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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作者:南山南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天后,市医院的病房里飘着消毒水和桂花糕的混合气味。周子墨正把一块糕点掰碎了放在桌边,推到沈野面前:“温越让我给你带的。” 他刻意保持着距离,指尖碰到沈野的病号服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沈野的吉他上,琴颈空荡荡的,周子墨昨天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被他随手扔在抽屉里。


    周子墨捻起一块糕渣塞进嘴里,眼神飘忽,“那天在仓库,张启山本来想开枪打我的吧,是你扑过来挡了一下。”


    沈野抬眼,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所以呢?”


    周子墨的耳尖红了,梗着脖子道:“…… 谢了。” 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但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之前的混蛋事。”


    沈野低笑一声,伤口牵扯的疼让他倒抽口气,语气却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哦?我之前做过什么混蛋事?” 他故意凑近,呼吸扫过周子墨的耳廓,“分明是你赖在我床上,还在巷子里主动贴上来,对不对呀,小墨哥哥?”


    周子墨手里的桂花糕 “啪嗒” 掉在被单上。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沈野你他妈说话就说话别挨那么近!” 耳根红得能滴出血,却死死瞪着沈野,像只炸毛的猫。


    “我很挨近,但你不是也很喜欢?” 沈野挑眉,指尖把玩着床头的吉他拨片,“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装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周子墨泛红的眼眶上,突然收敛了玩笑的语气,“但这次,算我欠你的。”


    病房门被推开时,温越正撞见这一幕 —— 周子墨背对着门口站着,肩膀微微发抖,沈野靠在床头,眼神复杂。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温越把果篮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


    周子墨像被解救似的转身:“越哥你来了!”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顺手把掉在被单上的桂花糕扔进垃圾桶。


    沈野没说话,只是低头调试着吉他弦,金属碰撞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沈野目光越过周子墨看向温越:“你那祁队呢?”


    “还在警局忙着。”温越把果篮放在桌上,语气沉了沉,“警局今早有人匿名送来了,蝰蛇的罪证,我猜是江辞,我得去见见他。”


    温越的话音刚落,病房里的空气忽然静了半秒周子墨捏着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紧:“江辞?又是他?上次行动他不也及时出现了。”


    沈野的眉头也拧了起来。江辞这几天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既没出现在警局,也没回那栋能俯瞰整个港口的公寓。他想起那天在巷口,江辞说 “帮你摆脱麻烦” 时眼里的阴翳,喉结滚动着:“他不会平白无故送证据的,此事有蹊跷。”


    “我猜他想借刀杀人。” 温越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玻璃,“等额蚌相争,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周子墨猛地拍了下床沿:“我就说他不对劲!上次沈野楼下遇见他,就假惺惺的问询我。”


    下午咖啡厅里,阳光斜斜地切过玻璃幕墙,在原木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温越搅动着杯里的冰美式,冰块碰撞的脆响里,他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 —— 江辞比约定时间晚了七分二十秒。


    推门声响起时,温越没抬头。“学弟主动约我,是想通了来和我在一起了?” 江辞的指尖在咖啡杯耳上轻轻敲着,浅棕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还是…… 想问案子我插手了些什么?”


    温越终于抬眼,“匿名信是你送的。” 不是疑问,是笃定。


    江辞笑了,拿起糖罐往黑咖啡里倒了三勺糖,动作慢条斯理:“警局收到了新的证据,不是好事吗?” 他用银勺划着杯壁,“蝰蛇落网,张启山被抓,你该谢谢我才是。”


    “谢你借刀算计祁白榆?” 温越往前倾身,冰美式的冷气扑在桌面上,“把张启山的罪证打包送上门,顺便坐实自己‘匿名举报人’的无辜形象。江辞你这步棋,走得可真够稳的。”


    江辞的勺底在杯底磕出轻响。他抬眼时,眼底的笑意淡了大半,像薄冰覆上水面:“学弟,你真的好聪明啊,我现在更喜欢你了呢。” 他放下银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可你凭什么次次确定是我?”


    “凭你江辞太懂时机了。” 温越的指尖点在桌面的光斑里,“你和我们一样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吧。”


    “戒毒所的监控是我入侵修的,新罪证也是我给警方的。”


    温越的手顿住,果然他猜对了。


    “但我不会对别人承认的。” 江辞笑了,“总得留点秘密,让你偶尔想起我才是啊,学弟。”


    “你到底想怎样?” 温越指尖松开杯柄问道。


    江辞重新靠回椅背,笑容里带着点玩味:“学弟问的语气很凶啊,但我要让学弟做的事情,对学弟来说很简单的我要你远离祁白榆,和我在一起。”


    温越的指节在咖啡杯耳上捏得发白,冰美式的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却冻不住眼底翻涌的怒意。“江辞,你想和我做交易?” 他猛地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和祁白榆的事,你不配插手。”


    江辞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唇角,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阴影。“学弟别急着拒绝嘛,先看看我给你准备好的东西。”


    江辞抓住周子墨,偷偷调查谢行周牺牲真相时留下的 “违规痕迹”来威胁温越。


    “周子墨为了查清哥哥谢行周牺牲的细节,是否与蝰蛇说的一致,曾在深夜潜入缉毒队旧档案库,翻拍了部分未公开的案件卷宗。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却没想到被江辞发现了。


    “周先生倒是勇气可嘉,敢闯缉毒队的档案库。” 江辞指尖敲在截图上周子墨上,语气带着刻意的玩味,“可惜啊,‘非法侵入国家机关档案库’可是重罪。更妙的是,刚好有谢行周当年的卧底联络记录 —— 你说要是把录像和报告送到督查组,会不会有人觉得,他不是来查真相,是来销毁当年关键证据的?”


    他看着温越骤然攥紧的拳头,继续往伤口上撒盐:“沈野刚帮他挡过子弹,要是知道他为了查案把自己送进监狱,你说那小子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伤白受了?”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温越的软肋。他太清楚周子墨对谢行周的死有多偏执 —— 那不是简单的思念,是带着血的执念。


    可这份执念一旦被冠上 “非法入侵” 的罪名,会让周子墨身陷囹圄。


    江辞收起视频,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掌控欲:“一个月。只要你一个月内爱上我,这些录像,就会无影无踪。”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别耍花样 —— 比如偷偷告诉祁白榆我们的交易,学弟你要是表现好我还能送你个大礼,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公平吧。”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温越望着桌对面男人的眼睛,突然觉得一阵窒息,可他知道他没得选。


    但他还是想为自己争一下,“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的大礼明天就会出现在纪检委办公室,至于录像明天就会出现在督察组。” 江辞的笑容里没有温度,“你说他们看到缉毒队长在执勤笔记里写满对你的处处关心,会不会怀疑祁白榆为了包庇你,故意隐瞒了一些案件细节?还有督察组会不会怀疑周子墨进入缉毒队的档案库,其实是祁白榆故意放水。” 他俯身靠近,声音压得像耳语,“到时候别说查案,他能不能保住警服都是问题。”


    咖啡馆的风铃突然响了,祁白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四目相对的瞬间,温越看见祁白榆的眉头猛地皱起,目光在他和江辞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发白的脸上。


    “温越,我来接你回家。” 祁白榆的声音穿过咖啡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径直走到桌前,自然地想揽住温越的肩膀,江辞却站起身,“好久不见,祁警官,刚才和学弟约会,一时忘了时间。”


    祁白榆没接他的话,只是盯着温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温越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祁队你先回去吧。”


    祁白榆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错愕,他认识温越这么久,从未听过对方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更别说在他面前刻意疏远。“温越,你……”


    “我没事。” 温越打断他,故意迎上江辞的目光,“我和学长还有事情要聊。”


    江辞适时补充:“是啊,祁警官,我和学弟刚好聊到关键处,可能要晚点结束。” 他的手搭在温越肩上,动作亲昵得刺眼。


    祁白榆的喉结滚动着,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里。他看着温越紧绷的侧脸,看着对方刻意避开的眼神,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好。” 他声音哑得厉害,“回来,注意安全。”


    祁白榆从后视镜里看见江辞替温越拉开车门。少年低着头,阳光落在他的发顶,却照不进那双藏着阴霾的眼睛。祁白榆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捏得发白,他知道温越不对劲,可对方竖起的防线像堵密不透风的墙,怎么也撞不开。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江辞转动方向盘时,瞥见温越盯着窗外的侧脸:“学弟演得真像,连祁白榆都被你骗过去了呢,就是眼神凶了点。”


    温越猛地转头,眼底的冷意几乎凝成冰:“别碰我。” 他拍掉江辞搭在腿上的手,“一个月后,如果你敢食言……”


    “我不会食言的。” 江辞打断他,语气轻佻得像在开玩笑,“只要学弟乖乖听话,别说祁警官的笔记,周子墨的录像,就算你想要蝰蛇的上线,我都能给你弄来。”


    温越没再说话,只是把脸转向窗外。街景飞速倒退,像他和祁白榆之间突然拉开的距离。他想起刚才祁白榆眼里的受伤,心口像被钝器反复捶打,疼得喘不过气。可他别无选择,江辞布下的局太狠 —— 祁白榆藏在执勤笔记里的温柔,和周子墨的执念,绝不能成为刺向祁白榆的刀。


    医院的病房里,周子墨看着沈野手机上的照片,眉头拧成死结。照片是温越发来的能看见温越低头的侧脸。配文只有两个字:“配合我。”


    “越哥这是什么意思?” 周子墨把手机往床上一摔,急得直转圈,“他明知道那个江辞不对劲,怎么还跟那人走了?”


    沈野的指尖在吉他弦上拨动,发出低沉的共鸣:“他是被威胁了,江辞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江辞手里肯定有他在乎的东西,十有**和祁警官有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周子墨拽住他的胳膊,伤口牵扯的疼让沈野倒抽口气,可少年浑然不觉,“总不能看着越哥被拿捏吧?”


    沈野按住他的手,指尖无意中触到周子墨的脉搏,跳得又快又急。“别冲动。” 他从书包里拿起笔记本,“我先查一下,但在此之前,你得安分点。” 他的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却没松开按住周子墨的手 —— 这双手很烫,像揣着团火。


    周子墨愣了愣,猛地抽回手:“谁不安分了!” 耳尖又开始发烫,他转身看向窗外,“我只是不想越哥出事。”


    沈野没说话,只是低头敲击着键盘。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想起港口,周子墨明明很生气却在他被擦伤还是为他担心的瞬间,想起少年腰侧的红痕和隐忍的喘息,指尖突然顿住 —— 这些画面不该在他脑子里停留这么久。


    “对了。” 周子墨突然转身,手里捏着个东西,“这个还你。” 是那枚刻着 “野” 字的吉他拨片,被摩挲得发亮。


    沈野挑眉:“怎么?现在又不想要了?”


    “谁稀罕这东西啊。” 周子墨把拨片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走,“我去给越哥打个电话。”  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沈野拿起那枚拨片,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拨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周子墨眼里的光。他突然烦躁地把拨片扔进抽屉,和那枚平安符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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