。” “不要走。”甲野澄依恋地贴在母亲掌心迟迟不愿松开,亲人濒死的灰败面容,如同最深刻的烙印,死死印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刻进灵魂深处。 一切都在告诉他,留不住了。 “妈妈爱你,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她强撑起身体抱住自己的亲子,眼泪夺眶而出。身为母亲,又何尝不了解自己孩子的性格。 骨子里的执拗,灵魂下翻滚的火焰,最终只会伤到自己。 事到如今,她能做的却也只有让孩子放下。 “忘记吧,都忘记吧......” 寒冷的风从缝隙中侵入温暖的室内,轻轻一吹,挣扎跳动的微弱烛光,嗤的一下,熄灭了。 - 遵照甲野夫人生前的嘱咐,一封密信在她阖眼后,由亲信避开所有人秘密寄往国外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这封信将在未来经历漫长的辗转和波折,耗费许多时间,最终才抵达它真正的收件人手中。 接连数日,甲野澄窝在自己房间里,无法正常思考,无法睡觉。 只要一闭上眼睛,母亲临终前的画面便一帧帧闪回,与父亲惨死的疑云、海外搜寻无果的消息交织在一起,化作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胸口。心脏在剧烈的“砰砰”声中疯狂擂动,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裂开的胸腔里汹涌而出,几乎要将他溺毙。 躺在床上的少年猛然起身,急促呼吸,脑袋里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机闪出乱七八糟的雪花。 转瞬即逝。 第3章 回忆·初见3:禁止猫猫碰瓷 再次见到天光,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春天终究是到了。撑伞走在细密的小雨中,被“赶”出家门的甲野澄漫无目的在夜晚寂静无人的街头闲逛。 然后,在街角昏暗的光线下,莫名其妙地捡到了一只湿漉漉的、奄奄一息的......“猫”。 甲野澄在几米开外就停下了脚步,全身的警报瞬间拉响到最高级别。他盯着那个靠在冰冷墙壁上、被雨水彻底打湿的白发孩童,与其保持安全距离。 他要收回先前对五条家的夸奖。 头上悬赏一串零的六眼都能丢外面,咒术界完了。 大麻烦,孤零零站在原地,甲野澄视线落到夜色深处不知名的位置,立在原地踌躇不决。他正在努力说服自己假装看不见,他无意落井下石,也无意去刷存在感。 况且他记得五条的家传术式是...... 反倒是感知到咒力波动后的五条悟,在六眼的提醒下掀开眼皮努力聚焦,挣扎着借助道路上微弱的灯光看清来人那张脸,给了一个“记住你了”的眼神和意义不明唇语。 威胁,一定是威胁。现在二选一,灭口还是帮忙? 他被碰瓷了。 事已至此,绝望叹口气,无视突然蹦出来的诅咒师,甲野澄快步走来查看五条家那位头上冒白气的六眼,怀疑对方是不是被烧坏了脑袋。 谁家的继承人会真一个人出来大半夜溜达。 暗中随行的甲野家侍卫已经开始“正义群殴”。 雨伞遮在他和五条悟头上,甲野澄弯下身子,好奇戳戳呼吸急促的六眼,感受到对方滚烫脸颊传来的弹力极佳的触感后,若有所思捏捏自己的脸。 意识尚存的,五条悟挥手有气无力地打开对方的爪子,用那双萦绕着武器的苍天之瞳狠狠“剜”了对方一眼。 切,牙都没张齐就哈气。 故意伸手拍拍五条家六眼Q弹的侧脸,甲野澄挑衅似歪了歪头,留至脖颈位置的黑发随动作轻轻摇晃。 他站起来准备让侍卫过来抱人,忽然感受到下方传来的一股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力量。 甲野澄才发觉自己的衣摆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对方死死拽在了手里,指节用力到泛白。 不得不说,六眼的力气可真大,天赋异禀。 残存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在属下们的协助下,甲野澄咬紧牙关,几乎是连拖带拽,才将比自己大了一圈的“人形麻烦”塞进了轿车后座。 没忍住喘了几口气,甲野澄都想夸夸自己的好脾气。 什么人贩子的行径!见鬼,他应该感谢咒术师天生神力吗? “通知家中医生。另外,派人联系五条家。” 调整五条悟姿势让人平躺在宽敞的后座,尽量让对方保持平躺的姿势。甲野澄深吸一口气坐在车门边降下车窗,抬眼望向不远处巷子里横七竖八进气多出气少的“尸体”,语速极快下令: “这些人...” 这些诅咒师是直接“无公害处理”,还是交给咒术界高层或者五条家的人? 短暂权衡利弊思考几秒后,甲野澄挥手招来最近的下属,耳语几句。 咒术界的高层不可信,是时候结束观望态度向父亲的合作者表态了。 得到指令的手下立刻飞身跃上湿漉漉的房脊,身影如鬼魅,消失在雨夜深处。 “开车。”他关上车窗,隔绝了外面雨水带来的潮意。 诅咒师们的价值是时候发挥到最大了。 - 甲野家的轿车刚消失在街道拐角不久,一股无声的黑色车流便如同潜行的巨兽,悄然出现在街道尽头。它们训练有素地停靠在目标地点附近。 核验成功,信息准确无误。 特种用车的车打开,身穿统一制服的人员训练有素列队,手持印有编号、制式一致的咒具。 为首领队表情严肃,开始进行“回收”工作。 进入京都居所的大门,一路畅行无阻直到轿车停在住宅,收到通知的族人和医护人员早已等在既定位置严阵以待。 京都的咒术家族偏爱传统的和式建筑。当然,甲野祖宅同样是标准的传统建筑,但它也仅限于作为年末祭祀、宴请等场地。 新一辈的族人们早已不在那里居住。甲野家的年轻人更倾向于居住在现代风格的居所中。 毕竟偏西式的现代风格更符合“舒适”这一家居主题。 通常甲野澄会住在自家的小型别墅里。 不等车辆完全停稳,心急如焚的医护人员已经如饿虎扑食般“热情”地扑了上去。 治病救人外加对活生生六眼的蠢蠢欲动使他们迸发出极大的工作热情。 高烧中的珍贵“神子”彻底失去了意识,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一场小型风暴的中心。因为他,整个房子的人都像上了发条般高速旋转起来。 都是在这咒术界混口饭吃的人,谁敢拍胸脯保证对传说中的六眼不感兴趣。 更何况,甲野一族的风气本就不同于古板封闭的传统家族,开放自由许多。围观六眼的人群迅速壮大起来,赶都赶不走。 家主送来的加班福利,免费围观咒术界的珍宝“六眼”。 “家主晚上好,家主请让一让。” 一位眼睛闪烁着狂热研究光芒的白大褂,用带敬语快速说完后,毫不客气地用屁股把扒在床边看热闹的甲野澄“弹”了出去,自己则一心扑在了昏迷的六眼身边。 有礼貌和尊敬,但不是很多。 瞬间被“挤”到人群外围的甲野澄: 所以说,这到底是谁家? 我竟不知道如今倒是六眼当家了? ...... 不欢迎他?甲野澄撇撇嘴,索性放弃了挤进去的念头。他回头地爬到医疗室墙边的高脚椅上坐下,晃荡着悬空的双脚,“咔嚓咔嚓”地啃着手中的苹果,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病床上昏迷的白发神子那烧得通红的侧脸。 看来六眼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强大,至少成长期还是需要在温室里精心呵护。也难怪五条的人会不离左右,如同呵护自己的眼睛。 体温的攀升让记忆里端坐高位的神子那张冷漠疏离的脸蛋变得红扑扑、肉乎乎的。 像是苹果。 甲野澄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中被自己啃掉一半的红苹果。 这么一对比,记忆里那个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子大人,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甚至......还有一点点可爱? 算算时间,五条家的人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 出于安全考虑,医生正在按照座机中五条的远程指导,对换上干衣服的五条悟进行物理降温和基础治疗。 平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眼皮颤颤,有醒来的迹象。 身体温度开下降,意识回笼。高度警觉的本能让五条悟即使在昏沉中也强行挣扎着恢复了意识。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和不熟悉的面孔,被包围的窒息感瞬间点燃了他体内的咒力。 五条悟猛地睁开那双覆盖着冰雾的苍天之瞳,瞳孔紧缩,体内咒力剧烈波动,下意识就要发动术式强行突破。 “五条少爷,请冷静!”医生们吓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还有力气炸毛,看来好很多。”甲野澄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声音不大可也足够传入风暴中心五条悟的耳朵。 他利落地从高脚椅上跳下,攥着苹果,慢悠悠地踱步到病床前。随着他的靠近,拥挤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六眼。” 从高度上看,甲野澄刚好与平躺在病床上的五条悟在同一个水平线。 陌生人中出现熟悉面孔,五条悟扭过头一动不动盯着对方,目光犀利如刀。迟钝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运转。 显然,他记得昏迷前对方的冒犯行径。 苍蓝色和璨黑一撞,甲野澄只感觉对方想要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 “放心,五条的人马上就到了。”假装感觉不到五条悟的杀气,立在床边甲野澄贴心安慰道。 五条悟顿时有一种被当婴儿哄的挫败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瞬间淹没了五条悟。 死死瞪着甲野澄,五条悟苍白的脸颊因为羞愤而迅速涨红,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 好可爱啊......不知是哪个人,捂着胸口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得到周围人的一致点头。 瞅着对方那副愤怒到眼眶泛红却强撑着凶狠的模样,甲野澄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些大人那么喜欢逗小孩。 虽然理论上他自己也属于“小孩”这个范畴...... 看着那双漂亮眼睛里升腾起的雾气,以及那几乎要化为实质、死死扎向自己的愤怒视线,甲野澄心里莫名掠过一丝......罪恶感? 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不要太过分。 甲野澄清清嗓子缓和气氛,随后扬起手中苹果,在五条悟眼前晃晃: “要吃吗?” 苹果汁甩他脸上了! 单凭半个苹果,还是吃一半剩下的半个苹果,就足以让一生顺风顺水、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的五条悟气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妙手回春呐,澄大夫。 “啊,是想吃苹果吗?”他看着五条悟瞬间“精神百倍”的样子,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咔嚓又咬了一口自己的苹果,含糊不清地对旁边的族人吩咐: “去,给五条少爷拿个......嗯,完整的苹果来。” 五条悟:“你......” “别客气,一天一个苹果,医生远离我。” 医生适时开口道:“家主大人,恕我直言,单凭一个苹果的营养价值恐怕无法满足......” “那给他拿两个。” “家主大人!” “好了,我知道。玩笑而已。” 五条悟哑着嗓子难以置信地盯着“嬉皮笑脸”的甲野澄半晌,竟然找不到一句骂人的脏话。 数据不足,实战经验薄弱,导致他脑袋空空。 由于从小被五条家养在祖宅中,接受长辈悉心教导,五条悟第一次吃到有修养的亏。 “家主,五条的人到了。” 恰在此时,门扉被轻轻叩响,一名族人隔着虚掩的门恭敬地通报,缝隙中隐约传来其身后纷杂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激动情绪。 “请他们进来。”甲野澄后退几步让出见面的空间法,吩咐道。 虚掩的门被彻底打开。 “神子大人,神子大人。” “终于找到您了。” “呜呜。” 伴随着一连串饱含担忧、激动甚至带着哭腔的呼喊,一团人如同开闸的洪水般“翻滚”着涌进屋内,目标明确地扑向了病床上的五条悟! 比起暮气沉沉、规矩森严的禅院和加茂,全靠同行衬托,五条家此刻展现出的“活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实话实说,甲野澄当初决定把这“烫手山芋”捡回来,除去利益相关以及内心一丁点善良之外,大概......也有一点点对五条家这种传统但诡异的氛围的好奇。 五条悟瞬间被自家激动过度的族人们淹没了。 被家中族人包围并被“上下其手”的六眼神子不得不挣扎着艰难求生,眼角余光从晃动人影缝隙,精准捕捉到站在人群外围,同样被族人们簇拥的甲野澄。 对方正在侧身对身旁半蹲的家臣说什么,神情舒展。 紧接着周围人爆发出克制的欢呼声。站在正中心的黑发少年被这股快乐的海浪掀起,摇摇晃晃,被自己的族人们用无数双手簇拥着、牵扯着、依赖着、期盼着。 正如自己现在这样。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正欲转身离去的甲野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隔着攒动的人头和混乱的场面,两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相遇。 这次,那位神子脸上仍然没有偷看被抓包后心虚。不过这一次,甲野澄也无需避开他的对视。 远处的黑发少年微微一怔,随即,那双漆黑的眼眸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快的弧度,像是礼貌,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告别。 他朝着五条悟的方向,随意地摆了摆手,随即不再停留,带着自家族人,转身融入门外走廊的光影里,将这片喧嚣的空间彻底留给了五条家。 目送那道身影被簇拥着远离,五条悟突然笑起来。 “少爷?” “你们继续。” 阳光穿透云层,如同实质的光柱般坠落下来,蛮横地刺入,照亮了他那原本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古板无趣的“神子”生活。 他确实看见了,那道融入光柱中的身影。 第4章 回忆·初见4 今晚建筑内涌入太多外来者,五条一行人的传统服饰搭配周围现代风格的家具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出现了平安朝和现代时空的碰撞。 出于主人的角度考虑,甲野澄不得不牺牲掉自己雷打不动的睡眠时间,等待客人的离开。 不过这个年纪少年旺盛的精力是压不垮的,偶尔熬一次夜,倒也不算什么。 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有点享受这次难得的、没有被催促的宵夜时光 难得的宵夜时间,正是拉近家人关系的有效手段。 作为这一代人最小的存在,甲野澄被簇拥在餐厅正中央,快乐地接受着投喂。 对此,甲野信不得不连续提醒几次自己亲爱的家主大人: 小心积食。 要不是顾忌五条家的人还在,书房里那台被他视若珍宝的古董留声机恐怕都要被兴奋的族人抬出来放音乐助兴。好在甲野澄凭借强烈抗议和承诺MP3大放送的利诱后,才堪堪保住了他的宝贝。 确认五条悟身体情况稳定后,这位备受瞩目的“神子”才被自家族人小心翼翼地簇拥着,送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车驾。 之后估计不会有任何交集了。甲野澄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扫过的视线。 两家的负责人进行着最后的、必要的、冗长的客套寒暄。 他对这种虚与委蛇的社交辞令兴致缺缺,稚气十足的一张脸死死绷着,努力维持家主的体面。反观五条家的长老,显然更是此道,言语间滴水不漏,既表达了谢意,又隐隐透出几分与新兴家族结个善缘、甚至带点“提点后辈”意味的圆滑。 ... 相较于那一晚的匆忙致谢,收到来自五条的正式回礼,是在几天后一个阳光明媚的白天。 甲野澄原以为领队的人会是五条家的长老或者族中年轻一代的中坚力量,倒是没想到...... “王子大人”还有离开“城堡”的时候。 领队的的是......五条悟?立在被打开的房间门外定睛看去,甲野澄以为出现了幻觉,眨眨眼睛,企图重新眼前的场景 阳光透过宽大透明的玻璃倾泻而下,洒在屋内静坐在沙发的白发少年。光线下浅色调的布料中暗藏的精致纹路发散出低调的光芒,衬托白发的颜色趋于透明,继而更凸显出那双苍蓝色瞳孔的珍贵之处。 此刻的五条悟,乖巧安静,好似一尊被精心摆放在橱窗里的古典人偶。 完美到不真实的程度。 这是什么神子降世微服私访的故事情节? 五条悟来干什么? 第六感使得甲野澄揉揉太阳穴,状态好像回到了熬夜的那一晚。 房门已被推开,屋内五感敏锐的人早已察觉他的到来。没等甲野澄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五条悟扭过头眸光微转,冰冷淡漠的视线已经精准地、如同锁定猎物般,落在了门口甲野澄的身上。 嘶......难搞。 倘若让成年后的甲野澄来评价这个年纪的五条悟,除了冷漠和高高在上之外,好像找不出其他更贴切的形容词。 礼尚往来,成年的五条悟也必定会回敬一句评价这个年纪故作老成的甲野澄:彼此彼此。 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甲野澄迈步踏入会客室落座。随行的人将原本备好的茶和咖啡撤下,换上了适合这个年纪孩子们饮用的果汁。 对面,五条悟在随身仆从无声的拱卫下,姿态熟练地端坐于沙发主位,仿佛天生就该居于人上。相较于脑袋还有点抽痛绪恹恹的甲野澄,这位神子大人显得无比自在。他端起新换的果汁杯,眼神却漫不经心地飘向窗外的远处。 墙角的西式浮雕、窗外尖耸的异国风情屋顶、形态各异的石雕小兽,乃至建筑后方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生机勃勃的花园。 甲野澄周围的一切,都与他的生活圈不同, 宽敞明亮,鲜活的生命力,与记忆中那座古老幽深、能够时间凝固的宅邸中的压抑氛围截然不同。某种尘封在最深处、属于孩童的好奇心被轻轻撬开了一丝缝隙,整个世界向他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一片迷雾笼罩的新地图出现在眼前。 不过,家族的教导像无形的锁链,五条悟不得将蠢蠢欲动的探索欲强行压下,最终化作一道饱有深意的眼神,直直投向对面的甲野澄。那双苍蓝之瞳一瞬不瞬,带着一种近乎命令式的专注。 像一只发现了新领地、正用眼神示意仆人带路的......猫科动物?甲野澄精准接收到了信号,却故意垂下眼睫,专注地盯着杯中果汁因主人动作震动而荡开的圈圈涟漪,假装浑然不觉。 会客室内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静,除了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两人间弥漫着无形的拉扯战,直到甲野澄手中的玻璃杯底轻轻磕在光洁的茶几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再抬起头,他脸上挂起一个无懈可击的、属于“家主”的得体微笑,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春日正好,五条少爷一路辛苦。不知可否赏光,移步去花园稍作休息?” 他精准地抛出了对方想要的台阶。 果然,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五条悟才纡尊降贵般,微不可察地点了下他那颗尊贵的头颅,算是“勉强”同意了这份邀约。 - “叔父日安。” 甲野澄轻叩门扉,声音放轻。屋中人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叔父,如今血缘上最亲近的长辈了。 这份情感促使他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连呼吸都放得轻缓,努力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叔父面前。 母亲的葬礼上,他第一次见到伤病初愈后的叔父。 一条巨大的缝合伤疤像狰狞的蜈蚣,横贯整个额头......大脑如此精密的部位竟然伤的如此严重。 难怪叔父不愿意提及当时情形,是他心急了。再等等吧......少年咽下涌到唇边的追问,指甲悄悄掐进掌心。 不急,总归要等叔父彻底痊愈。 "进来吧。" 甲野澄的回忆被打断。 熟悉的声线响起,却莫名带着丝黏腻的异样。甲野澄收敛心神推门而入,浓重的熏香立刻扑面而来。青烟在密闭的室内凝成姿势诡异的蛇形,扭曲地爬向上方昏暗的房顶。 气味古朴沉重,吸到鼻子里泛起一股说不出来腥甜的感,更使得他的脑袋昏昏沉沉。 "您好些了吗?"他跪坐在软垫上,言辞关切。目光扫过叔父案头散落的药瓶,在落回眼前男人上时已是满满关怀。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记忆里熟悉的声线响起,缝合线横贯额头的中年男人将手中摆弄的金色怀表递回少年手中,略带薄茧的指腹擦过孩童光滑白净的额头,带着年长者对幼者的怜惜: “好孩子。” “叔父......” 父母离世之后,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便只剩下叔父了。甲野澄无法抵抗亲情的暖意,往日的疲惫和骤然涌上,紧接着瞳孔最深处翻滚而来的倦意。 周遭氤氲的仄人香气令他沉沉欲睡。 “还是太小了。”恍惚间,他听见叔父的低语。那声音里带着古怪的惋惜,仿佛在评估一件器具。 虽然对甲野家的特级咒灵感兴趣,但这具孩童的身体远不如成人有用。 "叔父说什么?"他强撑意识凑近,却见对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青白的面皮泛起潮红,缝合线随着动作扭曲蠕动,像要裂开似的。 “咳咳”,男人突如起来的咳嗽声打断了甲野澄的追问:“我......” “家主大人,五条家来人了。”通报声从屋外传来,打断甲野澄想要继续追问的想法。 “叔父要去见见传说中的六眼吗?” 起身行至门边,甲野澄鬼使神差回身问道。室内压抑,总不如外界阳光明媚,利于恢复。 “不必了。”身后的叔父笑意温和,声音平缓,“你便代我相见吧。” 六眼......还未到真正见面的时候。 第5章 回忆·初见5 “你来晚了。” 五条悟像只嗅到异常气味的猫,凑到迟到的人面前。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孩童特有的生动表情,苍蓝的双眸中白雾飘过,微微眯起: “脸色好差。” 待在叔父房间内一段时间才离开,甲野澄只感觉自己已经被熏入味,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去洗澡。” 末了,考虑到将客人晾在一边不太礼貌,他补充道:“你随意。” 黑发在空中滑过一丝弧形,消失在门外。 待甲野澄匆匆走远,神子从沙发站起,对侍从扬了扬下巴示意带路: “你们家主,今天心情好差。” “连样子都不装了。” - 没人知道五条悟用了什么理由说服家族。自初次会面后,五条家竟真默许了神子频繁造访。 是六眼终于被允许接触外界,还是五条家有意借机与新兴势力交好? 无论如何,甲野家成了最理想的过渡地带,既能提供相对安全的环境,又能让神子体验与传统咒术界截然不同的氛围。 闻弦知雅意,这个合作伙伴还不错。至少比起禅院和加茂,五条没有自己预设中那么保守,是好消息。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模糊,温热的水蒸气附着遮盖,只留下一张模糊的脸,挡住了他好不容易扯出来的笑容。 是利益交换的味道。 ...... “这本书没有看过。” 多来几次后,五条悟已经在这里拥有了自己的专属位置。这个书房里没有任何称得上家族机密的文件,甲野澄索性随他去。任由对方探索这片区域。 不得不说,当五条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书时,全然是换了一个样子。 竟然更擅长理科吗?换完衣服重新出现的甲野澄瞥眼封面微微挑眉,诧异感油然而生。 毕竟那群人天天嘴里喊着“规矩”“风雅”,动不动来几首俳谐、俳句。他原以为再这样的熏陶下,六眼会更贴合平安时贵族的风格。 意识飘远又重新扯回来,甲野澄后知后觉收回落在视线,给出评价。 不愧是大家族倾力培养的人。 被倾力培养的人在干什么......放下书,五条悟找到新的东西,随手捡出一张磁带塞入设备中,紧接着按下开关,磁带转动,机器发出低哑的运转音。 “等......” 不远处,甲野澄制止的话语尚未完全说出口。 “嗷~” 音响中传来未知男人骤然拔高、堪称惨烈的一声尖叫。由于距离过近率先受到冲击,五条悟猝不及防被吓得哆嗦后跳一步拉开距离了,原本乖顺的白发隐隐炸毛的迹象。 紧接着是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重金属摇滚。 五条的反应远比甲野澄料想的要剧烈许多,他抛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过来关掉机器,努力克制自己的笑意:“还好吗,少爷?” “你笑了吧。”五条悟板起脸指控,耳尖微微泛红。 “没有,绝对没有。”甲野澄一本正经地摇头,却在看到对方头顶那撮倔强翘起的白发时彻底破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语言非常诚恳,可惜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炸毛什么的,放在五条悟身上......怪好玩,怪可爱的。 “......”就知道这家伙。危险的眯起眼睛,不知道是嫌弃还是气愤,五条悟脸上的表情难得那么生动。 动手!同龄人打起来不需要任何道理,就如同猛兽幼崽正式学习捕猎前玩耍似的扑咬。 这几乎成了定期上演的保留节目。两家的侍从默契地清空场地,将坚硬物品、易碎品移到安全区域,就像为幼兽划定嬉戏的领地。 没有咒力,没有术式,纯粹是最原始的肢体较量,两个人在大人的监护下开始了纯武斗。 地点随机,这次是在书房。为了吸收噪音,这里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避免了二次伤害。 “你先撒手。” “你先。” 凭借体型优势,五条悟成功将人压在地毯上,揪着甲野澄略长的发尾。而被压制的一方不甘示弱,一把攥住对方额前的刘海。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 两家贴身侍从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分开滚在一起的双色团子。 “嘶,五条悟你放手。” 一手拽住对面的头发暗暗用力,一手挽救自己的头发,甲野澄控制住呲牙咧嘴的表情。 “你先!” “你先!” ...... “一起!”/“一起!” 这局打平,纷争稍歇。 “好久没见过家主大人如此有活力的样子了。”在甲野信的指挥下,书房迅速恢复成原来的整洁。 “信,你的当务之急是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甲野澄坐在椅子上,配合侍女梳理自己乱成鸟窝的头发,后颈泛红的位置还留着某只白毛猫的爪印。 没有使用咒力,这样的摩擦更像是雏鸟互啄,由于鸟喙尚未坚硬而显得不痛不痒。 “所以你喜欢听这个?” 平缓急促的呼吸后,五条悟凑到甲野澄面前贴近,几乎到了鼻尖相触的距离,眼睛里满是戏谑和促狭。 “事实上,这是我母亲的收藏。” 记忆一下被拉远又被眼前人扯回来,甲野澄小小叹口气,轻轻推开那张靠得太近的脸,走到书架前蹲下。当他打开底层的柜门时,五条悟立刻贴了过来。 两个小小的身影藏在书桌投下的阴影里,隔绝外界视线,共享着一个秘密。 - 从甲野宅回来,五条悟义正言辞要求购置......总之,五条家的人收到了一长溜物品的名单。 最后甚至要求在自己院子后面空地上挖一个泳池。 完全是让家里这些老古板两眼一黑的程度。 现代风格的游泳池和古色古香的住宅实在不符。 为了保持本家建筑的整体风格,老头子们不得不尝试使用拖字诀,祈祷他们的神子某天会突然失去兴致,最好彻底忘掉这件事。 以至于现在侍女们看自家少爷在庭院鱼池旁站立时间略久,都会担心下一秒人会不会跳进去,化身成人鱼王子。 五条悟对泳池的心血来潮,要追溯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甲野宅的泳池边。 甲野澄正色道:"所以你到底会不会游泳?" 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回答他的,是五条悟突然兴奋地助跑...... “等等,那边是......”深水区! 对方的动作远比他的提醒要快。甲野澄下意识甩出咒力凝聚成的丝线捆住空中的五条悟,迅速把跃至半空的人扯回来。 紧急撤回跳水猫猫一只。 “诶?”顺着拉扯的力道轻盈落地,五条悟调转方向凑过来,好奇使得那双本漂亮的眼睛愈加闪闪发光:“你的术式是什么?” 活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新玩具。 “......”无辜地眨眨眼睛,甲野澄无视对方皮卡皮卡的眼神。 公开术式换取术式增强,是咒术师战斗时常用的方式。不过等价交换,亮明底牌伴随着己方优势消解的风险。 相较于咒术界御三家堪称家喻户晓的术式,反倒是他们这种名不经转小家族的情报更隐秘一些。 “不要小气,让我试试嘛。” 稚气的孩童腔调打着弯,甜蜜背后潜藏的令人胆寒的凉意。见对方持回避态度,五条悟神色愈加跃跃欲试,狩猎般的兴奋感在周身涌动。 “我拒绝。” “拒绝无效!” 凌厉的拳风骤然袭来,惊飞了合拢翅膀停在花上的蝴蝶。 第6章 回忆·初见6 面对兴致勃勃探索“新世界”的五条悟,甲野澄总有一种迷之心虚。 平心而论,他并不热衷于完全融入咒术界,整个家族的风格更倾向于向外发展。 导致每次咒术界的六眼神子找到什么新东西,他就有种类似于背着对方监护人带坏孩子的心虚感。 明明是五条悟的错。 艰难地咽下被毫无道理塞进嘴里黏糊糊的蛋糕,甲野澄歪头躲过急速飞来的蛋糕,敏捷度拉满。 “澄,来玩啊!” 拉开距离站在不远处,五条悟端着另一碟蛋糕,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 “你知道你的术式等于作弊吗?” 甲野澄躲闪开,甩出咒力小心接住那托连碟子一起丢出“不明物体”,避免发生惨剧,大声提醒:“不要浪费食物!” 感觉玩一场超级累的动作类小游戏,不过的确很好玩。 趁五条悟走神,甲野澄发动偷袭,用咒力舀起泳池里的水,送给对方一个货真价实的“透心凉心飞扬”。 “好呀,你赖皮!” 夏日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水珠沿着浸湿的发丝一滴一滴顺着重力作用砸在锁骨上,溅起星星点点碎钻似的光芒。 甩甩头上沾上的清水,五条悟抬手将黏在额头上的刘海自下而上捋到脑后,水光映衬着,闪闪发光。 “你...”...手掌心的濡湿感尚未完全退去,白发少年缓缓压低身体,骤然发力猛扑上去。 高涨情绪刺激下,漂浮着白色雾气的瞳孔无意放大,将眼前人的身影完完整整刻进眼中。 往日使用的招式早已在六眼的加持被彻底解析,何时后撤何时前压,甚至甲野澄下一步如何进攻还是防御,五条悟都能够凭借对方细微的肢体动作和神态预测一二。 正如五条家对于六眼神子所期待的,前路的一切阻碍终将成为五条悟走向更高处的踏脚石。 “诶,不要逃嘛。”足尖一点拉近距离贴上去的同时,还不忘侧身躲开直直甩来的咒力,五条悟舌尖顶顶腮帮子,蛋糕的味道依然在齿间环绕着,让口中“”抱怨似的催促都夹杂上了黏糊糊的甜: “你怀表里藏的咒灵究竟长什么样子?” 嘴里抱怨着,他探手去抓甲野胸前垂下表链,果不其然被对方躲开。 “小气鬼。” “......藤尾小姐不见陌生人。”与其说是厌恶人类,不如说是对现在咒灵的模样不满意。 把怀表塞进衣服内,甲野澄开口解释,毕竟咒灵的长相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 甲野澄见过她的生前,那张拍摄于明治时期的照片至今还在甲野老宅的密室中。泛黄的相片上,一位二十左右、面容姣好的女性,乌黑茂密的长发堆叠如云,华贵和服呈流动的神秘的紫色,与她右手掌心怀表的金色相呼应,光芒四射。 藤尾小姐比起商场品牌宣传上的模特还要美丽。而比表链尾端石榴石更加闪耀的,是她下巴微扬时眼中翻涌的勃勃野心。 东方的克里奥帕特拉,尼罗河畔的花蛇,叛离贤妻良母规训下的“恶女”...... “女孩子?”对特级咒灵的好奇被转移,五条悟抓住对方话中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单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完全没有想到。” “慢慢想。” 难得能让五条安静一些,甲野澄没有打扰他的发散思维,径直略过cos思考雕像的猫猫。 “家主大人。” 甲野信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片开放空间的安静,“属下消息要与您说。” 止住脚步,抬首撞见对方脸上严肃的表情,定定半晌,心绪翻腾下甲野澄突然开口:是“‘外面’的消息?” “是。” 两人视线相交,顿时明白彼此话中意图。 “跟我来。” “那我呢?”被落在后面的五条悟举手发言,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准备的糕点要好了。”甲野澄示意侍从带人去花厅,“你先去。” 倘若甲野澄不带他,那就属于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譬如......家事。 “早点回来哦。”被仆从簇拥着,后方的五条悟笑眯眯挥手, 按照五条家中人规划的未来,他终将成为和澄同等地位、或者更高的人。 这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 抖下信封上落满的灰尘,那封死前寄出的信件终于迎来了它等待中的人。 收件人是一位女性,在一众深肤色的人群中,它的小麦肤色显得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天的西边没有云彩,火红色的日轮一半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下,她时不时用当地方言示意抱着自己小腿的女孩松开,掏出背包中的饼干分给围着自己的孩子们。 一一与孩子们道别后,在孩子们渐行渐远的吵嚷声中,平冢打开了那封信件。 【平冢明,亲启】 来自故友的熟悉笔记,瞬间唤回了她曾经年少那段无忧无虑的记忆。 信不算长,内容不多,她坐在荒野的土地上,就着落日余晖看完全部时,太阳堪堪沉入地下,世界尚未被黑暗笼罩。 起风了。 天边的风携着干燥的黄土卷过来,掀动女人头上那顶宽大破旧的遮阳帽。 她索性摘下来,半长发丝在风中晃动,露出右侧脸颊陈旧的疤痕和一双永远明亮的眼睛。 新的太阳出现了。 第7章 回忆·初见7:复仇 “澄,澄!”趴在书桌上,五条悟懒洋洋抬起头,拖着长音呼喊对面人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回应。 “啊?”在旁边人拉长声线千呼万唤下,甲野澄慢半拍抬起头,在五条悟视线中歪歪脑袋以示不解,“你说什么?” “又在走神?,你最近好奇怪。”拎着手里开一半不知道看到哪里的书,五条悟离开座位晃悠到甲野澄面前,点点对方手中因为心不在焉而上下颠倒的书,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输给我不甘心?” “你刚才说什么,悟?”思绪尚没有从回忆里收回,甲野澄隐隐听见脑袋凑过来的五条含糊嘟囔什么,却始终没有听清具体内容。 趁着说话的空当将两个人近来的相处日常重新飞快地捋一遍,五条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点,连带近日每次切磋前后的言语表情通通复盘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有问题也不会是悟大人的错。 “算了。”总归不会是澄背着自己又有了什么新玩伴。 自问自答成功把自己哄开心,五条悟大人有大量拍拍尚在状态之外的伙伴,将放在茶碟上的糕点塞进人口中: “请你吃,不要客气。” 五条少爷今天依旧要夸夸自己的宽容 有点干......一块过于完整的甜点与其说是吃进嘴里不如形容为卡更合适,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暂时被禁言的甲野澄只能干巴巴衔着食物等待它慢慢软化,嚼碎咽下后才重新掌控话语权: “悟,这里是我家。” “那欢迎你来五条家?” 瞬间有了主人的样子,五条悟咧开嘴笑起来,比了一个敞开怀抱的姿势:“我的院子刚按照设计图纸装修过,想住多久住多久。” 虽然目前咒术界大多世家仍然由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把控话语权,但周围的耳熟目染下,五条悟举手投足间已经隐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五条悟是天才。 比起感叹句,这句话应该是陈述句。 “话说回来,你到底在困扰什么?” 压低身子让自己上半身处在下位,这个位置,他可以轻而易举看到澄眼中的迟疑和困顿。年少的六眼能够看穿复杂的咒力流动,轻而易举分清不同术式的运转规则,却读不懂孱弱□□内部那颗跳动的心。 “没有。”甲野澄避开对方探究的视线,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悟在看什么书?” 话题被刻意转移了。 长时间的相处五条悟多多少少知道甲野的性格,进而干脆地放弃了要揭穿对方的想法: “随便翻了一本。” 想到书中有意思的内容,五条悟兴致勃勃地向对方分享手中这种科普类图书——一种关于动物界寄生虫的介绍。 “它们会吞噬掉鱼类的舌尖,从而替代这个位置,依靠吸食宿主血液为生,进而生长繁殖。” 对于站在生物链顶端的人类而言,这不过算是一种新奇的事。 甲野澄有一搭没一搭配合五条悟的科普讲解工作,视线顺着五条悟掀动书页的动作移向后一页的插图。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晰度拉满、占据一般篇幅的彩色图片。 那条在展示者双手手心的鲷鱼算不上大。镜头前,手指挑开鲷鱼上下颌,暴露出蜷缩在空荡荡的鱼嘴内,翕动的、拥有几对对足的甲壳类生物。 就好像......横向剖开尸体的额头,剜出脑内的器官......照片里的......是父亲的脸...... 自然界中被寄生海雕鱼与照片中的父亲此时此刻达到重合。 相片里空荡荡的头颅,刚刚收到的尸检报告,被意外毁掉的遗体......寄生虫...... 胃部肌肉连同肋骨四周的肌肉剧烈无规律地疯狂抽动着,难以自抑的恶心从脊椎炸开,蔓延全身,挟着胃酸的灼烧感和刚刚咽下的食物的甜腻感沿喉管上泛,又被理智控制着的喉咙尽头的肌肉死死压抑着,几番反复。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放弃幻想的。 曾经努力压下的怀疑如同在引力下涌来的潮水,铺天盖地袭来。 吞噬舌头的寄生虫将会成为宿主体内的新器官,那大脑呢? 人还会是“人”吗? 甲野澄跪伏在地板上死死抑制着身体的颤抖,几声难以自抑的干呕从唇齿间溢出,连同眼眶里蓄满后砸落地面的泪珠。 “喂,你还好吗?” 甲野澄的剧烈反远超五条悟的想象,他将手中读物丢远,避免那张图片再次恶心到澄,轻拍对方后背,试图让人舒服一些。 即使吐不出来东西,跪伏在地上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干呕抽搐。 那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波动。无名的悲伤自一瞬间爆发又被急速收拢,转化为更加浓烈的仇恨,如同落入枯草丛的火星,顷刻间熊熊燃烧起来。 强烈的生理反应后,以负面情绪为驱动力,咒力蓬勃地跃动起来,生生不息。 从磅礴运转的咒力状态来看,它的主人没有任何问题。运转的苍天之瞳如实将眼前的一切反馈给五条悟,令他迷惑。这究竟是正常还是异常? 可惜六眼无法出声给它的使用者一份准确答案。 “你还好吗?” “......悟.” 甲野澄探手握住五条悟的手腕,用行动拒绝了伙伴的安抚: “我很好。” 迅速压下翻滚的呕吐感,他松开握住五条悟的手,站起来。 曾经混沌扭曲的世界似乎再次清晰,迷雾之后,一条道路直通悬崖。 原来恨比爱的力量,更令人强大。 短暂的肢体接触,冰凉的手指贴在手腕内侧一触即分,但似乎那种莫名的冷意依旧盘踞在肌肤之上。 五条悟不自在地蹭蹭两人接触的位置,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很痛苦,为什么还要笑呢 - 五条悟已经好久没见过突然忙碌起来的甲野澄了。 难道这就是家主存在的意义?跪坐在五条族人专门为他准备的和室里,接受一对一指导的五条悟叼着笔怔怔出神。 澄现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联系他...... 好讨厌,你竟然不想我! - 凌晨,东边天空与大地相接处泛起惨白的晨光,大地正处于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 在睡不够、醒不了的年纪,再一次失眠的甲野澄像一个幽灵,披着外衣漫无目的地穿梭在寂静的建筑走廊间,微弱的脚步声顺着空荡荡的回廊传向远处深邃的空间中。 空无一人的建筑,夹杂着黎明的冷意,矗立在晨光中。 他飘荡在寂静的空间中,翻来覆去思索。他想起死去的父母、叔父,还有现在的家人,作为朋友的五条悟,去寻找一个做下去或者放弃的决心。 ...... “叔父,您还记得当初我父亲结婚时的样子吗?” 亲昵地趴伏在男人身侧的矮桌上,少年灵动的眸光里跳跃着期待,紧紧追随男人的一举一动: “年轻时候的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叔父在做什么?” “我小时候真的很淘气吗,明明是叔父当时把我放车筐里去玩的!” ...... 封闭房间内浓郁逼人的气味中,在少年的追问下,男人总是能一一将当初发生过的、大脑中的画面温和细致、不疾不徐地重复出来,生动再现。 不得不说,他是非常擅长讲述故事。 甲野澄只需要定定听着男人的讲述,便能编织出那些洋溢着温暖的画面,几欲落泪。 回忆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似乎成了叔侄两人私下相处的唯一方式,愈来愈频繁。 甲野澄眼中孺慕之情从不加掩饰,男人满意于甲野澄的顺从与乖巧。甲野一族会成为他手中不错的棋子。 他突然觉得这具咒力平庸的身体似乎还算不错...... 房门打开再闭合。一丝光线从逐渐合拢房门的缝隙透过,逐渐收窄,直至消失不见。 端坐在棋盘前的男人放下最后一颗黑子。棋盘上,胜负已分。 可惜了......毕竟还是孩子,这个年纪不方便使用,他还蛮享受这份虚假的亲情游戏。 掺入不明成分的熏香被点燃袅袅升起,构成最后的梦。 “希望你的手下能及时赶过来。” “虽然好像来不及了。 站立在昏暗的屋中央,男人掏出帕子,斯条慢理擦拭干净手上沾染的鲜血,居高临下观赏自己的杰作。 居高临下,汩汩的红色溪流从划开的脖颈处涌出,迅速染红领口,在布料上晕开一朵不断扩大的、狰狞的暗花。 血液的流速很快,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放干净。 倒不是特别痛,平躺在木质地板上,甲野澄听到了风的声音,看到自己殷红的血珠飞溅至深色的屋顶,融为一体。 “你要死了,就像你无用的父亲,脆弱的母亲。” 或许是那双逐渐暗淡的眼睛中挣扎的光芒让人心生欢喜,男人蹲下身子,垂眼“安慰”,满目慈悲: “我会好好使用这具身体,让他发挥最后的作用。” “......叔父。” 微不可闻的呢喃声,从少年口中逸出,“叔父。” 视野开始摇晃、模糊,对方那张带笑的脸在眼前碎裂成晃动的光斑。反而更让他想起过去和叔父的点点滴滴。 从小到大超级疼他的叔父......被寄生虫掏空了大脑,控制着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好恨,他好恨啊! “乖孩子,最后一次,你可以念出我的名字——羂索。” 以甲野澄死亡为契机,他可以轻而易举登上家主的位置,完成更多布局。冰冷的右手抚上少年血色尽失的侧脸细细摩挲,他相当满意这个结局。 羂索...羂索......十指无力地在地板上抓挠。他想说些什么,他要说些什么。甲野澄呼吸急促得像拉动的破烂风箱,呛进喉管的鲜血带来的窒息感。 原来死亡不过如此。 无形的渴望与狂热席卷荒凉的平原,他艰难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握住对方伸出的手。 对不起,母亲。但我有一定要赌上所有去完成的事情。 男人相当满意这种垂死挣扎带来的快乐。他扯开额头平直的缝合线,打开颅骨。一团裹着透明粘液的人脑组织蠕动着,突然咧开没有嘴唇的两排牙齿,落下判决: “你输了。” 甲野澄溃散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团脑花,刻进瞳孔深处。血腥气混杂着香味泛出诡异的甜味。 “嗬......一起,咳......下地狱吧。” 随着用尽力气的诅咒落下,一片死寂中,机械钟表临近末尾的咔哒声愈加响亮。 什么东西来到了末尾。 “你!” 咒术师都是疯子,为什么要小看我了? 察觉到不对的羂索想要抽身,却被甲野澄用尽咒力拖在原地。 现在早就不是平安时代了。 大人,时代变了! 刺眼灼热的火光自两人身下一点骤然爆开,自屋中央迸发的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冲破门窗束缚,涌向外界与充足的氧气接触,产生断断续续爆鸣声。 人形咒灵自怀表而出,紫色和服衣摆迤逦拖地,在爆炸的前一刻调用无数延伸的金色铁链包裹住自己的后代,堪堪躲开爆炸中心。 冲天火光中,一道女人的身影穿过混乱嘈杂的人群,进入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木质建筑中。 橘红色火焰照亮了她脸侧狰狞的伤疤。 平冢找到了角落里被染成红色、破破烂烂的孩子。 那孩子很像自己的旧友。 她伸出右手,温暖的手掌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异能力——】 【元始,女性是太阳】 新的姨姨已经出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回忆·初见7:复仇 第8章 回忆·初见:分别 从划开的肌肤向里看去,是微微蠕动的暗红色肌肉以及缓缓渗出的暗红色血液。金色光芒落在其上,成为熊熊燃烧着橙红色火焰中耀眼的一点,落在伤口位置,熠熠不灭。 断裂的肌肉开始蠕动,向彼此靠近融合。 像是缝补破破烂烂的布娃娃,鲜血不再从断裂处流淌。 光辉闪耀于彼岸,接引河水边岸徘徊的灵魂回归世间。 从破旧咖啡罐振翅飞向西边远方的萤火虫于夜空中滑过一道轻盈微弱的弧线,收敛双翼,重新落回天台锈蚀的供水塔上。 光的痕迹虚无缥缈。灵魂的萤火虫再次落回甲野澄紧蹙的眉心间,消失不见。 咒力流失殆尽的下一刻,一块耀眼的红宝石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坚硬的触感膈到掌心,让甲野澄痛得想要落泪。 先前被强大咒力压制不得出的异能力终于找到围笼的出口,肆意向外宣泄而出。 原本守在他身侧的女性咒灵正在异能力的侵染下发生变化,原本靠近咒灵扭曲混沌的五官和形体正在向人类靠拢。 在异能力加持下,她正向生前的状态靠拢。人形咒灵借由火场中宝石的反光看清了现在的模样。 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抬手抚上脸颊,再次看向与自己建立联系的少年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去查......尸体......”从额头顺着重力流淌下来的鲜血糊住本就无力睁开的眼睛,火辣辣的刺痛感在爆炸冲击波和利器割伤带来剧痛的对比下,也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不适。 粘稠的血浆让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不过他知道,现在能站在自己面前、没要自己命的人,那就一定不是那个怪物的人。 比起保住自己的命,甲野澄更关心能不能先一步送走对方。 “他逃走了。” 依靠异能力排查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后,平冢俯身检查甲野澄现在的身体情况的同时,低声告诉了目不能视的人的最后结果。 她嗅到了小小身躯里的绝望。 “不过,恭喜你。” “你的异能力或许能帮上忙。” “它与你母亲的颜色,很像。” 最后一句话,女人的声音略带怀念。 压榨完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甲野澄昏昏沉沉地攥着怀表彻底与外界断开连接。 噼里啪啦木料爆裂声,平冢弯腰抱起昏迷的孩子,任由对方身上的鲜血浸洇深色的外套,一步步向外走去。 寄宿于其中的咒灵轻盈地漂浮在平冢身侧,好奇打量这位突然出现的女人。 脚下木质地板嘎吱作响,越靠近开阔的室外,空气中的水气愈明显,不过几步远便是开阔的室外空间。 像是在空气中自由的游动,咒灵抢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前一秒钟消失不见,将一片狼藉留给生者。 甲野家可调动的所有力量按计划分配,抵达各自岗位。准备就绪的医疗人员接过女人手中自家奄奄一息的家主,迅速向治疗室移动。 “平冢小姐,多谢您出手相救。” 从那封已逝夫人亲笔写下的手信中得知对方的身份,暂时担负指挥大局的甲野信来到女人身前,向对方的出手相救表达了自己发自心底的谢意。 “不客气,叫我雷鸟就可以。” 没有客套似的推拒,平冢收回落在愈行愈远的医疗人员身上的视线,语气平淡中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必须带他离开日本。” 作为他未来的教导者和一段时间的庇护者。 - 平冢预想的没错,对方不会任由一个潜在的威胁活下去。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几天,躲过几次暗杀,甲野澄才被允许从躺姿换成坐姿。 那个恶心的寄生虫还活着。 每每想到这个结果,甲野澄度恨不得掐死当初的自己。 当然,他也非常明白,当时的自己已经尽力了。 “不要生气。伤口又要裂开了,小澄。” 容貌完全恢复成了那张泛黄相片中女子的模样,藤尾端坐在房内沙发上,优哉游哉地探出手指拾起一颗葡萄衔在口中,体会这来之不易的快乐生活。 异能力强化作用使她不断向人类靠拢;而咒力则可使她的美丽容颜永不衰老。每当对着镜子,心底的快乐便翻涌起来,像是喝到了现代人说的那种碳酸饮料,冒其起甜蜜的小泡泡, 她格外珍惜甲野澄的异能力,索性用咒力凝结的金色铁链将那颗闪耀的红宝石镶嵌固定,设计成华丽的冠冕造型,小心翼翼它戴在对方头上。 “哎呀,小王子。” 戳一戳气鼓鼓的“河豚”,藤尾噗嗤一笑,纤纤玉指挡在勾起的红唇前,半遮半掩间眸中波光流转: “干嘛生气呢?” 她觉得如今时代要比她当时的好太多了,从物质到精神。 明亮的阳光,美丽的衣服......开放的思想,没有那些老古板们念经似的贤母良妻,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说着,藤尾顺手把压在小家伙胳膊下的报纸抽出来,趴在床边慢慢翻看。 横亘在脖颈位置的伤口再次开裂,淡红色从一圈圈缠绕的纱布深处泛出。 “会好的。” 任由她把王冠放到自己头上,甲野澄重新倚靠在枕头上,短暂平息情绪继续完成剩下的文件,顺便等人来给自己换纱布。 他不得不在对方下一次动手之前离开这里。 他必须要接受这次失败带来的后果。 ......可是...... “为什么突然要走啊!” 闻此噩耗,某只白毛猫咪莫名感觉自己被遗忘了几个世纪,不仅悲从中来,伸手想要抱着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同伴喵喵叫,却又突然意识到对方是伤患,不得不调转方向一把抱住沙发上的长抱枕开启滚动模式。 “小......”心掉下去! 刚吐出个音,宽度不够的沙发已经不堪重负,极为任性人性化的把翻滚的五条悟送到大地的怀抱中。 五条悟抱着抱枕盘腿坐在地毯上:“沙发的错。” “......明明是你的错。”沙发只是摆在那里,什么都没干。 甲野澄叙述一个事实。 “我不管,沙发的错。”五条悟别开眼睛,用膝盖不轻不重抵住甲野澄的小腿,顶了一下。 “沙发的错。”后者从善如流,立刻改口。 “不能不走吗?”他能自由进出五条宅已经是眼下那群老家伙们咬碎牙做出的让步了。出国,还是太超过了。 “打架打输我也会罩着你的!” 捏捏拳头,六眼神子仰头盯着沙发上澄脖颈上的绷带作出承诺: “不会让人再伤你的。” 即使年少,五条悟对于自己将来会成为咒术界最强这一件事,也从未怀疑过。 或者说,没有人怀疑五条家的神子不会成为最强。 只要假以时日,现在五条悟最缺的便是时间。 那双苍空颜色的眼睛正在信誓旦旦地作出承诺,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甲野澄眨眨眼发觉此时此刻他必须要作出一些回应。 甲野澄拨开额前略长的发丝,给出回应: “你会成为最强的咒术师,悟。” “而我也一定会回来,完成必须完成的事情。” “我们会再见面的。” 好像不太想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回忆·初见:分别 第9章 回忆·初见:孤独与新生 这里的通讯信号,时有时无,仿佛天上飘动的云,变幻莫测,实在是不好联系外界。 安排好族中事宜后,甲野澄跟着平冢雷鸟踏上这片远离城市、完全陌生的土地上。 浓重的孤独感包裹着失眠的他,度过每一个被虫鸣和不知名动物嚎叫的夏夜。 准确来说,靠近赤道的这里,几乎全年都处于盛夏这个阶段。 甲野澄在这个年纪,莫名其妙地切实品尝到了孤独的味道。他既做不到向周围的人吐露心声,也无法对家中成员诉说自己心中的担忧和藏起来的脆弱。 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路......“骚扰”五条悟! 将密封的信封交到按时上岛的族人手中,然后打开五条悟的回信,成为了他一个月里最期待的事情之一。 信的内容千奇百怪,完全是少年特有的天马行空,既有正正经经关于咒力使用的探讨,又有今天搞出什么好玩事情震惊到那些假正经的老头子。 不过......来往间信件的频率越来越低。从恨不得每个星期,到一个月、三个月......然后是半年...... 手写信对于每天无忧无虑、昂扬向前的青少年而言,是一件耗费耐心又极为无趣的事情。 内容不在日常琐碎,而更像是生活一段时间后的个人总结。 久而久之,连接两人的那条线便模糊起来。 信不再来了。 但是,他的确发自内心,感谢五条悟的陪伴。 - 从衣冠楚楚坐在会客厅到赤着脚头顶着火的太阳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抓螃蟹,跟随雷鸟出国的甲野澄,终于适应了眼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 泥土的力量支撑起脚掌,大地的坚韧顺着人与土地的连接向上蔓延,是一种极为奇妙的触感。 他是大地开出的一朵花。 脖子上的绷带已经被拆下来,在异能力的治疗下成为一道略显狰狞的疤痕。 这完全是与咒力不同的能量。 太阳也并非总是和煦的,在切实领教到雷鸟老师的力气和手段。 天照大御神以其光辉滋养万物,万物起舞亦为娱其乐。 【元始,女性是太阳】 作为训练场上“饱经磨砺”的老手,甲野澄瞧见平冢雷鸟的起手式便已经准备好了疯狂逃跑。 金色的光束于身后爆炸,炸起的土块石子蹦他一脑袋。 吃土次数多了,甲野澄像是努力学习控制四肢站起走路的幼童,有学有样的用着自己的异能力。 【异能力——博览之冠】 相较于进攻,他的异能力更偏向于辅助。 接收外界的异能力,将其提炼压缩成为一颗闪闪发光的异色宝石,镶嵌在正中央红宝石旁,用异能力将其串联起来形成冠冕的模样,然后随用随掰。 “这就不漂亮了,没有审美的小屁孩。” 藤尾身形飘忽,心疼地抱住被甲野澄随意掰下一块而残缺的漂亮冠冕,对对方的粗暴和审美进行声讨。 “直接穿成链子随用随取不方便吗?”手背蹭蹭脸颊上的擦伤,甲野澄无奈道。 “正中间一团红,像是红宝石镶嵌在王冠上吗?” “额......”甲野澄本想要反驳,但是藤尾小姐的审美实在是好。 旁观的平冢重新戴上方才去下的遮阳草帽,不忘让甲野澄凝结一部分自己的异能力,重新制成宝石,镶嵌到冠冕上。 “好啦,这才漂亮呢,谢谢雷鸟姐!” 原被皱在一起的漂亮五官瞬间舒展开来,藤尾眉眼含笑,将王冠虚虚放在甲野澄头顶,又转手将其待在自己头上。 逶迤而下的黑发在阳光下散发出幽幽的墨绿光芒,与藤尾头上镶嵌各色宝石的冠冕交相辉映,实在美丽。 甲野澄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平冢雷鸟,母亲曾经的旧友,莫名心中一种安定感。 算了,你快乐就好。甲野澄抹一把额头上的尘土,开始为今晚晚饭做准备。 平冢目送甲野澄离开,转身回到低矮简陋的建筑室内。 她从不提及复仇这一话题,而是将选择权交给本人。 她正在好好地养育一个孩子,只不过偶尔会因为这孩子身上流露出来的旧友之姿而失神片刻。 - 他现在可是养家主力军, 一口气憋住,手拎鱼枪潜入海底,再游会岸上时,渔兜里多了几条刚打到的鱼,还有几个大螺和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哦哦哦!小澄哥好厉害。” 远远听到小孩子们的欢呼声,甲野澄从浅水区踩着海底细沙走到岸上的树荫里递给等着的孩子们,将蓄长的头发上的海水拧干。 一群小萝卜头中,为首的美登利蹲在网兜前,瞪大好奇的眼睛观察正在挪动的今晚晚餐。 观察动物,也是一门课程。 螃蟹挣扎几下,将剩余的海水甩到凑得太近的女孩脸上。 “噫,讨厌。” 美登利抱怨一声,摸到脸上的海水才发觉自己没带纸巾,不禁浮现懊悔的神色。 “用我的吧!”充分发挥助人为乐的优良品质,身后的小男孩为朋友挺身而出。 美登利接过纸巾,眼神却落到和她并排蹲在的男孩身上,一晃而过。 被美登利瞪了一眼的信如红了耳根。 半晌,在他做完心理建设,正准备将手中几乎被汗水浸湿的手帕递出去时,美登利突然冷哼一声,起身跑向了远方。 被留在原地的男孩略显手足无措,僵硬几秒后,在远处和子老师鼓励的视线下站起身,追了过去。 信如对美登利说了什么,女孩高高兴兴接过男孩递来的手帕。 两个孩童身影依偎在海边,海天之际的落日将两道小小的身影拉长变形,直到甲野澄脚下。 哦,他懂了,原来是青梅竹马。 将网兜拎起来,甲野澄回头和建筑边缘阴影中的女人笑着打招呼: “和子姐,今晚吃鱼吧!” “当然可以。” 被甲野澄称作和子姐的太田和子抬手摸摸盘旋在自己脖颈位置的蝮蛇,温柔应道。 斜阳落在她的脚边,割裂了墙体投下的阴影。 第10章 回忆·高专:谁没有朋友 建筑坐落在墨绿色的山间,隐约可见。远离大都市的喧嚣热闹的咒术高专难得能在东京夏季一视同仁的酷热温度中,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窗外的蝉鸣躁地人头痛,聒噪的鸣叫声从未完全闭拢的窗户缝隙中,夹杂着翻腾的暑气溜进还算凉爽的室内,平添几分烦躁。 无视讲台上一本正经对着黑板板书的老师,五条悟长手长脚瘫靠在椅背上,微微侧首看向玻璃窗外晃动的斑驳光影,被扯开散热的领口大敞着,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阳光落上去,更像是为原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打上一层柔光效果。 脖颈向下延伸至起伏的锁骨,光暗对比中,阴影安静蜷缩在锁骨的凹陷处,随着五条悟的动作,摇摇晃晃。 好烦。 阳光中无数细小的颗粒漂浮着,白发在阳光下发散出美丽的光泽。 取下鼻梁上的墨镜,五条悟两眼空空盯着斜上方暗色调的天花板,继续放空自我。 老师在讲什么内容?根本不重要。 天空的颜色倒映在瞳孔中,直直坠下不见尽头。 啊,起风了。五条悟歪头躲过斜里飞过来的粉笔头,降落在木色天花板上的视线重新转移到讲台上愤怒值攀升的男人脸上。 “hi,夜蛾老师。” 上课走神被抓包的局促,永远不属于五条悟。回过神来的人懒洋洋地向前面的师长挥挥手,“要下课了吗?” “走啦杰、硝子,看看今天吃什么?” “悟,还没到下课时间。”看眼时间,表面上极具欺骗性的夏油杰坐在位置上没有动,“要尊敬老师啊。” 家入硝子直接选择关闭两个人渣队友的语音,保持闭麦状态。 “不要这么严肃嘛。”独属于青春期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线尾音荡漾出几个波浪线,在接收到正义制裁之前。 积极行动、踊跃发言,立志实行翘课行动的五条悟顶着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包子”去门口罚站。 与我无关。夏油杰、家入硝子目睹五条惨状,在夜蛾正道的“慈善和蔼”的眼神劝导下,乖巧低头看课本。 所谓柔性劝导,不过如此。 好心情好食欲。而但正午的太阳明晃晃挂在天空中央,对着大地“严刑逼供”时,大家的食欲少得可怜。 除了某个正在甜食海洋中遨游的白毛。 持续的高温潮湿天气,只会令人食欲不振。 相较于五条悟解决甜点时的雷厉风行风卷残云,餐桌对面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看着盘子里往日自己常吃的食物,总有种难以抬筷子的心情。 坨掉的食物总有种会黏住喉咙,然后顺着食道慢腾腾滑动留下一道湿漉漉痕迹直达胃内,然后泛起一股粘腻恶心感。 完全被自己的想象力恶心到,本就没有从熬夜压力中挣脱出来的家入硝子唇色更惨白了些,连同面前软塌塌的食物都成了一种残酷的刑罚。 右边的人脸色更是惨淡,家入硝子扭头不露痕迹看了一眼盯着面条发呆的同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她和夏油杰究竟谁更惨一些...... 过了午后两点,气温稍稍降了些。闲来无事的五条悟拎着两个凳子组成一个三角形圈,把自己新搞来的桌游纸牌丢在桌子上。 “来来来转一下......硝子先来,我抽牌。” “说一个不在场的朋友......嘶”,这是什么小学生的问题。” 看一眼牌面的两行字,兴致勃勃的五条悟将手中纸牌抛会桌上,失去了刚才的劲头:“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刺激的游戏。” “这完全是对悟专攻宝具。” 夏油杰接过话题,同时不露声色调转方向,避免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 悟的其他朋友?至少在他知道的人里面,没有。能说上话的人中,庵歌姬不扯着五条悟领子大骂烂人,已经是为了自己形象极度克制的忍耐了。后辈里的人,七海不算,灰原算是悟的崇拜者吧。 少得可怜啊,五条少爷。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无声对视一眼:英雄所见略同。 交换眼神为彼此点一个赞后,两人同时间叹气摇头:一切尽在掌握中。 “我当然有!”被“不信任”的目光戳痛脆弱的小心脏,五条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从跨坐的椅子上蹦起来,挺直后背进行严正抗议,“让我算算我和他认识多久了。” 将滑落在鼻梁上的墨镜帅气推回原位,他掰着修长的手指一点点计算和甲野澄认识的时间: “一年,两年,五年......刚认识时正好新年前,也算一年吧。” 奖池正在累加中。 趁着五条悟注意力没在她们身上,家入硝子给了旁边夏油杰一个眼神: 你信他,还是信我是咒术总监? 接到信号,夏油杰回给眼下挂着淡淡青黑色的少女一个笑眯眯的眼神。 绝赞标准微笑展示中的夏油杰:有事吗,硝子? 对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向你回以一个万金油的微笑。 切,黑毛狐狸。家入硝子收回视线,撑着下巴看五条悟表演。 “联系方式总有吧。” 夏油杰掏出裤兜里自己的手机,向五条悟晃晃,“证明一下。” 顺着夏油杰的动作掏出自己随身手机按亮屏幕,到了联系人的界面,五条悟才后知后觉响起自己并没有甲野澄的联系方式。 他没问过,甲野澄也没有说。 证明过程进行到这一步,卡住了。 察觉到五条悟过于明显的犹豫,家入硝子快乐地将一玻璃杯浓缩柠檬汁转移到五条悟面前。 “不!”五条悟认为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开始曲线迂回。 直接找人找不到,那他就换个法子。甲野澄能跑,家总是跑不掉的。 超级倒霉代理家主一干就是几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终于一切步入正轨好不容易能享受一个静谧轻松下午要快乐一下的甲野信接到一通来自五条悟的紧急来电,在精心准备的唱片第一个音符迸发时。 看清楚来电人的备注,愤怒但是认命的甲野信:“......”我这完全是看在小澄的面子上。 做好心理建设的男人终于按下接通键。 太好了,是找家主的,不是他。 代理家主怎么能是真正的家主呢? 甲野信第一百零一次感谢自己的英明决策——主动帮家主安装信号塔。 任何问题直接找boss,效率就是这么高。将家主的联系方式飞速编辑成短讯发给五条悟, “你好,招生季已经结束。倘若有需要,您可以关注下一学期的招生通知。” 在孩童嬉笑声中昏昏欲睡的甲野澄努力伸手摸过来震动的手机,睡眼朦胧中辨别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后,按下接通键,熟练营业: “感谢您的支持,请问还有其他能为您提供咨询的吗?” 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口齿清晰一本正经些。 电流作用下,听筒传出的男声略显失真, 即使安装了信号塔,由于这里过于偏僻,信号依旧时不时波动,都是正常现象。 等待对方回复期间,甲野澄在躺椅上换了个姿势,将压在身下的头发拯救出来。 半长的头发顺着靠枕垂在脑后,随着海风一晃一晃,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玩耍的几个孩子。 孩子们盘腿围坐在周围,将长发捏在手里,模仿着藤尾小姐和和子老师的样子,有模有样编着辫子。 新来的、性格较为孤僻的小女孩抱着小猴子,踟蹰在外围。她希望加入到这场编发游戏中。 “它,它是良秀。”注意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女孩表情腼腆说话稍显磕绊,却努力地向围坐在自己附近的大家介绍怀中小猴子的名字,“这是我们一起采的花。很漂亮,可...可以编到头发里......吗。”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有好奇的孩童继续追问道。 “我......它是良秀,我......名字.......是什么......” 小女孩涨红脸颊,窘迫得快要哭出来,怀中的小猴子跃到她的肩头,叽叽喳喳用人类听不懂大的语言安慰,而发现没有任何效果后,它只得坐回女孩怀中焦急地啃着自己的指甲。 “它叫良秀吗?” “看起来很乖。”美登利出声打破了尴尬,在孩子里像个大姐姐,其他孩子也隐隐有以她为首的架势。她继续说道:“你们采的花也很漂亮。” 美登利将眼眶里含着泪珠的女孩拉到自己旁边,“趁着花开的正好,我们把它们编进去吧。” 孩子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似乎感知到女孩的情绪稳定下来,小猴子蹲在主人身边,安静地看着女孩们略显笨拙的编发过程,美登利作为“造型设计总监”,时不时提出修改建议。 要知道,她姐姐可是最好看的。 默默旁观的甲野澄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话上。 “澄?”隔着广阔的大洋,在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好奇的视线中,五条悟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堂堂的一族族长怎么成了招生老师? 甲野澄:是啊,我也想知道。 “额......悟?”声音成为唤醒记忆的最好媒介,短暂停顿片刻后,语气从迟疑到果断,甲野澄熟练叫出电话另一头的人的名字: “好久不见?” 他是试探着招呼道,身体下意识做起来的动作扯痛了脑后的头发,同时受到身后“小美容师们”的“抱怨”。 “小澄哥别乱动。” “澄哥哥还差一点。” ...... 好吧,天使们。甲野澄乖乖躺平,眯起眼睛任她们打扮。 洁白的云朵漂浮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四面皆是空荡荡,无边无际。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他脚下这一个小小的岛屿。 “好久不见,澄竟然不然主动联系我。”五条悟故意瘪嘴发出委委屈屈的声音,在同窗“你好恶心”的眼神中大大方方来给wink,“你在当老师吗?” 哪怕声音微弱,他还是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小孩子声音,五条悟好奇问道。 “生活方面的助教而已。”甲野澄想了想自己负责的教学内容,补充道。 “你,生活老师?”墨镜下的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行吗,难不成要你当?”想到两人刚认识时候好比天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幼年版五条悟,甲野澄抿住嘴唇避免自己笑出声。 “你笑了吧!” “没有。” “有!” “绝对没有!” ...... 五条悟吃瘪的模样的确世间少有。面对五条悟的威胁临危不惧,夏油杰掏出手机迅速拍照留念。 哦,上帝,幼稚鬼的朋友也是幼稚鬼。 家入硝子移开摆在五条悟面前的特质浓缩柠檬汁,小小遗憾一下,随后掏出手机把两人隔空互“瞪”的珍贵场景拍照留言。 一边正举着电话一边和挚友进行眼神战斗的五条悟:...... 猝不及防遭到“背刺”的夏油杰:...... 家入硝子拍照,保存,再保存,转身离开,步伐要稳,身形要帅: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夏油的咒灵追过来了,跑跑跑!!! 第11章 回忆·高专:整装出发 非咒术者竟然能对咒术师造成近乎致命的伤害,意料之外的非咒力性攻击着实让羂索吃了大亏。 问就是:大人时代变了。 咒术师差点被普通人类的制造的武器带走,他千年谋划差点毁于一旦,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爆炸发生的瞬间,求生欲使裹了一层透明组织液的大脑器官果断脱离当下的躯体,拼命在木质地板上蠕动,像只在地板上抽搐求生的虫子,挥动不存在的节肢苟且求生。 何等丑陋的模样! 好不容易从火场中逃出来,面临着甲野一族的追查,羂索不得不启用自己的备用身体,顺便给他们家受重伤的宝贝制造点不大不小的麻烦,迫使对外追查的人手不得不回防,才为自己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哪怕面对甲野澄的同归于尽有些猝不及防,他还是成功保住了命,只不过甲野家这条线废掉了,有些可惜。 决心将耻辱埋到记忆的最深处彻底封存,帷幕之后的女人指腹扫过额头上的缝合线,落到棋罐内,两指间衔起一枚黑子,细细思考眼前黑白僵持的局面。 国外接连派出几个任务,要么甲野澄以身体原因推拒不做,要么就是在他得手前成功脱身。 斩草不除根,实在是棘手啊。 封闭屋内,熏香袅袅升起,屏风外的人跪伏在地上,诚惶诚恐。 片刻,女人将捏在手中的黑子斟酌着放在横竖纵横的棋盘上某个位置,露出笑意。 这一步虽然惊险,胜算却大。只要他...... 女人双唇开合,再开口时竟然成为了男人的声音: “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要到了,召甲野澄回来负责星浆体安全。” “可大人,”伏在地上的男人不敢抬头,“东京校的那两位咒术师已经......” 对了,甲野澄和五条悟自幼熟识,他要将两组人分开。 “那就安排下去......” “等等。”手下快步离开昏暗的室内之前,羂索突然出声:“把消息传出去,悬赏再翻三倍。” “是,大人。” - 总监部,好大的脸。甲野澄在第一次拒绝护送任务后,接连受到两通来自总监部上层的急电。那群老头子就差把威胁放在表面。 掰手指算算时间,该是那个怪物“想”他了。 你着急了吗?凝视空中不存在的一点,甲野澄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寄生虫扭曲的丑陋模样。 神色踌躇中是病态的兴奋,他从床上蹦起来,焦虑地不宽敞的室内走来走去。 绝对要干掉他,一定...... 藤尾换了一身清亮艳丽的当地民族服饰,头上顶着五颜六色宝石镶嵌而成的异能力冠冕。对于自家小朋友时不时的焦虑表现,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决定要回去了?你想好怎么办了?” 美人挑眉继续问道,“不如问问雷鸟的建议。” 见多了甲野澄如此称呼平冢雷鸟,藤尾也跟着他这么叫起来。 总不能让她叫对方姐姐或者姨姨吧。 其实,如果从长辈关系来看,对于母亲的旧友,甲野澄应该更尊敬地称呼对方而非直呼其名。 高鼻梁细长眼角,虽算不上容貌出众的女人,但平冢高雅的气质和风度还是让她在一众人中更值得注目。 哪怕侧脸存在着陈旧、狰狞的伤疤。 被眼前人晃得心烦的藤尾干脆拎着原地打转的仓鼠来找雷鸟商量。 “回去,可以,但要保证你的安全。”向旧友说声抱歉,但平冢早已决定不去干涉任何人的想法。 面对平冢雷鸟的要求,甲野澄沉思片刻,食指点在靠近太平洋的一处陆地上: “横滨。一旦和咒术界发生冲突,异能力者横行的横滨就很适合成为我的缓冲地带。” “有认识的人?”平冢反问道。眼神中既有女性充满柔美亲切的魅力,又兼具势不可挡的果敢干练, “有亲戚在那边,虽然不怎么往来。” “其实我也有认识的人。虽然......对方好像有些......”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方才桌前一直沉默的太田和子突然出声,“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治先生。”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大石老师,小林老师回来啦!” 几个雀跃的童声由远及近传来,明明姓大石却被孩子们亲昵称为“小石老师”的大石久子老师带着结束实践课的孩子们从海边回到学校里。同她们一起回来的是刚抵达港口的几个大人。 来人的交谈声并未刻意压低,咒术师敏锐的五感使得甲野澄在来人踏入操场时便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 是他没见过的人。 先是两道不同的、正在交谈的男人声线,透着斯条慢理,此外还有一道对比下稍显纤细却略显傲慢的女人声音。 由远及近的交谈声来到屋外,虚掩着的门扉被扣响,男人不疾不徐的问候声从门缝中传来。 得到屋内人的应声,薄薄的门板被推开了。 先进来的男人年纪比他要大一些,肩上披着一件看起来相当厚重的黑呢子大衣,头顶灰帽子,左手提着一个公文包。 看样子是一位相当绅士的男子。 他的身后还跟着明显是西洋打扮的一男一女,男人文质彬彬,右手边的女子明显年纪小了些,打扮也更为新潮,璀璨灵动的宝石项链系在白皙的脖颈前,举手投足间的做派尽是时尚第一线。 不过在这里真的不热吗?甲野澄在心底默默思考。 “这位是小林多喜二,小林老师。他会定期来学校授课。”平冢雷鸟站起身介绍。 甲野澄还是第一次见到孩子们口中传说中的小林,先前他只听说对方身体不好,还在俄国定居过一段时间。 “另外两位是河合让治先生和奈绪美小姐,学校的资助人。” “讨厌啦,要叫我娜奥密(NAOMI)啦。”新来的女人扬声示意,硕大的钻石戒指随着她晃动手指的动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听起来很像英文是不是,奈绪美什么的,土死了。” 自称娜奥密的女子亲昵地摇动身边男人的胳膊,撒娇似的抱怨: “让治先生一定更喜欢叫我娜奥密吧。” “当、当然。”成为周围人视线焦点让河合让治面颊发烫,不过他还是坚定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十指相扣,“方才看了一条珍珠项链买个小娜好不好。” “让治先生你真好。”得到首饰的娜奥密雀跃地扑进男人怀中。 雷鸟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小林老师商谈,内容不便无关人员得知。甲野澄不便多待,简单定下离岛时间后边退到了屋外。 恰巧碰见靠在墙边阴影中,河合让治和娜奥密这对恋人旁若无人的交谈。 “午安。”河合让治主动开口问候,他身边的娜奥密才后知后觉般扭头看向一边的甲野澄,眉眼弯弯报以一笑。 “午安。”甲野澄礼貌问好。 好奇怪。表面上是女方主导这段感情,但实际上娜奥密的情绪起伏却是由河合让治完全掌控。 大人的感情世界......不明白。最后回首看眼远处两人黑色的背影,甲野澄压下方才升起的古怪的违和感,重新回到自己房间。 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能提问的人选中唯有死亡年龄达到成年的甲野藤尾小姐。 温柔吹干指尖花汁染出的胭脂色,藤尾给了虚心提问的甲野澄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静静思考时黛眉微蹙: “爱情里自然还是要当上位者的。” 半晌,藤尾简短说出自己想法,却没有在甲野澄的追问下详细说明。 坐怀不乱的男人都是女子的敌人。男人迷乱、痛苦、发狂、拼命挣扎,女子这才感觉称心如意,男人愈是发狂,女子则越发得意洋洋起来...... 这是藤尾生前理解的爱情模样,放到如今也如此......但好像现在不太适合用来教导自己后辈。 感情大师什么的,总感觉有损自己的光辉形象。 无声看着收拾行李的人,藤尾依旧是那个陷入我执的女子,她换个舒服的姿势伏在案上,打个哈欠,一双美眸中的粼粼波光流转间带出万种风情。 爱情的对象是玩具,爱情玩具则以互相赏玩为原则,猎手和猎物的身份颠倒本在情理之中。 不过了,她可是爱情的女王,那么爱情必定是逸脱一般原则的爱情。 等着孩子什么时候动了心,她这个做长辈的再好好教一教小朋友爱情这种游戏。 一股凉意突然窜上后颈,甲野澄低头打了个喷嚏,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任何为题,便继续低头收拾起了行李。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愿大家铭记历史,珍爱和平,勿忘国耻,吾辈自强。 - 本章是大火猛炒出炉。额外加入了小林多喜二,以及壶井荣的作品《二十四只眼睛》中的角色。 作者个人水平有限,烦请大家多多包涵。 藤尾恋爱观方面部分选取夏目漱石《虞美人草》原文,主角异能力也是基于《虞美人草》的内容。 此外,到此章为止涉及其他作家作品包括(排名不分先后): 平冢雷鸟、樋口一叶的《青梅竹马》、芥川龙之介的《地狱变》、太宰治的《斜阳》、谷崎润一郎的《痴人之爱》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回忆·高专:整装出发 第12章 回忆·高专3:抵达横滨 欢送会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 “小澄......咳咳(哥哥)......呜。” “呜呜呜......” 孩童的眼泪总是最有感染力的。当一个孩子哭出声时,就相当于是发起大决战的冲锋信号。 顷刻间,哭声排山倒海。有隐忍抽泣的“婉约派”,也有嘴巴一咧即兴发挥的“豪放派”,一嗓子直冲云霄,惊起远处树林中的飞鸟。 房顶上的瓦片被震的发抖。 被泪汪汪小萝卜头们围起来无法脱身,甲野澄只能通过疯狂地夹娃娃动作把哭唧唧的小朋友一个一个抱到“传送带”老师怀里。 圆滚滚的小男孩已经哭完了一场,现在眼眶通红,抱着甲野澄膝盖不撒手。一大一小对视片刻,小孩抽泣两下,没忍住吹出一个鼻涕泡。 晃悠悠的气泡在两双眼睛中晃悠两下,炸裂的前一秒,甲野澄眼疾手快掏出纸巾糊到孩子脸上。 小祖宗别哭,求求了。方才被小孩尖锐哭声震得脑袋发蒙、脑仁抽痛的甲野澄迅速从源头制止下半场未知的风暴。 Stop、stop! “不用担心,这个年纪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将孩子们送回各自的宿舍后,平冢雷鸟加入到打扫的行列中: “这是大家特意为你准备的。” 平冢将平日总被藤尾拿在手中摆弄,充当头冠、项链、臂环的异能力与咒力的混合产物递到甲野澄手中。原本不过零星几个宝石装饰的头冠,此时却被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异能力点缀起来,瞬间化身成拍卖行中压轴的奢侈珠宝。从颜色上甲野澄分得出不同异能力的主人,看着它们,他能想象到孩子们灵动的眼神和老师们柔和的笑意。 “暗中敌人的情况如何尚不知晓。长路漫漫,保重身体。” “我明白。”接触到掌心肌肤,原本串联起头冠宝石的咒力回归身体,各色异能力失去支撑,齐齐下坠,随正中心那颗菱形的红宝石一同融入体内。 “另外。”女人严肃的语气让甲野澄下意识挺直后背,她压低声音提醒眼前人: “当初我用异能力保你一口气,但你的身体情况你自己最清楚。” “至多两次,不能再用了。” “活着,才能更进一步。你已经不是当初的孩子了。” “......”无名的紧张感攥紧五脏六腑,曾经濒死的窒息感如同涨上来的潮水忽得淹没了沙滩。甲野澄嘴唇微微发颤,脖颈处陈旧的伤痕随喉头震颤而被扯动。 半晌,他应下:“我会的,雷鸟老师。” “记住你的话。” 平冢终于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灯火下脸侧狰狞的伤疤似乎都随她的眉头一同舒展开来。 曾经主动走向死亡的她,现在竟然真的在努力拉住任何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你看到了吗,上帝。 - 日期恰巧一致,于是前往港口的路上,甲野澄与学校的两位资助人同乘一车。 不过目的地倒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仗着自己介于异能力产物和咒灵之间的特殊体质,藤尾隐去身形,暗中观察这对小情侣的一举一动,一路下来只感觉令人,不对,是令咒灵牙酸。 飘到车顶还给自己找了一个绝佳的景观位,藤尾表示: 不清楚不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调调。 “呶,送你的。” 港口的海浪从深蓝色的尽头卷起拍在岸边礁石上,激起白色的浪花。天空中海鸥飞翔,羽翼划过空气。临近分别,娜奥密挎着男友胳膊走过来,示意甲野澄张开手。 突然被点名的甲野澄呆愣两秒,按照对方的要求不明所以张开手。 两人右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下一秒各自的异能力于悬空位置碰撞, 几枚灿烂澄澈的金色水晶顺重力落到少年掌心。 “我和让治的礼物,送你啦小弟弟。”汽笛悠长鸣叫声中,娜奥密挽着男友转身向船上走去,背对着原地的人挥挥手,“有缘再见吧。” 被女人挽着的男人用食指将滑落至鼻尖的眼镜框推回原位,温和浅笑,像是个君子。 “请替我们向那位小姐问好。” 美丽的水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藤尾小姐,你说他们两个人彼此相爱吗?” 站在轮船的甲板上,甲野澄收好东西侧头向旁边实体化同时换上现代休闲装的藤尾发出提问。 “说不定人家两个人真是情投意合。” 举着买来的鸟食喂海鸟,藤尾有一搭没一搭敷衍着,整个人依靠在栏杆上,全身心体验难得的游轮旅行。 - 另外,甲野澄有话说: 学校的位置也太偏了! 难怪之前家里人抵达学校时,总是满脸沧桑。为了亲身体验生活故没有通知本家人,正在进行第n次转换交通工具的甲野澄面色灰白,精神萎靡。 藤尾直接选择回怀表睡大觉。 船转车,车转飞机,飞机再转船...... 第一百零一次海鸥嘎嘎嘎大叫着飞过头顶,甲野澄终于在视线的尽头看见象征土地的黑色阴影。 曲折蜿蜒之后,是厚重质朴的庞然大物。 人总是要双足立于地面,才算真正活了过来。踩在坚实的地面上,甲野澄连续几天摇摇晃晃的心才终于落地。 横滨港,到了。 拎着随身的行李箱,甲野澄孤身一人一咒灵,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当然,时隔多年,横滨港的路他不是太熟悉了。 于是他立在原地开始旋转。 对着电量标红、岌岌可危的手机地图上的箭头。 “向前三百米,左转直行四百......不对,前面是海。” “那是要游过去吗?” 甲野澄低头自言自语,试图找到一条较为体面的路线离开港口。 “算了还是让人接吧。”他正准备打电话摇人,努力争气的电量终究还是坚持不住,息屏关机了。 额......沉默是今天的横滨港。 算了,找人问路吧。秉持这个想法,甲野澄掉头向刚才人流的方向靠去,东张西望间,天色渐暗。突然,有一道高昂有力的呐喊直冲天际,为迷茫找路的人指明前进方向。 哦,有活人。这座灯塔,一定是天使的指示。 感谢上帝,阿弥陀佛,真主保佑。 他一路飞奔至声音源头,只见一身黑色西装打扮、头戴礼帽的橘发青年......额,或许是青少年,从身高体型上来看小只一点,从天空缓缓落下,搭配上那双清澈透亮的宝石蓝眼睛,简直是天使降临。同时搭配上风中烈烈作响的黑风衣,气势十足。 受某个五条影响,后天偏爱蓝色系的甲野澄:无法抵抗。 察觉到外来者的视线,刚完成清剿工作的中原中也一个眼神飞过去,目光犀利如刀,杀气十足。 好吧,是战斗天使。 对方无视重力轻盈落地的同一时刻,一股强大的音乐在其背后响起: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天使嘛,肩抗音响出场很正常。放下行李箱,甲野澄双手举高表示自己的人畜无害: 你好,问路。 是的,我知道您是□□的,从打扮上看出来的。 对了,请将这份伴手礼交给你家boss,干部先生。 还有,可以借用一下电话吗?感激不尽。 ...... 诶还有一件事,请问您认识太宰治吗? 《痴人之爱》河合让治与娜奥密: 我对她的爱憎之情,如同猫的眼睛,一个晚上能变化无数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回忆·高专3:抵达横滨 第13章 回忆·高专4:同化前一天 说前面几句话似乎对方神色还算正常,似乎最后的那个名字不太妙。 那个小哥的表情略显扭曲,就像猫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脏东西。 另外,横滨远比他想象中“热闹”。下面要说的话还未出口,火药爆炸的冲击波就彻底打破了两人对话继续的可能。 又一波热武器冲突在黄昏的海港边缘爆发了。 甲野澄双手抱头蹲在边缘位置,“瑟瑟发抖”地占据绝佳观赏位,眼神不露痕迹的从双方手持木仓械的型号上扫过。 残余敌对势力不足以让横滨的重力使放在眼中,异能力弹飞瞄准的子弹,中原中也的加入对这场小规模冲突而言,力量堪称碾压。 枪林弹雨中尊敬地向上级汇报确认对方身份后,中原中也原本紧绷的脸色缓和上许多,连带那双湛蓝色瞳孔都透出友善的意味。 中原中也,好人。甲野澄给他贴上第一个性格标签。 由此来看,让他脸色不善的那个“太宰治”就可能有些坏。 “远”在侦探社小楼里仰在转椅上思考今天去哪里入水的太宰治无端打个寒颤,冥冥中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情。 “所以你就是我们的合作者。”得益于横滨异能力者横行以及历史原因,咒术界的扩张意外在这里行不通。而考虑到由人类负面情绪产生的诅咒需要清理,横滨的黑白势力均与咒术界高层有所合作。 不过,主动权不握在自己手里,森鸥外着实睡不着觉。于是,便有了甲野家和□□私下合作进行的咒力研究项目,甚至合作对象不仅限于□□。 中原中原将最后一颗子弹送到敌人头颅,疑问语气下是难掩的好奇。 他终于知道对方是谁了,那个什么会社的挂名但又名副其实的老板。毕竟单从脸来看,对方现在应该乖乖待在学校里。 甲野澄:谢谢,刚才学校里出来。 “先前定居在国外,所以一直交给家里人打理。” 甲野澄抿嘴笑了一下,唇红齿白的稚气外表是会骗人的。 “麻烦森先生替我向夏目先生问好。”接过中原中也手中拨通的电话,甲野澄的语气算不上公事公办,更倾向于日常问候。 不论是从共同利益来看,还是从私下交际看来,他与森鸥外的关系总带有天然的亲近。 一个夏目先生的弟子,一位是夏目先生血缘意义上的远房。 如此,在一众合作伙伴中,彼此皆是对方最好的选择。 中原中也接过礼物,妥善收好。而后在小朋友期待的注视下,拨通联系人中最下方的那串号码。 “噫,果然有问题。”太宰治慢吞吞看清备注,鸢色眸子里滑过一丝迷惑。 “狗狗想主人了吗?”按下接听接,脚蹬在办公桌上,太宰治在国木田愤怒声中快乐旋转,荡漾的声线从听筒中传来。 “喂,死青花鱼。”有第三人在场,中原中也不欲和他打嘴仗,“有人找。” 显示在通话中的手机递到甲野澄面前。 “你好,太宰先生。” 这个声音没有印象,太宰治语焉不详应了一声,并不热情。 “太田和子小姐托我给您带句话,倘若你打算殉情的话......” 殉情狂热爱好者太宰治眼疾手快按下挂断键、静音、关机,一个三分球把手机丢进垃圾桶。 “太宰!”垃圾桶晃悠两下打翻,洒一地。国木田独步额角迸出“井”字,垂在身侧的拳头彻底硬了。 殉情可以,但是与和子......还算了吧。通俗来讲,那些早死的都是老实的,和善的,漂亮的人。他这种人啊,难不成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双手托腮“委屈”地仰头盯着天花板晃晃悠悠,在一片嘈杂声中,太宰治阖上双眼拒绝思考。 好人还是活着比较好。 “嘟嘟嘟。”甲野澄后面的话未能说完,突然被挂断,一头雾水。 “挂了。”两人面面相觑,甲野澄把手机还给中原中也。 青花鱼仓皇挂电话这种事情,还真是少见啊。 “信给我吧。”中原中也摸两下礼帽帽檐,语气不大自然: “我保证,一定亲手交给它。” 中原中也的好奇心连同心底不明显的担忧被彻底钓起来了。 “所以,”青年双眼含笑,郑重道:“请务必让我代劳。” “......我......信给你。” 刚出新手村就遇到可怕的直球攻势。甲野澄面前亮晶晶的美丽瞳孔实在是过于耀眼了些。 “拜托你了,中原干部。” - 他们说,她活着的价值是等待有朝一日为伟大的天元大人献身。可没有人活着,是为了死亡。 这不对。 可所有人都在重复告诉她,她肩负着光荣的使命,为天元大人献身是她的荣耀。 这是她的荣耀,她的梦想,她的宿命。 既然选择了与天元大人同化,那么她......面对高专问题学生二人组的询问,天内理子下定决心再放纵最后一次,去看看冲绳的海水和沙滩。 防止旅途中可能出现的暗杀,东京校一二年级进行分工,确保诅咒师不会对这次旅行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她的最后一次旅行,冲绳,到了。 蔚蓝色的海水,金色的沙滩,明媚的阳光,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海边度假生活。 不远处海浪与沙滩的连接处,黑发少女赤足踏入细碎闪耀的海浪,怔怔望着海天边境线。 冲绳,好漂亮。 脱掉高专黑色系的校服,换上亮色系的短袖短裤,夏油杰和黑井美里做坐在野餐垫上。前方视线范围,五天悟正和这次的任务对象,也是天元大人同化必不可上的星浆体天内理子,在海浪中打闹。 伟大的五条大人正在对任务对象进行贴身保护。 “好恶心啊!” 天内理子戳戳五条悟从海里摸出来的海参,尖叫道,然后被五条悟拎着海参追得到处跑,直到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海水里。 海水浅浅没过小腿一半,一站一坐两个少男少女浑身湿漉漉地哈哈大笑。 “悟,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夏油杰站起身来,提醒好友到了回去的时候。 “已经这么晚啦?”五条悟扭头问道。 遮阳帽下,天内理子表情先是惊愕,而后下意识错开其他人的眼神。 “杰,改到明天早上再回去吧。”墨镜镜框虚虚搭在鼻尖,五条悟作出决定。 闻言,天内理子瞳孔中迸发出闪亮的星星。 “真的好吗,悟。”夏油杰站在侧面,低声提醒:“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解开术式,而且完全没睡。今天晚上也不打算睡觉吧?” “不回高专没有问题吗?” 价值不菲的墨镜下,那双苍天色的瞳孔死死撑开,莹莹蓝光在其中流转,如同高速运转的精良机器。 闭眼再睁开,五条悟一拳垂在夏油杰的胸膛上,重新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 “没问题的啦。” “而且......还有你在。” ...... 各色鱼类在深蓝色的玻璃容器墙另一侧,鱼鳍摆动轻巧地在海水中滑过优美的弧线。成群的小鱼在阳光下舞动,如梦似幻。 生命,无穷无尽。 一袭白裙的黑发少女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这一切,独身立在喧闹的人群之外,幽蓝的水光在她脸上静静流淌。 暗蓝色的海洋馆通道中,应急指示牌发散出幽幽绿光: 逃生出口。 - 明明已经很久没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可当一通电话后,每每看到涌动的湛蓝色的水波,五条悟还是会回忆。 他索性抬手拍一张发给不知道在哪里的甲野澄。 游玩时,抽空看了一眼手机,没有回复。 “啧。”五条悟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 深夜才匆匆完成咒力登记完成,甲野澄在教师的接应下成功抵达自己在高专的临时宿舍。 山上的夜晚,除虫鸣外,静的可怕。 充上电源,黑屏的手机再次亮起,五条悟传输的图片出现在屏幕上。 记忆尚停留在小时候,甲野澄难以想象天上地下唯“悟”独尊的五条悟当保镖的样子。 准备回复消息的指尖顿住,甲野澄叉掉聊天界面。 明天是天元同化之日,再见面是必然。 到时候给悟一个惊喜。 澄:明天见面。给悟一个惊喜。 悟:...... 甚尔:等着吧,给你一个大惊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回忆·高专4:同化前一天 第14章 回忆·高专5:遇袭 校长室内,原本计划在山脚等待五条悟等人的甲野澄被几个老头子围起来绊住手脚。 少年得体的笑容里藏着强压下去的烦躁。按照计划,现在他应该早和悟见了面,一同护送星浆体进入天元的薨星宫,而不是在这里。 吸口气压在肺中再缓缓吐出,甲野澄慢慢缓解自己的急躁。星浆体已安全进入高专,有结界加护,想必诅咒师是无计可施的。 以五条悟和他同学的身手,没有任何问题。 放下万千心绪,甲野澄表面端着恭敬谦卑的姿态,眼神扫过一张张笑出褶子的老脸。 连发数次命令召回自己保护星浆体不过是借口。那么,这颗雷到底埋在哪里,何时爆炸? 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眼皮垂下遮住眸中的思索。再睁眼时,那双眼睛里干干净净。 高专内登记的咒力可以自由移动。借由刚才出门的契机,藤尾小姐已经在前往薨星宫的路上。 按照时间来看,人应该已经成功进入了天元的居所。 现在应该微笑,不要太谄媚,但是要合对方的心意。在几个老家伙视线扫过来时,甲野澄神色如常,笑容弧度刚刚好。 他戴着这幅面具,直至目送几位行将就木的总监部高层离开。对方似乎只是试探,尚未到撕破脸的程度。 孤身一人站在蜿蜒向上的石阶前。太阳斜斜下坠将人影拉长倾斜,突然,咒术高专的结界发出警报。 “你的猫出事了!” 远远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甲野澄异能力尚未出现时,她长着和其他咒灵无差的丑模样,自然不愿意出来。但藤尾记得五条悟的模样。 匆匆赶来的美丽咒灵拎起尚未反应过来的甲野澄向上冲。 女人的声线因为焦急而尖锐到失真,刺得甲野澄耳膜嗡嗡作响。藤尾小姐极少有失态的时候,被藤尾拎起来的甲野澄立刻意识到不对,打开手机开始摇人。 联系高专的老师夜蛾正道,没忘记拜托对方带上掌握反转术式的家入硝子,同时联系自己本家的信得过的手下,尽快赶来。 烈烈山风夹杂着日暮时的燥热全部拍在脸上。甲野澄舔舔开裂的嘴角,一颗心七上八下。 视线尽头,无数低级咒灵盘旋的正中央,五条悟平躺在激烈战斗之后一片狼藉的地面上,黑色的高**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巨大的割裂伤自下而上横贯五条悟上半身,脆弱的脖颈被刺穿,脑袋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沾上白发黏在额头上,暗红色的血液从身体深处汩汩泄出,渗透入身下的泥土,深红一片。 睁大的苍空之瞳已经失去灵动的苍蓝色。黯淡的瞳孔扩散,逐渐染上死气,却不肯闭上,似乎诉说着其主人最后的不甘。 红黑白混杂在一起的颜色刺得甲野澄眼眶发酸。 “悟,五条悟!”跌跌撞撞跑到五条悟面前,双膝跪地,甲野澄试图用发抖的声音唤回旧友消散的意志,“看着我,悟!” 心脏即将跳出胸膛,眩晕感随即席卷而来。 慌乱的情绪只能存在一瞬,眼见对方毫无反应,呼吸微弱不可见,甲野澄双手颤抖但又迅速有力地掰下异能力中平冢雷鸟的那部分,用哆嗦的手指精准撬开五条悟咬紧的牙关,塞进对方嘴里。 耀眼的金色被濒死的少年吞下,那片浑浊的蓝色似乎细微震颤两下,又好像只是甲野澄的错觉。 “嘶,给太多了。”藤尾在旁边控制锁链清扫碍事的低级咒灵,瞧见他豪横的动作直抽冷气。 要知道雷鸟为了防止甲野澄滥用,提供的异能力结晶本就不多。 “五条悟,五条悟!”甲野澄耳鸣的厉害,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低头一边呼喊五条悟的名字试图唤回伤者神志,一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进行最基础的止血工作。 谁的战力能伤到甚至碾压五条悟? 手上动作不停,甲野澄大脑飞速运转。能破开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还能悄无声息潜入咒术高专不触发咒力检测的警报,只有两种可能。 袭击者是五条悟熟识的人或者无咒力者。 据情报可知,能让五条悟停下无下限的人中,没有比五条悟本人更强的。那么无咒力者中,谁能与之一战且可以破开无下限术式的防御呢? 那么,这个袭击者需要有堪称人类巅峰的身体素质,还需要一件专门的咒具——一把能破开无下限术式的锋利的冷兵器,而且至少是特技咒具。 从五条悟伤口上,甲野澄判断出了袭击者武器的形制,一把开刃的胁差。 天逆鉾吗? 那它的使用者只有可能是......记忆中收录诅咒师、赏金猎人的名录急速翻动,停在标记为“极危”的页面: 术师杀手,伏黑甚尔。 ......为了赏金吗? 现在,甲野澄陷入两难局面:守在悟身边等待救援,还是赶去薨星宫保护星浆体辅助天元完成同化? “流逝的咒力,停住了。” 藤尾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咒灵对于咒力的感知更为敏锐,而在她眼中五条悟几乎流失殆尽咒力似乎再次开始运转流动起来,原本属于雷鸟异能力的光芒被吞噬,与咒力融为一体。 “悟!“ 好熟悉的声音......整个意识进入蔚蓝色的深海中,五条悟四肢伸展平躺在海底细沙上,向上望去,观影下,模糊的人影伏在海面上晃动着。 海水托着他,就好像夏天时他和澄一起趴在泳池的水面上,随水波飘来飘去。 深蓝色的海底,白发少年打个哈欠,有些昏昏欲睡。 “五条悟!”/澄,不要吵嘛。 “五条悟!”/杰呢? “五条悟!”/硝子? 硝子,反转术式到底怎么运转的? 咻的一下,再嘿的一下,咻嘿。少女食指在空中晃动着。 正向,负向......咻嘿 ...... “星浆体和夏油杰......”伏在海面上的人喃喃声被水面下的五条悟捕捉到。 小理子,杰...... 似乎听到在意的名字,被甲野澄攥在掌心的手指微弱弹动两下,失血失温的冰冷指尖抵住温暖的掌心。 他的掌心被掐了一下,即使力道微弱,甲野澄还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去吧。 如果这是悟的决定...... “藤尾小姐,悟拜托你了!”将从不离身的特技咒具,也是与藤尾定下束缚的怀表塞到五条悟手中,甲野澄转头向着薨星宫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藤尾有自由行动的能力,但若咒具不在甲野澄身上,她便无法第一时间赶到甲野澄身边。 “站住!”被留在原地的咒灵小姐被他猝不及防的行为吓一跳,不顾形象厉声呵斥试图让甲野澄停下: “没有我,你对上那什么杀手,想死吗!” 她是甲野澄手中为数不多的王牌,这么关键时刻,竟然被丢下了! 她等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才等到这么合胃口的小辈,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对方去送死? “我相信你,藤尾小姐!” 前方甲野澄的声音拖着长音,远远飘过来,人倒是跑得更快了。 信任是交换的。言外之意是要她相信他。 被留在原地的咒灵大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最好快点醒,五条大少爷。”藤尾双手提起裙摆避开血污,蹲在昏迷的五条悟身边,探出指尖戳戳昏迷少年弹性十足的侧脸: “我难得中意一个小辈,别让他死了。” “人类,还是很脆弱的。” 五条悟掌心上,保养得当的黄金怀表内部,机械齿轮有条不紊转动,发出细微的咬合声。表链从倾斜的掌心滑下,连同尾端那颗血红的石榴石饰件,摔在鲜血和尘土混杂的泥泞上,光芒依旧。 感谢大家留言收藏[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回忆·高专5:遇袭 第15章 回忆·高专6:救场中 起风了。叶片簌簌摩擦声之外,再无其他。树林空的可怕。 五条悟作出了选择,甲野澄决定了尊重。 疾行掀起的风卷在脸上,刺痛感若有若无,甲野澄一心二用,思考接下来的战斗方式。 从武力值上看,他打得过术师杀手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三十,即使与正在执行护送任务的咒术师一起。 所以需要换个角度想想对方的弱点。 不再犹豫,快速移动的甲野澄一心二用,将手机上编辑的讯息发出。 埋下的暗线开始运转,几方人马同时行动,协力按照针对盘星教的计划快速推进。 - “......我还是想和大家相处久一点!”两颊涨红的少女第一次真正在人前袒露自己的心声,第一句话带着哭腔出口后,压在心里的话真正找到了出口: “想和大家去更多地方,看各种各样的景色。” “再待久一点。” 安静听着少女压抑已久的心声,夏油杰垂下眼帘,深邃的眉眼在薨星宫忽明忽暗的昏黄色烛火映衬下,多出了些许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悲天悯人,恍若昏暗庙宇中一尊静默的佛像。 咒术师不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吗? “我们回去吧,理子。”夏油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既是邀请又是承诺。 按照之前私下的约定,这次任务失败由他与悟两人承担。 我们是最强的存在,所以,没有问题。 “嗯!”揩下眼角的泪珠,天内理子重重应下。她向夏油杰伸出求救的手,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指尖即将触碰。 子弹出膛声响起,回荡在宽敞空荡的建筑群中。 下个微不可查的瞬间,是近处接连数个爆炸声。 生死一线间,细不可查的咒力丝线飘荡在空气中。 “赶上了!” 黑色长发随惯性在空中甩出波浪似弧度,起伏顺重力而落。甲野澄从薨星宫地下入口冲入战场,单膝跪地侧滑挡住成为悬赏目标的星浆体,手中甩出的咒力丝线将瞄准少女太阳穴射出的子弹横断成三截。 相较于大开大合的攻击方式,他还是更擅长精细化操作。 迟来的最后一个配角堪堪赶在舞台谢幕之前加入演出。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在国内的正式亮相。” “希望别被不相干的人搞黄了。” 火药在空中爆炸的光亮点亮呆愣在原地少女的黑色瞳孔,恍若站发出耀目却短暂的红金色烟花。 不过眨眼间,便又消失不见。 “诶......”小小的烟花中,天内理子迟钝地发出一声下意识的气音,尚未意识到方才死神手中镰刀的刀刃正虚虚贴在自己的脖子上。 彻底反应过来的夏油杰操纵手中的咒灵迅速挡在天内理子面前形成一层层咒灵盾牌。 对方追到了薨星宫内,那么悟恐怕..... 强迫不去想最坏的结果,集中精神对付面前短发男人。 “任务优先,带星浆体去找天元。” 剧烈跑动让平时在其他长辈指导下梳得整整齐齐的发型松散,几缕垂下来的发丝带出些许湿意黏在额头上。他出声示意身后的夏油杰带领星浆体进入薨星宫内部,完成天元的更新迭代。 是帮手也是限制,夏油杰第一时间确定来者身份。相较于他的迟疑,甲野澄绷紧身体,视线死死停留在伏黑甚尔身上,却没有听到身后人离开的脚步声。 死里逃生,天内理子本能寻求夏油杰的帮助。 “凭你这个新来的小鬼吗。”远处黑色短袖的杀手不屑道: “宰了那个六眼刚好找回手感。” 话音未落,远处男人身形暴动。 肌肉收紧再爆发踏碎脚下坚硬的石砖,直直冲向甲野澄面门。 一拳携着空气压缩的爆裂声,直轰面门。 躲不开。高速运转的大脑在男人踏碎砖石的同时快速给出答案。 双手十指操纵咒力实体化,重叠再重叠,最短的时间内反复几次辅以异能力的强化,甲野澄迅速构建出咒力防护网,硬吃下近距离攻击。 好重!/还不赖。 两人距离拉近接触的一瞬,彼此给出评价。 伏黑甚尔对于这个沙包的好用稍感意外,他还以为咒术界新一代除了六眼和咒灵操术师外,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 径自吃下天与束缚蓄力一击的甲野澄整个人直接被轰飞十数米砸在薨星宫墙上。 他还是太弱了,别说为悟报仇。不想死的话,之后对方的正面攻击,最好还是避开。 飞扬的尘土和零零碎碎砸下的建筑碎片中,一道人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出。 痛得要死......但是死不了。 “小子,报上你名字。” “我知道你。改姓是入赘了吗?伏黑君。” 拍下肩头的尘土,甲野澄面无表情站在伏黑甚尔面前,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捧读道:“是爱情吗?” “你们还不走?” “我可挡不了太久。” 后两句话是对身后迟迟不动的星浆体和夏油杰说的。实话实说,甲野澄寄希望于星浆体迅速抵达天元身边获得庇护,以及确认家入硝子赶到五条悟身边完成交接后藤尾小姐的驰援。 下楼梯,穿过那道门,抵达大树的根部,那里的结界只有受邀的人能够进入,天元会保护星浆体,直到同化完成。 “我......” “抱歉,但是我、我们决定了,理子不会和天元同化。” 说话艰难,夏油杰释放出大量咒灵,形态各异的咒灵漂浮在他背后,恍若一卷地狱绘图徐徐展开。 “之后我会向总监部自请惩处。”他的声音坚定:“但是,现在的决定绝不更改。” 啊,计划A失败,更换为计划B。 原本计划被打断,打工人的心真的很累。 “那去见上帝如何?” 确定猎物跑不了后,看戏的伏黑甚尔“好心”给出建议。同不同化无所谓,反正到时候见星浆体的尸体带回去,他就可以拿到钱。 特级咒具划出破空声,冲向天内理子,夏油杰操纵咒灵从四面八方进行拦截,被男人暴力打穿,速度不减。 咬着牙顶上去,甲野澄第一时间甩出咒力攻击配合丸子头少年进行阻击,限制伏黑甚尔的突进速度,为后方星浆体的撤离拖出更多时间。 薨星宫外围的木质建筑惨遭拆迁。 被夏油杰操纵的咒灵抱着天内理子逃在最前面,她的身后,负责断后的夏油杰和甲野澄围绕伏黑甚尔打配合。两道少年人的身影穿梭在无数重叠的障子门后,沿回廊快速行动,时隐时现。 脚步的回声、咒灵的嘶吼、建筑倒塌声,混杂成一团回荡在迷宫似的薨星宫外围建筑群中。 负责断后的两人,配合逐渐熟练起来。 与其说是默契十足,倒不如说,在死亡的压力下,两个人都拿出了百分百的精力来反应敌人和协作者的任何一个动作。 重重叠叠的古代和式建筑被毁掉大半,断裂的木梁突出尖锐的木刺,破烂墙壁障子门散落一地,满目狼藉。 咒力丝线伏贴于地面快速蔓延,藏在建筑阴影下,游蛇般蜿蜒蛰伏,时不时对着追上来的术师杀手发动偷袭。 这份阴险为伏黑甚尔的追击工作造成不小麻烦。 “借我一个飞行咒灵。”两人擦肩交错时,甲野澄咬牙切齿道。 没等对方同意,他径自捞过一个移动最迅速的三级咒灵,捆在层层咒力凝结长鞭的边缘,甩出薨星宫。 “让它去外面飞一圈。”这里没有信号,实在是麻烦。 夏油杰:......你在说什么? “且慢,我有话说。” 声音大,气势足,但是没人听......这个动静反倒让伏黑甚尔将目标转移从夏油杰转移到自己身上,致使他现在上蹿下跳像个小丑。 锋利剑刃擦着肩头扫过,一截黑发被剑风斩断,散在风中。 招式已经被伏黑甚尔记得七七八八,一次新鲜,第二次就不灵了。 派出去的咒灵还没回来,要变一变招......对了,还有这个! 为什么他要单纯的沉浸于咒术师式的攻击中? “甚尔君知道,怎样的武器可以奏出音乐?” 伏黑甚尔骤然发难贴脸正面奔袭之际,少年特有的声线中,甲野澄一个猛刹车,顺带“适时”单手掏出私下改装、超级mini可爱的M79,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他想尝试一下能近距离轰飞术师杀手脑袋的普通武器。 改装后的武器,瞬间能够震碎普通人手骨乃至肩膀的后坐力,反而适合咒术师的身体强度。 火光从半个掌心大小的枪管中射出,既弥补了手榴弹飞行速度过慢的缺点,又解决了迫击炮不便携带的问题。 空中急停、滞空以扭曲的方式调整身体躲开榴弹飞行轨迹再落地。这一系列杂技似的动作,恐怕即使是咒术师,也做不到吧。 “天与咒缚的体质,了不起。”平铺直叙的称赞声中,滚烫的弹壳飞出,甲野澄顺手完成另一枚榴弹的填装工作,抬手瞄准。 被热武器指着,伏黑甚尔的背后,火药炸穿隧道,大量砖石坠落激起无数尘土,那一边的古建筑已经彻底沦为废墟。 前十年当怪小孩,后几年当魔法少男之后为咒术师的夏油杰以及完全是普通人的天内理子: “......”想要报警。 混乱的打斗现场如甲野澄所愿,彻底安静下来。 甲野澄终于等来了咒灵,接住丢过来的手机,打开播放器丢给对方: “甚尔君也不想打白工吧,不如换个活儿?。” 第16章 回忆·高专7:救场结束 “哦?”猎物一贯惨叫求饶或临时叫骂的唯二选择中,伏黑甚尔听到了一个全新的答案。 男人接住抛来的手机没有看,给了不远处甲野澄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像是看临死挣扎的猎物,又像看什么搞笑的东西。 不过,伏黑甚尔倒不认为对方是疲于逃命才失去理智干这事。 如果作为狩猎游戏的点缀,勉强好像还可以。 手机加载的视频自动播放,音量不大,但足够伏黑甚尔听清。 听这个腔调,应该是社会新闻?即使时间富裕,伏黑甚尔绝对不会选择的电视栏目。 带着口罩的警方,媒体的闪光灯,熟悉的建筑门口,以及被拷走现任的盘星教教主。 播报新闻的女声有条不紊传来,接连几个词钻进听着耳朵里。 偷税、贿赂、非法拘禁......数罪容疑者...... 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有些长,长到伏黑甚尔一眼钉在视频下方文字栏中“资金冻结”上,反应几秒才意识到一个严肃的事实: 他的尾款,好像没有了。 从几天前布局到现在的“尽心尽力”,忙碌了几天的杀手师傅极有可能血本无归。 除了先前拿到手的可怜巴巴的定金。 男人沉默中翻涌的情绪是甲野澄的定心丸。将手机丢还给它的主人,连同一个“说下去”的眼神 目前为止行得通,甲野澄稳住心神用平缓的语调继续说下去: “这个尾款,我可以付。”变魔术般攥拳收腕再张开的瞬间,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出现在食指和中指两指之间,甲野澄微微欠身发出邀请。 “这可是一大笔钱。”伏黑甚尔不置可否。 “能用钱解决的,从来不是问题。伏黑先生不介意换个有支付能力的合作者吧。” 这话说的讨巧,像狐狸似的狡猾。甲野澄有意避开老板或者金主这类名称,“谦虚”地发出邀请。 “盘星教似乎没有支付尾款的能力,甚尔君也没必要打白工吧?” 闻言,伏黑甚尔大笑起来,嘴角陈旧的伤疤随他的动作颤抖着。多好玩,咒术界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人。 成了。按捺住心的震颤,甲野澄抖腕将银行卡甩给伏黑甚尔,“没有密码。” “好大方!” 意味不明,但语气里讽刺更多,伏黑甚尔掀动眼皮瞧了眼卡的模样,视线停留在甲野澄脸上几秒,“恍然大悟”: “甲野家的人?” 咒术界以五条、加茂、禅院为代表、历史悠久的老牌咒术家族来说,甲野不过尔尔。而对于非术式者,或者普通人而言,却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知道自己现在值多少赏金吗,小少爷?”似笑非笑提醒对方注意暗网的赏金,伏黑甚尔随手将银行卡塞进丑宝嘴里,松松体温下降后稍显僵硬的筋骨,转身向外走去: “怕死可以联系我。” 危机解除。目送对方背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下一刻,甲野澄撑出来的微笑彻底垮掉,转眼间整个人如同泄气的气球,萎靡下来。 - 薨星宫临时三人组的危机走了,伏黑甚尔的危机到了。 把弄着手中的银行卡,及时止损的天与暴君哼着赛马场只能给熟悉的小调,轻车熟路沿进入高专的路径撤离。 喧嚣的风声、窸窸窣窣的叶片摩擦声中,他心有所感,停下脚步,抬头: 难怪刚才在薨星宫,新来的小子对五条悟的死亡只字不提。 原来雷在这里等着他。 山风自远处山岗擦过树冠滚滚而来,披散的白发上沾染着尚未干透的血渍,好似点缀的暗红色宝石,随风起落。 白日“雷霆”悬与高空,青紫色闪电时隐时现。 明明是晴天,却有种风暴到来前的低沉的威压。伏黑甚尔眼底倒映出六眼神子的身影,而那双低垂的、高高在上的、冰蓝色异光闪烁非人情的瞳孔中却空无一物。 静静立在半空中,五条悟有一搭没一搭把玩手中保存的金色怀表,表链尾端晃过红色流星,如同他现在岌岌可危又轻松到可怕的大脑状态。 六眼之下,一切无处匿形。他控制世界,地球为他转动。 反转术式的顿悟弥补了六眼搭配无下限组合的最后一块短板。 状态不断刷新,以前需要手动打开的无下限、控制的六眼完全成为被动状态,大脑彻底从繁杂沉重的信息中解放出来。 无比的清明、思维放松,最深处难以压制、蠢蠢欲动的破坏欲,叫嚣着释放所有的力量。 伊邪那岐伊邪那美的天琼矛正握在他手中,分割天与地。 我是最强的,毋庸置疑。简直是......太棒了! 暮色晨晨,白色无垢的云层被西斜的眼光渲染成古朴沉重的黄色,一如天寿国绣帐徐徐在云中展开。 六眼忠实的反映着世间的一切......这个世界如此令人畅快。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空中,五条悟抬手虚虚一点,磅礴的咒力瞬间凝结旋转释放出可怕的压力,顺转与反转,各自无限碰撞......释放...... 【虚式,茈】 天照与月读,于此刻产生交集。 咒力能量体光芒遮蔽太阳,成为新的光源,巨大的威压以五条悟为中心,强大的风声中周遭树木拦腰折断声劈啪作响。 胜负已定。 - “地震了吗?”顶着“Emo中请勿打扰”的甲野澄在薨星宫外围摇摇晃晃中抬起头。 “没有吧。”大地只摇晃了几下。经历一场生死追逐,收集的咒灵损失的七七八八,但终究有个好结果。夏油杰换一个放松的姿势站在原地,温声回答了甲野澄的迷惑。 咒术师都是大猩猩吗?甲野澄一屁股坐在横断的木梁上,肾上腺素退去后肌肉的抽痛才涌上来。 “呜。”摸一把空荡荡的口袋,甲野澄忍不住真心诚意发出一声啜泣。 “你还好吧。”事发突然,到现在夏油杰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认真看一眼来人的正脸。 “那是我打几年童工才攒的私房钱。” “全没了。” “额......”方才感觉谈判时的甲野澄既成熟又狡猾,目前正在寻找由头让对方配合,放天内理子离开而头脑风暴的夏油杰。 算了。甲野澄身体放松,头向后仰,盯着头顶昏暗发黑的穹顶,“所以星浆体任务怎么办?” 一个难题之后还有另一个难题,甲野澄蹲坐在地上扭头去看旁边的“罪魁祸首”。 “......” 简单计算一下,夏油杰悲伤的发现从步入咒术界接任务到现在,兢兢业业,兜里却没有多少钱。 从来没有被金钱问题困扰过的好好学生夏油君:......还真是抱歉。 作为普通人长大生活的天内理子小心翼翼举手发言:“我打工还你?”虽然好像打工一辈子都还不起......可以分期几辈子吗? “算了,不用了”难掩的心疼从眉眼间洇出来,甲野澄决定自己把自己哄好: “钱......再赚就好了。” 忽略语气中的凝滞和重音,这句话算是最好的自我安慰了。 夏油杰、天内理子:这句话真是说的咬牙切齿啊。 “咬牙切齿呀,澄。”玩笑似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悟。”还以为自己在不经意间将心里的吐槽说出来,夏油杰迅速看向出声处,眼中难掩的惊诧感以及自然流露出的欣喜感。 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呦,杰、小理子,干得不错!”高专校服外套破破烂烂沾着血污,五条悟立在远处轻快拍手夸奖道,情绪跳跃的不自然。 下一个眨眼,甲野澄面前多了一只满血复活的白毛大猫。 “唔?” 阴影从高处投下挡住薨星宫内昏暗的灯光,完全笼罩住坐在木梁上的人,甲野澄抬起头还没叫出来人的名字,就被人单手用虎口卡住下半张脸,瞬间丧失语言能力。 哇,你手大就了不起吗? 甲野澄眨眨眼睛,不明所以,但不影响他给斜上方居高临下俯瞰自己的五条悟一个问号眼神。 朋友,你有没有感觉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儿? 一切全是总监部的错,秉持着关爱患者精神状态的宗旨,甲野澄顺着五条悟的力道仰起头,试图用眼神示意对方松开。 “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从对方手掌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量逼迫甲野澄不得不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位置。 五条悟垂着眼吐字缓慢清晰,自下而上角度受限,甲野澄努力转动眼球却只能看见对方虚虚垂下眼中一抹亮蓝色的瞳光。 悟,你在看什么? 指腹粗粝的薄茧擦过横贯整个脖颈的陈旧伤疤,轻而易举想象出当时伤口疯狂出血的场景。五条悟的指腹沿着黛青色的血管抚至后颈。粗糙滚烫的感觉让人有些瑟缩。甲野澄本能向后躲,又被阴晴不定的人卡住下巴拽回去。 差点死外面啊,澄。 “打架打输了?”五条悟手上尚未干透的血污随动作蹭在疤痕上。他的血涂在苍白肌肤拉长,好似为人佩戴了一件猩红色的项圈,再现当时的场景。 指节压在甲野澄喉结滑动试图狡辩什么的喉咙上,不轻不重压几下,激得手下的人呼吸乱了几拍。 五条悟作出宣判:“骗我,嗯?” 压低的声音在尾音出拉出奇异的腔调,夹杂着砂砾摩擦似的哑意。 “死刑”哐当一声落下,掉到甲野澄头上。 甲野澄拍拍五条悟的手,示意对方放开。后者没有松开,但也“大发慈悲”给了“死刑犯”辩解的机会。 仰头的姿势让甲野澄的嗓音有些憋闷,他努力瞪圆双眼去追寻斜上方人的眼睛: “眼睛好漂亮啊,悟。” 感谢收藏,么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回忆·高专7:救场结束 第17章 回忆·高专8:去何处(一) 眼睛很漂亮,深邃如天空大海的蓝色。 曾几何时,在甲野宅的书房,五条悟窝在沙发上打滚时,甲野澄也这样夸过他。 现在的他可不会脸红了。 “嘁......骗人。”声音低低好似抱怨般,但是五条悟还是松开钳制甲野澄的手。这时候还用 小时候用过的夸夸,怪会撒娇哄人的。 不知道澄是跟谁学的,不学好!白发少年别开眼神,发丝下的耳根泛红。 “好久不见。”甲野澄张开双臂想要浅浅拥抱一下许久的人,却被五条悟一股脑掐住团吧团吧塞进怀里。 “唔......等,嘶,压住头发了。”发尾被压住后拉扯的刺痛让原本动弹不得的甲野澄彻底放弃了抵抗: “先干正事,悟。”从一团人中,他终于把自己艰难地拔了出来。 沾染体温的怀表重新回到了他的主人手中,趁着五条悟低头的机会,甲野澄在对方额角刚愈合的伤疤位置,不轻不重压了一下。 礼尚往来。 “你没欺负藤尾小姐。”尾部表链上的亮红色一闪而过,甲野澄想到什么,警惕问道。 “当然。” 回想起自己刚睁开眼睛见到的混杂的、奇怪的咒力能量体,五条悟一时语塞,而后飞快解释道: “我记得你的咒力!” “哦...”一个单音,语气飘忽,甲野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其自行体会。 犹豫了哟,大少爷。 “咳咳。”绝对不是心虚,五条悟清清嗓子,招呼旁边快乐看戏的两个人过来: “介绍一下,我的挚友夏油杰,以及前星浆体天内理子小姐。” “这位,之前电话里杰应该听过他的声音,甲野澄,甲野一族现任家主。” “夏油君、天内小姐,你们好。”向对面两人挥手问好,甲野澄将怀表托在掌心:另外请允许我郑重介绍......” 咒灵从怀表中显形,华丽贵重的和服堆叠在脚边,顺滑闪耀的黑色长发高高束起,盘成明治时期少女们追捧的百合发髻,露出白玉似的一截脖颈。 “藤尾小姐,按辈分来说,是我的祖宗大人。” “真讨厌,人家明明正值青春年华。”藤尾娇俏地飞给甲野澄一个眼刀: “甲野藤尾,称呼我藤尾便好。” “哇......咒灵可以这么漂亮吗?”对于咒灵样貌的丑陋程度,天内理子是知晓的。少女打量着眼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即使是价格高昂的淡紫色定制和服穿在身上,亦没有遮盖她的光彩。 “自然是我,天生丽质呀。” 藤尾抬起袖子矜持地遮住翘起的嘴角,“小妹妹嘴真甜。” “......您好,藤尾小姐。”回忆自己库存的咒灵模样,夏油杰找回刚刚离家出走的语言能力。 为什么他的咒灵这么丑? 虽然没有玩换装游戏的意思,但是,他想想自己库存的那些高级咒灵和,尤其是人形......难道是因为长得丑,咒灵玉才会难吃吗。 咒灵:礼貌,你吗? 那么,藤尾小姐,咒灵玉的味道会不会好一点? 某种意义上,夏油杰无意间开发出了甲野澄异能力的应用新方向。 但是对刚认识朋友的咒灵小姐偷想味道,相当失礼啊。 在甲野澄狐疑的眼神中,夏油君礼貌微笑。 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揉两下发麻的后脑勺,甲野澄回以微笑。 奇怪,为什么有种要被偷家的感觉呢? “回去吧。”打断两个人的礼节性假笑,五条悟伸个懒腰,“趁那群老头子反应过来之前,黑井小姐还在外面等你。” 三三两两走出阴暗的薨星宫。偌大的天地间,夕阳洒在肩头,丛林尽染,橘色调温柔缱绻。斜阳将人影拉得长长,前方黑井的身影从石阶拉长至天内脚边,明暗之间恍若隔世。 生死线间兜兜转转,重回人间。 “黑井...黑井...” 后知后觉,绝处逢生的喜悦令她颤抖。滚烫的泪水如潮水般卷来,少女呼喊着扑向自己的家人,紧紧抱住。 知死方知生的可贵。 绕了一圈后,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夏油杰沉默片刻开口:“理子准备之后怎么办? “离开东京,不,也许她最好离开日本。”出身于五条家,他清楚那群老头子的手段,不论是摆在明面上的,还是暗里阴损的。 “现在立刻离开,越快越好。” “问题是怎么走。”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陷入思考中。 “飞机?” “总监部的人难保不会从航空公司入手。而私人飞机需要提前申请。” “用咒灵飞到另一个国家?” “非法入境是要被拷起来的吧。” 虽然但是,天内理子忍不住举手发言。 她还不想前脚踏上异国土地,后脚就锒铛入狱,唱着铁窗泪。 即使监狱更安全。 耳朵感染了,没什么精神,请大家多多包涵[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回忆·高专8:去何处(一) 第18章 回忆·高专9:去何处(二) 生活常识max的天内理子,正在为避免将来非法预警导致的牢狱生活,据理力争。 “天内小姐的担忧有道理。” 这次,甲野澄选择站在天内小姐一方。哪怕是保守来看,咒灵飞进去什么的入境方式,有些太冒险了。 拿到强力支持票后,天内理子用力点点头。所以有其他都得好办法吗?临时小队中的几人几个人停下脚步,面面相觑沉默中...... 倘若有五条家的支持,也许会顺畅许多。只是,五条也是总监部的主要成员之一,在那群老橘子眼皮下动手,绝对不是稳妥的选择。 黄昏的宵风从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尽头席卷而来,拨动叶片发出粼粼波光,扰动少男少女的发丝与心神。 “杰,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悟,不要玩男高的梗。”已经见怪不怪的夏油杰顺顺自己被吹起的刘海,不忘无奈给陷入文艺风的白毛一肘子。 “对了,海上怎么样?” 方才一直沉默的甲野澄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时路,“横滨的港口?不论位置还是那里的社会情况,都适合作为天内小姐的出发点。” 是了,横滨那里是异能力者活跃的区域,而由于先前的历史,其地区内部治理自成一派,的确是当前最好选择。 “现在来得及吗?”黑井看眼即将黑下来的天空,未知的紧迫感令她忧心忡忡。 “应该来得及,有认识的人。”低头掏出重新接收到信号的手机,抽时间回复信他们消息通知星浆体任务进展的同时,甲野澄主动联系新加不到两天的联络人,斟酌几秒后发出一条消息,抬头便瞧见星浆体监护人担忧又希冀的眼神。 在那位黑井小姐的眼神中,他放软神情,给出肯定承诺: “交给我吧。” 相较于担心自己更忧心对方的安危,这就是家人吧。 “可......我能去哪里呢?” 在众人视线中,黑发女孩语气迟疑。她仰起头,半长的黑发随她的动作垂到脑后,眼前橘红色天际线被远处黑暗一点点吞噬,太阳落山了。 清凉的瞳孔中是显而易见的迷茫。 会是仓皇逃窜的未来吗? “别担心。”黑井揽住理子肩膀温柔的轻声安慰:“未来一定会好的。” 对于这种普通生活,从来不考虑工作和升学问题的高专二人组只能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有想出任何合适的安慰话语。 “天内小姐之前是初中生?” 正在通过简讯和隔壁的中原中也敲定时间的甲野澄嗅到空气中凝重的味道,抽空抬起头观察几个人的表情,随口问了一句。 未成年的花朵也敢折,总监部那群老不死的真是活腻了。 “是......是的。” 许是对先前甲野澄有几分心理阴影,骤然被提问的少女在回话时因为紧张而略显磕绊。 虽然甲野澄好像和五条悟的关系很好,天内理子听到对方的声音还是下意识挺直后背,微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此时此刻她情绪的紧绷。 明明对方不过比自己大一两岁,但为什么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她将其归根于负债问题上。 我很吓人吗?察觉到天内理子的紧绷感,甲野澄给五条悟和藤尾一个询问的眼神。 接收到信号的藤尾:你是在问你祖宗怕不怕你? “理子酱,别紧张。”五条悟一边示意对方放松,一边身手搭在甲野澄肩上,笑容闪闪发光: “澄既然问你,就是有办法了。” “嗯哼。”瞥了一眼牙齿光洁程度足够代言牙膏广告的五条悟,甲野澄继续道: “我可以推荐你去我学习的学校,不过它位置比较偏僻,在热带地区的岛上。” “不过,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总监部的手到不了那里。另外学校的老师非常好,闲暇时可以学习到海边学习潜水,阳光沙滩海水,很好。” “等你毕业,可以自己决定去大学或者工作。” 她们会保护你的。 “你可以考虑一下。” “好,谢谢您。” 云开见月明,无数星辰悬于头上,熠熠生辉。黑暗中的道路再次被照亮。鞋跟磕在坚硬的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迈步向前的少女多了几分坚定感。 安全问题?澄当年是因为安全问题才离开的,当时咒术界有什么动作,当时在澄身边发生了什么? 敏锐地把握到关键字眼,由一个词为开始,接二连三的疑问串成珠链滑过五条悟心头,不露痕迹。 “怎么了?”并肩走在前面说话的夏油杰和甲野澄停下脚步,不约而同扭头看向落在后方的五条悟。 “没什么,我们走吧。” - 脚边放着临时准备的行李箱,天内理子的视线透过玻璃窗,望向远处黑色的海和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等我学成归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总监部的那些老头子们。” 怀揣着希望,少女在空气中“愤怒”挥舞手臂,立下志向:“然后打工还债。” 感受到少女冲天斗志的甲野澄:......悟的朋友,也不必如此客气。 “恭喜恭喜。” 捧场王五条悟大人,用叉子把食物塞进嘴中,声音含糊不清,表情倒是对横滨的甜点相当满意。 夜晚的横滨港口黑的浓稠,除去拍在防波堤上划拉作响的海浪声外,一切静悄悄的。 没有汽笛声,以及蓝色大海上飞翔的白色鸟群。 在他们的陪同下,天内理子和自己的监护人黑井美里于夜色中登上港口货船的甲板。身穿黑色系制服的人来来往往,对于外来者并不在意,有条不紊进行既定工作。 甲板上交接的人已经等候多时。关于□□的效率,甲野澄早有耳闻。 “广津先生。”甲野澄向前一步与来人主动握手:“后面的事情就要拜托您了。” 被他称呼为“广津先生”的男人,年纪大概五十上下,银灰头发单片眼镜让其气质更偏向于绅士派而非武斗派。 “请放心,首领已经安排好了。” ...... 客气无趣的外交辞令,对于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来讲,着实令人烦躁。 依靠在外围栏杆边上,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左一右已经开始走神了。 折腾了一整天,情绪回归正常波动状态后,才感到些许疲惫。五条悟懒洋洋打个哈欠,传染给旁边的夏油杰。 ...... “先前实验室的一批咒力武器出现了一些问题,首领想请......” “好,我明白了。” 与人方便自然要收取报酬。甲野澄应下广津柳浪的“邀请”。 沉重的机械运转声中,轮船已经驶出港口,向公海驶去。 “悟、夏油君,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可以先回高专。” 接下森鸥外的“邀请”,甲野澄捏捏眉心,转身示意他们可以先一步返回高专休息。 “来都来了,杰要不要一起看日出?” 换了一身常服的五条悟用肩膀撞撞自己的挚友。 “好啊。”知道五条悟的意思,梳着丸子头的夏油杰爽快应下,对试图劝阻他们回去休息的甲野澄温柔笑道,发自内心。 他认可他,因为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 “你们......真的......” 垂下的睫毛挡住眼底浮现的触动,甲野澄着实佩服两个人的旺盛精力,但还是麻烦□□的人带他们去客房休息,自己则跟着广津来到建筑地下的试验区域。 咒灵是由人类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积累、凝聚而成的诅咒实体,其本质是外泄的负能量在达到临界点后形成的具象化存在。 而对付咒灵的这把“剑“,被总监部的人握得太久了,久到让某些人睡不着觉。 亮如白昼的冷色调走廊中来往人员步履匆匆。透过每个区域透明的隔断玻璃能够看到身着统一实验服的男女聚精会神记录每一项数据。 这是一个有关咒力的实验基地。从咒灵检测设备的研制、外泄咒力的收集,再到现代武器类型的咒具开发......应有尽有。 “问题出在哪里?”甲野澄换上实验服从几道门进入实验室,听完负责人的报告: “咒力检测与反应实验......缺少实验体?” “不用麻烦,我不是在这里吗?” 感谢收藏[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回忆·高专9:去何处(二) 第19章 回忆·高专10:日出&新世界 □□招待客人的态度与规格,毋庸置疑。 经历昨天一天的生死追逐,甲野澄认为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对柔软大床的诱惑,是绝对起不来的。 为了留下来,两个人找的借口是看日出,但他是真没想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竟然能在黎明日出前能从床上爬起来。 甲野澄:大意了。 同为青少年,为何他们精力可以如此旺盛?他百思不得其解,圆润的眼型随情绪变化,脸蛋上尚未完全消退的婴儿肥更为这份愁苦添加了几分稚气。 大好青春不用来睡觉真的非常浪费。 从实验室里回来洗个澡还有没躺到床上,反正已经熬到天亮了。抱着“来都来了”和“绝对不能让五条悟发现端倪”的想法,甲野澄挣扎着换好常服,草草扎起头发出现在门板后。 先看完日出,剩下再说。 海边的确是观赏日出的绝佳场所。随着太阳升高,无边界的远方海面出现光亮一点,而后光芒万丈。 海面燃烧起来,涌动的海浪泛起金色的粼粼波光,一波一波扑向岸边的人。 三人并排席地坐在海岸边人工的水泥台面上。晃动的海水拍向坚硬的岸边,雪白浪花飞溅,慢镜头下晶莹水珠悬滞在空中,将阳光折射出耀目的光彩。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五条悟摘掉平日焊在鼻梁上的墨镜,修长的小腿悬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碰撞的蓝金色彩令人目眩神迷。 刺眼的光芒下,甲野澄眨眨干涩的眼睛,昨晚算是熬穿了。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他静静坐在那里,cos一座石像,任由阳光披在头上,黝黑顺滑的发丝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澄,你昨晚去干什么了?”夹杂着咸味的海风中,五条悟哼着乱七八糟的小调,“不经意”间突然问道。 “什么?”好比上课走神被雷鸟抓住还要挣扎,甲野澄下意识挺直后背瞪大眼睛,看向声音那一边。 徘徊在清醒和昏迷之间的意识被他强制揪起来,立住站好: “没干什么。怎么了?” 困,但大脑系统保持开启。 圆润偏向椭圆的眼型瞪圆后,更显得纯真无辜。 “没事。”五条悟的套话计划失败。 “哦。”甲野澄没有怀疑,回头继续垂眼顶着远处变化的水面。 瞪圆眼睛,反应迅速,看上去很精神......实际上...... 五条悟上半身微微前倾,眯起眼睛观察对方表情。 眼神溃散神情飘忽,肢体动作迟滞,明显不对劲儿嘛。 五条悟现在有许多问题要问,比如濒死时澄喂自己吃什么,那些金色的“物质”是什么构成的,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休息......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千言万语环绕在心头,堵到喉咙里,又在那双眼睛看过来时被按捺下,化成一句: 没事。 没事?明明有事要说吧,悟。 拉低自己的存在感,化身情感生活评价大师夏油杰饶有兴致观察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没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 ...... 相较于乘车进入横滨地界,在拿到许可后,几位年轻的咒术师选择更拉风的返程方式。 “咒灵,还可以坐吗?”在飞行咒灵出现的一瞬间下意识后撤一步,甲野澄扭头望向咒灵操术师寻找答案,黑色瞳孔因为激动而闪闪发光: “它好帅。”甲野澄从不吝啬赞美。 巨大的白色龙形咒灵驯服的伏贴在主人的脚边,龙须随风摇摆,昂首气势十足。 完全符合一个中二少年的所有期待。 “它是虹龙。” 咒灵的“美丽”与强度,独属于夏油杰的荣耀。 “切,怪刘海。”五条悟嘀嘀咕咕插嘴,想将澄的注意力抢过来: “为什么不试试我的瞬移。” “快,而且更帅。” “下次一定。”因为回答迅速而稍显敷衍,甲野澄舌尖点点发干的嘴唇,安慰道:“我保证,它可以骑吗?” “咳,当然。”在甲野澄双眼发亮的注视下,夏油杰清清嗓子开始向对方详细介绍虹龙的信息。 平时总是笑吟吟的少年,在介绍咒灵时,笑容突然收敛许多。 夏油君,气场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在如沐春风的温柔气场下潜藏着进攻性,平静湖面下栖息在湖底的未知生物;那么现在便是食肉野兽从休憩中醒来伸展腰肢时一闪而过的锋利冷硬的尖牙。 虽然外在表现,同明目张胆用鲜艳色彩标识致命危险的五条悟截然不同,但是本质还是一致的。 细密卷翘的睫毛随眨动的动作微微振颤,注意力落到对方身上一瞬,再转移到咒灵。甲野澄还是从夏油杰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捕捉到了对方从内而外的变化, 他清晰认识到,这里是夏油君擅长且自信的领域。 很不错。 在对方的引导下,他俯身手掌贴合龙形咒灵的表皮稍用力抚摸过去。坚砺粗糙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如实反馈给大脑。 不仅具备飞行能力,还兼具防御功能吗? 甲野澄定定与那双咒灵的瞳孔对视,黄金融化的色彩缓缓在咒灵眼珠中流动。 怪不得总监部会格外“关照”一位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 家世、天分,得其二是五条悟,得其一便是夏油杰了。 “真了不起,夏油君。”甲野澄抬起头看向旁边梳着丸子头的少年,眼神坦诚明亮,不加掩饰。 “......” 为什么这个人总能超级坦率的夸人,在理论上并不坦率的青春期? 非常直白的夸奖让人一时间生出些许羞耻的情绪,夏油杰侧首借着控制虹龙的动作避开对方发光似的眼神。很像邻家弟弟。 “哇杰,你害羞了!”旁边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 虹龙在半空飞动的身姿更为优美。唯一美中不足是,龙尾位置出现被利器截断的痕迹,破坏了独属于龙形的流畅线条。 “它的伤口,可以自愈吗?” 在它降落后,甲野澄俯身仔细检查虹龙的伤口截面后,向它的主人提问。 “不可以。”伏黑甚尔造成的攻击是毁灭性的,虹龙能留下来已经是侥幸了。 而咒灵操术控住的咒灵不会拥有个体意识,进行自我修复或升级。 换而言之,它们停滞在了被咒灵操术控制的那一瞬间。 甲野澄下意识将咒灵操术控制的咒灵与藤尾小姐作比较。倘若让在怀表中养神的藤尾知道此时此刻他的想法,那一定会蹦出来掐住他的脖子,送来一个毕生难忘的“爱的教育”。 我那么漂亮,你竟然拿我和那些丑八怪比较! 倘若将咒灵操术控制下的咒灵与他的异能力结合呢?增幅能否促进咒灵的进一步成长和“进化”呢? 如同曾经的藤尾小姐,异能力与咒力相互作用。 怀抱这个想法,甲野澄骑在虹龙的背上与夏油杰继续讨论术式的运转,原本的困意已经被甩到九霄云外。 “澄,看下来面!”高空中传来五条悟兴奋的呼喊,甲野澄循声向下看去。 骑在银龙的背上和乘坐航空工具的感觉完全不同。从高处向下看,大地完全变了模样。 渺小的高楼大厦蜷缩在一片无边起伏的绿色之中,天地宽敞得惊人,他们就像一片的树叶,摇摇晃晃飞在云间。 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似乎只要如此,便能势不可挡冲破一切枷锁。 抬手压住被狂风卷起的发尾,甲野澄伏低身子控制重心,用心去记录此时所见。 风声、云声、五条悟肆意的笑声、夏油杰不疾不徐的讲解...... 新世界从不将年轻人拒之门外。 祂正等着他、她、他/她们去发现、改变这一切。 感谢大家的收藏[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回忆·高专10:日出&新世界 第20章 高专·回忆11:老头子伤眼 几年不见,总监部还是自带一种迂腐潮湿的死味,像在下水道被腌入味的老鼠的尸体,骤然被人拎进屋子丢在角落,乍一看不明显但十分膈应人。 关于“星浆体”任务失败的详细述职报告。换而言之,就是把任务经手的他们三个人拎到总监部那群藏头露尾的老头子面前,挨一顿骂。 总监部的人还没见到,就已经嗅到了对方汹汹气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们去吗,不去也没有关系的。” 进入高专结界停在操场上,甲野澄从虹龙身下滑下来,眼神仍旧恋恋不舍盯着夏油杰尚未收回咒灵,直至虹龙的身姿彻底消失才惋惜地移开视线。 他想拥有一条龙......谁能拒绝一条龙呢? “让我过去?让他过来。” 用“傲慢”的态度骄傲的扬起下巴,甲野澄视对面“上蹿下跳”的人如空气。 甲野从来不靠总监部吃饭,总监部也无权对他呼来喝去。 “阳光正好,睡觉去了。” 对方铁青的面色令人心情愉悦,甲野澄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摆个闭嘴的手势。 他可以陪悟看日出,但不能去见那群老头子。 别问,问就是伤眼睛。 看,说出实话,你又伤心了。 在总监部来人面色铁青的瞪视下,毫无形象的打个哈欠,甲野澄拆掉脑袋后面为了方便随便随手扎起来的马尾,任由被风吹乱的长发披下来,松松垮垮散在肩头,身体力行表明自己的不配合。 散下来的头发填上了几分柔软感,柔和了方才看到总监部是的冷硬。 “那老子也去补觉了。” 追随前任步伐,五条悟双手背到脑后,向门外走去。 “悟......”同期过于不靠谱,以至于“好拿捏”这个标签从天而降落到头上。从矮子里面拔出的夏油将军立在原地,似乎非常苦恼和迷茫,叫了声同伴的名字。 他真的苦恼吗?大概类似于“端木将军被小孩问什么是谦卑时那么苦恼迷茫”吧。 果然,五条悟循声回来了。 控制夏油杰约等于拿捏五条悟。看到五条悟去而复返,总监部的手下脸色肉眼可见的出现回暖。 五条悟又走了。 原来他是来扯走夏油杰的,彻底带走了总监部来人心底生出最后一丝希冀。 五条悟服从总监部的安排,这不过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总监部的人对着空空如也的室内,脸彻底黑了: 他们是要造反吗? 小发雷霆 ... “你们是要造反吗?” “冷漠”的眼神给到刚进门的二人组。甲野澄到自己临时落脚点刚换上睡衣爬上床还没躺下,房门就被某“fbi”一脚踹开。 由于是临时落脚点,所以这个高专内的临时房间除去日常起居用品外,再无其他装饰,整个空间空荡到一种死寂的程度。 门被踹开的声音向四周扩散,撞到墙壁在震荡回来,如水波般起起伏伏。 “.......”被强制性掳走成为悟大人随身挂件的夏油杰已经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打扰了。”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要礼数周全吗,夏油君。 “澄为什么不住学生宿舍?” 私闯民宅的人毫无自觉,大大咧咧坐到床边,末了还不忘还拍拍旁边的空位示意笑容僵硬的挚友落座: 杰,你坐啊。 夏油杰:谢谢我不坐。 “请坐吧,夏油君。” 甲野澄一个仰卧起坐再次平躺下,双手交叠放于腹部,顺便将脑后头发顺出来摊在侧面,双眼盯着浅色调的房顶眨了几下缓慢阖上双眼,在安详的表情中对五条悟采取纵容态度: “另外,我不需要在高专念书。” “诶,为什么?我还想要澄叫我悟学长呢,前辈也行啊。” 五条悟不依不饶:“现在就叫一下嘛,不叫学长叫哥哥好不好,悟哥哥。” “五条。”没有睁开眼睛,甲野澄直接给对方来一个称呼大降级。随后无视五条悟“撒泼打滚”,甲野澄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安详睡去。 “看,睡着了。” 扭曲地从地上爬起来,五条悟戳戳进入睡眠状态的人,被戳到人的下意识蹙起眉头,向枕头里面埋了埋。 小时候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改呀。 “咔嚓。”一道清晰的拍照声响起。 夏油杰不赞同的眼神中,五条悟掏出手机,凑到甲野澄脸边紧贴对方来了一个快乐的自拍留念。 “不要刻意降低声音,杰。有些杂音,澄才能睡得着。” 五条悟知道对方的睡觉习惯,但还是认为非常反人类,甚至有段时间专门扒在对方床头,用六眼盯着熟睡的人完成观察日记。 观察日记的内容不应该是孵小鸡或者种子发芽吗?在顶着一头鸡窝发型五条悟得意洋洋的展示下,甲野澄放下手中板砖似的硬壳书,不解地举手提问。 嗨呀,明明记录澄更有意思。 回忆戛然而止,成为帅气dk的五条悟已经在好友谴责的视线下变身成为小浣熊: 打劫! “让我看看澄把伴手礼放哪儿了。”五条悟一个闪现出现在行李箱旁边。 “悟......”夏油杰试图制止好友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熟稔行为。 “澄的密码,我记着他总是用那几个......开了。”五条悟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这里。” 他轻而易举找了贴着自己名字的礼物,顺将夏油杰的那份礼物递给他。 “我们去发一下剩下的吧。”高专全年级的礼物都在这里,分得清清楚楚,五条悟将几个递给夏油杰,抱起剩下的礼物,招呼道: “速去速回,不然澄要醒了。” 怀中多了几个包装完好的小礼物,夏油杰低头,包装好的礼盒上已经细心的用贴好写有不同收件人名字的各色便签。 就好像事先预料到了五条悟会打开行李箱找礼物一样。 经鉴定,五条悟被宠坏了。 ...... “对了,悟。”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的石阶上,阳光穿过茂盛树冠的缝隙,金色的光斑洒在脚边。夏油杰突然出声: “有声音才能入睡,甲野君是因为神经衰弱,还是...” 他停下脚步,望向前方转身回头的五条悟: “...精神压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高专·回忆11:老头子伤眼 第21章 回忆·高专12:你们要造反吗? 或许是他们孤陋寡闻,至少涉及精神方面的问题,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这个年纪。 “我知道了。” 五条悟托下快要从胳膊上滑下来的礼物,像是回复今天吃什么一样回答了夏油杰的问题。 前面的人背对阳光,表情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夏油杰无法分辨此时此刻五条悟到底是何种神情。 视线凭空交汇,隔着几节台阶。树林中鸟虫的鸣叫声骤然间放大,吵得人脑袋昏昏沉沉。 “......我们走吧,杰。”微不可见的叹口气,五条悟示意对方跟上。 即使他问出来,澄也未必会如实回答。 从小便是这样子,明明对谁都是笑着的一张脸,偏偏一些心思埋在深不见底的地方,谁也找不见,真是好伤人心。 ...... “都在呀!省得一个个找了、” 天空一声巨响,五条老人,呸,圣诞老人闪亮登场。 “圣诞快乐哦,大家。喏,硝子的,七海的......”五条悟将手中礼物按名字一一分发给大家,“澄为大家准备的礼物。不用客气,这句话我替他说了。” “劳驾,现在是夏天......谢谢。” 对五条悟的脱线行为,金发黑衣、少年老成的七海建人并不配合,但还是礼数周全的向五条悟和他口中的人表达了感谢。 “啊,谢谢夏油学长,还有五条悟学长的朋友。”灰原雄结果前辈递来的礼物,笑起来眯着眼睛阳光灿烂。 “人呢?”拿着自己的礼物没有立刻拆开,家入硝子扭头寻找“上蹿下跳”的白毛。 “在休息,我先走一步啦。” 飞快完成支线任务,五条悟向室内众人比了一个掰掰的手势,推推鼻梁上的墨镜正欲溜走,撞到走廊上脸色不太好的夜蛾正道。 “哟,夜蛾老师。”丝毫没有任务失败的自责情绪,五条悟挥挥手向师长问好。 “悟,总监部要求......”刚刚结束和总监部纠缠、在校长压力下的夜蛾正道此刻只有疲惫,连带平时在学生面前的威严形象都有些维持不住。 “知道了,会去的。”清楚那群皱巴巴老头子们的行径,五条悟打断老师后面的话应下来,瞬移前还不忘叮嘱: “不要告诉杰了。” 夜蛾正道一句话堵在喉咙里还没来及说出来,眼前的学生哧溜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重新恢复成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走廊上的人民教师:...... “wow——那个是传说中的限量版!” 隔壁教室里突然传出其他学生拆礼物时的欢呼声。 - 反转术式的加持让五条悟对于咒力以及术式运转精细程度的把握,更上一层楼。 “悟,你回来了?” 推开一条门缝,五条悟正准备轻手轻脚准备溜回屋内,刚探出一个脑袋就被屋里醒过来的人抓个正着。 在屋里收拾行李的人循声看过去,抓住一只探头探脑的大猫。 来回加上寒暄时间不长,澄已经醒了吗?五条悟不客气的挤进屋内坐到床尾位置,“乖巧”盯着人收拾东西,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探进凌乱的被子里。 凉的,人早就起来了,甚至有可能是在他们刚离开后没多久。 “不再睡会吗,澄?”五条悟“随口”问道。 “不用了。”合上箱子,把怀表放在衣服侧兜中,甲野澄直起腰: “只是不习惯早起,才需要补觉。” 撒谎。五条**官第一时间给出判断。如果现在他凑过去舔一口,就能品尝出谎言的气息。前提是不被澄锤一顿。 “澄不留在高专吗?我们好久没见了。” 双手抱住行李箱,故意蹲低身子自下而上抬头45度,营造出一种委屈巴巴的氛围感,五条悟摘掉限制个人发挥的墨镜,皮卡皮卡发射眼神激光。打感情牌,神子大人也是最强的。 甲野家的人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把他们家的家主搞成这个样子?没来由的焦虑和烦躁袭来,沿着心脏向上爬,像无数蚂蚁细细密密啃食他的骨髓。 “以后还会见面的。”甲野澄克制住想要捋一把对方脑袋的冲动,“而且,我已经读完大学课程了。某种程度上,悟应该喊我前辈才对。” 五条悟:“......” “不要装作选择性没听见啊,悟!”你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啦,dk悟。 甲野澄抓着把手发力努力将行李从猫猫手里拯救出来......用力,失败;再用力,还是失败...... 重如泰山。咒术师都是什么大猩猩! 深吸口气,甲野澄决定换个战术:“总监部又来了?” 五条悟点点头,乘乘的。 “想搞事情吗?”/“想搞。” 果然,“猫”的注意力被抛出来的球吸引走了。 ...... 作为统摄全体咒术师的最高机关,总监部是难缠的。准确来说,它是咒术界御三家的实力与政治力量结合的具象化。 总监部的监督下,咒术师必须承担相关责任,禁止对普通人出手。但同时,它也成为了腐朽高层巩固自身利益的工具。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如今的总监部已经停滞太久了。 扛着音响进场的气势是势不可挡的。虽然未打算告诉夏油杰,但最后抵达战场的人里面,依旧有扎着丸子头的少年。 木质的、古朴厚重的大门被一脚侧踹踢开,飞出数米远结结实实嵌在墙上。 强劲的气流扰动胸前垂下的发丝,披在锁骨上的黑发被旁边五条悟粗暴的动作扬起再回落,最后被它的主人抬手按下,贴合在衣领处。 一众以纯正血缘和古老家世为最高裁断标准、奉行一套旧礼法的古董款老头子眼中,简直是造反行径。 “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 屏风后,连呵斥三个人的声音都带着愤怒至极的颤抖。 五条悟能得到咒术界中五条本家的支持,而甲野澄能调动政界的人脉和大量资金。在总监部喷射的怒火下,两人强强联合,直接运用“绕杰战术”,火力全开。 特别是“星浆体任务”失败的责问上,甲野澄直接将看热闹的禅院拉入战场,进而波及其他咒术家族,无差别打击所有人。 “夏油君是特别的。”甲野澄在一些地方坦率到令人面红耳赤,“出身普通人的咒术师,本身就是打破腐朽规则的存在。” “是希望。”即使渺茫,它也是希望。 “甲野君谈过恋爱吗?” “诶,没有。夏油君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只是感觉对方很会的样子啊! 甲野澄和五条悟成为朋友绝对不是意外,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真是令人头痛啊! 连续接下几个直球攻击的夏油杰摸摸发烫的后脖颈,叹气。 离经叛道三人组凭空出现,将总监部搅得天翻地覆。 第22章 回忆·高专13:保安工作 “所以我的卡呢?” 从古老的建筑中出来重新站在阳光下,甲野澄上车前不轻不重肘了一下旁边得意洋洋的五条悟。 “啊,没有搞到。” 对于伏黑甚尔生死,五条悟的回答略显含糊,“但是他给我一个孩子。” 说的都是日语,但是各个部分连在一起,夏油杰和甲野澄一时间无法理解此时此刻五条悟口中蹦出来的所有话。 总感觉是个lonely的问题。 即将十八岁的dk伸手抓抓后脑勺,向一头雾水的两个人发出邀请: “要一起养孩子吗?” 未满十八岁的夏油杰and甲野澄:??? - 星浆体只会有一个吗? 从国外回来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对夏油杰提出了这个问题,并给出答案。 目送骑上机车的女人消失在隧道尽头,一个人独处时,夏油杰眼中才袒露出不加掩饰的迷茫。 他开始怀疑自己加入咒术高专的动机。为什么越是向咒术界内部走去,他的决心就越摇摆?明明当时面对父母的阻拦和师长的劝说,都未能犹豫过。 夏油杰垂下眼帘,细长的眼睛盯着地面上随着移动而模糊的焦点,虚虚浮着。 照明的灯光将人影拉得长长,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坚硬石壁上,人形扭曲。 转身向室内走去,走在长长昏暗的走廊上,夏油杰一个人抬脚,迈步,较硬的鞋跟撞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回声一声声交叠,反衬得周遭安静的可怕。 这个答案总监部的人也心知肚明,故意把失败说的严重也不过是为了顺势打压他们,以及给刚回到国内、尚搞不清状况的甲野澄一个下马威。 那群老东西绞尽脑汁考虑的事情中,从不涉及天内理子的生或者死。 那么他的选择,是对的吗?夏油杰立在走廊中央,前后两端均被黑暗占据,不论前进还是后退。 无边的阴影包裹着祭品,托着迷茫的羔羊通往结局的祭坛。 - “夏油君接下了这次的安保工作?” 背对着玻璃窗,甲野澄在电话中再次和五条悟进行了确认。 着实不理解为什么有些有钱人会梗着脖子必须在一个极有可能出现咒灵袭击的地方举行宴会。 说什么情怀? “那群老橘子竟然用其他任务做借口把老子支开!”愤怒的咆哮声从听筒另一端传来,五条悟气呼呼一叉子扎住蛋糕顶端鲜红可口的草莓,塞进嘴里,鼓起腮帮子呻吟含糊不清: “澄也会去吧,杰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阳光穿过落地窗照进房间里,毫无遮挡洒在屋中家具上,洋溢着暖洋洋的氛围。 与总监部沉重阴暗的氛围截然相反。 “有好玩的?”换掉沉重华丽的传统和服,现代装扮的藤尾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咖啡杯,“宴会吗,我可以勉为其难当你女伴哦。” 容貌姣好的少女举手,介于咒灵和异能力造物让她逐渐开始向正常人类靠拢。 美好的机会来之不易,当然是要享受生活了、 “我的荣幸。” - “我要自由活动!” 几层装饰的水晶吊灯下,美丽华服往来、觥筹交错中,藤尾高高扬起下巴,优雅的像一只高贵的黑天鹅,悠闲享受着来自周围人惊艳、恋慕的视线。 嘁,身边有小辈只会限制发挥。 “怎么了,夏油君?” 注意到对方的眼神,顺着眼神的方向,甲野澄掏出随身佩戴的怀表,切割精良的宝石袖扣在璀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光彩。 “它是咒具,还是咒物?” “准确来说是一件咒具,只不过没有使用过。有藤尾小姐的帮助就足够了。” 甲野澄将视线落在远处被年轻男人包围依旧游刃有余、舞池中翩迁起舞的藤尾身上。 “最近没有休息好吗,夏油君?” 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总监部发下来的任务量是不是太大了?” “还好。”夏油杰笑容温良,揣手和甲野澄站在外围,额前刘海随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甲野澄的视线滑过对方疲惫的眼神,没有再问下去。 这类宴会主要目的还是圈子社交。哪怕站在外围的他也不能逃脱。 “当时匆匆离开,现在算来已经许久不见了,田中先生。” 面对来人,甲野澄露出得体谦虚的笑容:“这位是国会的议员先生,夏油君。田中先生,这位是我的好友。” 夏油杰的身份,被甲野澄一锤定音敲定下来。 有了他的背书,暗中落在夏油杰身上的眼神瞬间从探寻转化成“英雄出少年”的赞叹和夸奖。 送走中年男人,甲野澄端起侍从托盘中的两杯气泡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夏油杰。 两人走到光亮外的阳台上 “甲野君认识政界的人?”接过香槟杯,夏油杰问。 “从血缘关系上看,我应该叫他叔叔。”抬手和夏油杰轻轻碰杯,甲野澄抿了一口,感受气泡爆开的辛辣和细小的刺痛: “关系太久没有维护,有些生疏了。” 梳着高马尾的少年依靠在墙边,神情莫测: “那个人,主要负责咒术高层与政界的联系。” 听到这个解释,夏油杰瞬间理清其中关节,也嗅到了对方平静言语下翻涌的野心。 “上面有动静了?” 察觉到夏油杰看向二楼的目光,且感受到楼上的咒力波动,甲野澄发出邀请: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楼上房间休息一下。这里藤尾小姐会留心的。” 拒绝了侍从的跟随,两人一前一后登上楼梯,来到二楼。 一只酷似蝴蝶,翅膀上长着无数复眼的咒灵出现在二楼走廊中,飞在半空中,丑的五彩斑斓。 只是一个堪堪到二级的咒灵,随着咒灵操术的提升,当他的咒力凌驾于咒灵之上时,可以直接转化为咒灵玉。 “这就是咒灵操术吗?” 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现场,甲野澄难掩好奇,“然后它如何成为你的‘神奇宝贝’呢?” “是......吃下去?”见对方没有直接吸收掌心中的咒灵玉,他大胆猜测。 对面人的表情变来变去,久久没有说话。 “额......抱歉,我乱猜的,请不要在意。”感到一时的气氛迟滞,甲野澄主动打破僵局。 “......不。”犹豫几秒后,夏油杰摇摇头,“你猜的很对。” 薄薄一层窗户纸被挑破的感觉不算好,他借口去巡查匆匆离开,临走前把咒灵玉交到甲野澄手中,权当上次礼物的回礼。 一只二级咒灵,算不上珍贵,咒灵玉存在的时间有限,过了时效再消灭就可以。 休息室里剩下了甲野澄一个人和夏油杰的咒灵玉。 人类是种奇怪的生物。尤其是当某人得到类似于“不可以吞灯泡”或者“绝对不能冬天舔铁柱”的警告时,也包括“做饭时的灵机一动”。 好比现在甲野澄和咒灵玉的“面面相觑”时,唯一的人一旦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就是天崩地裂的局面。 掏出随身手帕擦干本就黑乎乎的咒灵玉,甲野澄举起手中圆球在明亮的灯光下仔细打量一番,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好吃吗?想到这个咒灵玉的原材料,刚刚伸舌头舔一口的甲野澄没忍住干呕两声。 上帝,有种舔到那个丑八怪咒灵脸上亲密贴贴的恶心感。 脑补画面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排山倒海似的冲过来,以至于他只顾恶心这个而忘记了咒灵玉的味道。 咂咂嘴,甲野澄指尖托起咒灵玉,在思考要不要要上一口。 光芒从手掌蔓延到咒灵玉上,在他的有意控制下,异能力的增幅作用慢慢改造这颗咒灵玉。 异能力与咒灵的结合下的造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在夏油杰推开房门前一秒,光芒骤然消失。重新放到桌上大的咒灵玉依旧是乌漆嘛黑的一团。 而在黑泥涌动的内部,隐隐的暗红色光纹缓慢规律的流动,如同一颗沉寂的心脏苏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回忆·高专13:保安工作 第23章 回忆·高专14:夏天 短暂在楼上待了片刻、稍稍喘口气后,甲野澄重新回到楼下的“战场”。 这是他回到日本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哪怕以前在海岛上躲得远远的,现在也必须咬牙难捱下心中的不适,在他人的介绍下,维护经营之前留下的人情和关系。 抑制天性的社交过程是痛苦的,理想和执念就成了吊在前面的胡萝卜。 喧闹嘈杂的宴会场内灯光转暗,低沉优雅的大提琴独奏成为结束的信号,在空荡宽敞的宴会厅中孤独的歌唱。三三两两的各色豪车接连驶出,通向前方灯火通明、高楼林立大都市的各个方向,快速消失在黑色的地平线尽头。 方才的热闹转瞬即逝,整栋建筑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花在夜色中开的正好,风一刮过,花瓣上的露珠颤颤,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下,折射出一缕明光,娇艳美丽,却少了驻足停留的人。 要下雨了。嗅到大地泛起的潮湿泥土气息,立在花丛边,等待辅助监督的夏油杰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过了他们先前约定的时间。 从对方发来的消息来看,辅助监督显然是被耽搁了。 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从夜色中驶来,月光打在纯黑色车漆上,亮光一闪而过。黑车逐渐减速随后平滑停在夏油杰的面前,车窗落下,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回高专吗,夏油君?” “是。” “辅助监督还没有到吗?”甲野澄发出邀请:“一起吧,要下雨了。” 理由充分,且难以拒绝,准确来说,当甲野主动澄示好时,很少有人能抗拒。 车内装饰一如它的外表般低调,纯黑的内饰任何其他的惹眼色彩,但却洋溢着“昂贵”的气息。 其中暗藏的“贵气”在夏油杰落座感受到身下绝佳的触感时,进一步放大。 坐在后座另一边,他用手机给堵在路上的辅助监督发去消息,贴心告诉对方可以不用来接自己。 他们似乎对于“加班”一次没有准确概念。橘子大小的咒灵玉在甲野澄手中抛起接住,像一个随手把玩的玻璃球。 沉甸甸的圆球飞至空中,抵达最高点微微滞空,再垂直加速落下砸进甲野澄的手心。极具节奏感和规律性的起落自带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感。 夏油杰的视线不自觉被那个“跳跃”的咒灵玉吸引。莫名其妙,他总感觉那颗咒灵玉在最顶点滞空的瞬间,暗红色的光芒在其中涌动,像是蜷缩胚胎中小小的心脏在跳动。 再看过去时,一切如常,刚才的光芒好像就是他的错觉。 也许是道路上其他车辆照进来的灯光晃花了他的颜。 车辆的近光灯从侧面打过来,甲野澄一半沐浴在暖黄色的灯光中,另一边蒙上晦暗不明的阴影,面部起伏的轮廓线被简单几笔轻松勾勒出来。 方才在宴会上各种华丽繁琐的饰品回归光与暗,一如人干干净净的来,又将干干净净的走。 或许是,他最近状态真的有些差劲。夏油杰眨眨眼睛,单手将垂下来的刘海捋回脑后,斜上方是黑的乌七八糟的车顶。 他又想起了九十九由基的话......一个不会有咒灵的世界...... 悟成了最强,一个人独来独往完成所有任务;硝子本就不会外出执行危险的任务......这个夏天,非常忙,或许是去年天灾的缘故,咒灵向蛆虫一样涌出来、爬来爬去,令人作呕。 “夏油君为什么要成为咒术师呢?”安静的车内,身边人平缓的问道。 “为了保护非术师......作为术师帮助众人,善尽咒术师的责任。” 那个在心底重复演练千百遍、催眠自己的决心,说了出来。 “太伟大了,夏油君。当然,我没有讽刺的意思。”甲野澄直白的说,“每个青少年都会憧憬成为勇者、救世主,但也只是憧憬而已。” “没有正面反馈,日子会过得很艰难。然后,那些美好的抱负会被现实一点点磨干净,痛苦如抽丝。” 探出的指尖点在对方心脏位置,陷进去,体温隔着衣衫,热意相互传递。 “看不见,听不见,不思考,不改变......轻松,开心。” 两人距离拉近,夏油杰看见那双眼睛中翻涌的黑色潮水,好像在问他:你讨厌非术师吗? 他回以沉默。 “抱歉,我多言了。”甲野澄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后背依靠在软垫上,稍稍下陷,“一个人可以走下去,是非常了不起的。” 车内再次回归安静状态,唯有引擎声。 “藤尾小姐呢?”决定换个话题,夏油杰礼貌问道,他没有在车内看见那位明艳的女子。 “宴会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太多了,她吃饱在休息。” “这么说或许有些失礼,但是从已知的情况分析,特级咒灵拥有一定的‘智慧’,或者说语言能力,但也是有限的。”夏油杰说出心底疑问: “与其说它们拥有的是智慧,不如说是模仿、重复人类的言行,远没有达到人类的水平,包括外在样貌。但是藤尾小姐和它们不同。” 夏油杰给出结论。即使他收藏中有特级人形咒灵,也没有像藤尾小姐一般靠近、或者说完全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藤尾小姐本身就是人类。当然,这依旧不能很好解释。”甲野澄短暂思考这个问题后,回答: “毕竟,哪怕生前是人类,成为咒灵后的外貌仍然会向咒灵一侧靠近。” 汽车行驶在山间盘旋的山路上,天上飘下小雨,淅淅沥沥顺着车窗滑下。甲野澄抬手落下三分之一的车窗,新鲜的空气冲进车内,带走沉郁的氛围,山间的夜风混杂着湿气,鼻尖嗅到了翠绿草木的气息。 他不疾不徐说完夏油杰心中的所有疑问,侧首看向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等待后文的人,继续道: “可这个世界超自然力量中并非仅限于咒力,夏油君。” 甲野澄给出提示,没有揭示谜底。 “世界上没有一种力量是万能,也没有任何一种力量是一文不值的。”普通人、咒术师、异能力者......一花独放是不存在的。 “只是大家的生存之道不同罢了。” 刹车稳稳踩下,轿车缓缓减速停在高专校门石阶下,车中雨伞递到夏油杰手中,两人隔着车窗,甲野澄斜靠在后座椅背上,昏暗中露出的一截脖颈白得发光,笑说: “夏油君,倘若得空的话,不如去横滨逛逛。” “临海还好,这里的夏天,太难熬了。” 横贯喉咙的伤疤随说话起起伏伏,活了过来,蠕动着丑陋的躯体趴伏在喉咙上。 “好。”夏油杰应下了,撑起那把漆黑的伞在黑夜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向上向前,没来由觉得方才那个挂在对方脸上的笑容有些凄凉。 糟糕的夏天,快点过去吧。 第24章 回忆·高专15:你们有个孩子!? “对,是的。麻烦帮我调查下近几个月东京都咒术高专学生们的任务报告,我想窗那边应该有详细记录。” 公寓中,甲野澄立在窗边,有条不紊地安排: “另外,之前的安排保持不变,按照信的指挥,继续进行......” 门铃声和即将上门的客人,催促他快点结束通话。甲野澄差点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通知自己的“新”邻居。 “打扰啦。”在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强烈抗议下,五条悟拎着少部分食物热情洋溢的出现在玄关处。 “打扰了。”五条悟背后两个“黑脸门神”礼貌问好,全然不提在一路上受到的五条悟的折磨。 通过大家齐心协力,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食物的香气,而甲野澄正在面临着紧急且重要的事情: 如何向五条悟解释自己即将前往并长时间居住在横滨。 “至少两地的距离非常近......” 在五条悟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甲野澄心虚地别开眼睛,拒绝与对方对视。 “什么!?谁批准的!” 快乐的猫猫遭到最“严重”的背叛,他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才搞到了澄独居公寓的地址,然后刷卡买房一气呵成,美美住在澄的隔壁。按照计划,等从高专毕业了,杰和硝子也要住在附近,天天串门。 美好计划的第一步,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碎了。 五条大少爷要发飙了! “悟,你听我说......”甲野澄尝试安抚“受害者”情绪,让炸起毛落下。 “我不听,我不听!”“受害者”双手抱头“崩溃”大喊。 扒在厨房门口看热闹的人一人一个抱着门框,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感叹: 你舅宠他吧,他能把家拆了。 抢在对方“撒泼打滚”之前,甲野澄手疾眼快,拯救了地板刚铺好的羊毛地毯。 想象中大家毕业住对门,天天串门的美好远景全没有了! “你才回来几天,那群老头子就开始指手画脚了?” 没了地毯地板有些硬,五条悟从被他疯狂蹂躏的沙发上爬起来,头顶发丝翘起几根,倔强的在空气中摇摇晃晃,亦如他的坚持。 五条悟决定发挥“特权”,闪击总监部烂橘子们,可惜他的助手们不太配合。 “澄,牛肉要老了!” 餐厅传来夏油杰的声音,随声音飘进来的,是混合着咕嘟咕嘟香气四溢的食物香气。 “马上来。” “等等,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五条悟大惊失色,怎么他才缺席短短几天,这段友谊就抛下了他上了高速扬长而去。 “冷气温度需要再调低些吗?” 吃火锅,充足的冷气是关键。 “拜托啦,谢谢。”家入硝子回应道。 “等等,我很认真再说,澄,为什么不能待在高专呢。” “这是总监部的安排,当然也有我个人的选择。”甲野澄拍拍好友肩膀,示意人跟上,“而且我真的不想上再上一遍高中。” 特别是他兵荒马乱的高中阶段是在一对一教学度过的。 “你和杰、硝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口一个,嗯?” 因为几个人上高速的友谊无端生出些许醋意,五条悟跟在甲野澄身后进去餐厅,危险的眯起眼睛,要一个合理解释。 “可能是因为他们是悟的朋友吧。” 甲野澄手上动作不停,将碗碟摆到落座人的手边,一句话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五条悟瞬间爽了,整个人又重新快乐起来,在凳子上摇摇晃晃,像海浪中左右摇摆的海草,在阳光幸福地进行着光合作用。 抱碗观察的夏油杰/家入硝子:他真的好会! 青少年们饭桌上的闲聊完全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这里的景观和采光,真不错。”窗外就是宽阔的东京湾,阳光毫无遮挡的投在屋内,让人的心胸顿时开阔明亮起来。 家入硝子夹起一筷子肉放到嘴里,不自觉想象自己独居的场景,一个人在躺椅上晒太阳,悠闲自在。 啊,不过低头想想,总监部的那些人应该不会让她摆脱监视。在他人眼皮下,她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获得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权利。 救人的天赋成为最坚固的枷锁。当初领会反转术式的惊喜被如今的苦恼困顿替代。 家入硝子咽下嘴里的食物,“不知道攒多久钱才能买得起。” 万恶的有钱人。 “没关系啊,你应该有留着几套吧。”五条悟问旁边人。 “是,反正是自家的产业,本来就空了几套准备送人。” 甲野澄起身去后面吧台里拿出一瓶开封的红酒和两个酒杯,一个摆在硝子面前,另一个放在自己身前。 悟不能沾酒精,杰完全是好学生的样子,他就不当坏蛋了。 “家里面的产业,反正现在房地产生意没有以前好做,索性就留下自家用了,明天把钥匙给你们。” “老板大气!”不缺钱但热闹一定要凑的五条君开心的海豹鼓掌。 “悟......”想要拒绝但被挚友卡住的夏油杰无奈道。 “甲野这个姓氏一直很有钱啊。”小时候就从咒术界其他人的闲谈中了解对方的身价,家入硝子不再客气,放下筷子端起手中酒杯,同对方轻轻碰了一下。 “我可以看看装饰吗?”她抿一口杯中摇晃的红色液体,舌尖的味蕾传递出有价无市的味道。 “请随意。”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与女性长辈、小孩子们待在一起,甲野澄总是温和、极具绅士风度。 少女左右打量装饰风格,缓步前行,已经开始构想自己的装修风格......嘶,那副油画,她记得是出现在拍卖会上的,她看过画册,拍下的价格贵的想死。 哇咔咔,虽然知道五条家有钱,但是平时大家都是住学校宿舍,穿差不多的校服,完全没有区别。 “......这是什么?”捕捉到咒力的痕迹,家入硝子的注意力被装饰物上摆放的圆球所吸引,“杰的咒灵玉吗。” “算算时间,术式应该失效了。”桌子旁的其他人被吸引过来,作为咒灵操术的使用者,他计算过咒灵玉解除需要,现在应该远远超过才是。 换而言之,应该已经“过期”了。 “......我总感觉,它要破壳了......”食指勾下墨镜,五条悟幽幽说道。 言出法随,一道细小的裂缝出现在咒灵玉上,随着内部生物的用力不断扩大,直至遍布整个球体。 四个人,八只眼睛注视下,一只蝴蝶模样的咒灵从中爬出,托着潮湿的翅膀晃晃悠悠出现在四人眼前。 孱弱无力,不具备威胁性。 从模样来看,是当时的咒灵,但要好看许多。 “......父、父亲......” 甲野澄的样貌映射在蝴蝶的复眼,一种诡异的人类嗓音从蝴蝶咒灵上发出,恐怖谷效应让人头皮发麻。 “父......”生物的本能促使它呼唤来获得成年个体的保护。 “等等!让我冷静一下。”成为风暴中心的少年呆滞片刻后痛苦的蹲下。 视野范围内目标丧失,它缓缓挪动身体继续寻找,看清旁边的丸子头的少年,感受到对方身上熟悉的咒力: “母...母亲......”某种意义上,咒灵玉是属于夏油杰的造物。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视线齐刷刷移动到某个狐狸男脸上。 戴上痛苦面具的夏油杰:“......我可以解释。” 于是乎,抱头蹲下的人形雕塑 1。 “你们竟然背着我有了一个‘孩子’。”遭到旧友挚友“双重背叛”的五条悟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说话的嗓音拔高发颤,直冲天花板: “有本事生一个咒灵baby,有本事说话啊!” 第25章 回忆·高专16:横滨 1. 非人生物口吐人言着实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咒灵玉中的咒灵挣破从狭小容身空间中挤出,硕大的翅膀湿漉漉的黏在一起随它爬行的动作摇摇晃晃, “父......”非人生物的口中反复突出属于孩童扭曲的呓语 五条悟/家入硝子:wow!!! 成为目标的人只感觉后背发凉,特别是看见那个非人生物向自己靠近时。 甲野澄不自觉后撤一步。 怕蝴蝶吗?旁边注意到对方不经意的小动作,五条悟挑挑眉,心底了然。 似乎感知到了甲野澄行动下明显的排斥情绪,那个匍匐爬行“蝴蝶”停在原地,莫名让周围人品出几分委屈的味道。 潮湿的翅膀逐渐干燥舒展开来,在肌肉控制微微颤动、扇动,华丽耀眼的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比起咒灵常有的阴暗丑陋的特性,反倒多出几分绚烂的神性。 在几人的注视下,它飞了起来。 “咒力流动不正常。”五条悟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面前咒灵内部的力量走向。 眼睛说明眼前的生物属于咒力范围,他不相信六眼反馈的信息会出现错误,但...... “蝴蝶”扑闪翅膀,落在浑身僵硬的夏油杰肩头,“亲昵眷恋”地依靠少年肩头: “母、母亲。” 突然当妈的夏油杰:“......” “好啊,你们从实招来!”“愤怒”的五条悟发出咆哮: “你们竟然背着我有了一个咒灵宝宝。” “悟,不要乱说。”夏油杰制止了好友的脱口而出,小心地用掌心托起合拢翅膀的咒灵,认真打量对方的样貌,得出结论: “它长得要比其他咒灵好看的多。” 甚至可以说比自然界那些绚丽闪耀的蝴蝶还要好看。 辨别出了夸奖的含义,夏油杰手中咒灵的翅膀快乐晃动起来,用行动对“母亲”的夸耀表示非常受用。 “它还通人性!” 家入硝子的兴趣完全被提起来,她感觉自己的手术刀在跃跃欲试。 “某种意义上,它确是杰的孩子。”甲野澄选择一个远离暴风眼的位置落座,“毕竟它是从咒灵操术制造的咒灵玉中破茧的。” “可我的咒灵玉无法长时间存在,而被我控制的咒灵也不可能存在自我意识。” 为了证明这一说法,夏油杰随手召出一只介于一级和特级间的咒灵。对比之下,差异明显。 几人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总之,先让它跟着你?”甲野澄打破沉默,指尖指向蜷缩在夏油杰怀抱的“小可怜”。 “话说......”指腹擦过蝴蝶的蝶翼,发现华点的夏油杰声音拖长,划出耐人寻味的弧度: “监护人还有一个吧。” 说着,他双手举起手中的咒灵朝向甲野澄方向。咒灵配合行为乖巧的扇动翅膀,“父亲。” 声调中甚至还有些腼腆的意味。 “难道澄不打算承担责任吗?”夏油杰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眨眨眼睛,用无辜的眼神将“无情”的标签戳到对方脑门上。 远远逃到一边的甲野澄:......算你狠。 没有监护责任的无关人员且遭到挚友旧友“双重背叛”的五条悟: 我要闹了! 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杰当妈妈的话,他当干妈也可以...... 等等,这对吗,这对吗?夏油杰单手护住落在掌心的咒灵,另一只手尝试制止跃跃欲试即将扑过来的大猫。 餐碟碰撞的清脆响声中,为了新家的安全,甲野澄眼疾手快接住滑落的瓷器,送它们一个接一个回到各自的橱柜中。 鸡飞狗跳中,家入硝子华丽闪开飞来的玻璃杯,顺便拔下红酒的木塞为自己满上一杯。 这杯,敬自己兵荒马乱的青春。 青少年兵荒马乱的背景音中,深沉少女对窗外波光粼粼的东京湾遥遥举杯: Cheers! - 再一次,甲野澄踏上了横滨的土地,以“派遣”的名义被咒术界高层驱逐出权力层外。 “什么嘛,这么护食。”为了搭配工作,藤尾特意去银座浪费了一下午时间换上靓丽时尚的都市丽人套装,扎上高马尾,小高跟磕在石板路路上,霸气十足,举手抬足间皆是对总监部的不满: “那群老家伙好烦。” “藤尾小姐,麻烦慢一点。” 因为拖着巨大行李箱而走起来磕磕绊绊,甲野澄喘口气劝说走在前面开路的祖宗走慢一点。 没见过小辈指手画脚。见后面的人要跟上来,她下巴一扬,抬脚便走。 向前,穿过来往不息的车群,仰头向上看,远远建筑群的深处,簇拥着横滨的标志性建筑。 在正式步入成年期进入大海之前,幼年的柠檬鲨会生活在海边的红树林躲避大型鱼类的狩猎。 而横滨,将成为他游向最后的缓冲地带,直至他看清那些蜷缩在秘密场所、躲在障子门和屏风后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高层的真面目。 直觉告诉他,里面会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耐心、等待......是种值得赞颂的美德。 甲野澄丢下手中摆弄到一半的兵器,兴致缺缺地伏在操作台上,侧面盯着不远处展缸内的生机勃勃热带造景。 占据大半面墙的造景缸内,高温湿度与其中的植物们共同造就了一个小的生态系统。鲜翠欲滴的苔藓铺在棕褐色干枯的树干部分,一同构成绝佳的攀爬架。充当太阳光的灯点亮,弯弯曲曲树干的停止斜斜投射在缸底蓬松黄黑色的枯叶上,一片安静。只有喷洒水雾加湿时,机器微弱的运行声。 模糊昏暗的阴影中,猩红色信子一闪而过。 ...... “请控制输出,逐段调整......” 按照智能人工语音的指令,甲野澄调整咒力流动情况配合机器检查。相关方面的科研人员穿梭在地下实验室中,手中纸质的报告虽他们急匆匆的动作惯性,簌簌作响。 纯白光线照得人脑袋发昏。 “恐怕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研发出监测......”研究人汇报不甘的声音中夹杂几分跃跃欲试的斗志。 从舱门内走出,甲野澄边听手下和横滨的研究人员汇报最新研究进展,顺手接过外套披在肩头。高功率的制冷设备打改变了夏天固有的燥热,连同永不熄灭的照灯一起模糊黑夜白昼的边界线。 “一切按计划推行。” 研究交由擅长者,在确定大方向不变的前提下,甲野澄尊重一切研究者的知识与创造性。 况且,还有比他更渴望拿到咒术相关数据、开发咒具的人在背后施压。 三方势力相互牵制下,横滨是混乱而有序的。在对待咒灵问题上,三方态度却是出奇的一致。 没有人甘愿在他人的屋檐下躲雨一辈子。咒术界高层手中攥得越多,非咒术界的不满越强烈。哪怕双方进行了利益交换和援助协定,但定时炸弹依旧埋在院子里,让人每每思及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们什么都想要。 而甲野澄刚好有一个“高贵”的品质:他什么都不要。 - 第一批人造木仓械类咒具通过检验,正式进入实战阶段。隶属甲野的辅助监督已经为使用者们划定一块合适的区域进行演习。 确认没有普通民众踏入后,负责此次实战后勤工作的咒术师在四周建立的结界隔绝外界窥伺的可能,同时放出筛选后的咒灵靶子,将场地留给训练有素、手持咒具的非咒术师。 武器射击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耀眼,橙红色光点在黑色山林中明明暗暗,搭配林中的虫声蛙鸣,交汇成为人类与自然的合奏。 第二天尚未至黄昏,尾声落下,结果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值得庆祝。 在一群西装革履、鼓掌祝贺的人群中,优秀的视力让甲野澄注意到远方起伏山脉后,隐藏在黑灰色的半圆形结界。 帐?不露痕迹地退出热闹的人群,甲野澄挥手招来负责侦查的自家人,拿到渗透进“窗”组织的最新人物资料。 “悟的后辈吗?”手机翻两页学生资料,甲野澄按灭熄屏,随口问道: “二级对二级,他们进去多久了?” 相关人员报给他一个帐生成的大致时间,斟酌道: “从十年内筛选统计的数据来看,他们的进入时间超过基准值,恐怕......” “通知横滨的人,给我准备一份官方派遣的任务记录。” 筋骨拉伸发出噼啪脆响,甲野澄活动腕部,笑着吩咐道: “做漂亮点,别让人抓住小辫子。” “是。” 山顶白云轻盈盈飘到他头顶,挡住灼眼的日光。 “上班时间到了?”怀表中的咒灵小姐感知到波动,凭空出现在他身侧,懒洋洋打个哈欠。 “嗯,上班时间到了。” 风轻云淡地回答了藤尾抛出的问题,甲野澄压低身子作出起跑姿势: “看谁先......” 没等他话说完,藤尾率先甩出袖口延长的锁链勾住远处的树干,轻盈迅疾地向目标掠去。 “我还没有喊开始。” 已经习惯了藤尾的抢跑行为,他抱怨一声,好像在向家长撒娇。少年的足尖轻点,草叶摇晃好似一阵风刮过,再出现时已紧跟在了藤尾身后。 感谢票票 ?( ????` )比心 冬天到了,虽然冷,大家也要注意锻炼哦[撒花] 维护血压健康[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回忆·高专16:横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