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傻柱眼珠子一瞪。
“废话,胶卷难道不要钱?相纸难道不要钱?药水难道不要钱?”
刘宇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要,我现在就把你的底片抽出来作废。”
“要!谁说不要了!”傻柱立刻服软,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出五毛钱。
能让刘宇为他拍照,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他可不能让许大茂看了笑话。
许大茂则爽快地递过钱,脸上还带着笑容。
他忽然想明白了,这五毛钱花得太值得了!这可不是普通照相馆的师傅拍摄的,这是刘工,部里的干部,亲自为他拍摄的!
这照片拿回厂里放映科,往桌上一放,谁见了能不高看他一眼?这叫面子!这叫体面!
院子里即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均聚焦于那两张,皱巴巴的五毛钱纸币上。
傻柱梗着脖颈,满脸不甘之色,但望着刘宇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他心中的火气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灭,仅余下憋屈之感。
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拿着!谁稀罕赖你这五毛钱!”
许大茂则与之截然相反,他双手将钱递过去,脸上堆满笑容,声音中都透着一股谄媚之意:
“刘工,您拿着!能让您亲自拍照,这是我的荣幸!五毛钱,太值了!”
刘宇面无表情地接过两张钞票,指尖轻轻一弹,发出清脆声响。
他未再看那两人一眼,转身便回了屋子。
这一举动,比任何话语都更具分量,院里那些原本也想凑热闹,琢磨着能否也拍一张照片的邻居,心中的小算盘瞬间便打不下去了。
干部拍照也是需要花钱的,并非可以白占的便宜。
刘宇回到屋内,刘光天和刘光福两个半大小子正扒着门框向外张望,满脸都是好奇之色。
刘宇将那两张五毛钱的票子,在手心摊平,而后分别塞到了两个弟弟的手中。
“哥给的压岁钱,拿着买糖吃。”
一人一块钱!
刘光天和刘光福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拿着那张崭新的大团结,手都有些颤抖。
往年过年时,能从爹妈手中抠出两分钱的压岁钱,都足以让他们高兴好半天,一块钱,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
两个小子乐得鼻涕泡都快出来了,攥着钱,宝贝似的揣进最里层的口袋,生怕钱飞走了。
二大妈刚从厨房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心疼得嘴角都抽搐了一下:“小宇,你这给得也太多了!哪有这么给压岁钱的!”
一块钱,够买十斤棒子面了,就这么给了孩子,她觉得肉疼。
刘海中却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老婆子教训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小宇当了干部,给弟弟们的一点心意!这叫长兄如父!有排面!”
他看着刘宇,眼神中满是赞许。
这钱花得好,花得妙!不仅收拢了两个弟弟的心,更是在院里树立了威望,传出去,谁不夸赞他刘海中教子有方,家里日子过得红火!
就在此时,一个肥硕的身影扭着腰肢,从月亮门那边缓缓蹭了过来,人还未到,那股谄媚的笑声先传了过来。
“哎哟,刘工在家呢!这大过年的,家里可真热闹!”贾张氏脸上堆满笑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屋里转动,最终落在了刘宇身上。
她自来熟地凑上前,搓着手,满脸讨好之色:“刘工,听说您买了相机,给大伙儿照相呢?你看我们家东旭和淮茹,也想沾沾您的光,给他们也来一张呗?”
二大妈一听这话,脸立刻拉了下来。
她不等刘宇开口,直接往门口一站,挡住了贾张氏的去路:“贾家嫂子,照相可以,小宇这胶卷和相纸都是花钱买的,不能白照。”
“一张五毛,先给钱,后拍照。”
贾张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二大妈,又看了看刘宇:“要……要钱?还要五毛?咋那么贵!抢钱啊!”
五毛钱,都够买半斤多猪肉了!就为了“咔嚓”一下,在她看来简直是败家之举!
“爱照不照。”二大妈抱着胳膊,下巴一扬,话说得毫不客气。
贾张氏讨了个没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嘟囔着“什么玩意儿,金子做的啊”,悻悻地扭头离去。
院里其他几个本来还心存想法的邻居,比如三大爷阎埠贵,心里默默一算账,也觉得不划算,纷纷打消了念头。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刘宇乐得清静。
他脱下大衣,卷起袖子,走进了弥漫着肉香的厨房:“妈,我来帮您烧火。”
年夜饭的香味,很快便从后院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四合院。
傍晚时分,刘家的八仙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一整只油光锃亮的烧鸡摆在正中央,旁边是红烧肉、干炸带鱼、花生米、拍黄瓜……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刘海中坐在主位上,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白酒,红光满面。
他举起酒杯,声音洪亮:“来!都满上!今天,是咱们家过得最舒坦的一个年!这都是托了小宇的福!”
酒过三巡,刘海中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他从院里开大会,自己如何一言九鼎,说到易中海如何吃瘪,再说到刘宇如何有出息,给他长脸,唾沫星子横飞,兴奋得手舞足蹈。
二大妈和两个弟弟在一旁听着,脸上也都洋溢着笑容。
这个年,确实过得不一样,家里的腰杆子,好像一下子就挺直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寒风呼啸,屋里却温暖如春。
吃完年夜饭,院里的大人们也未入睡,三三两两地聚在前院,点了个火盆,围坐在一起喝酒守岁,等待着零点钟声的敲响。
刘宇没去凑那个热闹,他正在屋里,就着灯光,仔细擦拭着那台紫金山相机。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刘宇抬起头,只见贾东旭正拘谨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与他那个嚣张跋扈的母亲截然不同。
“刘工……没打扰您吧?”贾东旭的声音很低,带着几分不确定。
刘宇放下手里的绒布,静静地看着他,未发一言。
贾东旭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张五毛钱的票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刘工,我想请您给我媳妇拍张照。”
他见刘宇没有反应,又急忙解释道:“她……她有了,我想给她留个念想,就拍她一个人就行。”
刘宇的目光从那张票子上,移到了贾东旭那张,带着几分期盼和紧张的脸上。
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带着院里火盆传来的淡淡烟火气。
他沉默了片刻,接过了那张票子,声音很平静:“明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让她一个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