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一时被问住了,汗如雨下。
他直起身子,重新在秦贽跟前跪好,垂首抱拳:“大人,是属下思虑不周,请您责罚。”
“后面的事你不必再做。”秦贽背过身去,挺阔的肩膀绷得像座小山般压迫十足,“你现在就去郢州,务必找到那个女人!”
“是!”黑袍男子起身疾步而去。
回到营中,处理好公务,小憩一会,直到丑时,有人来报,那贼人醒了。
秦贽起身披了衣服便往临时关押犯人的军帐而去,夜晚的军营宁静有序,却令人汗毛直竖,似被一双眼睛盯住,所有的蝇营狗苟无所遁形。
军帐中烛光微弱,秦贽走到木板搭成的床前,那贼人被绑在床上,脖颈和头上缠着布条,脸色发青,双目发虚。
太医徐本由行礼后,将贼人脖子上的布条揭开,对秦贽说:“大人您看,他脖子上的伤已开始愈合,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秦贽看去,只见他脖颈之上一道颇深的血线,血肉绽开,打眼一看很是唬人。
割他喉的人是想让他死。
秦贽命太医出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俯视着他。
“你们为何来上京?”
那人闭着眼睛不语。
秦贽往后一靠,“你是嘉朝人,却身在北狄,你若是良民,又何必与北狄人混在一处,若我猜的没错,你是犯了重罪的逃犯。”
男人仍旧不说话,也没有睁眼。
“他们要杀你,你倒不如另寻明路。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秦贽出了军帐,男人猜缓缓睁开了眼睛,惨白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第二日一早,秦贽正听方玄光上报昨日搜查情形,忽有军士入帐来,说高大人到了。
秦贽敛眸,起身带着方玄光出了帐。
此时帐外日光正好,营地门大开,高冶被一群人簇拥着进来,秦贽迎上前去。
“高大人。”
“秦大人。”
互相见了礼。
四目而对,高冶神色淡然,端方持重。秦贽面色沉着,冷峻锐利。
“帐中请。”
秦贽抬步在前,高冶随他进了帐。
屏退众人,帐中仅有二人在座。
营地没有备茶,高冶喝了口清水,连日来的疲惫令他眼下的乌黑又重了一些,昨夜又熬了一整夜,眼中血丝密布。
抬起眼来,秦贽正看着他,他脸色随略显疲乏,眼神却极亮。
“秦大人连日辛苦了。”高冶首先开口,淡淡道。
“为陛下分忧,朝廷效力乃是我的职责。”秦贽不紧不慢答道。
“城防军近日可有收获?”
“倒有一些眉目,高大人可有头绪?”
高冶喝口水,颇有几分气定神闲之意:“探子来报,往郢州一带有贼人出没的踪迹。”
秦贽敛眸:“郢州,我已派城防军前去,每日飞鸽传书,尚未发现什么。”
高冶沉吟道:“这伙贼人极为狡猾,看其行事不像北狄人一贯的粗放。”
“应是有备而来。在京城犯下如此滔天之罪,岂可轻易放过他们,高大人放心,秦某定竭尽所能。”
“秦大人是圣上钦点的刑部尚书,岂有不放心的。只是秦大人在外这几日,可知城北刘大人家中发现了贼人留下的东西,那物件像是北狄权贵的信物。”
高冶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秦贽神色不变,回道:“此事我已着人前去追查,应与这伙贼人南下上京有关。”
“若秦大人有了消息,请务必告知高某。”
“自然。高大人家中可还好?实是我杂务缠身,未来得及去吊唁王妃和高四公子,请大人见谅。”秦贽神情微变,倒有几分悲痛之色。
“秦大人不必介怀。家中尚可,如今唯有早日找到那伙贼人,方可慰弟妹同无辜丧命之人的在天之灵。”高冶神色冷了些,“只是家母伤心过度,且家中四弟没尚未找到,如何能心安。”
听他提到姚窕,秦贽目光落在高冶身上,见他似在沉思,心中升起种异样的情绪。
他摸了摸手边的杯子,微眯着眼睛:“北狄人凶狠,四公子之妻落入他们手中可是凶多吉少,高大人……”
“不管如何,四弟妹都是高某的家人,高某定会寻回她。”高冶嗓音沉沉。
秦贽心中一顿,仿佛被人戳破了心思,一时摸不准自己的想法。
这几日,他确想过寻回姚窕后,将计就计,让她离了高府。但这于大计无益,所以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今看来,高冶对姚窕颇有情意,他就更应该以大局为重。
“听说城防军捉了个落单的贼人,现下就在帐中,高某可否前去查问?”
秦贽神情恢复如常,扬了下手:“自然。”
晚一些据方玄光所说,高冶也没问到什么消息,那贼人仍然三缄其口。
晚间,手下来问对策,秦贽头也没抬,只说了句“动刑”。
手下有些犹豫:“大人,此人伤得太重,怕是撑不过重刑,万一出了事……”
“你只管去,出了事由我担待。”秦贽面色不虞,那手下赶紧应下去了。
高冶在营地休整一夜,翌日要前往郢州,秦贽估摸着高冶的人都已睡下了,才往那贼人的军帐而去。
他被施了几道刑罚,不致命,却十足地折磨人。
现下他脸色苍白,眼神虚浮,秦贽走到他身边,开口道:“你今晚若再不说,明日我便着人将你押送回京,关入地牢,到时候可不是这般小儿科的刑罚了。”
“你若从实招来,我可以许诺你,给你一个新身份,从此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回北境,如何?”
贼人的眼睛终于有了丝神采,他循声望来,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说话:“我如何能信你?”
“由得你来选吗?”
“……三王子。”许久,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
听到这几个字,秦贽神色一凛,他所说的实在出乎他的意料,这伙人竟然是北狄三王子桑帖派来的。
“那是谁要杀你?”
“是……一个女人。”
秦贽马上便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姚窕。
那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他还真是小看了她,她竟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回了帐,秦贽在地形图前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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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许久,眼神从各个村落县城上掠过,最后停在京郊边界处的郢州。
明日,他要前去郢州。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虽已到了九月,还是有些热。
郢州城内,早集过后,街上的人少了许多。
馒头铺前,一个身量不算高的少年将铜钱放在木板上,抬起手,比了个六。
他身着深蓝色布衣,戴着帽巾,脸色发黄,一双眼睛却很亮,倒有些俊俏。
馒头铺老板是个年过四十的男人,见了他笑着说:“还是六个馒头?”
那少年点了下头,老板很快把馒头包好给他。
少年笑了下,转身走了。
少年又在街上买了把野菜和一块豆腐,便往城西走,拐入一条小巷,又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扇木门前,门脸极小,他拿出钥匙开锁,旁边那木门被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探出头来,笑眯眯的:“哥儿回来了?”
少年点了下头,老妪又问:“找到亲戚了没?”
少年摇摇头。
“不急,郢州可大着,你慢慢找。”
少年笑了下,推门进去了。
门后是一条极窄的通道,几步之后,进了小院子,便能看见一间小屋,土墙茅草顶,休整得还算不错。
把门再锁好,少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舀起一瓢水洗了脸,等脸擦干,露出一张白皙的面孔来。
姚窕松了口气,把野菜洗干净,在院子里的小炉子前坐下,生了火,把水加进陶罐中,先放了豆腐进去,又放野菜,再崴了一小勺猪油,和一小撮盐巴。
煮了会儿,看陶罐中的菜和豆腐都熟了,姚窕坐在桌前吃饭。
野菜豆腐虽清淡,却有股清香。就着馒头吃,正适宜。
那日夺了那贼人的马,她驾着马往另一条小路走。
那些贼人因被追兵追着,就算有人消失,也不会回过头来找,那种情形,消失的人多半是死了或者被追兵捉走了,他们逃还来不及,怎会回头来找。
后来她弃了马,在路过的农家买了干粮和男装,换了衣服一路问路,到了郢州城。
此处的小屋是姚窕寻了整整一天才寻到的,偏僻安静,人员混杂,这几条巷子里的房子不少赁给了人住,因此脸生之人出入巷中,也不会惹眼。
这屋子的房东又是独居老人,为人颇为和善,姚窕谎称是来郢州投奔亲戚的,只是许久未见,不知亲戚现在住在何处,便先赁了半个月,每日出门去找,房东并未怀疑。
她每日里以男装示人,出门前,会将脸抹黄。
早上出门买上一整天的饭菜,自己做着吃,饭后便出门熟悉郢州城。
她这几天打听到,睿王宸王都已回京,她想着,宜儿说不定也回去了,但她现在还不能回京找她,一来那伙贼人还没被抓到,现在京郊各处皆是追兵,二来,她也不确定宜儿究竟回去没有,她想去睿王游猎的营地看一看,确定宜儿不在之后,再另行打算。
但她知道现在营地应当被城防军征用了,郢州城都传开了,此次剿匪由圣上钦点秦贽统管。
她更不能贸然前去。
但昨天她寻到了个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