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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乐宴坊

作者:鹿栖鹤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砚知顺着她的目光向东望去——那是乐宴坊的方向。醉月楼与乐宴坊相隔不远,坐在这飞檐之上,恰好能将乐宴坊二楼的情形看得分明。


    今夜中秋,乐宴坊格外地热闹,灯火通明,二楼窗户大开,数名乐妓在其中翩翩而舞。而在这红衣中间,一个黑衣如此扎眼。


    他微眯着眼睛,看清楚朝宁所指之人——


    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他转头看朝宁,她眼中的醉意凝成一道锐光,唇角玩味地翘起。夜风拂过她泛红的脸颊,几缕发丝掠过晶亮的眼眸。


    “想做什么?”贺砚知问道。


    “天赐良机。”她声音带着微醺的兴奋,“不去碰碰,可惜了。”


    贺砚知还未来得及反驳,便被朝宁一把拽住手腕,纵身跃下醉月楼。


    两人轻巧地落在楼后暗巷中,朝宁刚要走却被贺砚知拉住了胳膊,上下打量,“就穿这身进去?”


    “怎么了?”朝宁脱口而出,她身上还是下午赴宴时穿的碧绿色的衣裙,而贺砚知的白衣沾着灰,几乎不剩好地方。


    一个公主,一个穿着不得体的大臣,夫妻二人同时出现在乐宴坊,确实古怪,怕是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朝宁眼波一转,“醉月楼老板,我认识,咱们去换个行头。”


    她指尖轻点下颌,“而且要换得彻底一点。”


    待二人再从醉月楼出来时,已全然换了模样,一个换成了白色锦衣,一个换成了偏黑色的衣服,朝宁的长发被束起,唇上还黏了一撇小胡子,手里折扇轻摇,妥妥的世家风流公子。


    而贺砚知正在背后皱着眉头,嫌弃地瞧着自己的这一身行头,“确定要...穿成这个样子?”


    朝宁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抿着嘴:“当然,京城谁不认识你贺大人,唯有扮成这个样子,才不致被人认出。”


    话音未落,她已憋不住笑出声来——


    贺砚知那白皙的脸,被朝宁硬生生点了一个硕大的痣在眼睛下面,若是淡淡的泪痣,也就算了,而是如同一枚铜钱大小,胡子也长的离谱,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胭脂,肆意地拍到贺砚知的脸上。


    确实,现在谁也认不出来了。


    二人行至乐宴坊门前,老鸨正满面春风招揽客人。远远瞧见朝宁与贺砚知虽面生却衣饰华贵,立即笑吟吟迎上前来:“两位公子是头一回来?”


    朝宁故意压低了嗓音,“算是吧,但今日我们特来寻故人的。”


    她拿出来一个牌子,老鸨看了一下笑得更加殷勤,“原来是贵客!快里面请!里面请!”


    朝宁点点头,随手将一个银元扔进了她的怀里。


    朝宁和贺砚知顺利进了乐宴坊,才进厅堂,浓烈的香粉气息便扑面而来,贺砚知被熏得蹙眉掩鼻,连咳数声。


    “不会吧?”朝宁凑近他耳畔,语带戏谑,我们贺大人真没来过?”


    贺砚知显然一点也不想理她,径直就要上楼梯。


    朝宁连忙拉住他衣袖,“真当你自己是来这儿玩的?当然要避着点人!”


    她轻车熟路地引着贺砚知穿行于人群之中,转眼便悄无声息地潜上了三楼。


    这一层果然清净了不少,朝宁看四下无人,在一间雅室停下,轻轻敲了两下,并无应答,迅速推开将贺砚知拽了进去,房门落了锁。


    贺砚知盯着她手里拿着的那块牌子,问道,“这块到底是什么?”


    “醉月楼为贵客特制的身份牌。”朝宁把玩着玉牌,“我这块仿的是头牌云归的。”


    贺砚知眯着眼睛,墨色的眸子落在这块牌子上来回打转,云归?


    “他是这醉月楼最有名的,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平时见他一面,简直是难如登天,不过说起来,本公主确实有很久没听过云归的琵琶了。”


    朝宁自顾自地说着,抬眼就看见,贺砚知那一脸嫌弃模样,那巨大的络腮胡都挡不住。


    朝宁不悦,一下锤在贺砚知肩膀,“是是是,就咱们贺大人清风高节,书呆子无趣极了。”


    贺砚知揉着自己被锤疼的肩膀,挖苦道:“殿下既然如此喜欢,怎么不把他召进公主府当个面首。”他忽又挑眉,语带奚落,“可惜了,陛下早已明令禁止殿下踏足乐宴坊,这般心思怕是只能作罢了。


    朝宁咬紧后槽牙,压着怒气,“贺大人不亏是贺大人,这提议当真不错,等以后你我二人和离,本公主会好好考虑贺大人这番美意。”


    两人总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吵起来,朝宁心中愈发笃定,若是真与他过一辈子,只怕自己迟早要被他活活气死。


    贺砚知敛了神色,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话题,目光扫过这间屋子,“所以,殿下来此是——”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朝宁绕到了衣柜前,“你知道,刚才与摩什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贺砚知忆起方才惊鸿一瞥——摩什在二楼廊间与一位女子并肩而行。


    不假思索道:“乐宴坊花魁,南灵。”


    “哟,没看出来,贺大人不来这乐宴坊,还知道花魁呢。”朝宁说着将衣柜轻轻推开,后面竟露出一方隐秘的隔室。


    “进来瞧瞧。”


    贺砚知踏进来出奇地没有闻到霉味,隔室不小,中间一张小桌,上面摆着半截蜡烛,桌上不曾落灰,这隔间应该一直有人用。


    朝宁将桌上的半截蜡烛点亮,隔室里顿时亮了起来。


    贺砚知环视这一处,蹙眉问道:“这隔室是何用处?”


    朝宁擦擦手上灰,慢慢道,“乐宴坊能在京城屹立不倒,可不是因为这里的人多美,曲唱的有好听,风月场所,总会让人失了防备,说些不该说的话。”她眸光微沉,"只是经营至今,竟也无人窥破这幕后之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贺砚知问道:“所以——”


    “别说话。”朝宁举着蜡烛,走到隔室的那面墙前,贺砚知借着光亮,能看到墙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缝隙。


    朝宁轻声道:“这是乐宴坊自己设计的,只是不巧,被我发现了,南灵的卧房就在隔壁,今日中秋三楼几乎无人,情况紧急也应没有防备。”


    朝宁将这暗格拉开,有少少的光亮照进来,两人凑到窗口前,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


    “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子声线悦耳却带着惊惶。


    “在京城是待得舒服,忘了本?”男声响起,正是摩什。


    砰然声响后,女声哽咽:“求求您殿下,我这些年一直为您传递情报,为什么...为什么要...”


    “哼,你果然是忘了自己是谁!一个妓子轮到你讨价还价了?”


    噼里啪啦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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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的脆响,夹杂着阴恻恻的冷笑:“果然是花魁,这眼泪真叫人心疼。”


    “这双手养得真是白嫩…不知砍下几根手指,可还会这般好看?”


    “不…不要…”女子破碎的哀求夹杂着哽咽,“求殿下…饶命…”


    “不用害怕,一场舞蹈而已,我怎么舍得杀这样好看的美人。”摩什突然柔下声,“只要东西献上去,你必全身而去,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花魁。”


    “砰——”


    房门重重闭合的声响,震得烛火摇曳,朝宁指节蓦地收紧,摩什阴鸷的嗓音如冰锥刺入耳膜,那股梦中熟悉的寒意顺着脊骨攀爬,她双腿发软,几乎要撑不住颤抖的身子。


    贺砚知察觉到她的异样,在朝宁倾倒瞬间,将人稳稳揽入怀中。


    朝宁被这背后的热度惊得浑身一颤,蓦然抬起的惊慌双眸,直直撞进贺砚知深不见底的眼底。


    朝宁紧绷着身体逐渐放松,没有推开贺砚知的手,走出了隔间。


    房中静了一瞬,二人相对坐在茶案前,贺砚知终究没问出,这脸色苍白的缘由。


    朝宁面色逐渐回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贺砚知注视着她恢复的脸庞,这才缓声开口:“殿下有何想法?”


    朝宁冷静下来,仔细想着刚才摩什说的话,舞蹈,献上去...他要把什么东西献给谁...


    如果她是摩什,和亲不成的话,却又想达到目的,就需要....


    朝宁眉头紧锁:“贺砚知,你知道使臣朝拜,可在京中滞留多少时日?”


    “最长不得超过半月。”


    朝宁一切了然,“摩什没有达成和亲目的,自然不能久留京中,所以他想争一争,搏一个留在京中的由头。”


    贺砚知审视的目光凝在,正侃侃而谈的朝宁身上。


    朝宁被这眼神止了声,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看我干嘛?”


    “我有一事不解,还想请殿下解答。”


    他向前微倾,烛光在眼底跃动:“当日殿下执意取他性命,当真只因和亲一事?”


    贺砚知记得那晚,眼中满是杀意而现在根本不减。


    朝宁沉默了,她好像懂了贺砚知的话外之音,更是她放松警惕,忘记了眼前的男人久经官场,什么事情都喜欢抽丝剥茧。


    今日贺砚知试探她多回,可如今情形,摩什真正目的不得而知,多说反而无益。


    她忽然轻笑出声,纤指托起下颌,眼尾挑起一抹潋滟的弧度:“所以呢?贺大人想怎么做?是把我送到父皇跟前,再斥我谋逆之罪?”


    贺砚知唇角微扬:“怎么会?如今殿下既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共为一体,只是想提醒殿下小心点罢了。”


    “那可真要谢过我这好夫君了。”朝宁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


    窗外器乐声陡然热烈,想必是花魁登台献艺。两人迅速将移动的衣柜复位,朝宁正要推门而出,却见一只手划过她的脸。


    她愕然抬头,贺砚知低着头,指尖仔细地为她按紧假须,“胡子松了。”


    朝宁下意识碰了碰被整理好的假胡子,这乐宴坊的老熟人可不少,万不能在此刻露了破绽。


    两人正要顺着原来的路下楼,不料刚将卧房门关上,身后传来一道笑声。


    “颐宁公主!您好久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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