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学校里的树有部分都落得光秃秃的,有工人在装牌匾。危凉涵路过,好奇问了句:“叔叔,学校要搞什么啊?”
“搞运动会,校长说有领导要来。”
“噢,谢谢叔叔。”
下午的班会课,老师就讲了关于校运会的事,贴了一张表在黑板上,供学生们报名。
不知道为什么,温洛卿最近觉得特别困,刚好遇上校运会,准备请假。
“你不能请假!我报了三个项目,你请假了我晕了怎么办。”危凉涵急切地摇她,企图让她回心转意。
温洛卿没回答,任由她摇。
谢慵去上面填了下来,看见这一幅画面,问:“干嘛了,你再摇她要晕了。”
温洛卿似乎是为了给谢慵面子,危凉涵一停她就趴下睡觉了。
“她说她校运会要请假。”
“让她请呗。”
危凉涵推他:“哎呀你不懂。”
温洛卿将事情告诉了辛老师,老师有点疑惑:“你是觉得上高一压力大想调整还是......老师还是建议参加,毕竟我们学校是今年才改办校运会一年一次的。”
在老师的劝说下,她还是同意周三下午的开幕式是参加的。
“不是,小辛给你批了?”危凉涵震惊道,“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她转身抱住成往溯:“你可不能走啊。”
成往溯安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到了。”
温洛卿趴了下去,她没什么力气,只想睡觉。
李子前整理着桌面,对于时不时冒出的草稿素描有点恼火:“谢慵,你能不能别把废纸扔我这吗,我这都是你的废纸。”
谢慵撑着头,手上还在画着些什么,直到李子前抱怨第三次他才抬起头来:“习惯了,你把那些整理出来,看一下能不能买掉。”
“买应该买不了,把垃圾袋给我。”
“你整理下抽屉,晚上学生会突击检查。”
李子前整理着:“今晚上不上号,我买了个新皮肤。”
“不了,我晚上去和叶宸君打羽毛球,来不来?”
“行。”
校运会空前的热闹,有些同学在上午就已经换好衣服画好妆,老师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辛老师看这样也没忍住打趣了几句。
最后一节课,辛老师放大家自由活动,只是留了几个人布置场地。
谢慵因为画画的原因,还是被留了下来。
他看向旁边因无聊摆弄花盆的温洛卿:“你觉得画什么好?”
“不知道,你看着画。”
谢慵随便调了个色,问她:“想到什么?”
“滑板。”
他看着白板,开始画。温洛卿就在旁边看着:“画什么?”
谢慵把白板转了个面,白板上是少年骑着滑板冲过终点线,旁边卷起的风又好像是朵朵浪花。
“挺好看的。”
谢慵轻笑一声,继续调色。
大概是快要下课的原因,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安静的过分。温洛卿还在看书,谢慵走过来:“要不要提前去吃饭?快下课了。”
温洛卿点点头。
过去的路上,周围都是为校运会欢腾的同学,时不时有礼炮在空中炸开。
“你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什么?”温洛卿想了想:“你从危凉涵那听到的?”
“嗯。”
“最近失眠而已,危凉涵就喜欢夸大。”
“那就好。”
下午的开幕式温洛卿没兴趣参加,在旁边看完全程就打算收拾走的,走到一半,听见有人在叫她。
“吞吞!怎么快走啊?”
危凉涵妆都没卸,小跑过来:“等下男子400米初赛,你要不看完谢慵比完赛再走?”
温洛卿本来想说算了的,危凉涵拉着她走过去,正好遇见辛老师,危凉涵就打了个招呼。
“温洛卿看完呗,我们班的初赛快开始了。”
她点头默许同意。
裁判叫开跑后,温洛卿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周围景象光绪迷离,像蒙上一层雾,人们都在欢呼,可她好像却听不见,她知道危凉涵在叫她,可她只能捂着头,眼睛看到的都是重影。
砰的一声,她晕倒在地上。
她听见广播员播报名次:第二名,高一六班谢慵。
一直到七年之后,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什么都听不清,却可以听见谢慵这个名字。
谢慵正热身,发令枪一响起,他就冲了出去。冲到内环弯道,他看见了温洛卿脸色不是很好,但他想着危凉涵在旁边,应该没事。
在最后二十米冲刺,他是第一,可他看见危凉涵横抱着温洛卿,急匆匆地。他有些失神,让第二冲了过去。
李子前围了上来,问:“你怎么在最后放慢速度,不然那个体育生超不过你的。”
“没事,你等下帮我颁下奖,说我不舒服。”
他走到医务室,听见校医问她:“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
“那就是没吃多少,低血糖啊妹妹。”
温洛卿没说话。
谢慵敲敲门,校医走过来:“咋了?”
“拿点云南白药。”
校医去找药,谢慵看见危凉涵还在絮叨着,走过去问怎么了。
“她!”危凉涵指着温洛卿:“叫你吃早餐吃又不吃,中午又只吃那么一点。”
温洛卿没吱声,默默喝着葡萄糖水。
“我可以请假了。”
温洛卿说着,危凉涵捏着她的脸:“请请请,请假去吧。”
谢慵笑着,递过了校医的药:“走了啊。”
“拜拜。”危凉涵说完,转头又和温洛卿絮叨。
温洛卿得以请假,从八点睡到了第二天九点。请了家庭医生,医生给她开了一点药,让她按时吃,正常作息。
打开微信,危凉涵的信息轰炸,基本上都是把昨天絮叨的那些又说了一遍。
[必回]知道没有,今天早餐吃了吗
[温吞的圈]知道了知道了,吃了吃了
[必回]好好休息,睡饱了再来上学
[温吞的圈]嗯嗯嗯
......
难得的假期,用来干什么呢?
不一会,她就收到了一个信息。
“恭喜您,温小姐,您作为本店的第一万名会员,抽中了戏剧卷一张。”
她看了看,努力回想,却还是想不起来。
她到还是不想出门,拿了一本书看。
书柜上的书大多数都是她在暑假一口气买的,觉得哪个封面好就买了。外面风吹得很舒服,看着看着,她睡过去了。
梦中,她又遇见了那个下雪天。
她漫无目的走着,一步一步,迎着刺骨的寒风,伴着飘雪,她只记得,她要回家。
可家在哪?
她走了好久,久到她分不清下得是雪还是雨。
是雨吗,为什么这么冰冷呢?
是雪吗,为什么这么刺骨呢?
她看见父亲的背影,想追上,呼喊着父亲,他没有回头。
她没有停下,没有摔倒,可她追不上。
她坐下,一片天地之间,独留她不走,恍惚间,她又听见了母亲温柔的声音。
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屋子里,母亲给她念着童话书,她躺在床上,偶尔看看窗外。
“为什么会下雪呢?”
“因为天气太冷了。”
她看见母亲只穿了一件单衣,母亲告诉她,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天气那么冷,她给母亲披了一件外套。
“我们卿卿也长大了啊。”母亲绾了绾她的头发,“我们卿卿啊,最乖了。”
温洛卿醒了。她明白的,那么冷的天,母亲怎么可能只穿一件单衣。
她起身,去到衣帽间。
她拿出那件衣服,虽然因为过了太久,颜色已不比刚买来一样,但被保存的很好。
她想起自己曾问母亲:“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件衣服,明明昨天买的比这件好看多了。”
母亲蹲下身:“这是你爸爸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以后卿卿就会明白了。”
她不会明白的,她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给她戴上枷锁的,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