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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作者:黑山老妖重出江湖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改编于金庸大师的平行宇宙同人小说之射雕英雄传


    前言


    当命运的岔路悄然分开:一部向金庸致敬的平行世界狂想


    谨以此文,向我最敬仰的文学巨匠——金庸金大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每每翻开《射雕英雄传》,总为郭靖与杨康的命运扼腕叹息。一个质朴坚韧,终成侠之大者;一个聪慧却迷失,最终身败名裂。那个风雪惊变之夜,丘处机与江南七怪的赌约,如同一双无形之手,将两位少年的未来推向截然不同的轨道。


    然而,在我的脑海中,总萦绕着一个“如果”——


    如果,当年远赴大漠,找到那个憨直少年的,是全真教高人丘处机?


    如果,踏入金都赵王府,教导那个锦衣少年的,是市井豪侠江南七怪?


    这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最终催生了这部属于我个人的、异想天开的小说。这绝非对原著的亵渎或篡改,而是一个铁杆书迷,在金庸先生构建的宏伟江湖基础上,一次充满敬畏与想象的“平行宇宙”探索。


    在我的故事里,时间线与《射雕英雄传》同步,但命运的岔路,从这里分开:


    ?大漠上的郭靖,将自幼得授玄门正宗的全真内功。他的武学根基将更为扎实,或许“降龙十八掌”会与“先天功”碰撞出不同的火花。在长春子丘处机的教导下,他的人生哲学与侠义观,又会如何被道家思想所浸润?


    ?金都里的杨康,将在七怪“侠义在民间”的熏陶下成长。面对完颜洪烈提供的荣华富贵,他将多出七双眼睛的监督与七种不同的价值观冲击。他内心的挣扎会否更为剧烈?那份被掩埋的汉家血脉,会否因七怪而早早觉醒?


    这不仅仅是师徒身份的简单对调,更是两种文化、两种价值观在全新土壤中的培育与碰撞。我想探讨的是:一个人的命运,究竟是性格使然,还是环境造就?当成长的关键要素被置换,人性的光辉与幽暗,又将如何重新谱写?


    让我们在这个“如果”的平行世界里,共同品味命运的另一番可能。


    黑山老妖重出江湖


    2025年10月


    金庸武侠平行世界之射雕英雄传


    ~第一章~


    岳飞含冤而死已过去多年,曾经那支让金兵闻风丧胆的岳家军早已分崩离析。大宋朝廷愈发昏庸无能,在金国的步步紧逼下,大片国土沦陷,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金国的铁骑肆意践踏大宋的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那偏安一隅的宋室朝廷,却依旧歌舞升平,对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


    朔风卷着雪沫,在荒村断壁间发出凄厉的呼啸。断垣上那张布告已被撕扯得残破不堪,像招魂的幡旗在风中剧烈颤抖。"岳飞伏诛"四个字墨迹凋剥,却如烙铁般灼眼。


    雪地里,八旬老丐拖着残躯匍匐,每寸移动都在皑皑积雪上犁出深痕,身后留下一道混杂污血的蜿蜒印记。


    枯瘦如柴的手指抚过布告下方那方被污血浸透的"精忠报国",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岳元帅...老朽这就到阎罗殿前...为您击鼓鸣冤..."他突然昂首,浑浊的眼珠迸出厉火,"秦桧老贼!老夫纵做厉鬼,也必啖汝之肉,寝汝之皮!"


    话音未落,脊背上那道昨夜留下的刀伤轰然迸裂。原来,昨日金兵铁蹄掠村,他蜷在土窑草垛后屏息整夜,却在黎明时分因护着怀中半块馊了的干粮,被金兵发现,一记弯刀劈中背心。


    此刻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红梅,积雪嘶嘶融化间,老丐枯掌仍死死抠着"精忠"二字,直至指节凝固成永恒的控诉。


    -


    深冬时节,大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风呼啸着,如同一头猛兽在咆哮,吹起地上的积雪,让人睁不开眼。在金国中都,完颜洪烈的府邸灯火通明,守卫森严。作为金国的重要王爷,他正与手下谋划着如何进一步侵略大宋。


    "我们派出去的密探,可有什么新发现?"完颜洪烈头也不抬,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烛火在他鎏金护甲上跳跃,映出一张喜怒难辨的脸。书房里熏香袅袅,却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官员身子一颤,急急拱手:"禀、禀王爷,探子们尚未...尚未有新的发现。"


    空气骤然凝固。完颜洪烈终于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银针,直刺向那已开始发抖的官员。


    "嗯。"他鼻腔里哼出一声,指尖重重敲在临安的位置上,"两个月,十二位朝廷命官,在临安城内平白无故被人砍了头颅。你们调查了这么久,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缓缓起身,玄色大氅在烛光下泛出暗沉的光泽:"本王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么?"


    那官员已瘫软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


    完颜洪烈却已收回目光,重新俯身研究地图,语气轻得像在吩咐晚膳:"来人,把这个没用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门外两名金甲侍卫应声而入,铁靴踏地铿锵作响。那官员被一左一右架起拖行,嘶声哭嚎:"王爷饶命!饶命啊------"声音渐远,最终被一声闷响切断。


    完颜洪烈眉头都未皱一下,执起朱笔,在地图上划下一道血红的记号。他目光阴鸷地扫过书房内其余众人,声音冰冷如铁:"三日之内,若再查不出个头绪,你们知道后果。"


    众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完颜洪烈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些日子以来,大宋境内的反抗势力越来越猖獗,尤其是那个号称"全真七子"之一的丘处机,更是屡次坏他好事。此人武功高强,行踪诡秘,若不除之,后患无穷。


    "传令下去,"他忽然开口,"加强府中守卫,特别是书房四周,多派弓箭手埋伏。我倒要看看,那丘处机有没有胆子再来。"


    待一队巡逻卫兵踏雪而过的间隙,丘处机身形微动,施展出全真派绝顶轻功"金雁功"。但见他双足在覆盖冰凌的墙面上迅疾两点,身形如惊鸿般腾空,衣袂破风之声微不可闻。他于空中拧身回旋,精准地落向院内一株老松的枝桠,落点时足尖轻勾,借枝干韧性缓冲,那覆雪簌簌轻响,抖落些许,幸得风声掩护,未曾惊动墙下守卫。


    他借着假山、树木的阴影,身形飘忽,如一道青烟向书房潜去。屋顶积雪厚达数寸,他每一步都慎之又慎,精准踏在椽木承重之处,饶是如此,寂静中仍不免发出轻微"咯吱"声响。他立即伏身不动,待确认四下无虞,方继续前行,虽已极力收敛,心下亦知,若院中有听觉敏锐的一流高手,未必能全然瞒过。


    他伏在檐角,以"倒挂金钩"之势悬下身子,轻轻拨开窗棂缝隙,只见完颜洪烈正背对着他,俯身研究地图。机不可失,丘处机丹田真气勃发,身形一纵,如苍鹰搏兔般撞碎窗棂,直入书房核心!


    "金狗,拿命来!"他这一声大喝蕴含全真派"千里传音"的内力法门,旨在震慑敌胆。手中长剑随之递出,正是全真剑法起手式"张帆举棹",剑尖颤动,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笼罩完颜洪烈身后"神道"、"灵台"、"至阳"三处大穴,剑未至,凛冽的剑气已激得烛火一阵摇曳。


    谁知完颜洪烈仿佛背后长眼,在剑尖及体的瞬间,身形猛地向左侧一滑,使了个"铁板桥"的身法,险险避开这必杀一击,同时哈哈大笑:"贼子!本王早已等你多日了!"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自屏风后骤然暴起。左侧那人身形矮壮,使一柄金国特有的弧形弯刀,刀法狠辣迅疾,一招"胡风卷地",刀光如一轮冷月,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劈向丘处机持剑的手腕,旨在逼迫他撤招自救。


    同一时刻,右侧那个瘦削身影双袖齐扬,施展的竟是江湖上罕见的"漫天花雨"暗器手法!只见数点寒芒------并非全是银针,其中夹杂着细如牛毛的碧磷针与三棱透骨钉------如暴雨般向丘处机上半身罩来,角度刁钻,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丘处机心头一凛,识得厉害!他急运金雁功,身形如风中柳絮,看似向后飘退,实则暗含"三环套月"的步法精髓,于方寸间连换三个方位。饶是他身法已臻化境,左肩仍是一麻,一枚喂有剧毒的碧磷针已穿透道袍,钉入肉中。针上毒素阴寒无比,伤口处传来的腥臭与麻痹感让他心中陡然一沉。


    "擒了这妖道,赏金千两!"完颜洪烈高声呼喝,志得意满。


    书房四壁书架、屏风后的暗门轰然洞开,八名身着铁甲、手持各异兵刃的金国高手一拥而入,瞬间结成战阵,将丘处机团团围在核心。这些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光四射,显然皆是内外兼修的好手,彼此间步伐呼应,气机相连,显然精通合击之术。


    丘处机强运"全真气功",以内力强行压制左肩迅速蔓延的毒素,手中长剑一振,发出一声清越龙吟。"白虹贯日!"他一声清啸,使出了全真剑法中攻势极猛的一招。但见长剑化作一道经天长虹,剑尖急速颤动,瞬间分刺正面三名敌人咽喉。那三人只觉眼前剑光夺目,寒气逼人,急忙各施身法后退,其中使□□的那人慢了半分,肩头护甲已被剑尖点穿,鲜血顿时迸溅而出!


    另一名魁梧如熊的护卫趁机怒吼一声,挥舞着一根满是尖刺的沉重狼牙棒,一招"泰山压顶",带着恶风朝丘处机天灵盖狠狠砸下!这一棒势大力沉,若被砸实,必定是脑浆迸裂的下场。


    间不容发之际,丘处机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被无形丝线牵引般拔地而起,正是金雁功中的绝技"平步青云"!沉重的狼牙棒带着呼啸声擦着他的鞋底掠过。他在空中一个美妙的鹞子翻身,不仅避开了攻击,更借势凌空下击,左掌运足十成内力,施展出全真教镇教掌法"昊天掌"中最刚猛的一式"天雷降世",掌风呼啸,隐带风雷之声,轰然拍向那护卫毫无防护的背心命门穴。


    "噗------!"护卫如遭重锤击打,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扑倒在地,眼见是不活了。


    然而敌人训练有素,毫不因同伴毙命而慌乱,剩余七人刀、剑、枪、鞭诸般兵器织成一片死亡之网,从四面八方攻来。丘处机身陷重围,长剑舞动如环,将全真剑法"定阳针"、"探海屠龙"、"罡风扫叶"等精妙招数连绵不绝地使出,剑光闪烁,护住周身,同时左掌时而以昊天掌力硬撼,时而化掌为指,施展"一指朝阳"的功夫点向敌人穴道。全真玄门武学在他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刚柔并济,妙招纷呈。


    奈何左肩毒素随着他内力激荡而加速蔓延,他只觉得左半身越来越麻木沉重,丹田真气运转也渐感滞涩,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一番激烈恶斗,他虽又刺伤两人,但自己右腿也被一柄细剑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浸湿了道袍下摆。心知再缠斗下去,不需敌人动手,自己必会毒发身亡!


    丘处机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痛楚让他精神陡然一振。他长剑疾挥,一式"分花拂柳",剑光暴涨,逼退身前两名使刀的敌人,随即不顾身后袭来的长枪,强提丹田残余真气,全力施展金雁功中最为迅疾的"雁影横空"身法,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撞去!


    "哗啦------!"他竟是以背部硬生生撞碎了身后精美的雕花窗棂,木屑纷飞中,人已如大鸟般落入院中积雪之上。


    "追!格杀勿论!"完颜洪烈气急败坏的怒喝声自身后书房传来。


    丘处机头也不回,辨明方向,在庭院楼阁间左冲右突,仗着轻功高明,身形在假山、廊柱间几个闪烁,便已翻出高墙,没入外面纵横交错的黑暗小巷之中。身后追兵的呐喊声、杂沓的脚步声以及犬吠声响成一片,他却浑然不顾,只是凭借意志力拼命向前狂奔......


    丘处机一路狂奔,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冰冷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伤口处传来阵阵刺痛,但他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七拐八拐,终于将追兵甩开。此时,他已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村落------牛家村。


    夜色已深,牛家村在白雪的覆盖下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打破这寂静的氛围。丘处机看到前方有几间房屋还亮着灯,便朝着那灯光走去。


    郭啸天和杨铁心正坐在屋内喝酒聊天,屋内的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丘处机推开门,看到屋内的两人,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两位兄台,在下丘处机,被金兵追杀,不得已逃至此地,还望收留片刻。"


    郭啸天和杨铁心见丘处机气宇不凡,虽身负剑伤但仍不失英气,心中顿生敬佩之意。郭啸天连忙说道:"原来是丘道长,快请进。"


    三人围坐桌旁,烛火摇曳。郭啸天捧来一坛村酿,满满斟了一碗。丘处机也不客气,接过碗来仰头饮尽,酒水混着肩头渗出的黑血滴落。他哈哈一笑,声若洪钟:"痛快!今日若非二位义士,老道我怕是要栽在那群金狗手里了!"


    他将酒碗重重放下,目光陡然锐利:"实不相瞒,贫道今夜潜入中都,为的便是取那完颜洪烈的狗头!"


    杨铁心闻言,霍然起身,激动得碰倒了凳子:"可是那个纵兵屠城、无恶不作的金国王爷?道长若能杀得此獠,当为我大宋百姓除去一害!只可惜......"他看向丘处机肩头乌黑,语带惋惜。


    "只可惜那奸贼早有防备,"丘处机一声长叹,扯开道袍,露出肩头紫黑的伤口,"身边不仅高手如云,更藏有施放暗器的卑鄙小人。老道我一时不察,中了这毒针,着实是学艺不精,愧对师门。"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小盒,打开后异香扑鼻,里面整齐躺着数粒琥珀色的丹药。


    他服下两粒,随即对郭啸天拱手:"郭兄,劳烦打盆热水,再借贵宝地一用。此毒阴狠,须得立即运功逼出,否则侵入心脉,恐成大患。"


    郭啸天闻言,立即起身:"道长稍待,热水马上就来。"说罢快步走向厨房。


    杨铁心则关切地守在丘处机身侧,只见丘处机闭目凝神,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不多时,郭啸天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热水,放在丘处机脚边。


    丘处机睁开双眼,沉声道:"有劳二位护法。"随即在长凳上五心朝天,盘膝坐定。他手掐子午诀,体内全真玄功缓缓运转,头顶渐渐渗出白气,如蒸笼一般。那肩头的伤口处,竟有一缕缕黑血顺着银针缓缓流出,滴入盆中,嗤嗤作响,水面泛起油腻的异色。


    郭、杨二人屏息凝神,但见丘处机面色忽青忽红,头顶白气越来越浓。突然,他一声低喝,肩头银针"铮"地弹出,一道黑血激射而出,尽数落入盆中。待黑血流尽,伤口处渗出的已是鲜红血液。


    丘处机长舒一口气,缓缓收功,脸色虽仍苍白,但眉宇间的黑气已然散去。他朝郭、杨二人拱手道:"多谢二位护法,这毒总算是逼出来了。"随即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


    是夜,三人围坐火塘。丘处机将铁剑横在膝上,讲起雁门关外抗金义士如何以绳梯悬百人于悬崖,夜袭金营粮仓;李萍捧出陶碗盛的枣儿酒,包惜弱往火里添了松枝,火光在她眼睫上跳跃如蝶。当讲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时,杨铁心忽然攥紧祖传铁枪,指节泛白:"若金兵再来,我杨铁心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妻儿!"


    三人聊的非常投缘,丘处机讲述着金国的残暴行径和自己的侠义抱负,郭杨二人也抒发着对国家命运的感慨。相谈甚欢间,又闻两位夫人皆有身孕,丘处机从怀中取出两把匕首,运起内功,分别在两把匕首刀柄上刻下"郭靖"和"杨康"两个名字,分别递给郭啸天和杨铁心,说道:"这两把匕首乃玄铁所铸,今日赠与两家未出生的孩儿。男儿便叫郭靖、杨康,若生女娃......"他话音未落,李萍与包惜弱已捂嘴轻笑:"那便叫靖儿、康儿,权当男儿养着!"


    郭杨二人接过匕首,连声道谢。


    丘处机看郭杨二人手上有些兵刃功夫,虽是练家子但武功却非入流,便从怀中取出纸墨,就着昏黄的烛火,当场默写起来。他一边运笔如飞,一边对郭杨二人说道:


    “两位兄台,我全真教武功未经师尊允许,决计不可外传。**贫道这里另有两套功夫,一套是内功心法《归元吐纳诀》,一套是轻功步法《八步赶蝉》,皆是我早年行走江湖时的机缘所得,与师门无关。今日便赠予二位。”**


    他先将写有《归元吐纳诀》的纸张推前,说道:


    “说起这吐纳诀,并非得自武林争斗,而是源于一段医缘。当年贫道在淮南,偶遇一位采药老者被瘴气所伤,元气大损。我助他驱毒疗伤,老者感念,便将他家传的这门养生导引术赠予我。此诀于技击之道无甚大用,但于培元固本、强健体魄却有奇效,最是适合打根基。**”


    接着,他又拿起写着《八步赶蝉》的纸张,语气变得爽朗了些:


    “至于这套轻功,来历便简单多了。乃是数年前,我追拿一个祸害乡邻、身法滑溜的飞贼‘草上飞’。那厮仗着轻功了得,屡屡逃脱官府缉拿。我费了些功夫将他擒住,这《八步赶蝉》的秘谱便是从他身上所得。此法于近身趋避、山林奔走颇有奇效,正合二位用来防身周旋。**”


    丘处机将两叠墨迹已干的纸张郑重递给郭啸天和杨铁心,总结道:


    “这两套功夫,虽非武林中顶尖的绝学,却也颇为正宗实用。望两位勤加修炼,他日或可保家卫国。”


    郭啸天和杨铁心听得心潮澎湃,又能感受到丘处机那份为国为民的赤诚,当下满心感激,将记载着心法轻功的纸张小心收好,视若珍宝。


    (请注意:这几张记载着《归元吐纳诀》和《八步赶蝉》的纸张,此刻交到了杨铁心手中。在后续的悲剧中,它们将被包惜弱秘密珍藏,成为连接杨康与生父最重要的纽带,也是他未来道路选择的基石。)


    次日清晨,屋外的雪仍在下着,丘处机运功调息一夜,伤势已好了大半,便告别郭杨二人,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必当相助。"说罢,便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之中。


    ~第一章完~


    ~第二章~


    数日后,牛家村外的山峦尚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晨霭之中,郭啸天与杨铁心便已踏着露水深入山林。这牛家村地处宋金交界的大宋一侧,隶属两浙西路,虽非通衢大邑,却也是物产丰饶之地。


    村中数十户人家,多以打猎砍柴为生。此时正值宋金交战之际,淮南之地烽火连天,这地处东南的牛家村因偏安一隅,反倒暂时得以保全。


    郭啸天肩扛一根老桑木扁担...虽负重不轻,但郭啸天的脚步却比往日更显沉稳。更难得的是,如此负重行走山路,他的气息较之从前更为匀长,额角虽仍有汗迹,却不似以往那般气喘如牛。这全因他这几天,日夜不辍地修习长春子丘处机道长临别时所赠的《归元吐纳诀》,近日终于摸到了一丝微弱的门径。


    郭啸天初时修炼,只觉得口诀艰深,难以领会。但他性子坚毅,日夜揣摩,终于在三日前的子夜时分,于打坐时忽然灵台清明,一股温润的内息在丹田萌生。这内息虽尚微弱,却已能在周身流转,大大缓解了体力消耗带来的疲乏。此刻他步履轻健,心中更是对丘处机感激不尽。


    走在他身旁的杨铁心,左右手各提着一个以老藤编就的捕猎笼子。那藤笼编织得极为精巧,是村中老猎人所授的手艺。左手笼中是两只肥硕的山兔,正不安地窜动,灰褐色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右手笼里则装着几只色彩斑斓的野雉,长长的尾羽从笼隙中探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这分量着实不轻,但杨铁心今日提着,也感觉臂膀上的酸麻之感减轻了许多,步履也轻快不少。兄弟二人并肩而行,踏着被晨露打湿的山道,言谈之间甚是欢畅。


    山间的清晨,空气清冽,带着泥土与草木的混合气息。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山野之幽静。路旁的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折射着微熹的晨光,宛如撒了一地的珍珠。他们自幼在这牛家村一同长大,翻越这道山梁不知多少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哪处有野果可采,哪处有清泉可饮,都了然于胸。


    "兄弟,丘道长留下来的那套吐纳诀,你近日练得如何了?"郭啸天侧过头,看着杨铁心问道。他声音洪亮,在这静谧的山谷中格外清晰,惊起了林间几只宿鸟。


    杨铁心闻言,脸上立刻绽开由衷的笑容..."大哥,这内功修炼果真急不得。自丘道长离去,我依着口诀摸索了几天,始终不得其法。前日经你将那呼吸与意念配合的关窍又细细分说,我昨夜打坐时,摒弃杂念,凝神内照,到了后半夜,丹田里似乎才隐约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虽然细弱游丝,稍一分神便感寻不着,但那一瞬间的通泰之感,绝非错觉!"


    他顿了顿,将右手提着的笼子换到左手,顺势举到眼前晃了晃,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更有对义兄的感激:"你瞧,今日提着这两个沉甸甸的家伙下山,感觉就大不一样了。往常走到这儿,臂膀早就酸得发胀,气息也得喘匀几次。今日只觉得腰腿有力,气息也顺了很多,这《归元吐纳诀》,果然名不虚传!丘道长这份恩情,可真是不小。"


    郭啸天看着义弟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也自是欣慰。他比杨铁心年长几岁,性子也更沉稳些,自丘处机留下这内功图谱与口诀后,他便日夜揣摩,比杨铁心先几日摸到门路。见兄弟一时未能领悟,他心中也暗自着急,将自己体会到的种种细微之处,毫不藏私地一一讲解。此刻见杨铁心终于成功入门,仿佛比自己当初练出气感时还要高兴几分。


    "这就好!"郭啸天点头笑道,步伐依旧稳健,"道长当日便说,此筑基功夫,看似简单,实是固本培元、打磨根基的无上妙法。初时进境或缓,但只要持之以恒,令内息日渐壮大,不仅能强身健体,久之更能滋养筋骨,于咱们习武之人益处无穷。你既已寻得气感,往后更需每日勤修不辍,切莫怠惰。"


    "大哥放心,这个道理我省得。"杨铁心认真点头,"想起咱们小时候,第一次跟着村里猎户进山,砍一捆柴都累得东倒西歪,回来肩膀能疼上好几天。后来一起胡乱练些拳脚棍棒,力气是长了,但像这般由内而外的轻健之感,却是头一遭。看来这内功外功,果然是两条腿走路,缺一不可。"


    "正是此理。"郭啸天深以为然,"外功招式是拳脚的延伸,是克敌制胜的法门;而这内功修为,却是身体的根本,是气血力道的源泉。根基不牢,招式再精妙也如无源之水。如今咱们得了这等机缘,必当珍惜。"


    说话间,山路渐趋平缓,已能望见山脚下牛家村升起的几缕袅袅炊烟,在淡蓝色的晨雾中缓缓飘散。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家中,他们的妻子想必早已起身,正生火做饭,等待着丈夫打柴狩猎归来。


    想到此处,二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暖意,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体内那初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内息,仿佛也感应到了家的召唤,在经脉中悄然流动,驱散着最后一丝疲惫。新得的内功为这平凡的打柴狩猎之日,注入了不一样的欣喜与希望,也让他们对于未来,对于这身武艺能守护的事物,有了更深一层的期待。朝阳此刻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将万道金光洒向层峦叠嶂,也照亮了兄弟二人下山的路。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回到家中,比去时少用了约一顿饭的工夫。


    "回来啦!"正在灶前生火烧水的李萍见郭啸天放下肩上沉甸甸的扁担,连忙走上前想帮忙。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行动已有些不便,但仍是勤快地操持家务。"累了吧?水快开了,你和铁心先梳洗一下,义妹这就把早饭做好。"


    "不累,一点儿也不累。"郭啸天笑着摆手,顺手将扁担靠在墙边,"你身子重,别太操劳,这些粗活让我们来。天这么冷,记得多穿些,可别把我儿子冻着喽!"他说着,爽朗地笑起来,伸手轻轻抚了抚妻子的腹部,眼中满是慈爱。


    李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泛起幸福的红晕:"整日里儿子儿子的,若是女儿,你便不疼了么?"


    "疼,自然疼!"郭啸天忙道,"我郭啸天的骨肉,是男是女都是心头肉。"说着接过妻子手中的水瓢,"你去歇着,这些我来。"


    另一边,杨铁心也正经历着相似的温情。他将猎物放进厨房,见包惜弱正在灶前忙碌,便柔声道:"惜弱,这些事让我来便是。"包惜弱回头嫣然一笑,轻声道:"不碍事的,马上就好了。"她性子温婉,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与李萍的爽利形成鲜明对比。


    杨铁心将靠在土墙边的铁枪一提,对妻子说:"你们先吃,我去练会儿功。"说罢便大步走向院子。


    此时晨光初破,薄雾未散。院中的老榆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杨铁心在院中站定,深吸一口寒气,但觉胸腹间那股新生的内息随之流转,精神为之一振。他并未立刻练习家传枪法,而是先依照《八步赶蝉》 的图谱,在院中练习起来。只见他步法灵动,身形忽左忽右,时而前窜,时而后撤,足尖点地迅捷无比,虽在方寸之地,却也有了几分趋避自如的雏形。这轻功他修炼时日尚短,远未纯熟,但已觉身形较往日轻快了不少。


    一套步法练罢,微见薄汗,他只觉周身气血活络,这才右手持枪尾,左手托枪身,摆开杨家枪的起手式"苍龙抬头"。这杨家枪法传自先祖杨再兴,当年在岳元帅麾下屡立战功,枪法之精,冠绝三军。


    只见他足下猛然发力,身形骤起,铁枪如蛟龙出海直刺前方,枪尖划破晨雾发出裂帛般的锐响。这一刺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杨家枪法的精髓------劲力从足跟生,经腰腹,达肩臂,最后贯于枪尖。一招既出,后续变化便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白蛇吐信""青龙摆尾""猛虎跳涧",一招招使将出来,但见枪影纵横,寒光点点,将整个院子都笼罩在凛冽的枪风之中。


    就在他一套枪法使完,单足立地即将收势的瞬间,一阵粗豪的声音响起:"看刀!"一道沉猛的刀风已劈向他的枪头。


    原来是郭啸天。他见义弟练得入神,胸中豪气顿生,当即拔出家传的"破虏十三式"。这路刀法传自其祖上,源于军阵厮杀,最重气势与力道,讲究的便是一个"一往无前"。当年郭家先祖随岳家军转战南北,这路刀法在战场上不知饮了多少金兵的血。


    只见郭啸天踏步如夯桩,身形沉稳如山岳,一口钢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开山断流之威。起手"横扫千军",刀光如匹练般横斩而出,带着沙场鏖战的惨烈气势;旋即刀锋一转,变为"劈岳开山",自上而下猛劈,势大力沉,仿佛真能将山峦一分为二。随着他身形转动,"回风掠野"使出,刀光环绕周身,泼水难进,尽显沙场防御之妙。


    他与杨铁心缠斗在一处,刀法时而刚猛无俦,如"铁骑突出",踏步进刀,一往无前;时而诡诈刁钻,如"伏草断蛇",刀锋悄无声息地掠向枪杆,专攻破绽。


    两人都将祖传的本事施展出来。郭啸天的刀法大开大阖,风声虎虎,每一式都凝聚着先祖在战阵上以命相搏的悍勇;杨铁心的枪法则灵动矫捷,如龙翔九天,点点寒芒尽显名将之后的底蕴风范。院中但见枪影如龙,刀光似虎,金铁交鸣之声连绵不绝,卷起的尘埃在晨曦中飞扬舞动。


    这般全力施为,却自有分寸。二人自幼一同习武,对彼此的招式路数了然于胸,此刻切磋,看似凶险,实则都在分寸之间。更难得的是,这几日修炼这吐纳诀初成,出手时已能运转内息,招式的威力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郭啸天只觉丹田中那股温热的内息随刀招流转,每一刀劈出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劲道;杨铁心也是枪随身走,内息贯注枪尖,点点寒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之际,包惜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快来用早饭吧,不然凉了还要重新拿去热一下。"两人闻声收势,相视一笑,这才感到腹中饥馑。转头望去,只见包惜弱与李萍各端着一个木盘从厨房走进里屋,盘中盛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刚烙好的炊饼和一碟自家腌制的咸菜------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口粮,在这战乱时节,对寻常猎户人家而言,已是一餐难得的丰盛。


    郭啸天将钢刀倚在墙边,朗声应道:"这就来!"杨铁心也将长枪放回原处,二人洗净手便朝里屋走去。桌上简单的餐食正散发着暖意,四个身影围坐在一起,在这清冷的晨光中,享受着这乱世里最可贵的温情。


    李萍为丈夫盛了满满一碗豆浆,轻声道:"今日的豆浆磨得细,多喝些。"郭啸天接过,见她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知她怀着身孕仍不辞劳苦,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感激,低声道:"辛苦你了。"


    那边包惜弱也将一块烙得金黄的炊饼递给杨铁心。杨铁心接过,见她眉眼间带着倦意,知她定是早早起身操持,心中也是一暖,轻声道:"日后这些活计,等我回来做便是。"


    用罢早饭,杨铁心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心包裹的油布包,递给包惜弱,神色郑重地说道:“惜弱,这个你替我收好。”


    包惜弱接过,打开一看,正是记载着 《归元吐纳诀》 和 《八步赶蝉》 的那几张纸张。“铁哥,这是?”


    杨铁心压低声音道:“这是丘道长所赠的武功秘籍,干系重大。你心思细,由你保管,我更放心。他日……万一有什么变故,这或许能护你与孩儿周全。”他这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对未来的隐忧。


    包惜弱看着丈夫郑重的神色,心中感动,将油布包紧紧捂在胸口,用力点头:“铁哥放心,我定会用性命护它周全。”她将油布包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这不仅是丈夫的托付,更承载着对这个家未来的期望。


    四人正说着家常,忽闻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妇孺的惊叫声。"金兵来了!金兵来了!"这呼喊声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撕裂了牛家村午后的宁静。


    郭啸天猛地站起身,浓眉紧锁,右手已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杨铁心随之而起,二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已明白彼此心意。这几日修炼初成,耳目较往日更为灵敏,此刻已能清晰地听见村口处金兵铁蹄踏碎青石路面的声响,夹杂着粗暴的呼喝与村民惊慌的哭喊。


    "你们待在屋里,无论如何不要出来!"郭啸天转头对李萍沉声道,目光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杨铁心同样望向包惜弱,见她面色苍白,却强自镇定地点头,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前收藏油布包的位置,心中不由一痛,低声道:"锁好门,除非我们回来,否则绝不开门。"


    两位女子还未来得及回应,二人已提起兵器,大步流星地冲出屋去。


    郭啸天先来到村中央,杨铁心紧随其后。二人这几日修炼初成,身形较往日快了不少,几个起落便已赶到村中广场。眼前景象令他们血脉贲张------只见一队金兵在村中横冲直撞,当先一名百夫长身着铁甲,挥刀大喝:"搜!那刺客必定藏匿在此!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百夫长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显然是久经战阵的悍卒。他座下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蹄子焦躁地刨着地面。


    金兵们如狼似虎,挨家挨户踹门而入,抢夺财物,欺凌百姓。一名白发老妇死死护着家中仅存的半袋米粮,被一名金兵一脚踹开,米袋破裂,白花花的米粒洒了一地。老妇哭喊着扑上去,又被另一金兵用刀背重重击在背上,瘫倒在地,呻吟不止。


    "光天化日,尔等竟敢强抢民财,还有王法吗?"郭啸天怒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近处几名金兵不由得后退半步。


    那百夫长勒住马缰,转头看来,见郭杨二人气度不凡,手中兵器寒光闪闪,不由得狞笑道:"王法?在这河北地界,我大金铁骑就是王法!看你们身手不凡,莫非就是那刺客同党?"说罢挥手,十余金兵立即持刀围上。


    郭啸天与杨铁心背靠而立,运转那初成的内功,只觉一股微弱的暖流自丹田升起,精神为之一振,力气也仿佛充盈了几分。他们心知硬拼绝非良策,便借着小院内的柴垛、石磨与金兵周旋。杨铁心更是将初学的步法用于实战,身形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虽不甚熟练,却也在关键时刻避开了几次致命的劈砍。当先两名金兵挥刀砍来,郭啸天并不硬接,侧身闪至柴垛后,诱得一名金兵追近,才猛地使出掌法中的"推窗望月",出其不意拍在对方手腕上。那金兵猝不及防,只觉手腕酸麻,钢刀险些脱手,踉跄后退。


    杨铁心则利用长枪之利,一招"青龙探爪"不是直刺,而是划过一道弧线,扫起地上积雪迷人眼目,趁机将一名金兵逼退至墙角,使其难以发挥合击之势。二人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初得的些许内力支撑,身形步法快了几分,一时间竟与这十余名金兵缠斗不休,未露明显败象。然而金兵毕竟人多,又训练有素,几次合击都险象环生,郭杨二人身上已添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然而好景不长,那百夫长见久攻不下,吹响号角,村外又涌入百余名金兵,其中更有数名手持长枪的好手。这些金兵显然训练有素,迅速结成战阵。


    "结阵!"百夫长一声令下,金兵顿时变换阵型,长枪在前,刀手在后,将郭杨二人团团围住。枪尖寒光点点,如毒蛇吐信,步步紧逼。


    郭啸天与杨铁心虽武功初成,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加之临敌经验不足,面对这严整的战阵,顿时陷入苦战。郭啸天一个不慎,肩头被长枪划破,鲜血顿时染红衣襟;杨铁心为救义兄,后背也挨了一刀,虽伤口不深,却也火辣辣地疼。


    "跟他们拼了!"郭啸天怒吼一声,不顾伤势,全力催动内力,掌风陡然凌厉数分,竟将当面两名金兵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然而敌人越聚越多,二人渐渐力不从心。郭啸天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视线开始模糊;杨铁心后背剧痛,动作也慢了下来。金兵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枪尖几乎已能触及他们的衣衫。


    郭啸天强提一口气,一掌劈开面前的金兵,对杨铁心喊道:"兄弟,快走!"


    杨铁心会意,二人同时发力为了引开金兵搜索到家中便向村外突围。他们奋力杀出一条血路但在混乱中,两人被包围的金兵给分散。


    与此同时,包惜弱和李萍在屋中等得心急如焚。听到外面喊杀声渐息,却不见丈夫归来,二人再也坐不住,悄悄开门查看。不料刚出门口,便被几名金兵发现。这些金兵见两人颇有姿色,顿时邪念大起,一拥而上将她们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包惜弱拼命挣扎,指甲在一名金兵脸上划出几道血痕。在挣扎中,她始终用一只手死死护住胸前,那里藏着丈夫托付的油布包。


    李萍更是性情刚烈,一口咬在捉拿她的金兵手腕上,那金兵吃痛松手,她又踢又打,试图挣脱。


    但终究是弱女子,无法抵挡金兵的力量。她们被金兵粗暴地捆绑起来,准备带走。


    而此时的郭啸天和杨铁心,其实并未远遁。他们各自突围后在村外隐蔽的树林中相遇。郭啸天肩头的伤势不轻,杨铁心为他简单包扎后,二人商议下一步行动。


    "我们必须回去救她们!"杨铁心急道,后背的伤痛远不及心中的焦虑。


    郭啸天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兄弟莫急,金兵此刻定然在村中布下天罗地网。我们这般回去,无异自投罗网。"


    "可是惜弱和李萍她们......"


    "我何尝不担心?"郭啸天叹道,"但越是此时,越需冷静。待天黑后,我们悄悄摸回村中,见机行事。"


    杨铁心虽心急如焚,也知义兄所言在理,只得强压心中焦虑,静待夜幕降临。


    金兵的搜捕声时远时近。二人躲在树林中屏息凝神,运转内功疗伤,只盼夜色快些降临,好去寻回挚爱之人。


    然而他们不知,此时的包惜弱和李萍已被金兵擒离牛家村,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命运之路。而包惜弱贴身收藏的那几张记载着武功的纸张,也随着她,一同去往了未知的远方。他们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天之后,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夜幕终于降临,郭啸天和杨铁心悄悄摸回村中。只见村中一片狼藉,金兵已经撤离,只留下几处尚未熄灭的火光和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昔日安宁的村庄如今已成废墟。


    他们急忙赶回家中,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打斗的痕迹和几缕被撕破的衣角。杨铁心认出那是包惜弱今日所穿的衣衫碎片,顿时心如刀绞。


    "惜弱!" 杨铁心嘶声呼唤,回应他的只有夜风的呼啸。


    郭啸天一拳砸在墙上,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月光下,两位顶天立地的汉子,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


    "无论天涯海角,我定要找到她们。"郭啸天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杨铁心重重点头,二人相视无言,却都明白------从此,天涯孤旅,寻妻之路漫漫。


    他们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其波澜正迅速向远方扩散,即将惊动终南山的修道之士与江南的市井奇人。而那份由丘处机赠予、由包惜弱拼死保存的传承,将在未来的某一天,于另一个人手中重见天日,并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村庄的宁静骤破!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般从村口滚来,金兵嚣张的呼喝与刀剑碰撞之声从四面八方涌至------原来他们并未远去,而是在外设下天罗地网,誓要擒拿郭、杨二人,逼问出刺杀完颜洪烈的道士下落。


    刚松下一口气的郭啸天与杨铁心,闻声同时心头一沉。所有侥幸心思,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二人相视一眼,不需言语,手中兵刃已握得更紧。眼中尽是决然------今日之局,唯有以死相拼,方有一线生机。


    夜色深沉,星光黯淡。牛家村的这场变故,不仅改变了两对夫妻的命运,更在不知不觉中,掀开了日后江湖波澜的序幕。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十八年,而他们的子女,将在未来的江湖中掀起怎样的风浪。


    ~第二章完~


    ~第三章~


    就在牛家村惨剧发生数日之后,


    终南山,重峦叠嶂,冬日里更显巍峨肃穆。全真教祖庭重阳宫便坐落于此山深处,平日里钟鸣鼎沸,道蕴悠长,此刻却因一人归来而平添了几分肃杀与焦灼。


    丘处机风尘仆仆,道袍下摆沾染着已然干涸发黑的泥点与血渍。他几乎是撞开了马钰静修的精舍木门,冰冷的空气随之涌入,搅动了室内沉静的檀香。


    "师兄!"他的声音因连日奔波与心急如焚而显得沙哑异常,"郭杨两家,皆是忠良之后,那郭啸天乃梁山好汉郭盛之后,杨铁心更是杨再兴将军血脉!如今......如今竟因我丘处机一人之失,遭此灭门之祸!我......我百死莫赎!"


    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牛家村废墟的惨状,以及那崖边触目惊心的血迹与断箭。自责、愤怒、悲恸,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马钰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如同终南山巅亘古不化的积雪,带着洞察世事的清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看着眼前这位虽已年近不惑,却依旧性烈如火、棱角分明的师弟,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师尊王重阳将他带回山上时,那个倔强而充满锐气的少年。


    "处机,"马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然而话语内容却如警钟,"你这急躁的性子,这么多年,参玄悟道,竟未能将这块顽石彻底打磨圆润么?师尊在世时,常以''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相训诫,此言非仅指剑法招式,更是心境修为。锋芒太露,则易折;行事过急,则易入彀中。你此番下山,敌暗我明,那完颜洪烈绝非易与之辈,其麾下网罗奇人异士,更兼狡诈多智。你若依旧只凭一腔血勇,不计后果,非但救不得人,恐自身亦要陷于万劫不复之地,更累及师门清誉。"


    丘处机闻言,身形微震,他知道师兄所言句句在理,全真教树大招风,身为天下玄门正宗,多少眼睛盯着。但一想到郭啸天、杨铁心可能因自己而尸骨无存,他们的家眷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那股灼心的焦躁便再次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抬头,眼神决绝如铁:"师兄教诲,字字珠玑,处机......铭记于心!然,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郭杨二位义士因我遭难,我若因惧险而迟疑,苟全性命于这终南山,此生道心难安,与禽兽何异?我意已决,即刻便带几名得力弟子下山,纵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寻得他们下落!"


    马钰凝视他片刻,深知其心志已坚,再难挽留。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包含了太多无奈与关切,最终只化作一句:"既如此......你去吧。带上志平、志常他们,凡事莫要独断专行。记住,保全自身,方能图谋后事。若遇棘手难处,不可逞强,飞鸽传书,重阳宫......永远是你的后盾。"


    "多谢师兄!"丘处机深深一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而出,道袍卷起一阵凛冽的风。


    片刻之后,数道灰色的身影如同挣脱了弓弦的利箭,自重阳宫疾射而出,沿着覆满冰雪的崎岖山道,施展全真派上乘轻功"金雁功",如星掷丸抛,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林海雪原之中,直奔那山外烽火连天、危机四伏的人世间。


    百里之外,靠近宋金边境的一处营寨,虽飘扬着大宋的旗帜,但营中气氛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颓靡。守卫的兵卒眼神涣散,纪律松弛,偶尔有军官模样的的人走过,其腰间佩戴的却并非制式军刀,而是镶嵌着宝石的奢华短刃,与这艰苦的边塞环境格格不入。


    主帐之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冷与血腥气。


    李萍与包惜弱被粗暴地推倒在地。连日来的惊吓、颠沛流离,早已让她们形销骨立,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污渍与泪痕。包惜弱如同一只受惊的幼鹿,紧紧依偎着李萍,单薄的身体不住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李萍肩头破烂的布料。"铁哥......你在哪里?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便是死,也该和你在一处......"


    她心中一片冰凉,唯有这个念头反复撕扯。她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按在胸前内侧,那里,一个硬硬的油布小包被她用细绳贴身绑缚,那是铁哥交给她的,比性命更重的东西。


    李萍的情况更为糟糕。她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腹部明显隆起。连日折磨与营养匮乏,让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出血。然而,与包惜弱的柔弱无助不同,她的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那是来自市井的坚韧,是为人妻、即将为人母的刚强。她一手死死护着腹中胎儿,那是她和郭啸天爱情的结晶,是郭家未来的希望,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彻底倒下。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身着宋军将领服饰,却满面油光、眼神闪烁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入,他身后,赫然跟着两名身着金人服饰、神色倨傲的随从。这鲜明的对比,无声地揭示了此地的真相。


    那宋将目光淫邪地在二女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李萍那张虽憔悴却难掩倔强的脸上。他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刻意模仿的威严,却掩不住底色的虚浮:"哼!两个贼妇!到了此地,还不从实招来!那个胆大包天,行刺大金国王爷的妖道,究竟是谁,逃往何处?郭啸天、杨铁心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反贼,又藏在哪个耗子洞里?"


    李萍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死死盯着那宋将,仿佛要将他那副丑恶嘴脸刻在心里。她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如同碎冰砸在地上:"呸!助纣为虐,认贼作父的狗东西!我夫君郭啸天,顶天立地,是抗金保家的真好汉!丘道长侠义为怀,是替天行道的大英雄!岂容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污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做梦!"


    那宋将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尤其在金人随从面前,更觉颜面扫地。他恼羞成怒,暴喝道:"好!好一张利嘴!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到她肯开口求饶为止!"


    一名膀大腰圆的兵士应声上前,解下腰间的牛皮鞭,在空中虚甩一记,发出令人胆寒的破空声,随即,那沾着盐水的鞭子便如同毒蛇般,狠狠噬咬在李萍单薄的身躯上。


    "啪!"第一鞭落下,肩头的布料应声撕裂,皮开肉绽,一道狰狞的血痕瞬间浮现。


    李萍身体剧烈一颤,牙关瞬间咬紧,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硬生生将冲到喉头的惨叫咽了回去。她不能示弱,更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露出丝毫软弱。


    "姐姐!"包惜弱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身后的兵士死死按住,只能徒劳地伸着手,泪如雨下。


    "啪!啪!啪!"鞭子如同雨点般落下,每一记都带着撕裂皮肉的痛楚。李萍蜷缩着身体,尽可能地将腹部护在身下,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背脊承受着这无尽的折磨。鲜血很快浸透了她破烂的衣衫,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冲击着她的神经,意识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挣扎。然而,比□□疼痛更甚的,是对腹中胎儿无尽的忧虑与恐惧。"孩子......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用......"她在心中无声地泣血,母性的本能与现实的残酷交织成最深的绝望。这种极度的精神压力与□□的摧残,无形中深深影响了胎儿的元基,扰动先天之气,仿佛在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小小心灵上,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为那未来名为郭靖的生命,埋下了先天不足、心性质朴、开窍较迟的伏笔。


    不知过了多久,鞭刑终于停止。李萍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气息微弱,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那宋将被她依旧牙关紧咬,毫无求饶之意,心中既恼且惧,挥挥手,厌弃道:"拖下去!真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问不出什么,按律,流放北疆苦寒之地,让她自生自灭!"


    他转向金人随从,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二位放心,另一个妇人,下官定会好好''照料''。"


    无人察觉,在主帐厚重的毡帘阴影处,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透过细微的缝隙,冷静地注视着帐内发生的一切。完颜洪烈身着寻常汉家富商的锦袍,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中。他的目光掠过奄奄一息、如同血人般的李萍,并未多做停留,最终,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定格在了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包惜弱脸上。


    那张脸,即便沾满尘土与泪痕,依旧清丽绝伦,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尤其是那双含泪的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充满了无助、恐惧,却又奇异地保留着一丝不谙世事的纯净。这种极致的柔弱与美丽,在乱世烽火的映衬下,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力,瞬间攫取了他的全部心神。一个清晰而冰冷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他要得到这个女人,不仅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而眼前这宋将的暴行,正好为他提供了绝佳的舞台。


    是夜,月隐星稀,寒风呼啸,吹得营寨中的旗帜猎猎作响,也掩盖了许多不寻常的动静。


    关押包惜弱的,是一处更为简陋偏僻的小帐篷,远离主帐区的喧嚣,只有两名无精打采的老兵在帐外看守,早已抱着长矛打起了瞌睡。


    几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近了帐篷。他们动作麻利,出手如电,两名看守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地瘫倒在地。黑影迅速潜入帐内。


    包惜弱正蜷缩在角落的草堆里,身心俱疲,却因恐惧而无法入睡。突然闯入的黑影让她惊骇欲绝,刚想张口呼救,一只粗糙的大手便死死捂住了她的嘴,浓重的汗臭和恶意扑面而来。她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发出呜呜的哀鸣,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爹,娘,铁哥......惜弱来寻你们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一只手死死护在胸前。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恐惧吞噬之际,帐外陡然传来一声清越断喝,如同惊雷划破夜空:"何方宵小,敢在此欺凌弱质女流!"


    话音未落,帐帘被人一剑划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疾射而入,剑光如惊鸿乍现,闪烁之间,只听几声短促的惨叫,那几名按住包惜弱的"匪徒"竟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中剑倒地,或伤或逃,瞬间作鸟兽散。


    火光适时地亮起,是随后赶来的兵士举着的火把。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来人的面容,正是白日里在暗处观察的完颜洪烈。他此刻眉头微蹙,面带薄怒,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尚有血珠滴落。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用料考究的锦缎外袍,快步走到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的包惜弱面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披上,隔绝了夜的寒意与方才的恐怖。


    "姑娘,莫怕,歹人已被我击退。"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在下颜洪烈,乃是北地行商,途经此地,听闻有歹徒作乱,特来查看,不想惊扰了姑娘。"


    包惜弱惊魂未定,心脏仍在狂跳,她抬起泪眼,朦胧中看到一张英挺的面容,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眉宇间带着几分关切与正气,与她想象中的商人截然不同。在这虎狼环伺、举目无亲的绝境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救助,犹如一道温暖的光芒,穿透了厚重的阴霾,直直照进她冰冷绝望的心底。她此刻心乱如麻,既有绝处逢生的狂喜,又有对未来的深深恐惧,以及对眼前这位"恩公"无法言喻的依赖。她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胸前,确认那油布包还在,心中稍安。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抓紧了身上带着陌生男子体温的外袍,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多......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完颜洪烈看着她那双依赖而感激的泪眼,心中满意之情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精心导演的这出"英雄救美",已经成功地在这乱世孤女的心中,种下了第一颗名为"信任"与"好感"的种子。他柔声道:"此地非久留之所,贼人或许尚有同党。姑娘若信得过颜某,且随我暂时离开,我定当护你周全,再设法寻你家人。"


    包惜弱此刻早已六神无主,完颜洪烈的出现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几乎是本能地点了点头,任由他搀扶着自己,离开了这噩梦般的帐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完颜洪烈将包惜弱安置在一处舒适的院落,悉心照料,言语间对她亡故的“丈夫”(他假意不知杨铁心生死)表示同情,并承诺会尽力帮她打听下落。包惜弱虽心存感激,但始终郁郁寡欢。她将那份油布包藏得更深,只有在深夜无人时,才敢取出,对着那熟悉的字迹默默垂泪,这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是她活下去的念想之一。


    而李萍,则因她的"冥顽不灵",被判定为"无可救药",由那名在牛家村之夜,曾以冷箭暗算郭啸天,致其坠崖的卑劣军官------段天德负责押解,流放往那更为苦寒、生存渺茫的北疆绝域。命运的轨迹,在此刻彻底分岔,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丘处机带领弟子尹志平、王志坦等人,一路追踪查探,数日后,再次回到了已成一片焦土的牛家村。


    昔日鸡犬相闻、安宁祥和的小村庄,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如同枯骨般指向灰蒙蒙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东西烧焦后的糊味,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死亡和毁灭的气息。寒风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丘处机站在村口的石碑前,那上面"牛家村"三个字已被烟火熏得模糊不清。他闭上双眼,仿佛能听到那夜金兵铁蹄的轰鸣,村民惊恐的哭喊,以及郭啸天、杨铁心奋力搏杀的怒吼。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彻底断了。郭杨二人是生是死?他们的家眷又被带往了何方?丘处机吩咐了尹志平等众弟子分散到村庄外围扩大搜寻。


    正当他于废墟间徘徊,神识全力扩展,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被遗漏的痕迹时,村外小道上,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喧哗的人语。来者共有七人,形貌各异,男女皆有,风尘仆仆,神色间带着江湖人的豪迈与沧桑。


    正是名动江南的"江南七怪"------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闹市侠隐全金发、越女剑韩小莹。他们北上访友,路径牛家村附近时,曾遭遇一小股金兵斥候,将其击溃后,从一垂死金兵口中模糊听得"道士"、"牛家村"等词。


    他们见村庄惨状,不由得驻足,面露惊疑与愤慨。


    "大哥,这里..."韩小莹指着眼前的废墟,声音带着不忍。


    柯镇恶虽目不能视,但耳力远超常人,他侧耳倾听片刻,沉声道:"村中尚有活人气息,不止一个,其中一人......呼吸悠长,内力不弱,且带着一股......血腥戾气!方才那金兵临死前提及道士,莫非就是此人?"


    他口中的"戾气",实则是丘处机连日奔波、心忧如焚,加之之前行刺完颜洪烈、突围恶战所积累的杀气与疲惫未能完全平复,自然流露于外。


    朱聪摇着那柄从不离身的破油纸扇,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已看到废墟中那个卓然而立、面色沉郁的青袍道人。他低声道:"大哥,是个道士,在此废墟中徘徊不去,形迹可疑,身上......似乎真有血迹。而且一脸恶煞,不像善类。"


    柯镇恶铁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朝着丘处机的方向厉声喝道:"兀那道人!给老子站住!可是你与金狗勾结,害了这满村无辜百姓?"


    丘处机正沉浸于悲愤与焦虑之中,苦苦思索下一步行动,骤闻此无端指责,如同火上浇油。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扫向七怪,见对方人多势众,形态粗豪,言语无礼,心中厌烦之情顿生。他本性刚烈高傲,不屑于向这等看似无理取闹之辈多作解释,只冷冷道:"何方狂徒,也敢在此信口雌黄,污蔑贫道!"


    朱聪见他态度强硬,更是疑心,扇子一收,冷笑道:"看来是被我们说中了,做贼心虚,不敢答话么?"


    韩宝驹性子最是急躁,闻言大吼一声:"跟这妖道啰嗦什么,先拿下再说!"话音未末,身形一矮,如同烈马奔腾,挥舞着分水鳄嘴刺,便从侧面直扑丘处机下盘,招式狠辣,劲风扑面。


    丘处机见对方竟直接动手,心头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喝道:"放肆!"长剑"铮"然出鞘,化作一道冰冷寒光,并非迎向韩宝驹,而是直刺七怪核心,目不能视却气息最为沉凝的柯镇恶!正是全真剑法起手式"张帆举棹",看似平实无奇,直取中宫,实则剑势笼罩周身,隐含"棹影横江"、"顺水推舟"等后续诸多精妙变化,旨在试探对方深浅,擒贼先擒王。


    柯镇恶听风辨位,虽惊不乱,手中沉重的铁杖一横,"当"的一声巨响,精准无比地架开了丘处机的剑尖。一股浑厚的内力顺着剑身传来,丘处机手臂微感酸麻,心下暗惊:"这瞎子好深厚的内功,好精准的听劲!"


    一击不中,七怪攻势立起。南山樵子南希仁一言不发,纯钢扁担带着恶风,拦腰横扫,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笑弥陀张阿生手持屠牛刀,刀光霍霍,专走下三路,削胫砍足,阴狠异常。韩小莹娇叱一声,越女剑法展开,剑走轻灵,如同白蛇吐信,疾刺丘处机肋下要穴。


    丘处机临危不乱,长剑一圈,使出全真剑法中著名的守势"定阳针",但见剑尖颤动,瞬间幻出数点寒星,分袭南希仁、张阿生、韩小莹三人,竟是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向三人兵刃力道最为薄弱之处,将三方攻势同时接下,发出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全真剑法玄妙精深,守得滴水不漏。


    然而七怪纵横江南,靠的便是默契无间的配合与各自独特的绝艺。柯镇恶铁杖舞动,使出"降魔杖法"中的杀招"夜战八方",杖影重重,如同狂风暴雨,笼罩丘处机周身大穴,杖风激得地上灰烬四散飞扬。朱聪并不急于近身,身形游走不定,手中破扇时而开阖,扰乱视线,时而合拢如笔,疾点丘处机身上偏门穴道,更兼其"妙手空空"之技神出鬼没,几次三番险些摸走丘处机腰间佩饰或道袍束带,虽未得手,却也让他心烦意乱。全金发的大杆秤砣时而远攻,时而近砸,韩宝驹的擒拿手更是如同跗骨之蛆,配合其马术身法,专攻下盘,防不胜防。


    激斗之中,丘处机见韩宝驹攻势最猛,露出破绽,一式"探海屠龙",剑光如匹练般贴地扫向韩宝驹双足。韩宝驹怪叫一声,急忙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倒,险险避过。朱聪瞅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鬼魅般欺近丘处机身侧,扇骨中暗藏的锋利铁骨如同毒蛇出洞,疾点丘处机腰间软肋"章门穴"。这一下时机、角度拿捏得妙到毫巅,丘处机回剑已然不及!


    间不容发之际,丘处机左掌猛然提起,丹田内劲勃发,运起全真教镇教掌法"昊天掌"中至刚至猛的一式"五丁开山",不闪不避,硬生生朝着朱聪的扇骨拍去!


    "砰!"


    一声闷响,罡风四溢。朱聪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涌来,胸口如遭重锤,气血翻腾不止,噔噔噔连退七八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丘处机亦觉掌心一阵刺痛,朱聪扇骨上蕴含的阴柔劲力也让他颇为难受,心下对七怪的轻视之心尽去,知道遇上了真正的劲敌。


    柯镇恶听出朱聪呼吸紊乱,知他吃亏,心中大怒,铁杖挥舞得更急,杖风呼啸,竟将周遭空气都搅动得紊乱起来。"妖道!吃我一杖''力劈华山''!"他声若洪钟,铁杖带着千钧之力,当头砸下,简单粗暴,却蕴含着他数十年苦修的精纯内力。


    丘处机不敢硬接,足下施展金雁功,身形如风中柳絮,向后飘退。柯镇恶一杖落空,重重砸在地面,顿时乱石飞溅,地面出现一个浅坑。丘处机人在半空,长剑下指,真气贯注剑身,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使出一招凌厉无匹的"白虹贯日",剑化长虹,人剑合一,如同流星坠地,直取柯镇恶顶门"百会穴"!


    这一剑迅疾无比,杀气凛然。韩小莹看得分明,失声惊呼:"大哥小心!"同时娇躯一扭,越女剑法中精妙招数"枝击白猿"已然使出,剑尖上挑,试图架住这必杀一击。


    "铮!" 双剑相交,爆出一溜火星。韩小莹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剑上传来,虎口迸裂,鲜血直流,手中长剑被压得弯曲如弓,几乎脱手,整个人更是被震得踉跄后退,险些坐倒在地。丘处机这含怒一击,威力竟至于斯!


    张阿生、南希仁见状,目眦欲裂,双双怒吼,刀扁齐上,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抢攻,要为大哥和七妹解围。韩宝驹也翻身跃起,再次加入战团。全金发的秤砣呼啸着掷向丘处机后心。


    丘处机一招逼退韩小莹,气势力竭,面对这舍生忘死的围攻,只得回剑自保,长剑舞动如环,将全真剑法"分花拂柳"、"罡风扫叶"等精妙招数连绵不绝地使出,剑光闪烁,护住周身。但七怪配合实在太过敏捷,攻势如潮,丘处机虽武功高出众人一筹,一时间也难以摆脱,反而因久战不下,肩头旧伤(被完颜洪烈护卫所伤)被柯镇恶凌厉的杖风扫中,顿时一阵剧痛,身形一个踉跄。


    柯镇恶听觉何其敏锐,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破绽,铁杖顺势横扫,"砰"的一声,正中丘处机左肩。丘处机闷哼一声,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痛入骨髓。而柯镇恶也被丘处机反击的剑气划破胸前衣襟,皮肉翻开,渗出血迹,火辣辣地疼。


    韩宝驹、南希仁也各自带了剑伤,朱聪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面色依旧苍白。七人将丘处机围在核心,双方皆是气喘吁吁,汗透衣背,身上挂彩,谁也未能占到绝对上风。


    这场因天大误会而起的恶斗,直打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最终以两败俱伤告终。


    双方各自退开数步,勉强维持着站姿,警惕地盯着对方,剧烈地喘息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紧张的敌意。


    良久,朱聪率先打破沉默...朝着丘处机拱了拱手,语气复杂:"这位道长...武功高强,剑法精妙,朱某佩服。只是...阁下为何在此凶地徘徊,又身带血腥?若真是我等误会,还请道长明言,以免...以免再生无谓伤亡。"


    丘处机本待呵斥,但见对方虽言语存疑,却已先收兵刃,且观其形貌武功,确非奸邪之辈,强压怒火,沉声道:"贫道全真教丘处机,在此乃是为寻访故人踪迹。此村牛家村,日前遭金兵屠戮,贫道两位结义兄弟郭啸天、杨铁心于此地力战金兵,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听说他们的家眷亦被掳走!贫道心急如焚,四处查探,不想竟被尔等无端指责,还动起手来!真是...真是岂有此理!"说到后来,想到郭杨二人惨状,语气不禁又激动起来,但话语中的悲愤与焦虑,却做不得假。


    "丘处机?全真七子之一的''长春子''?"朱聪等人闻言,俱是一惊。全真教名满天下,丘处机侠名素著,他们自是听闻过的。再看这满地焦土,联想村中惨状,心中已信了七八分。


    柯镇恶虽目不能视,却最能体察气息真假,他听出丘处机语出至诚,那份焦灼悲怆绝非伪装,手中铁杖重重一顿,喟然长叹,抱拳道:"原来是长春子真人当面!老夫柯镇恶,与几位弟妹,乃是江南七怪。适才我等不明就里,见真人形迹...加之村中惨状,以致言语冲撞,动手冒犯,实乃天大误会!累得真人旧伤复发,更是罪过!老夫...老夫在这里给真人赔罪了!"说着,竟朝着丘处机的方向,深深一揖。


    他这一赔罪,韩宝驹、南希仁等人虽觉憋屈,但也知是自己理亏,纷纷收起兵刃,面露愧色。韩小莹心肠最软,已是从怀中取出金疮药,欲上前为丘处机包扎肩头伤势。


    丘处机见对方如此磊落认错,尤其是柯镇恶这盲眼老者,气度不凡,赔罪更是毫不含糊,胸中恶气顿时消了大半。他本就是性情中人,当下也忍痛还了一礼,语气缓和了许多:"原来是江南七侠,贫道亦久仰诸位侠名。罢了,一场误会,不必再提。只是...唉,我那两位兄弟..."他将郭杨二人身份,以及自己行刺完颜洪烈可能连累他们之事简要说了一遍,言语中充满了自责与悲怆。


    七怪听完,唏嘘不已。韩小莹已是眼圈泛红。柯镇恶慨然道:"郭杨二位义士,忠良之后,竟遭此大难!此事既让我等碰上,岂能坐视?方才一场误会,险些坏了大事,更是伤及真人,我等心中难安!若不嫌弃,寻找二位义士及其家眷之事,我江南七怪,愿助一臂之力!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推辞!"


    丘处机正感人手不足,闻言心中一动,再看七怪,虽武功路数不同,但皆是血性汉子,若能相助,自是好事。但他心高气傲,不愿平白受人恩惠,且方才一战,双方虽误会冰释,但那争强好胜之心犹在。一个念头闪过,他沉声道:"七侠高义,贫道心领。郭杨二位兄弟遭此大难,其根由在于国仇家恨,在于金贼肆虐。寻回遗孀幼子,抚养成人,授以武艺,使其不忘家国之本,方是正理。"


    他目光扫过七人,缓缓道:"人海茫茫,寻人如同大海捞针。贫道有一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聪道:"真人但说无妨。"


    丘处机道:"郭杨二位兄弟,皆已有后。郭大嫂李萍身怀六甲,杨大嫂包惜弱亦怀有身孕...我等与其盲目寻找,不若分头行事。由贫道负责追寻李萍下落,并教导郭家后人武功;七侠则负责追寻包惜弱下落,并教导杨家后人武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继续道:"以十八年为期。十八年后,你我双方,携郭、杨后人,于江南嘉兴醉仙楼相会。让两个孩子一较高下,既分武功高下,更观其品性德行,是否继承了其父侠义之风。如此,既可慰郭杨二位兄弟在天之灵,亦可视作你我今日误会之战的一个延续与了结,更是对我等教导之责的一番考较。不知七侠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既解决了寻人之难,又暗含了比较之意,更将目标指向了培养下一代侠士,正合七怪争强好胜之心与侠义情怀。柯镇恶与朱聪等人对视一眼,均觉此法可行,不仅是为了赌约,更是为了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柯镇恶当即拍板,声音铿锵:"好!就依真人所言!十八年后的八月十五,嘉兴醉仙楼,一言为定!届时,且看谁家孩儿,更不负忠烈之后!"


    "一言为定!" 这沉重的约定,就在这片承载着血与火的废墟之上,立下了。


    誓约既立,八人当即分道扬镳。丘处机不顾肩伤,与弟子继续追查。他们凭借全真教在官府与江湖中的人脉眼线,多方打探,耗费了些时日,


    终于探得确切消息:李萍因坚不吐实,被判处流放,由军官段天德押解,正往北疆苦寒之地而去。


    丘处机心中大急,强提真气,一路向北疾追。他深知流放之路艰苦无比,李萍一介弱质女流,又身怀六甲,如何能承受?更何况那押解军官段天德,正是害得郭啸天坠崖的元凶之一!


    他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凭借高超的轻功与毅力,终于在蒙古大漠的边缘,追上了那支疲惫不堪、怨声载道的流放队伍。没有多余的言语,丘处机如同神兵天降,剑光闪过,那奸贼段天德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便已身首异处,为其卑劣行径付出了代价。


    丘处机在一处背风的土坳里,找到了已奄奄一息的李萍。她身下只垫着些枯草,身上盖着难以御寒的破毡,腹部已然平坦,脸色灰败中透着不祥的青紫,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灯枯油尽。然而,她的双臂,却仍以一个极其虚弱却固执的姿态,环抱着胸前一个用她破烂内衫布料紧紧包裹住的小小襁褓。


    "郭大嫂!"丘处机心中一酸,连忙上前,运起精纯的全真内力,输入李萍体内,护住她微弱的心脉。


    在李萍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与庆幸的叙述中,丘处机得知,就在数日前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流放队伍行至这漠北荒原,她再也支撑不住,早产生下了一个男婴。当时缺医少药,无水净身,她几乎血崩而死,是全凭着一股"郭家不能无后"的惊人意志,撕扯衣衫包裹婴儿,以雪水解渴,蜷缩在这土坳中熬过了最危险的两日。押解的兵卒见她母子必死无疑,又惧漠北苦寒,竟草草将她遗弃于此。她望着怀中生命力顽强的孩儿,由丘处机给起了名"郭靖",乃是取"靖康之耻,勿忘国仇"之意。


    看着李萍母子凄惨的模样,感念郭啸天之忠烈,丘处机心中责任更重。他寻了一处相对避风的土坡,帮着李萍搭建了一个简陋的栖身之所,留下了一丹药让李萍服用。


    他仔细观察那襁褓中的婴儿郭靖,只见其面容敦厚,根骨看似强健,但眼神似乎比寻常婴孩更为懵懂,反应也略显迟钝。丘处机心知,这定是李萍怀孕期间遭受巨大折磨与精神压力,影响了胎儿的先天之炁。此子心性质朴,却也因此灵窍未开,于武学悟性上,只怕要比常人艰难数倍。


    "唉,造化弄人。"丘处机暗叹一声,但并未因此放弃。他反而更加坚定了教导此子的决心。"勤能补拙,大巧若拙。此子心性纯良,或许适合修炼我玄门正宗功夫。"  丘处机召唤来徒弟尹志平让他马上回终南山向掌教禀明一切。


    他并未带他们母子离开,漠北虽是苦寒,却也相对远离了金宋之间的战火纷扰,对于李萍休养和郭靖成长,未必不是一种保护。丘处机决定暂留漠北,暗中照拂,并开始以全真教的玄门正宗心法,为郭靖打下内功根基。他传授的并非高深招式,而是最基础的呼吸吐纳,导引行气,如同春雨润物,潜移默化,滋养着郭靖那先天不足的元基。


    与此,江南七怪为寻杨康,凭借其江湖经验和人脉,多方打探,历尽凶险,终于三年后锁定在金国中都,完颜洪烈的赵王府。他们潜入中都,暗中观察,发现那赵王府守卫森严,高手如云。更让他们心情复杂的是,他们找到了包惜弱。她已换上了锦罗绸缎,居住在王府内一处陈设雅致、甚至特意仿照了些许江南风格的院落中。


    然而,细看之下,她眉宇间锁着一段挥之不去的轻愁,时常对着一支简陋的杨木簪子(或是窗外南飞的雁)出神,那眼神空洞而哀戚,与周遭的富贵格格不入。身边仆妇成群,行动却透着一股被无形牢笼束缚的拘谨。而从下人口中旁敲侧击,他们得知,包惜弱在经历家变、被"颜爷"(完颜洪烈化名)所"救"后,一度悲恸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后来或许是为了孩儿(她始终坚信杨铁心已死),或许是无力反抗命运,才勉强接受了"义妹"的身份,深居简出。而她带来的孩子,则被完颜洪烈收为"义子",改名完颜康,极受宠爱。他们也隐约探知,包惜弱身边似乎珍藏着她亡夫的一些遗物,但她看守极严,从不示人。


    七怪潜伏在王府之外,远远见过那完颜康几次。那孩子约莫三四岁年纪,生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穿着华贵,在仆从的簇拥下,俨然一副小王孙的派头。


    "大哥,你看那孩子..." 韩小莹忧心忡忡地对柯镇恶道,"长于这般环境,锦衣玉食,奴仆环绕,那完颜洪烈又对他如此宠爱...只怕他心中只知自己是金国小王爷,哪还记得汉家血脉、杨家冤仇!"


    柯镇恶面色凝重,他虽然看不见,但听师弟妹描述,心中已勾勒出那孩子的模样与其所处环境。他沉声道:"这正是最可悲可虑之处。我辈既已立誓,纵然千难万险,也须将这迷途的羔羊引回正路!但王府乃龙潭虎穴,硬闯绝非良策。"


    朱聪摇着扇子,沉吟道:"大哥所言极是。观包娘子情状,已安于现状,我等若贸然现身,非但于事无补,反恐招来杀身之祸,连累那孩子。为今之计,唯有在中都隐姓埋名,耐心等待时机。这孩子年纪尚小,心性未定,我们需得寻万全之机,既能接触到他,又能让他明白自己身世,引其归正!"


    断刃已落,天涯路歧。牛家村雪夜的血与火,催生了两个命运截然不同的孩子。一个在漠北风沙中,伴着母亲的坚韧与道长的期望,如同顽石般默默积蓄;一个在王府繁华里,身陷敌人的"恩宠"与身世的迷雾,如同明珠蒙尘。道与怪,南与北,不同的道路,同样的目标,共同牵动了未来十八年的江湖风云,只为那醉仙楼上,一场关乎家国、侠义、血脉与承诺的约定。命运的齿轮,自此缓缓转动,再也无法停歇。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至此,十八年之约正式确立,两位母亲李萍与包惜弱(及其守护的武功秘籍)各自踏上了截然不同的命运之路。郭靖的漠北生涯与杨康的王府迷局即将展开。


    ~第三章完~


    在此,我必须郑重声明:


    1.本作品完全出于个人对金庸先生及其作品的无上热爱,是同人性质的创作,绝无任何商业目的。


    2.所有核心人物、世界观与基础设定,其版权与荣耀永远归属于金庸先生及其版权所有方。


    3.我深知同人创作在法律与版权层面的灰色地带。若有任何方面认为此作品构成侵权,或金庸先生版权方有任何异议,请务必与我联系,我将在第一时间无条件下架并删除所有相关内容,并深表歉意。


    这只是一场与同好分享的、天马行空的梦。我非常期待能与各位读者朋友交流,无论您觉得这个构想是精妙还是漏洞百出,都欢迎您提出任何宝贵的意见、批评或建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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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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