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同尘说完话,两人皆是一阵沉默,沈辞安沉浸在情绪里,对许同尘的话根本思考不了太多。而许同尘说完这些话,也安静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我通过考核,在这努力修炼的话,师尊会同意我去报仇吗?”沈辞安沉思了许久,最后只能问出这句话。许同尘看向她,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按她那性子,只要你本事够了她自然不会多约束你。”
沈辞安听她这言外之意,就是肯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但下一瞬,许同尘又说道:“不过若是你只抱着报仇的想法修炼的话,以后修为怕是难以精进。”
许同尘说完这话,不再看沈辞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两人就这般相对无言地坐着,直到山上的杂役来给沈辞安送饭,许同尘才离开此处。
今日来的还是沈辞安昨日见过的那个小杂役,对方将食盒里的饭菜摆上了桌,然后便坐在一旁等着沈辞安用膳。沈辞安心里装着事,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米饭。
“师姐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杂役见沈辞安放下了碗筷,出声问了一句。
沈辞安心里郁闷,并不想多说话。那杂役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没再多问,将桌面收拾干净,拎着食盒就走了。
沈辞安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闷了一日,晚间又去温泉那泡了一阵。本想着能不能在那碰到许枝鹤,结果手都泡皱了也没见到其他人。
没办法,沈辞安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继续躺在床上,盼着明日去观星阁。
或许是今日一整日都想着事,沈辞安当晚又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依旧在沈府,但这次梦见的似乎是以前的事。那时她刚开始习武,日日卯时被自己父亲拉起来晨练,起初她很不习惯,总是喊着累。
“爹爹,这剑也太沉了!”沈辞安手里握着沉重的铁剑,对着不远处的父亲叫苦。但她父亲显然不吃这套了,板着脸回道:“别想偷懒,手抬高,腰板挺直了!”
沈辞安瘪嘴,郁闷地调整好了姿势,但是不出半刻,她就累得受不了了。她委屈地看向自己父亲,对方与她对视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不在看她了。
“我不练了,我要去找阿娘!”沈辞安正是爱闹脾气的年纪,她先前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当即把手里的剑一扔,趁父亲没反应过来哭哭啼啼地找亲娘去了。
沈辞安委屈地跑到沈夫人院子里,刚瞧见坐在院子里的娘亲,就哭闹着扑了上去:“阿娘,习武太累了,我不要学了!”
沈夫人正坐在院子里看书,被沈辞安这一嗓子哭得险些将书丢出去了。她下意识地抱住自己女儿,语气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哭成这样作甚?”她接过身旁夏容递过来的帕子,轻柔地拭去了沈辞安脸上的泪痕。
沈辞安趴在她膝头,半是委屈半是撒娇地说道:“阿娘,习武好累,那剑太沉了,我不要学了。”
沈夫人脸上满是心疼,但还未等她说些什么,沈辞安便被追来的沈父逮住了。
“又来找你娘哭,这回哭也没用,这剑你一定得练的!”
沈辞安求助地看向沈夫人,那眼神看得沈夫人满脸不舍,可不管她如何舍不得,嘴上还是说出了和自己丈夫一样的话:“辞安,我知道你习武辛苦,但你不能不习武啊。”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未开口,眼前便是一黑,再睁眼,自己便是躺在了床上。她怔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只是自己短暂的一个梦。
房间里还是黑的,沈辞安恍惚地从榻上坐了起来,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她隐约看到了外面床头边有个东西亮着。她伸手掀开纱帘,发现那是颗和她拳头差不多大的夜明珠,柔和的光亮并不刺眼,刚好能照亮一方。
天还未亮,沈辞安却暂时没了睡意。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回想着方才那短暂的梦。她记得她最初是挺排斥习武的,因为那很累,不仅要日日早起,还得整日整日地在院子里晒着。
而和她年纪家境相仿的孩子,大多数还在父母怀里撒娇。
后来沈辞安是怎么接受并喜欢上习武的,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习武是为了日后可以进入仙门。但是她为什么想进入仙门,这个她也记不清了。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要求学了武,又稀里糊涂地进了仙门。
以前的记忆变得模糊,沈辞安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推着走到了现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辞安就这么坐着又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敲门声叫醒了自己。
听到敲门声,沈辞安猛地惊醒,意识瞬间回笼。她着急地下床,换上了月照峰校服,连头发都顾不上梳就去开门了。
许枝鹤站在门口,脸上还是那平淡如水的神色,她低着头看了沈辞安一会儿,才说道:“时间还早,你不必如此着急。”
沈辞安有些羞郝地低着头,不敢去看许枝鹤:“对不住师尊,我起晚了。”
“……收拾好再走,不急。”许枝鹤无奈地将沈辞安转了个身,示意她回去收拾。
沈辞安手忙脚乱地地回到房间里,迅速地给自己梳了头,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立马又出了门。
许枝鹤见她收拾得这么迅速,低头盯着人看了一阵。沈辞安不知道许枝鹤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也疑惑地看着她。两个人这么干瞪着眼站了一会儿后,许枝鹤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并让沈辞安转了个身。
沈辞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的发带被解开了。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轻柔地握住,用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
意识到许枝鹤在做什么之后,沈辞安愣在了原地,她通过自己的发丝感受着身后人的动作,满脑子都只剩下“师尊在帮我梳头。”这句话。
许枝鹤动作很轻,沈辞安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被缠绕着,梗着脖子不敢乱动。
过了许久,许枝鹤将发带重新系回沈辞安头上,松开了手。
沈辞安抬手摸了摸后脑,只觉得许枝鹤的手艺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很不好意思地对许枝鹤说了句:“多谢师尊。”
许枝鹤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沈辞安要出门了,沈辞安跟在她边上,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尊以前也常这样吗?”
她梳发髻的动作很熟练,似乎经常帮人束发。
许枝鹤淡淡地回了句:“带过几个孩子,就学会了。”
沈辞安想象了一下许枝鹤给几个师兄束发的情景,感觉有些……奇妙?
她还在想着这事,许枝鹤已经施了法带她到了别处。沈辞安抬头时,只看见一座高大恢宏的巨塔,正前方的门上挂着牌匾,刻着“观星阁”这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沈辞安被笼在塔下的阴影里,抬着头望不到塔顶在何处。身旁的许枝鹤身形动了一下,沈辞安忙跟上。只见许枝鹤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靠近了几步,那厚重的大门便自己缓慢地开了。
塔内采光极佳,周围开了许多窗棂,外头的光透过窗照进来,在地上落下一道道光斑。
沈辞安好奇地打量着塔内的光景,头顶忽而传来道清亮的声音:“师尊和师妹来了?”
循声望去,燕若祇倚在围栏边,探出半个身子往两人这瞧着。沈辞安朝对方挥了挥手,随后转头四处寻找着能上去的路,但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有楼梯。
难道其他人平时都是飞上去的?
沈辞安正疑惑着,耳边便响起“隆隆”的一阵响。再回头看去,两层楼的走廊迅速变化着,转眼间便成了一座长梯,直通向燕若祇所在的那一层。
不等沈辞安称奇,许枝鹤便先一步踩上了那毫无支撑的木梯。沈辞安犹豫着在底下看着许枝鹤走了几步,见许枝鹤走得平稳后才跟着踩上去。刚走了几步后沈辞安就惊奇地发现这楼梯会按照自己的步子改变,不管她怎么走,那木阶都会接住她的脚步。
许枝鹤走到燕若祇面前,问对方;“东西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带师妹来了。”燕若祇回话。
许枝鹤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沈辞安,又问燕若祇:“你去和望风岭的人要东西,他们没为难你?”
燕若祇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们哪能为难得了我?不过是又跟我说了些叫我回望风岭的话罢了,我都懒得听,拿了东西就走了。”
刚上来的沈辞安没太听清楚两人的对话,还在为那楼梯感到好奇。燕若祇看着她频频回头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别盯着那楼梯看了,这观星阁里可还有很多好东西呢!”
沈辞安一听,立马转过头问道:“这里还有什么法宝?”
燕若祇笑着说道:“观星阁最不缺奇珍异宝,师妹若是有兴趣,什么时候来瞧都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