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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作者:泯小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天一早,肖玉桃起了个大早,先还了顺子娘的蓑衣,离开时听见屋里大吵。


    “你怎么敢把东西借给她,你不怕沾了晦气,全家都倒霉吗?”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动。


    “我就借了,你管得着吗!我就是不信邪!”


    肖玉桃又缩起了头,回到家里,瞧见大家正要吃饭,挤出笑脸坐下一起。


    何田田瞧见那笑容勉强,没有出声。


    爹和弟弟背着锄头下地去了,娘和弟妹也在厨房忙活,肖玉桃抱起昨日大家淋湿的衣服,准备去河边洗。


    何田田瞧见了,放下最后一个碗:“桃桃,等等,娘也去。”


    母女俩抱着两个木盆走在小路上。


    清早凉风习习,太阳东升。各家的男人下地的下地,上山的上山,女人在家里喂鸡养鸭,晒些干货,肖家村里人人忙碌,一片宁静祥和。


    母女两说笑着走到河边,还没靠近,肖玉桃就扯住母亲衣袖:“娘,咱们走远些吧。”


    何田田看着河边蹲着的其他妇人,点了点头,只是两人脸色都不如之前明媚。


    肖玉桃找好了地方,何田田跟着她躲在这颗大石头后面,何田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瞧她这熟门熟路的模样,定是没少来这犄角旮旯之地。


    肖玉桃神色如常,翻出棒槌准备洗衣服。


    何田田伸手拦住:“桃桃,娘同你说个事。”


    肖玉桃一愣,脸色立刻变得紧张,她已经回家住了三年了,虽然家里人不曾嫌弃,可免不了旁人说三道四,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风言风语,一瞬间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最后僵硬的点了点头。


    “桃桃,你在村里。”何田田顿了顿,“你在村里成日里受尽白眼,娘恨不得把他们的嘴都撕烂,可是娘只有两只手,他们却没个收敛,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如今却整日战战兢兢,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如今你孝也退了,忘了你前头那个夫家,娘再重新给你说门亲事,好吗?”


    说着说着,何田田就红了眼眶。


    “不能太近,近了娘怕你还要受这流言之苦,也不能太远,远了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娘都没法给你撑腰。就隔两个村,是最好的,到时候娘就坐着小船,去给你带你爱吃的酱菜。”


    肖玉桃早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我都听娘的。”


    “好孩子,好孩子。”何田田摸着自己女儿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小丫头已经长得这样大了,“明日娘就去找媒人,帮你说亲。”


    两人又相拥哭了一阵,这才抽抽搭搭的开始洗衣服,肖玉桃不忍娘亲伤神,拿着棒槌演起了儿时看过的《捉鹰记》,逗得何田田呵呵直笑。


    肖玉桃瞧见娘亲高兴,又是猛地一个转圈,手中的棒槌冷不丁碰上身旁的石块,利落的飞入了河里。


    何田田吓了一跳,瞧见肖玉桃拔腿就往河里追,一眨眼水就没过了腰,她边走边在河里乱摸,急的要哭出来,见摸不着,还要往里再走。


    何田田吓得连忙冲到水里,一把抱住肖玉桃:“没事桃桃,咱不要了,不要了,一根木头而已。”


    肖玉桃转过头来,望着何田田,一双泛红的大眼睛:“娘,都是我不好,洗不成衣服了,你抱着走了那样远。”


    何田田见女儿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难过:“不怪你,桃桃,不怪你。你这傻孩子,都不会游水,走那么深。吓死娘了!”


    拉着女儿回到岸上,还好身后有块大石头,没人看见,何田田脱了两人湿掉的外袍,捡了块圆润的石头,搓着皂荚洗起了衣服:“你瞧,这不是也能洗吗?回头让你爹弄根更好的,那棒槌用了多少年了,我早都想换个新的了。”


    肖玉桃抽抽搭搭的,抢过娘亲手里的石头:“那我用这个,娘用另一根。”


    两人相视一笑,洗起了衣服。


    肖玉桃将一件黑袍子搓了个洞,瞧着像是肖玉树的,她没吱声,回头给他补一个“松柏长青”好了。


    从小到大,她不知打碎了多少杯盘碗筷,毁坏了多少桌椅板凳,想到这里,又有些难受。


    她却忘了,肖玉树打碎的不比她少,村里又有谁家的孩子不顽皮呢。


    洗完衣服回到家里,晾完衣服,肖玉桃就去帮着做饭,一个中午都忙前忙后的,手里没停。


    日头正盛,家中几人吃饱喝足,准备午睡。


    何田田躺在床上,转头对丈夫说了预备寻个媒婆的事。


    肖奇短暂怔愣过后,起身从包里翻出二两银子递给何田田:“东家结的银子,你只管找个好人家。”


    何田田接过银子,红了眼眶:“都怪那个臭算命的,都怪他!”


    肖奇抱着妻子,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会好的,会好的,睡吧。”


    第二天,肖玉桃又穿上了那件粉蓝小布袍,小心地将衣服扯得平整了些,才跟着何田田出了门。


    到了苗家,何田田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门还没开,从屋里走出来的苗翠儿就跟何田田撞了个对眼,她步子顿了两步,终究还是迎了上来。


    苗翠儿生得喜庆圆润,嘴又甜,兄弟姊妹多,十里八村到处是亲戚,平日最爱凑热闹,劝和说亲一张利嘴,早早就做起了媒婆营生。


    肖玉桃之前那桩姻缘,便是她一手撮合的——本该是件扬名的好事,却偏偏……


    苗翠儿瞅见何田田身后的肖玉桃,眼睛一亮,随后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苗翠儿还是把人让进了屋。


    何田田说明来意,肖玉桃却只低着头,耳根发烫。


    “不是我说,田嫂子,你们家这个孩子,实在是……”苗媒婆捏着手帕,挡在嘴边,欲言又止。


    何田田连忙接话:“苗姐姐,劳您费心。”摸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苗翠儿没接,何田田将银子放在小桌上。


    苗翠儿看了眼那银子,恨恨道:“田嫂子,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福薄,玉桃这模样身段,福气定然在后头等着呢!”


    见媒婆不愿帮忙,何田田有些着急,连声央求:“苗姐姐,谁不知道十里八村的就属你最厉害,结下了多少良缘,没有你说不成的亲事。求您帮帮玉桃吧,她若是嫁不出去,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苗翠儿本来还耐着性子应付,听见这话,气的瞪圆了眼:“田嫂子,你们害得我好苦啊!当初你托我为玉桃寻一门好亲事,我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找到了赵公子,模样俊俏不说,还家底丰厚,哪家不眼红?要不是人家看中了玉桃的八字,哪里轮得到她?”


    她一拍桌子,声音都尖了:“可你们家玉桃呢?嫁进去一年,好吃好喝的供着,硬生生把赵公子克死了!为丈夫守个灵,竟能烧掉半座灵堂呐,自己被轰出来不说,还把我也拖进了泥里!就为了你的那三贯钱!整整三年,我一桩事也没成,跑到哪儿都甩不掉这桩好亲事啊!您还是另请高明,换个**害吧!”


    肖玉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是这样的,那是遇到了山匪……”


    苗翠儿的白眼翻了又翻,何田田捡回银子,拉起肖玉桃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解释是给愿意听的人讲的。


    何田田一路安慰玉桃:“没事儿,咱们桃桃是最好的!这人不接自然还有下一个,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不怕。”


    肖玉桃面上笑着,心里却明白,苗翠儿是最好的媒婆了,如果她不接的话,不会再有人接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他们瞧见何田田身后的人,原本想打招呼的手放了下来,纷纷绕得远了些。


    家中的众人瞧见她们二人的脸色,本来想问的话都咽了下去,只默默低头,装作各自忙碌。


    肖玉桃难得没去找活干,只是坐在床边,呆呆的望着脚边。


    身前一暗,一只泥兔子忽然出现在眼前,她一愣,抬起头,见是玉树进来了。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她轻声嫌弃。


    肖玉树瞧见她眼睛红了:“再哭仔细瞎了眼。”


    肖玉桃一抹眼睛,瞪了他一眼。


    “八岁的时候,你编了只花环戴在头上,牛二虎子他们都跟在你屁股后头跑,求着你做娘子。你说他们都配不上你,你永远也不嫁人。我当时就想,不愧是我的姐姐,为你骄傲的很呢。如今是怎么了?”肖玉树最喜欢姐姐,在那算命先生路过前,姐姐最是耀眼夺目,大家一样没读过书,可姐姐却总懂得更多的道理。


    村里孩子在泥地里打滚,偏偏姐姐能给他们弄出个“三国演义”,让他们演刘关张,一群屁大点的孩子回家梦里还要喊“英雄狗熊”的。


    姐姐还会在沙地上画画,给他们画什么大炮大车,特别新奇。


    说起姐姐的好,肖玉树能说个三天三夜没完。


    该死的算命先生,肖家给他一碗饭,他还了些什么东西!


    肖玉桃苦笑一声:“不过是小时候的玩笑话,我早都不记得了。”


    “不嫁就不嫁了,你就在家里一直住着,又能怎样,他们骂你,你不会骂回去?就跟从前一样不好吗……”肖玉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是,现在是可以,可以后呢?你不要孩子了?家里不过三间屋子,如今我在堂屋打地铺。你若有了孩子,又要怎么办?爹娘一天天年纪大了,难道还要为了我的事天天被人指指点点,我看着他们天天为我难受吗?”肖玉桃不顾弟弟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自顾自的说下去。


    肖玉树咬着嘴,扔下泥兔子:“总会有办法的!”


    乌云又聚了起来,盘踞在几间茅屋之上,陈旧的院落多了几分颓唐。


    肖奇心事重重,劈的柴粗粗细细,乱七八糟,肖玉树正要去换了爹爹,却瞧见门口聚了许多人。


    “敢问,这可是肖玉桃家?”一个清亮的男声传来。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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