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阵极速的奔跑过后,那些狂热粉丝已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呼。”
“……累、累死了。”
安浔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他唇瓣张开,狼狈地大肆汲取氧气,胸口剧烈地上下浮动着。
反观Prayer,笔直地站在他身边,大气都没喘上一口。
“……这也没跑多远吧?”
Prayer盯着他看了会,眉头微蹙,“说真的,你该加强锻炼了。刚才我们也就跑了四五百米。”
哪有社恐热爱运动的!
安浔很想理直气壮地反驳。
他上学那会,体测一千米跑到后半程都是靠爬过去的!
可惜这会累的连说话都费劲,安浔也不觉得自己能成功反驳靠嘴赚钱的人,遂作罢。
调整呼吸的过程中,他半眯着眼睛,抬头打量起这座熟悉的擎安市第七人民医院——
起初距离七院还很远时,安浔并不太能注意到这些悬浮在空中的白色丝线。
但他越往这边跑,丝线便汇聚的越多,方向也越来越集中。
最开始它们就像头发,杂乱四散、微不可查。现在却收束成了大约排水管的宽度,整齐地延伸进了医院敞开的大门中。
安浔盯着那些收拢的丝线看了一会,直到呼吸逐渐平复,才不确定地发问:
“这些丝线是游戏引导吗?……提示我们进医院的意思?”
刚戴上墨镜时,安浔就发现:比起游戏,这个AR眼镜更像一种智能互动装置。眼镜会根据实景即时生成可交互场景,以供人体验。
……应该是可以交互的吧?
不然怎么解释他刚才一扯,那些丝线就断掉了?
还是带音效的,啪嚓一声非常清脆,像琴弦断裂。搞得跟真的一样。
“……引导?”
Prayer默念了一遍,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有点感兴趣地看向安浔,“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安浔:“这些丝线的指向性很明显,不出意外应该是类似‘主线任务’的东西。前面要么有‘副本Boss’,要么有关键性的信息……”
说完他又挠挠头,小声补充:
“就……游戏一般不都是这种套路吗?”
严祈明:“……”
过程全错。
但结果全对。
严祈明盯着那些越发茁壮的丝线,掏出随身携带的侵蚀系数勘测仪。
不出所料。
这座医院的侵蚀系数,比他在东七路街街口勘测[茧幕]那道屏障时还要高出一倍之多。
如果他没猜错,这座医院内部,很可能潜藏着[茧幕]的核心。
虽然严祈明曾阅读过蚀体防控中心收录的[茧幕]情报,但那些情报实际上少之又少,连这种蚀体的习性都没有记载。
大约一年前,[茧幕]曾出现在欧洲的某个小国,将一处偏远村庄覆盖。当地清缴者束手无策,没能寻找到攻破茧幕的办法,只能与之僵持着。
但一个月后,那道屏障凭空消失了。
茧幕消失的非常突然,没人知道那么大的高阶蚀体是如何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的。
而那座被覆盖的村落中,一共32户人,全都死了。
他们并非死于蚀体的攻击。
而是死于自相残杀。
正值春季,村落内的农田刚撒上新种子,还没发芽。
茧幕的屏障导致村民们无法远行,于是他们只能依靠冬天剩下的余粮生存。可那些食物远远不够这么多人分食,它们起初齐心协力、彼此鼓舞,坚信他们一定能渡过难关。
但在食物只够挨家挨户撑三天时,终于有人将刀刃指向了自己的邻居。
严祈明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进去吧。”他的目光逐渐凝重,“看看医院里面有什么。”
安浔:“。”
医院里面能有什么?
人啊。
好多。好多。好多人啊!
安浔望着安检口鱼贯而入的人群,目光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上次来医院,他就是因为在安检口犹豫不决,才会被人催促。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的社恐已经出现了好转的迹象,这次他一定要——
“喂,你们进不进啊?别堵门口。”身后传来了不满的敦促声。
安浔:“?”
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他扭头看了看,只见一个背着斜挎包的大爷正不耐烦地盯着他。
“看什么看?”大爷扯着嗓子,“快点的啊,后面排队呢!”
安浔琢磨了一会。
上次来医院时,好像也有人这么催他进门。只是当时他实在太紧张了,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完全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
但听大爷的语气……又感觉有点像。
难道真是上次的人?
这么巧……过来复诊的吗?
“哦哦,好的好的。”安浔礼貌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向了安检口。
这次他没有犹豫,所以没有吸引安保的注意。
进入医院大厅后,安浔发现那些白色丝线变得更加密集了。它们纠缠交错在大厅上空,犹如一团乱麻,但反倒看不清丝线的走向了。
“能看见吧?”
Prayer抬手指指上面,“我们要去找这些线的‘源头’。”
安浔盯着那些线看了一会,毫无头绪。
“这怎么找?”
他挠挠头,为难道:“感觉每层都有线,根本看不出源头在哪里……”
“那就地毯式搜索。”Prayer说。
“这家医院的规模不大,这样最简单,也最有效。”
他们从一楼大厅开始检查。
路过自助挂号机时,安浔思考了半秒,最后还会决定给自己挂个号。
距离上次看病,也快过去小一周了。
来都来了,干脆复诊好了。一定要让林医生发现他的变化!
他们循着分散的白线一路搜索着,一楼所有能进的公共区域都走了个遍。
“好像不在一楼。”
安浔看向身边的男人,“再上一层?”
Prayer点点头。
二楼是心血管科和内分泌科。
他们从走廊经过时,几名护士推着担架床急匆匆地跑过。
杂乱的脚步声和车轮骨碌碌的滚动声交错,场面紧张而焦心。
为了不影响他们行动,安浔自觉地侧身避让。
担架床从他的身边滑过过,他注意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头顶,盘旋着一只乌鸦。
嘎——
嘎——
那只乌鸦寸步不离担架床,无论护士们跑得有多快,都始终在老人的头顶打转。
“他快要离开了。”
一旁的Prayer注视着逐渐被推远的老人。
“[丧鸣],那是死亡的象征。有时会出现在将死之人的头顶,陪他们走完最后一程。”
安浔盯着看了一会。
他把墨镜摘下,又仔细确认了一下。
摘下眼镜后就看不到了。
安浔:“……那个。”
他重新戴上墨镜,小心翼翼地确认:“你说的是游戏设定,对吧?”
Prayer笑了笑。
没点头也没摇头。
接着他们又去了三楼。
这里奇形怪状的异象更多了。
比如有个头顶缠着绷带的病人正双目放空,坐在长椅上发呆。那圈绷带上还有一群指甲大小,造型很像神经元的东西在蹦迪。
Prayer:“这个磕坏脑子了。”
隔壁还有个坐轮椅的病人,右腿的膝盖上趴着一只像煤炭般的黑球,正在吐出黑红色的泡泡。
Prayer:“这个是膝盖积液。好可怜,严重到完全站不起来了。”
他们又路过一个病人。
Prayer:“这个是……”
“等等。”安浔打断了他。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镜,不可思议道:“你确定这是AR眼镜,不是死亡摄像?怎么看谁谁有病啊??”
“没那么夸张。”
Prayer神情淡定地往那一站。
“那你看我呢?”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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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健康吗?身上什么都没有。”
安浔:“也不是……”
“就你刚才说话的功夫,我看你腰那块突然多了几根藤蔓。”他在微妙的地方停顿了一下,“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肾……”
“!”Prayer惊慌地低头。
并发现自己外套上对应腰子的位置,真的悄无声息地绕上了一小截的枯萎的藤蔓。连上方的叶子都干巴巴的,脆弱到仿佛一摇就会掉落。
“…………”
沉默漫长到堪达一个世纪。
Prayer破防地一把扯下藤蔓,又像泄愤似的用手碾了碾。直到把那截藤蔓彻底碾碎,才嫌弃地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
“我回去早点睡觉就好了。”
他呢喃着:“我还这么年轻,肾脏不出问题的。绝对不会的。”
安浔:“嗯……平时可以吃点生蚝甲鱼什么的。”
Prayer:“我不。”
安浔:“我好像……”
Prayer:“我不需要!”
“不是。”
安浔朝不远处某个正在排队的候诊室探了探头,“我是说,我好像看见我同事了……”
Prayer当即警觉地抬起头:“你哪个同事?”
安浔又朝那个方向瞄了几眼,最后笃定道:“程蔼。”
人对自己的名字总是很敏感。
明明间隔数米距离,医院还有些嘈杂。
但站在候诊室门前的队列中,戴着骚包黑框眼镜的男人还是警觉地抬起头。
当程蔼的目光与安浔交汇时,他瞬间睁大双目。。
但安浔并未察觉到这些异样。
程蔼因为感冒连请两天假了,估计今天是来医院看病的,在医院撞见也不奇怪。
安浔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礼貌。
他有点拘谨地抬起手,正试图友善地挥一挥,却见程蔼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安浔:“?”
Prayer当即道:“追上去!!!”
安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追同事,但Prayer已经一个箭步飞快地俯冲了过去,他只好一头雾水地跟上。
不远处,程蔼踉踉跄跄地奔跑着,接连撞到了好几个医护人员。
其中一个护士大声提醒:“诶——医院里不能乱跑啊!”
安浔从护士身边,连忙鞠躬向她道歉:“不不不好意思,我去和他们说!”
等他小跑着跟上时,发现程蔼已经四仰八叉地被Prayer摁在了地上。
Prayer以一种极为专业的擒拿姿势,将程蔼牢牢地桎梏在原地。任他如何挣扎,也都于事无补。
“总算让我逮住你了。”Prayer冷笑着,“说,你进东七路街的目的是什么——”
程蔼在下面疼得龇牙咧嘴。
他看见安浔跑了过来,这才拧巴着脸低吼道:“安浔,这特么谁啊?你朋友!?”
安浔磕磕巴巴地:“呃……好像。是吧。”
程蔼气的脸红脖子粗,浑身都在发抖。
“那你愣着干什么!”
“让他起来啊!操!我和他都没见过,上来就一脚给我踹地上了。有毛病吧——”
Prayer完全没有要动的架势,而是平静地反问:“那我问你。你跑什么?”
程蔼:“我……!”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Prayer冷笑了一声,步步紧逼:“说话啊。为什么跑?”
程蔼紧紧咬住下唇。
他不再继续挣扎,而是抖着声音,耻辱地小声回答:“你们……要不看我刚才在什么地方排队呢?”
安浔和Prayer一同扭过头。
只见不远处的科室指示牌上,洋洋洒洒写着两个大字——
男科。
安浔:“……”
Prayer:“……”
嗯……
安浔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他看这种病时,突然撞到了同事,那大概已经不是逃跑了。
他会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