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坚持,就带她们回家吧。”
“看你像个懂礼数的人,可要对她们四人好些,别非打即骂!”
第二句话,副总旗是瞪着连恩说的,语气也比之前狠。
连恩赶忙谢礼:
“大人放心,小人年轻时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读过几年私塾,肯定不会打骂内人!”
副总旗被连恩俊后生的话逗得一笑,连恩还看出些别的门道,暗想:
这军官对四个女子态度挺客气,看来她们不仅是破落的大户人家,家里对军官有恩也说不定,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帮助四女。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选完了媳妇,副总旗背着手,对所有人吼道:
“选完媳妇来登记姓名,登记完姓名村长会把粮食送到你们家里去!”
“别说没给你们造娃的时间,十五日之后,全体来怒水城点卯报道!超时者立斩,家人发配充奴!”
副总旗久经沙场,眉宇间很有些杀气,众人都吓得脖子一缩,乖乖找小旗官登记。
登记完姓名后,连恩来到四女面前:
“四位娘子,跟我回家吧?”
四女中最大的巧凝也只有二十三四岁模样,她向前一步护在三女身前,勉强笑道:
“好,请夫君带路。”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小年轻都上来嬉闹:
“连爷有福气啊!”
“四个水葱似的小媳妇,连伯晚上有的忙了!”
“什么小媳妇?!”连恩毫不客气地喝道,“叫奶奶、伯母!”
小年轻们一看连恩严肃的模样,都挠着脑袋不敢再闹腾,四位女子却齐齐看了一眼连恩佝偻的背影,眼神中带着感激。
她们肯定不愿被一群农夫围着,如此轻薄地喊小媳妇、小娘子什么的。
两个年纪看上去最小的女子走在最后面,一边跟着连恩往家里走,一边小声交流:
“看来他刚才没撒谎,年轻时确实读过私塾!”
“嗯!此人虽老,但至少比其它野蛮的乡村野夫懂礼数多了!”
她们声音虽小,还是被巧凝听见,小声训道:
“不能这么说,以后都是乡亲了!”
二女意识到错误,赶紧闭嘴。
几人从小在文书大家长大,习惯了咬文嚼字!
不过二女也没说错,刚才几个村民选媳妇的时候就老是对别的女人摸胸拍腚捏胳膊,说难听点,像选牲口一样!
她们躲在队尾,也是不想被触碰。
现在发现夫君这么尊重她们,四女自然是高兴。
唯有王铁树焦急地走过来:
“老连,你不听话!你刚才跟我保证的啥?富贵那臭小子都选了个好媳妇,你咋选了四朵娇花,只能看不能干!”
“谁说不能干?”
连恩咳嗽一声,尽力挺直胸膛,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道:
“我这四位娘子,哪个不是知书达理,通晓人情的好媳妇?”
“而且一看就是勤奋人,绝对能成为帮我操持家务、独当一面的贤内助!”
场面话说完,连恩又小声对王铁树一人道:
“放心吧铁子,我自有应对之策。”
说完,连恩领着媳妇们大步回家,留下铁子一人留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道:
“这老连,难道床底下埋着银子?”
拐过几条泥巴小道,四女跟着连恩回到祖传的连氏老土屋。
从外面看,连恩家有一个篱笆扎的小院、一口水井、一座主房、两间侧房、一间上厕所的茅厕,虽然都是土屋,但放在农村也算中游了。
可进了屋门,四女惊呆了,屋里的情况和屋外完全不同,主房里除了一张吱呀作响的老床,一个旧米缸,一张破桌椅,什么都没有!
两间侧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副卧。
厨房里有一座土灶和一堆干柴。
副卧则只有一张老旧木床。
整个家可谓一览无遗!
连恩尴尬地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那个,还不知几位娘子姓名?”
为首的长女立即道:
“我叫白巧凝,这是我的亲妹妹白巧月。另外两个是我的族妹,柳玉、柳颜!”
连恩点点头,族妹应该是同一个爷爷,而其父母是亲兄妹关系。
连恩又问:
“芳龄几何?”
仍是白巧凝带头回答:
“妾身二十有三,巧月二十有一,柳玉正值二十岁桃李年华,柳颜妹妹是破瓜之年,刚刚十六。”
“如此甚好。”
再次点点头,连恩问了个让众女难堪的问题:
“几位娘子之前可有婚约?”
连恩问得比较含蓄,说是婚约,其实就是问几女有没有圆过房。
因为据连恩了解,很多人十六七岁就成了亲,大户人家甚至可能更早。
所以,说四女都不曾圆过房,连恩是不信的,至少白巧凝不该是初行男女之事。
果然,这个问题一说出口,三女脸色立刻红了起来,白巧凝却最为难,脸上露出害怕担忧的神色。
她怕连恩嫌弃她有同房经历,把她卖进青楼,只和三个妹妹过日子!
虽然说江国律法规定,为了恢复人口,农民接到衙门发放的媳妇不能买卖,必须留下生孩子,但谁让连恩选了四个呢?
衙门来查也能塞点小钱,靠剩下三人糊弄过去!
“三位妹妹都是完璧,我……我是残柳之身……”白巧凝颤声回答,“夫君不会要卖掉我吧?”
“怎么可能,我是你们丈夫,又不是人贩子,绝不会把你们卖掉的!”
连恩安慰道。
“更何况,你能对我说实话,我很高兴!咱们夫妻之间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就不能互相隐瞒!”
“总之,咱五个……额,将来你们可能有更多妹妹……咱们几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四女听了尴尬地笑笑,但也确实松了一口气,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家族被抄后相依为命,可不想分开!
“老连!”
这时屋外传来熟悉的喊声,村长带人把稻米给连恩送来了。
“铁子,粮食送来了?”
“嗯,一个媳妇一石米,总共四石!”
村长吩咐几个小年轻把稻米倒进连恩家米缸里,连恩估摸过这个世界的重量单位,和蓝星差别较大,大概是:
1斗=3斤
1石=10斗
也就是说1石等于30斤。
钱财单位则是1两黄金=10两白银=10000文铜钱!
连恩高兴地道:
“很好,四石粮食,足够她们吃到我从战场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铁树愣了愣,神情顿时有些黯淡。
“铁子,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连恩招呼完村长,准备回屋,王铁树却硬要拉着连恩一起外出:
“老连,跟我一起去送粮食!”
连恩立即明白,铁子一定是有好处给他,当即点头答应下来,临走前回头嘱托家里一句:
“几位娘子好好看家,我稍去便回!”
“夫君路上小心!”
送走连恩,四女顿时开了个蛐蛐小会。
二姐白巧月担忧道:
“此人虽然懂礼仪有教养,但家里经济实力实在难以恭维!”
“是呀。”三姐柳玉赞同,“他说过家里只有六亩田地,虽然现在有衙门发放的粮食支撑,但长久下去必定挨饿!”
四妹柳颜插嘴说:“至少他应该不会打骂我们,要是跟了其它村夫,说不定更惨!”
“我早就说过让你们多长点心,老是村夫村夫的叫,被人家听去记恨咱们怎么办?”
大姐白巧凝颦眉训道,“咱家现在不比以前了!如果真有人来找事,谁能护得了咱们周全?”
三女顿时陷入一个小沉默。
过了一会儿,柳玉率先开口,叹气道:
“确实如此,我们也该看清现实了!想活下去,就得接受自己已经是普通农妇的事实,对夫君、乡亲,都要注意礼仪了!”
柳颜又道:
“注意礼仪倒不难,该叫夫君就叫夫君,该叫高邻就叫高邻,可是家里粮食不够,该如何是好?”
白巧凝颦着眉,道:
“无论如何,不能坐吃山空!”
“我们也要想些补贴家用的法子,替夫君分忧。”
“否则,他一出事,我们将来也免不了改嫁为奴,甚至活活饿死的下场……”
……
另一边,连恩一行人在村里转悠大半圈,分完粮食,最后还余下小半袋,估计有七八斤。
果不其然,都被铁子偷偷塞到了连恩手中!
连恩感激地看了一眼铁子,粮食虽然不多,但对于连恩这种今晚煮饭要不要多撒一把米都犯愁的家庭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
“得,咱俩之间我也不说啥了,走了!”
连恩掮着粮食大步离开,谁知铁子在后面又喊道:
“还没完呢,把粮食放下后来村口集合!”
连恩扭头奇道:
“还有事?你不去给你新儿媳妇讲几句?”
王铁树忿忿道:“又不是明媒正娶,讲啥讲!”
“那你叫我去村口干啥?”
“掏几只螃蟹补补,要不你晚上能犁得动地?”
连恩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脸上露出认真之色,因为今晚不仅是传宗接代之夜,也是决定他能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决胜之局!
一定要重振雄风,不能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