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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参落掌心

作者:填海的精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朔心脏砰砰直跳,深吸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将绢布拾起展开。


    只见上面以墨笔绘着一个个持刀舞动的小人图形,旁侧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小字。


    绢布顶端,三个苍劲有力的古字如刀劈斧凿——《破军刀法》。


    他强压激动,仔细阅读开篇总纲,越是读下去,心中越是惊骇。


    这并非寻常江湖械斗的刀法,而是源自前朝一位军中猛将的实战精髓,讲究大开大合,势沉力猛,于万军丛中亦能斩将夺旗,是专为沙场搏杀而创的技艺。


    刀法仅得七式,却式式狠辣,变化无穷。


    纲要说,练至大成,可凭此刀法统领万军,破阵斩将。


    “原来如此······终生受益,竟是应在此处!”


    陈朔手握绢布,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练就此刀,无论狩猎猛兽,还是强身自保,都受益无穷。


    然而,将一套战场破敌的军阵刀法,交给一个山中猎户······这当真只是巧合吗?


    冥冥之中,那“终生受益”的偈语,是否也暗含了某种命运的牵引,在为他铺就一条截然不同的前路?


    他忽然想起穿越前的车祸——若不是那个局,他现在还是射箭队的普通人,可如今,金手指、刀法秘籍接连而来,仿佛有只手在推着他走。


    他盯着跳动的灯焰,心里冒出个念头:这乱世,或许不是劫难,是他的机会。


    ······


    后半夜,陈朔进入梦乡。


    梦中,绢布上的持刀小人活了,在他脑中清晰地演绎。


    劈、砍、撩、刺······招式间的转折、运力的法门,如同烙印般刻入意识深处。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破风的阻力,能“体会”到腰马合一发力时肌肉的牵动,仿佛灵魂已亲历了千百次练习。


    天刚蒙蒙亮,陈朔猛地睁开眼,非但毫无倦意,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


    他下意识摸向炕席下的锈刀,攥住刀柄的瞬间,梦中的招式自然而然地涌现。


    他起身走到院角,对着那棵老槐树信手比划起来。


    起手便是《破军刀法》第一式“劈山”,双手握刀,沉腰坠肩,动作简练,却带着一股斩断一切的决绝。


    接着是“突刺”,手腕一转,刀尖直指树干上的一个疤节,精准而稳定。


    起初招式间还有些许凝滞,但几个来回后,身体仿佛被唤醒,动作越来越流畅,虽无劲气加持,却也隐然带起了风声,有了几分沙场刀法的沉雄架势。


    “狗娃子,你这是干啥?”


    陈长弓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看到儿子对着树耍刀,眼睛一下子直了。


    陈朔打算瞒住家人刀法的事。


    在这个世界,武学是宝。


    刀法秘籍事关重大,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绝不能泄露分毫。


    陈朔收势,面上却浑不在意地笑道:“爹,您醒了。没啥,以前在城里看卖艺的把式人耍过,梦里不知怎地就想起来了,瞎比划几下,活动活动筋骨。”


    陈长弓将信将疑,看着儿子额角细密的汗珠和那与往日迥然不同的精气神,最终只是叮嘱道:“瞎比划也行,别伤着自己。”


    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个小儿子,自从上次病好后,似乎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了。


    吃过早饭后,陈朔意念一动,脑中金字如期浮现:


    【天衍卜算(三选一)】


    【一:老鸹岭北坡松树林,十年份野山参藏于老松根下。(易)】


    【二:三日之内,野猪坡东沟,有三只狍子。(不易)】


    【三:今日之内,野猪坡崖底,有三只成年野猪。(大危)】


    “野山参!”


    陈朔目光一亮。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比猎物值钱多了,而且“易”卦也省时省力。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项。


    随着脑中出现野山参所在地的景象,陈朔背上弓箭,又特意带上镐,跟家人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冬日的山林,万物凋敝,积雪未化,寻找一株特定的植物并不容易。


    但卜算给出的位置极为精准,他很快就在北坡的山坳里,找到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松树——树干上有个疤,根须在雪地里露着半截。


    挖掘却是个精细活儿。


    天寒地冻,土层坚硬,陈朔生怕伤了参须,影响价值,只能用镐头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刨开冻土,再用手指仔细清理。


    饶是他力大无比,等将这株品相完整的十年份野山参完好无损地取出来时,也已是额头见汗,耗费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


    “真是个体力活。”


    陈朔喘了口气,看着手中须臾俱全,形态颇佳的野山参,满意地笑了。


    他小心地用软布包好,揣进怀里最稳妥的地方,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懂。


    得了此物,他也无心再打猎,便径直下山回村。


    ······


    刚到村口,便见几个村民缩着脖子,在墙根下晒太阳闲扯,其中就有王二柱。


    见陈朔背着弓箭,却两手空空地回来,有人便起了话头。


    “哟,三狗,今儿个又进山了?收获咋样啊?”


    王二柱咧着嘴笑道,语气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陈朔懒得理会,瞥了他一眼,脚步不停。


    王二柱怕这混不吝的性子翻脸,不敢直接嘲笑他空手而归,忙岔开话题,带着几分戏谑道:“三狗,你还不知道吧?就今上午,媒婆带邻村小子来跟春妮相亲了!”


    陈朔脚步微顿。


    王二柱见吸引了注意,立刻来了精神,“本来都谈得挺好的,谁成想,春妮那丫头自己跳出来,张口就要五十两银子的彩礼。我的老天爷,五十两,把媒婆和那小子脸都吓白了,当场就闹了个不欢而散。你说这春妮,心气是不是太高了?真当自己是城里大小姐哩······”


    周围几人顿时哄笑起来,言语间多是嘲笑刘春妮不知天高地厚,白白错过一门好亲事。


    陈朔听着,心里忍不住暗叹,无论哪个世界,都免不了有人将婚姻明码标价。


    他是个合格的前任,此事于他而言已是过往,自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他面无表情,转身继续往家走。


    身后,隐约传来压低了的议论声,王二柱的声音最幸灾乐祸。


    “看吧,我就说陈三狗根本不会打猎。”


    “上次肯定是走了狗屎运,捡了只撞死的兔子。”


    “山鸡就趴在窝里,小孩都能抓到,这算哪门子打猎?”


    “哼,就他这样的泼皮,还不愿意娶春妮,我看他以后能娶个啥样的天仙······”


    ······


    陈朔充耳不闻,径直回家。


    推开院门,他将怀中小心包裹的野山参拿了出来,递给了正在院里晒太阳的父亲:“爹,您看这个。”


    陈长弓疑惑地接过,打开布包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随即眯成了两条缝,脸上的皱纹都笑得舒展开来,宛如两弯月牙。


    “这······这是野山参!看这芦头、这须子,起码得有十年了吧!”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托着人参,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好!好啊!狗娃子,你真是······真是咱家的福星,爹打了一辈子猎,都没撞见过品相这么好的山参。”


    他抬头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和激动:“好!过两天爹就拿到城里药铺去卖了,至少卖五两银子。有了这笔钱,正好给你二嫂请个城里的郎中好好瞧瞧,或许,还能怀上······”


    张麦香不能生养的烦恼,他一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无奈前些年家底都被不成熟的小儿子折腾得差不多了,一直没能好生医治。


    如今,这株意外得来的山参,仿佛点亮了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期盼,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寒了儿媳的心了。


    张麦香正好从灶房出来,听见这话,眼圈一下子红了,赶紧转身往屋里走。


    她一直在丈夫面前埋怨,公爹偏心,没想到这一切,他都惦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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