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课上沈轻虞手撕造谣者、坦然承认照片里是自己的视频，当天就被人传到了校吧。发帖人还特意加了标题——《计算机系沈轻虞课堂正面刚！手撕造谣者太飒了！》，附带的视频镜头晃得厉害，却把沈轻虞抽人、提衣领、冷静对峙的画面拍得清清楚楚，连她最后那句“怕你们承受不住我这个‘麻烦’”都录得一字不落。
帖子热度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冲，半小时就顶到了校吧首页第一，评论区直接被顶到999 ，校吧服务器卡得半天刷不出新内容，据说后台维护的计算机系同学忙得差点砸了键盘，在群里吐槽“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流量”。
评论区彻底分成了两派，吵得比专业课小组讨论还激烈。
一派是力挺沈轻虞的，评论刷得飞快：
“姐姐好飒！那种造谣挑事的就该扇！换我我还得再扇两下！”
“说真的，被人指着鼻子骂‘勾三搭四’还不还嘴才叫怂吧？沈轻虞这叫正当防卫！”
“之前就觉得沈轻虞不是软柿子，图书馆见过她怼占座的男生，现在看来果然刚得很！”
“粉了粉了！这姐们儿我粉了！比那些只会背后嚼舌根的强一百倍！”
另一派却咬着“霸凌”不放，语气里满是指责：
“不管怎么说打人就是不对吧？还当众提衣领，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横？俞妄要是真跟她有关系才叫瞎了眼，校草值得更好的！”
“校草独美！拒绝捆绑！沈轻虞别再蹭热度了行不行？”
“说真的，她那个样子根本不像计算机系的学霸，倒像混社会的……”
两拨人从“打人事宜”吵到“校草归属”，又从“照片真假”吵到“人品好坏”，连带着之前那张“公主抱”照片又被翻出来遛了八百遍，各种角度的截图、分析图满天飞。少数几句“先搞清楚前因后果再骂”“人家被造谣了反击很正常”的理智评论，早被淹没在骂战里没了影，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而事件的正主沈轻虞，此刻正舒舒服服地瘫在宿舍的床上，边敷着补水面膜边刷手机，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是昨晚在酒吧听来的慢摇，脚边还放着乐颜儿刚给她买的草莓圣代。
“虞虞你是没看见！校吧现在都快吵翻天了！”乐颜儿抱着手机凑过来，“好多人夸你帅呆了！”
苏衣跟着点头，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葡萄，往沈轻虞嘴里塞了一颗：“就是！以前看你总懒得搭理那些闲话，还以为你好欺负呢，没想到这么刚！”
季媛媛推了推眼镜，坐在书桌前敲着键盘，语气认真：“虽然免不了被人嚼舌根，但至少解气了——有事憋着多难受啊，这才是你嘛。我刚把课堂录像里那个女生挑衅的片段剪出来发上去了，省得有人说你‘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沈轻虞掀起面膜一角，冲她们弯了弯眼，露出个甜甜的笑：“可不是嘛。管他们怎么说。反正我又不吃他们家饭，他们爱骂就骂，我左耳进右耳出。”
正说着，手机屏幕突然弹来一则微信电话，备注是“曲声笙”。
她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就炸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卧槽！沈轻虞你牛逼啊！”
沈轻虞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些，皱着眉问：“你在酒吧？”听筒那头隐约能听见嘈杂的电子音乐和酒杯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在喊“再喝一杯”。
“昂对啊，我们系有个师哥毕业请客，在酒吧聚聚……”曲声笙的声音顿了顿，又猛地拔高，“不是！你别岔开话题！如实交代！那个‘无情男’是清华校草俞妄啊？！你居然瞒着我这么久！”
“你怎么知道的？”沈轻虞有点意外——她还没来得及跟曲声笙细说俞妄的身份。
“你们俩都火到电影学院来了好吗！”曲声笙咂了咂嘴，语气里全是八卦的兴奋，“今天好几个以前高中同班的问我‘你那个清华的姐妹是不是跟俞妄谈恋爱了’，说清华校吧都快被你俩霸屏了，连我们系的辅导员都刷到了你的视频！你他妈都不上网的吗沈大小姐？我不信你不知道！”
沈轻虞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欠欠的：“哦，不知道。我刚从图书馆回来，忙着敷面膜呢，没空看那些。”
曲声笙显然没信，自顾自往下说：“你课堂上那句‘是我’简直帅呆了好吗！真不愧是我姐妹！不过你这么刚，那些俞妄的粉丝会不会找你麻烦？我看评论区好多人骂你呢，要不要我帮你怼回去？”
沈轻虞挑了挑眉，声音里带了点笑：“麻烦？我沈轻虞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怕过麻烦？她们要是敢来，我就再给她们上一课，让她们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也是。”曲声笙嗤笑一声，“你这走哪都横着走的性子，料你也不会吃亏。反正有事跟我说，姐妹永远在你这边哦~亲~”
“……你他妈别恶心我。”沈轻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打断她。
“什么嘛，人家是关心你~”曲声笙拖腔拖调地装委屈，尾音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沈轻虞被她逗笑了：“行了行了，喝你的酒吧，别喝多了被人拐走。挂了。”
“昂，拜~记得想我~”
挂了电话，沈轻虞倒来了兴致。之前总听宿舍三人念叨校吧有多热闹，她自己倒从没点开过。她点进校吧APP，首页第一条就是她的课堂视频，播放量已经破万；第二条是她和俞妄那张糊得看不清脸的“公主抱”照片，标题写着《再扒！沈轻虞与俞妄的那些“蛛丝马迹”》。
她点开照片，仔细端详了半天——得亏是她，换个人在这模糊的镜头下估计早成马赛克了。翻了翻评论，一条“这俩根本不配！俞妄那么帅，沈轻虞配不上他”的留言被顶得老高，下面还有几百条附和的。
沈轻虞撇撇嘴：不配？天仙配好吗？这氛围感谁挡得住？真没品。她不动声色地点了个“踩”，又在心里嘀咕：等我拿到俞妄的微信，第一个就发朋友圈气死你们。
再看照片时，目光却落在了俞妄模糊的侧脸上。是喜欢吗？她也说不清。他是第一个拒绝她的人，就凭这点，他就和别人不一样；他打球时的样子、送她去医务室时的样子、凑在她耳边说“你搞不定我”时的样子……每一个画面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也让她多了点多看几眼的兴趣。
“倒像女霸总看上小鲜肉……”沈轻虞轻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俞妄的下颌线处顿了顿——大概是喜欢的吧。毕竟，谁会对一个又帅又有点“欠揍”的男生没兴趣呢？
周末下午，沈轻虞背着电脑从图书馆出来时，天阴沉沉的，像浸了水的墨，云层压得很低，闷得人喘不过气。她加快脚步想回宿舍，路过图书馆旁边的路边花坛时，却听见一声短促又虚弱的“喵”。
声音细得像丝线，若有若无。
她停下脚步，往花坛后瞟了瞟——又一声“喵”传来，比刚才更轻了些，带着点委屈。
沈轻虞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往里面挤了挤，杂草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裤脚。往里走了两步，就见一只孱弱的灰色小奶猫趴在草堆里，眼睛都没睁开，浑身的毛湿哒哒的，蜷缩成一团，像个小小的毛线球，浑身抖得厉害，看着像是刚生下来没多久，连走路都不会。
周围没人，只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小奶猫的毛，小家伙就抖得更厉害了，“喵喵”叫个不停，声音里满是恐惧。沈轻虞轻轻拂去它身上的草屑，指尖顺着它的背慢慢摸，语气放得极柔：“没事了没事了~我不伤害你~”
小奶猫渐渐安静下来，大概是感受到了掌心的暖意，往她怀里又靠了靠，小小的身体还在轻轻颤抖。
天上突然飘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树叶上发出“嗒嗒”的声-音。沈轻虞下意识地用手护在小奶猫上方挡雨，怕它着凉，干脆把抱着它的手连带着小家伙一起塞进了外套里，让小奶猫贴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暖和。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凉丝丝的，她却只盯着怀里的小奶猫松了口气——它总算不动了，呼吸也平稳了些。
“沈学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疑惑。
沈轻虞抬头，看见俞妄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穿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帽子没戴，露出额前的碎发；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面微微倾斜，正看着她。
怕吵醒怀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小家伙，她朝俞妄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小声点。
俞妄慢慢走过来，脚步放得很轻，走到她身边时，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大半，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了伞下：“你躲花坛后面干什么？下雨了怎么不打伞？”他的目光落在她沾了杂草的裤脚和微湿的头发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沈轻虞往他身边凑了凑，让自己离伞更近点，然后轻轻掀开外套的一角，示意他看自己怀里：“捡了只小奶猫，好像快不行了。”
俞妄低下头，就见女孩把外套敞了条缝，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正蜷缩在她的怀里，小小的一团，连她的手掌都没填满。再看女孩——黑色的头发微湿，几缕碎发贴在脸旁，长睫毛上沾了几滴雨水。她却弯着眼睛，嘴角扬着浅浅的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
“它好像很虚弱，爪子上还有伤。”沈轻虞注意到小奶猫粉色的爪子上沾了点血，大概是被杂草划破的，皱了皱眉，“得去趟宠物医院，不然它可能活不过今天。”
“走吧。”俞妄突然开口，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轻虞愣了愣，抬头看他：“啊？你不用去训练吗？我记得你周末下午好像有篮球队训练。”她之前听乐颜儿说过，俞妄是计算机系篮球队的主力，周末基本都在训练。
俞妄别开目光，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后颈，耳朵尖有点红，声音低了些：“今天训练取消了。你没伞，一起走。”
“……好，谢谢了。”沈轻虞心里微动——原来他也没那么无情。之前她还总觉得他是个“冷血动物”，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
她身型偏小巧，俞妄的伞很大，她站进去刚好。沈轻虞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两人胳膊间隔着一个拳头的空隙，怕靠太近会尴尬。俞妄瞥到她肩膀上还沾着雨滴，衣服都湿了一小块，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轻轻扶了扶她的肩膀，把她往伞里带了带，自己则往伞外挪了挪，半边肩膀露在了雨里，黑色的外套很快就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身上。
沈轻虞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耳尖瞬间发烫，赶紧抬头小声道：“谢谢……你别往外面挪了，我这边够了。”
俞妄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却没动——伞依旧倾斜着，大部分都罩在她身上。沈轻虞也识趣地没再说话，低下头盯着怀里的小奶猫——却不知道俞妄心里正嘀咕：她是不是平常不吃饭？怎么轻得跟没重量似的……刚才扶她肩膀时，感觉一用力就能把她推走。
清华校园的小路上，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少男少女同撑一把伞，脚步慢下来时，连空气都好像变得黏糊糊的，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偶尔有风吹过，带着雨丝的凉意，却没让两人觉得冷——反而有点心跳加速。
到了学校附近的宠物医院，沈轻虞小心翼翼地把小奶猫递给医生，生怕弄疼它。等候时，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沈轻虞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鼻子突然一痒——“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在安静的候诊区响起，沈轻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下一秒，一件带着淡淡烟草味和阳光气息的外套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外套还带着俞妄的体温，很暖和。
沈轻虞低头看了看肩上的黑色外套，又抬头看了看俞妄——他现在只穿了件黑色的薄卫衣，肩膀线条清晰可见。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谢谢……你把外套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没事，不冷。”俞妄应了声，又没了话。他其实有点冷，刚才在雨里肩膀已经湿了，现在风吹过，有点凉，可他没说——总不能跟女生抢外套吧？
周围满是猫猫狗狗的叫声，有小狗的“汪汪”声，有小猫的“喵喵”声，还有宠物主人的安慰声。沈轻虞看着旁边笼子里刚做完手术的小狗，它无精打采地趴着，爪子上还缠着纱布，突然听见俞妄冷不丁问：“你很喜欢猫？”
“啊……嗯，算是吧。”沈轻虞愣了愣，解释道，“我小时候被猫救过命，从那以后就对猫有特殊的感情。”
那年她才五六岁，还跟着父母在纽约生活。有天下午，小沈轻虞偷偷爬进后院的游泳池玩，她以为水很浅，结果刚划了两下就呛了水，腿一抽筋，整个人往下沉。模糊中，她听见旁边传来“喵喵”的叫声，尖得刺耳——是那只总在院子里晃悠的橘猫，平时她总爱喂它猫粮。
猫咪的叫声引来了哥哥沈子辰和家里的女仆，她才被捞了上来。等她清醒时，橘猫早就没影了，只在池边留下几根橘色的猫毛。从那以后，她对猫就多了份敬意，闲下来总爱买猫粮去喂小区里的流浪猫，看见受伤的小猫也会忍不住帮忙。
“算是报恩吧，报在它的同类身上。”沈轻虞笑了笑，“虽然不知道那只橘猫现在在哪，但至少我能帮到其他的小猫。”
俞妄看着她的笑颜——不是平时带点戏谑的笑，也不是怼人时冷着的笑，是真真切切从心里漾出来的温柔，连眼尾的那颗小痣都变得软萌起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喉结轻轻动了动，没说话。
沈轻虞突然想起什么，盯着他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见俞妄不说话，她故意眯起眼，“关注我？”
“我看过你视频，你最近很火。”俞妄迎上她的目光，补充了句，“在校吧上。”
沈轻虞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酷吧？”
“嗯。挺酷的。”俞妄看着她眼里闪着的光，没忍住顺着夸了句。
被夸了的沈轻虞更得意了：“要不是顾及你的面子，我才没那么容易放过她。我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看出来了。”俞妄点点头——早在巷子里看见她踹流氓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有眼光！”
两人正聊着，医生抱着小奶猫出来了。沈轻虞赶紧迎上去，俞妄也跟着站到旁边。
“小猫刚出生没多久，喂了点营养液，睡着了。”医生把小奶猫递给她，“没大碍，就是有点虚弱，回去好好养着就行。”
沈轻虞连忙道谢，接过小奶猫时才发现——小家伙洗干净后竟是雪白的，之前灰溜溜的样子全是沾了泥。它往沈轻虞怀里钻了钻，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出宠物医院时，雨已经停了。两人肩并肩往学校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你给它取名了吗？”俞妄突然问。
“没。”沈轻虞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家伙，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俞妄，“叫雪媚娘怎么样？你看它小小的一团，多像雪媚娘啊，一口就能吃掉！”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俞妄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沈轻虞不理他，低头戳了戳小奶猫的爪子，软乎乎地喊：“雪媚娘~雪媚娘……”
俞妄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也往上扬了扬——夕阳的光落在她发梢，头发泛着暖融融的光，竟比刚才的晚霞还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