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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樱雨问心

作者:雪落人迟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少年收剑凝立,目光穿过纷扬的樱雨,落在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上。


    那人同样银发如雪,却半束在身后,几缕发丝慵懒垂落肩头。眉间一片冰晶般的桃花印,比记忆中更加清晰剔透。


    最是惊心动魄的,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天然晕着绯红,粉琉璃色的瞳仁正脉脉望来。眸光流转间,似有万千情丝缠绕,温柔得能将人溺毙。


    白红相间的仙袍随风轻扬,既仙且魅。银质护腕扣住纤细手腕,同色腰封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衬得身姿愈发颀长风流。


    正是执掌世间姻缘的武陵仙君——齐云。


    他不知何时,已再临风月。


    尉迟卿眸中因练剑而凝集的清冷剑意,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悄然消融,恢复成往日的澄澈平静。他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仙君。”


    “子卿,”桃花仙君含笑唤道,声线如春风拂过琴弦,天然带着缱绻韵味。他优雅抚掌,粉琉璃眸中漾着毫不掩饰的惊叹,“许久未见,剑意竟已臻至‘意动而物不伤’之境。这般景象,纵使看上千遍,依旧令人心折。”


    然而沐浴在赞赏中的少年太子,却缓缓红了耳廓。玉白的肌肤染上薄绯,连耳垂后那粒朱砂小痣都仿佛隐隐发烫。他被那含情脉脉的注视扰得心绪微乱,目光不自觉地掠过仙君形若桃瓣的唇,又似被灼伤般倏地移开,故作镇定地望向远处粼粼湖面。


    “仙君……”清冷声线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姻缘殿的事务处理好了?”


    这话问得生硬,与他平日的从容大相径庭。


    齐云眼底笑意愈深,眼尾绯色愈发妖娆。他向前轻盈踏出一步,桃香随之漫涌:“事务嘛,自然永无尽头。”声线放得极柔,似嗔似怜,“只是感知到此地剑意纯粹,引得周边红线隐隐躁动,特来看看是哪位仙家在此修炼……”


    他忽然倾身,银发与尉迟卿的发丝悄然交缠:


    “果然是我们最厉害的小子卿。”


    他的目光流连在尉迟卿微红的耳尖与那颗愈发灼艳的朱砂痣上,唇畔笑意如桃花初绽:“怎的?子卿这是……不欢迎我来?”


    ——仙君又在逗弄他的小凤凰了。


    尉迟卿抬眸瞥他一眼,紫眸里漾着清泠泠的无奈。眉尖微蹙,似是对这般明知故问的戏谑有些不满,声线却依旧平稳:“怎会。”


    二字落得干脆,否认了不欢迎之说,却也不见更多热络。只是微微偏开的侧脸与未褪的耳尖绯色,终究泄露了几分心绪。


    齐云见状笑靥愈盛,恍若万千桃英骤然绽放。他最爱看这雏凤被逗得心绪浮动,却偏要强作镇定的模样。


    “那就好。”仙君从善如流地应声,粉琉璃眸转向少年负在身后的君卿剑,“方才那套剑法翩若惊鸿,只是……”他话锋轻转,眼底仍含着洞悉一切的微光,“心绪似有凝滞?可遇着了什么难解之惑?”


    几片樱花恰在此时拂过剑穗,在触及剑身的刹那悄然化作莹莹星屑。


    世人皆道武陵仙君执掌姻缘,终日与红线痴缠为伴,合该是个温吞文雅的仙神。瞧他这副桃花玉面、含情眸、风流态,也确似个只会吟风弄月、点谱鸳鸯的文神。


    可实际上,这位仙君,是用剑的。


    且剑术卓绝。


    他不仅会牵系良缘,亦能斩断孽债,诛灭邪祟。那对扣在纤细腕骨上的银质护腕,从不是虚设的装饰。


    他那柄剑,恰似其主,殊丽非常。名曰——花间。


    平日巡察三界姻缘时,它多化作一柄古朴桃木剑悬于腰侧,敛尽锋芒,温润如玉,甚至透着几分文雅书卷气。


    然一旦真正出鞘对敌……


    剑身便会褪去所有伪装,化作通体流转月华寒光的银白,锋锐之气直逼九霄,令鬼神惊泣。最奇特当属剑柄——并非寻常形制,而是以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缠绕绽放而成,花瓣柔美,枝干却坚逾玄铁,与冰冷剑身构成极致冲突又和谐的美感。


    风雅与杀机,在这柄“花间”剑上浑然天成。


    正如它的主人,既能以最温柔的笑容系就红线,亦能以最凛冽的剑锋斩尽虚妄。


    齐云的目光依旧含笑落在尉迟卿身上,看似随意,周身慵懒的气息却已悄然凝练出一线剑修的锐意。他静静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尉迟卿紫眸中泛起细微的涟漪。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前朝墓穴影像再度浮现——森白骷髅矛盾的姿态,炽烈纠缠的幻象,“愿为西南风”的绝唱,“醒时君臣醉时夫妻”的手札,最终化作梨花雪的悲怆,连同父皇那句“帝王无情”的论断……


    他抬眼望向眼前人。仙君身姿如孤峰桃树,他需微微仰首,才能迎上那双含情又洞悉的粉琉璃眼眸。


    桃香与樱冷在空气中交织。


    终于,少年将墓中所见所闻一一明晰道来。声线依旧清冷如叙旧典,但紧凝的目光却泄露了深藏的求索。


    语毕,他微微抿唇,静候回应。


    蓝紫色夜樱无声飘落,拂过银发与仙袍,在两人之间织就一片朦胧的纱幕。


    齐云面上的慵懒笑意随着叙述渐渐敛去。那双常含春水的桃花眼中流转着复杂微光,似叹息,似感慨,更似看尽红尘悲欢后的沉静。


    他并未急于评说那段惊世秘辛,只微微倾身,为少年拂去肩头落花。动作依旧温柔,声线却添了几分沉凝:


    “所以子卿剑意滞涩,是因见了那般炽烈如焚、至死方休的‘情’,与你父皇所言冰冷权衡的‘帝王之道’……不知何者为真了?”


    一语洞穿心绪。尉迟卿不自觉地抿唇——这正是他被说中心事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仙君见状莞尔,笑意里戏谑尽褪,唯余温和。他抬手极轻地点在少年眉间,那三片与自己同源的桃花印上泛起微澜:


    “这世间情分诸多——”声若春风化雨,“有如山间清溪,潺潺温润;亦如烈火烹油,焚尽方休。”


    指尖流转间,幻化出万千光影:“有如前朝帝王,爱欲与掌控至死纠缠;亦如你父皇,理智永远高于私心。”


    桃香氤氲中,更多景象浮现:“更有镜花水月,触之即散;或如陈年毒酒,入口甘醇却穿肠腐骨。”


    他粉琉璃色的眼眸深邃如潭,清晰地映着少年精致却写满困惑的容颜。


    “情之一字,并无定规,更无对错。”


    “那墓中人的情,是真的。那份甘愿赴死、化风入怀的决绝,炽烈且真。”


    “你父皇的道,也是真的。他肩负苍生,权衡利弊,亦是他的真实。”


    齐云缓缓收手负后,身姿如桃临风:“子卿,你无需此刻便强辨孰真孰上,更不必为此困顿心神,滞涩剑意。”


    “你只需知晓,情有百态千姿。见之,识之,足矣。”


    “至于何时懂,何时取,何时舍……待你道心足够澄明时,自有分晓。”


    他眸光一转,再度染上熟悉的戏谑:“如今,不如先想想——是哪片不听话的樱花,扰了我们君卿殿下练剑的心神?”


    这番话如春风拂过冰湖,虽未让尉迟卿即刻参透情爱百态,却也将他心中迷雾吹散几分。紫眸微颤,显然已听进心里。


    听到最后那句调侃,他颜色浅淡的眼睫轻轻一颤,似懊恼又被戏弄,竟下意识抬手随意一指——


    纤长指尖不偏不倚,正正指向了眼前风华绝代的桃花仙人。


    空气仿佛凝滞。蓝紫色夜樱无声飘落,拂过两人怔然相望的身影。


    仙君好看的眉微微扬起,粉琉璃眸中瞬间盈满难以置信的愉悦。他拖长语调,声线里裹着蜜糖般的危险诱惑:


    “哦——?”


    “原是我这朵‘桃花’……”


    “扰了君卿殿下的……心?”


    他将“心”字咬得极轻,尾音缱绻上扬,目光灼灼地烙在尉迟卿那刚褪绯色又隐隐泛红的耳尖上。


    尉迟卿:“……”


    少年太子的手指僵在半空,似未料随手一指竟招致如此局面。紫眸中窘迫一闪而逝,他迅速收手侧颜,只留下清冷侧影与微微绷紧的颈线,无声泄露着内心的波澜。


    齐云终于忍俊不禁,笑声如玉石相击惊起枝头灵鸟。这片樱花林因他的到来,果真变得格外“生动”。


    少年太子确实不解情爱。


    他不明白为何面对父皇是全然的信赖放松,而见到这位桃花仙人,总会无意识地抿唇耳热,甚至做出方才那般“任性”的举动。


    他不明白那些被父皇斥为“无益”的前朝风月,经仙君娓娓道来,虽仍复杂难解,却莫名染上惊心动魄的瑰丽。


    他更不明白,为何自己清静无波的灵台,每见这抹白红身影,总会泛起无法忽视的细微涟漪。


    这些莫名而起的小动作与小情绪,究竟源于何处?


    恰如春风过境,桃花未开时,谁又知晓地底暗涌的生机?


    然而那执掌三千红尘、看尽悲欢离合的桃花仙人……怎会不懂?


    他怎会不知那微红的耳尖并非全然源于羞恼?怎会不解那闪避目光里暗藏的懵懂吸引?又如何不识这强作镇定下的细微慌乱,远比直白的倾慕更动人心弦?


    更如何不明白——自己这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因何独独在此流连,一次次以风月为引,轻拨那根尚未被主人觉察的心弦?


    齐云粉琉璃色的眸底掠过极淡极深的缱绻。那是漫长岁月后,于万千人中得遇独一无二的珍宝,且深知其尚需时光雕琢的……温柔期待。


    但他始终未曾点破。


    只含笑凝视着侧颜相对的少年,目光如春风拂过对方精致的轮廓、绯色未褪的耳廓,以及那蝶翼般轻颤的银睫。


    有些花,需静候其自然而绽。


    有些情,需等待水到渠成。


    对拥有永恒生命的仙君而言,最不吝赠与的,便是这俯首称臣的耐心。


    他话音一转,声线又恢复了先前的慵懒惬意,仿佛方才那场令人心弦颤动的挑逗从未发生:


    “好了,不闹你了。今日过来,除了看看我们子卿,确实有件正事……”


    少年太子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回。只觉午时的阳光过分灼人,晒得他耳根持续发烫,连颈侧肌肤都泛起薄红。心跳声清晰可闻,竟比练完一套繁复剑诀时更为急促。


    他强自维持着镇定望向仙君,试图忽略那份莫名的不自在:“何事?”


    ——是在问那件正事。


    然而仙人只是莞尔,并未即刻作答。纤指轻抬,若有似无地抵上那形若桃瓣的唇。极致的雪色与秾艳的绯红相映,在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上绘出惊心动魄的画卷。


    果然,那小凤凰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凝驻。紫眸一眨不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般专注,仿佛在观摩某卷至高剑谱。那眼神却纯粹得不染尘埃,只是被极致的美与风仪所吸引,如幼兽本能地趋近光暖。


    桃花仙人将他这情态尽收眼底,终是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那笑声裹着难言的磁性宠溺,在静谧午间清晰荡开:


    “子卿这般看着我……”他眼尾绯色愈艳,“倒让我忘了要说什么了。”


    少年耳尖的绯色“噌”地漫开,如霞染雪原,瞬间蔓延至玉白的颈侧。他像是被那笑声烫到,又似终于惊觉自己的失态,猛地回过神来。


    他微微蹙眉,对自己这般失控的反应显露出几分懊恼,竟下意识抬起手,用微凉的掌心捂住了发烫的双耳。动作里带着稚拙的羞窘,仿佛这般掩住声响,便能隔绝那恼人的轻笑,抑住肌肤下躁动的热度。


    齐云凝望着他这近乎掩耳盗铃的举动,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这只小凤凰,怎生能……可爱至斯。


    就在那捂着耳朵的太子殿下眉尖轻蹙,即将流露出被逗弄过甚的恼意前——


    仙君见好便收。


    他面上戏谑如潮水退去,粉琉璃眸中虽仍漾着余欢,神色却已端然许多。声线恢复成往日安抚人心的温和韵律:


    “那西盛来的两位少年,身份确如外界所传,是西盛王的子嗣,只是……”


    他话音微顿,唇角牵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一位是备受宠爱的十七皇子,”


    “另一位却……‘名为’藩王之子。”


    最后四字吐得极轻,却带着千钧之重,仿佛在这简单称谓背后,藏着无数云谲波诡的隐秘。


    阳光透过层叠的蓝紫色夜樱,在仙君昳丽的容颜上投下斑驳光影。那声“名为”悬在空气里,仿佛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未激起涟漪的暗石。


    尉迟卿捂着耳朵的双手已不知不觉放下,指尖仍无意识地轻触着绯色未褪的耳廓。紫眸中的羞窘渐渐被专注取代,如被无形丝线牵引般凝在齐云唇间——显然,这带着悬念的开场,已成功勾起太子殿下对“正事”的关注。


    齐云欣赏着他这般情态,眼底掠过一丝莞尔,面上却依旧从容:


    “此番他们以游学为名前来,实则……西盛王庭那潭水,可比表面看来要深得多。”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其中一位,怕是身负隐秘,或者说——身不由己。”


    目光轻转,落在少年清隽的面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考量:


    “子卿近日若在宫中遇见他们,不妨多留意几分。或许……”他语声微顿,似有深意,“能让你见到些与那墓中枯骨、与你父皇之道,皆不相同的情愫模样。”


    风过樱林,拂起两人交错的银发。一些未尽的言语,仿佛都藏在了这簌簌落花声中。


    仙君提及那两位西盛王子时,粉琉璃眸中掠过一丝追忆的微光。他望向尉迟卿,唇畔漾起清浅笑意:


    “子卿可还记得你我初识不久,同游天启城醉月楼的那日?”


    尉迟卿紫眸微动:“自是记得。”


    “那时我们在三楼雅间,”齐云眼尾泛起笑纹,“听见隔壁两位少年争论‘花之国’与‘风月国’的雅俗,惹得我们子卿心生好奇,竟直接推门去寻人理论了。”


    他想起当时情景,语中浸满愉悦:


    “这一推门,正撞见两位有趣的少年——一位墨蓝劲装,腰悬短刀,冷峻如终年不化的寒铁;另一位鹅黄锦袍,杏眼圆脸,天真似不谙世事的雏鸟。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兄长带着娇纵的幼弟出游。”


    仙君指尖无意识捻动,仿佛在回溯当日气机:


    “我一时兴起为他们卜了一卦,”声线里透出几分玄妙,“结果那看似软糯可欺的,竟是哥哥赫连纳溪;而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反倒是弟弟拓跋羽漠。”


    樱花簌簌落在两人衣袂间,为这段往事蒙上朦胧纱幔。


    “更有趣的是,”齐云眸光转深,似能洞穿红尘万丈,“我当时便窥见,那位弟弟对他哥哥怀揣的情愫,早已逾越伦常——”


    “卦象炽烈如焚,缠绕着偏执的业力与独占欲,绝非寻常手足之情。”仙君轻摇螓首,玉白的指尖在虚空中勾勒出几道绯色轨迹,“那时便知,这二人的命运丝线,比看上去要复杂千倍。后来他们因‘花之国’的称谓与你我相识,席间那弟弟表面不耐,目光却始终系于兄长身上,那份隐晦的执念……呵。”


    他转向尉迟卿,粉琉璃眸中星辉流转:“如今看来,彼时醉月楼中那对兄弟,正是如今西盛的十七皇子与那位‘藩王之子’。只是不知这一月过去,那份异常的情愫是已然熄灭,还是……”


    仙君话音微顿,夜樱忽然无风自舞,在他周身旋成一道绯色的环:


    “已化作牵引他们前来风月的宿命之索。”


    落英纷飞间,当年那场偶遇与今日之局,被无形的情丝紧紧相系。


    尉迟卿静静聆听着,紫眸中流转着深思。仙君的叙述仿佛在他眼前重现了醉月楼那对气质迥异的兄弟,以及那些早已被洞察的、涌动在平静表象下的悖伦情愫。


    仙君这番话将西盛兄弟的隐秘往事娓娓道来,其间曲折,确实远超寻常。


    “……”


    少年太子长睫轻颤,良久才微微偏首,用探讨道法般的认真语气低语:


    “比画本子还精彩。”


    声线轻似自语,昳丽的容颜依旧澄澈平静,仿佛在陈述“今日剑法练得尚可”这般寻常事。正是这般清冷态度与接地气的评价形成的惊人反差,让仙君蓦地一怔。


    随即,齐云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阵阵欢畅大笑。笑声惊得夜樱簌簌颤动,他笑得眼尾绯红愈艳,粉琉璃眸中水光潋滟:


    “子卿啊子卿……”他拭去笑出的泪花,“你这话若让那两位听了去,不知该作何感想……”


    樱瓣纷落如雨,将这场突如其来的欢笑衬得愈发珍贵。仙君望着眼前依旧神情认真的少年,忽然觉得——这世间万千风月,都不及此刻这人一句天真点评来得动人。


    他真是爱极了这小凤凰每每语出惊人,却始终不自知的模样。


    这九天之上最清冷的小太子,竟用评点话本的标准来衡量一段真实存在的、纠缠着权力与悖伦的炽烈情愫……


    当真是块未经雕琢,却总能折射出璀璨华光的稀世珍宝。


    齐云笑了许久才勉强止住,指尖拭去眼尾泪花,望着依旧不明所以的尉迟卿,声线里浸满纵容:


    “确实比画本精彩。因话本总有终章,而他们的故事……方才启幕。”


    仙君含笑凝视着少年,语气里带着诱人深入的蛊惑:


    “子卿若有兴致,不妨亲眼看看这出‘真人演绎’的话本,后续会如何展开?”


    只见银发少年紫晶般的眸中光华流转,清晰地映出仙君的身影,显然已被这提议勾起兴致。但他并未急切应答,反而微扬下颌,流露出与生俱来的骄矜,用清泠泠的语调应道:


    “可。”


    一个字落得简短,仿佛只是勉为其难应下一件小事。但那发亮的眼眸与无意识挺直的脊背,却悄悄泄露了被巧妙勾起的“好奇”。


    夜樱在两人之间翩跹,仿佛也在期待这场即将开幕的好戏。


    他这副口是心非、故作淡然的小模样,落在齐云眼中,简直比三春桃色更动人。


    桃花仙君粉琉璃眸中笑意潋滟,几乎要漾出璀璨星子。他早已看穿少年那点小心思,却偏要配合着躬身行礼,银发如月华流泻:


    “那便说定了。若这‘话本’出了新章,仙君定当第一时间,来为子卿‘解说’一番。”


    “解说”二字在他唇齿间辗转,染上几分缱绻的深意。


    抬眸时,他最后望了一眼在漫天花雨中傲娇颔首的小凤凰——那人立在蓝紫色烟云里,漂亮得如同九天遗落的幻梦。仙君的身影缓缓融进光尘,唯余一缕桃花冷香缠绕在少年指尖。


    尉迟卿独立樱林,望着空濛处半晌,忽然极轻地自语:


    “……倒也有趣。”


    风拂过鬓边鸢尾银簪,流苏轻颤着漾开细碎蓝光,恰似他此刻难以言说的心绪。


    写完这一章,仿佛在春日庭院中完成了一幅细密工笔。最令我着迷的,便是描绘卿儿这块“稀世珍宝”在情愫初萌时,那份不自知的纯粹与反差。


    他是九天最清冷的小太子,评点一段交织权力与悖伦的炽烈情愫,却用了一句最接地气的“比画本子还精彩”。这份浑然天真的锐评,恰是他心性最真实的映射——情爱于他,尚是远观的故事,而非身陷的迷局。也正因如此,他面对仙君时那些下意识的抿唇、耳热、目光闪躲,才愈发珍贵动人,那是理智尚未察觉前,身体与本能最诚实的反应。


    而齐云,这位执掌风月的仙君,他的魅力在于 “知而不迫”的温柔。他洞悉一切,却更享受静待花开的耐心。他的每一次逗弄,都是一次轻柔的叩问,不为索取答案,只为在雏凤的心湖上点开一圈涟漪。他为尉迟卿解析“情之百态”,何尝不是在为这个他等待了漫长岁月的独一无二,徐徐展开一幅名为“红尘”的画卷?


    本章也正式引入了 “西盛兄弟”这条副线。他们醉月楼的往事,不仅是后续风波的伏笔,更是作为一面“情之镜”,映照出与墓中枯骨、当朝帝王皆不相同的情感模式。多重情态的交织,只为铺垫尉迟卿未来的领悟与选择。


    最后,那片被指认“扰心”的桃花,那句含笑的“原是我”,以及小凤凰捂着耳朵的稚拙羞窘……愿这些瞬间,能如樱花拂过您的心头,留下一点清甜的回味。


    感谢您与我一同沉浸于这个既仙且魅,风雅与杀机并存的世界。我们下章再见。[摸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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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樱雨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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