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野声音很大,苏镜无意偷听,但听的很清楚。
而“城西青云山下的庄子”几个字,也成功的让苏镜停下了脚步,她的脸色瞬间煞白,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镜镜?”长湖眼疾手快,扶住苏镜,关切询问:“镜镜,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镜抿唇,勉强摇头。
但她身体轻微的哆嗦却骗不了人,她只觉得有寒意从骨头缝儿里窜出来,那些可怕的,阴暗的,痛不欲生的回忆被打破了封印。
一个劲儿的往她脑子里钻。
“镜镜。”长湖几乎是将苏镜揽在怀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不用。”苏镜压下那些记忆,对长湖扯开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她只是因为听到那个庄子,所以才一时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那个庄子她知道的。
是陈家的产业。
前世,她被迫以改良粮种的方式求上陈无双,换取娘亲的活命机会之后,便被陈无双带去了那个庄子。
后来的改良,培育以及她所有所有受到的折磨,都在那个庄子里。
那个庄子对她来说,是绝对的噩梦!
沈策自然也清楚看到了苏镜的异样,他若有所思的朝陆星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大哥。”
陆星野当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自然而然的走了过来,站到了沈策身边,看向苏镜,“她怎么了?”
沈策眸光轻闪,看向陆星野问:“你刚刚说,城西青云山下的庄子?”
他语速不快,说话的时候余光注意着苏镜。
他很确定,苏镜刚刚的异常跟陆星野的话语有关系,因为在听到陆星野的话之前,苏镜的表情都很正常。
沈策清楚看到,尽管苏镜克制了,但脸色还是白了一瞬。
他忍不住拧眉。
为什么?
那个庄子……有什么?
“是啊。”陆星野点头,“沈大哥,你知道那个庄子啊?昨晚被祸害的庄稼地就在那庄子不远处,好大一块地!”
“我还去那庄子打听了,结果竟然没人听到动静,就那么点距离,要是换成军营里的人没听到动静……那定是命都没有了。”
陆星野的话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他的语气抑扬顿挫,少年感十足。
苏镜也在认真听。
那庄子周围的地形,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她每日就在周围的土地里干活,她很确定,那周围的地都是陈家的。
苏镜在想一个事儿:最近的事,跟陈家有没有关系?
苏镜心里想归想,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恢复了一些之后,往丹枫园的方向走去。
沈策给了长湖一个眼神,长湖立刻跟上前去,“镜镜,我送你回去吧。”
长湖扶着苏镜,两人一道往丹枫园的方向走。
苏镜一路思索着,还是忍不住问长湖,“长湖姐,你知道这几日遭祸害的地都在什么地方吗?”
长湖不解,“我不曾关注此事,只听说过一些,怎么了?”
“没什么。”苏镜摇了摇头,她想,这件事还是不麻烦长湖调查的好,明日她去找卫盛。
确定了这些地的位置,兴许她能发现什么。
原本她没有手长到要管安州所有人的事,但如果这件事真的与陈家有关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思索间,苏镜和长湖已经到了丹枫园门口。
苏镜停下脚步,看着从丹枫园里走出来的人。她愣了一下,上前行礼道:“陆老爷。”
陆骁咳了一声,道:“镜丫头回来了。”
苏镜颔首,她心里虽然好奇陆老爷为何会来丹枫园,但到底没敢多问,应了声是便侧身让到一边。
陆骁带着陆管家离开了丹枫园。
苏镜则是看向长湖,道:“长湖姐,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长湖颔首,便也离开了。
她很快回到客院,却见自家公子正在院中,她忙道:“公子。”
沈策嗯了一声,掀起眼帘,道:“方才苏姑娘可有跟你说什么?”
长湖早已习惯自家公子的英明神武,倒也不诧异,没有犹豫便将方才苏镜的问题说了。
毕竟苏镜的问题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沈策听着,若有所思。
当即吩咐长湖道:“你去定山院,将这几日遭祸害的地的位置都打听清楚。”
“是。”长湖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沈策眼眸微眯,遥遥看向丹枫园的方向:苏镜,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镜完全不知沈策已对她起了好奇之心,她进了丹枫园第一件事便是找苏玉兰。
苏玉兰在陆家名义上算半个客人,但她有自知之明,自然想着做活儿的。
苏镜进门时,她正在院中做针线。
“娘。”苏镜走过去,关切询问:“你今天按时喝药了吗?”
苏玉兰不知在想什么,竟连苏镜进门都没发现,直到听到苏镜的声音,才猛然抬头。
面上迅速褪去一抹残红,清了清嗓子道:“镜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饿不饿?有饭……”
“娘。”苏镜拉住苏玉兰,她觉得娘有点不对劲,“别忙活了,我不饿。”
她问:“刚刚陆老爷过来,是为什么事啊?”
“啊?”苏玉兰道:“没什么事。”
苏玉兰的话没什么问题,但苏镜还是敏锐觉出苏玉兰的状况不对。
她顿时皱起眉,心里有些忐忑和担心,“娘,陆老爷说的是不是……那个男人的事?”
苏镜问的小心。
苏玉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男人?”
“就是那个……”
“你说你爹啊?”苏玉兰拍了苏镜一下,“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不是。”苏玉兰说:“陆老爷说的就是针线活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管了。”
苏玉兰起身往屋里走,“我去给你端饭。”
苏镜看着苏玉兰的背影,眉心微蹙,总觉得她娘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