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贪婪的汲取周围的空气,脸颊全部都红透了,她大口的喘着气,眼前的人同样眸色浑浊,眼神迷离,看着她的眼睛眨都不眨。
“将军,这香有问题。”她的语气有些焦急,她急着推开自己身上的人。
“本帅知道。”但是裴昭野丝毫不急,薛疏月看到了他镇定的神情,和他逐渐朦胧的眼神。
裴昭野用他高挺的鼻梁在薛疏月的脸上摩挲,薛疏月偏过头去,裴昭野就对着她的脸又亲又啃,她粉白的脸上印着他的牙印。
薛疏月捂着自己因为被咬而吃痛的脸,看到裴昭野丝毫不意外的表情,这时候才意识到,裴昭野分明知道,这香的问题,这一切的一切,分明都在裴昭野的计划之内。
他主动点燃了助|情的香,然后近乎残暴的吻上她的嘴唇,也许从一开始,裴昭野在暗处观看的时候,他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薛疏月今晚的这一遭,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
“我听到,陆峥,说他会娶你。”陆峥洋洋洒洒说了很多话,薛疏月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只捡着自己喜欢的听,只听到这一句。
“和我在一起之后,还能忘记我吗?”他咬着她的嘴唇。
“该不会嫁给陆峥的时候,同他欢好,想的还是我的脸吧。”
“薛疏月,你在骗我。”他眼眶微微有点泛红,语气中带着委屈,不过薛疏月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就是了。
“这几日的乖顺,不过是你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同陆峥暗度陈仓。”
其实不是,但是也不重要,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几日的乖顺是为了什么,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她心中清楚,
绝对不是因为陆峥。
薛疏月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眶,下一秒落下的是男人滚烫的眼泪,滴在她的锁骨上,烫的她缩了一下。
薛疏月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却再也没在男人的眼中看到眼泪,只看到了泛红的眼尾,薛疏月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因为情欲,还是因为被陆峥抢了自己所有物的愤怒。
薛疏月的脑海中,此刻不断浮现,裴昭野落泪那一刻时,眼底的委屈,但无论是情欲,愤怒,放在这一双委屈的眼中,都不是很合理。
有一个合理,但是薛疏月不相信的解答,爱,因为裴昭野爱她,所以才会哭泣,才会委屈。
怎么可能呢?这个想法刚刚提出来,就被她打了回去。
不可能,裴昭野不可能爱上她的。
“是,那又怎么样?”薛疏月自暴自弃一般躺在床上,静静看着裴昭野,薛疏月现在大概知道他眼尾的红意是什么了?
那大概是不甘心,或者说是情欲,愤怒,人的感情是多变的,裴昭野的那一双眼睛上,现在很复杂,但是薛疏月想,应该没有爱吧。
应该。薛疏月默念了一句。
薛疏月的手腕被抓住,紧紧的被按在床上,她用腿踢着眼前这个已经没了理智的人,裴昭野现在满脑子都被欲望吞噬,像个沉迷于欲望的野兽,盯着自己口中的猎物。
她的脚踝被裴昭野抓住,然后裴昭野抓着盘到了自己的腰间。
她被抱了起来,此刻听到裴昭野又说了一句,“陆峥不会娶你的。”
男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他点了点头,像是自我肯定,虽然薛疏月不知道他在肯定什么。
薛疏月自然知道,虽然陆峥对自己许下了诺言,但是陆峥的婚事,或许陆峥从来都做不了主,陆峥不过是安慰她?或者是借着自己怀念那个死去的姐姐。
总归不会是爱她。
“就算他是个被放弃的棋子,他父亲也不会允许她娶你。”
她不需要一遍遍的听裴昭野讲述,自己的身份有多么低微,这些她自己心中知道,不需要他一遍遍的讲,况且这些话落在薛疏月的耳朵中,也不像是说她跟陆峥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裴昭野跟陆峥是一个阶级的人,这话落在薛疏月的耳朵中,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薛疏月,他们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有多么大。
“我同陆峥的事情,将军就不用操心了。”
“我认为,爱可以抵万难。”薛疏月如赌气一般的说道,但是眼前的人,眸色幽深,眼中怒意更甚,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薛疏月听到了他的喘气声,他的喘气声很大,还带着愤怒,薛疏月看着裴昭野如此,居然有点害怕。
她的脚踝处,一双大手不停地摩挲,她感觉痒,想要将自己的脚踝缩回来,但是她逃跑的脚踝被抓住,她无力的躺在床上。
“将军。”这话一说出来,薛疏月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还带着一丝乞求。
是这香的作用,跟她本人没关系,这样的声音绝对不会是她发出来的。
她愣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埋进被子中,她分不清燥热的脸颊,是因为什么,一定是因为药物,薛疏月想了想。
裴昭野自然也听见了略带乞求的声音,就是裴昭野没分辨出来,这声乞求是让他放开,还是在乞求别的。
静谧的夜里,有一声裴昭野的轻笑,这笑声落在薛疏月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她想将自己埋进被子中,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地缝中。
下一秒,薛疏月被男人叫了起来,男人掀开被子,将她捞了出来。
她浑身都红透了,眼神中有羞愤的意味,裴昭野能不能,将她当一个人看,不是任他取乐的物品,而是将心比心,处于同等的地位的两个人。
身份上的差距,让薛疏月觉得自己总是低人一等,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甚至不敢去想,自己若是真的爱上了裴昭野该怎么办。
但是感情,并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存在的东西,感情需要依托的,只有内心。
裴昭野的一句句话,回荡子了薛疏月的耳朵中,她不断在想,裴昭野是不是瞧不上自己,他们二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就好像一道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
但是此刻蓬勃跳动的心跳,不断提醒着薛疏月,她的心动,是这香的作用,她在心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然后深呼吸了几下,但是心脏还是不安分的在叫嚣。
薛疏月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她这一刻才感受到,自己好像完蛋了,是这香的作用,这香放大的不只是情欲,也有情。
要是明日醒来之后,她的那颗心脏还是为裴昭野而剧烈跳动,这该怎么办,薛疏月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她的人生完蛋了,她的人生被裴昭野毁了。
偏生这个人,此刻还在薛疏月的眼前,刺激薛疏月,告诉她,她不可能嫁给陆峥,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薛疏月也应该去试一试,因为只要嫁给陆峥,她就有理由接近平远候,复仇。
她至今都忘不了,家人的惨状,她永久都不会忘,平远候的和陆峥的父亲,也算是往来密切,薛疏月想,她一定能寻到机会,杀了平远候。
但是她现在居然想因为裴昭野,去断送自己成功的万分之一的可能。
这太荒谬了,她不会是这样的人,绝对不会。
这一切的动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薛疏月一脸愤恨的盯着他。
她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她凑过去,用手掐住男人的脖子,这香似乎能放大人所有的欲望,无论是色|欲,还是情欲,都被无限的放大,薛疏月用两只手,套住男人的脖子,毫不畏惧的同他对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薛疏月看到他那双眼睛,便生了别样的情绪,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看向她的眼睛中,竟然也有埋怨。
那双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如同看一个本来就应该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猎物。
男人这幅样子,让薛疏月更加火大,她用了全部力气,掐住男人的脖子,男人只是任由她掐,然后看向她的眼睛逐渐凉薄。
“陆峥不会娶我?难道将军会吗?在将军的眼里,我难道不只是一个玩物吗?一个将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就算我知道陆峥的话,算不得数,我也要牢牢抓住陆峥,这对我,是救命稻草的一般的存在。”
“救命稻草,本帅要不要把你的救命稻草叫过来?让他看看你我二人欢好的样子?”因为薛疏月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裴昭野双眼通红,那双眼睛带着不甘。
“你爱上了他了,前几日还对我百依百顺,怎么,现在看到陆峥,就要跟他走?”
“我告诉你吗,绝对不可能,在我玩腻之前,我是绝对不可能放你走的。”
男人俯下身,握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掐的她有点疼痛。
看着她肩膀处发红的指痕,裴昭野终于笑了一下,他想,他要是会作画就好了,这样就能把她这幅样子画下来,时不时拿出来,给薛疏月看一下,提醒一下,他们今晚的疯狂。
薛疏月用力挣扎,但是没有想到,她的脚踝又再一次被抓住,二人离得更近,二人的身子之间几乎没有一丝距离。
“将军又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我呢?我同将军的交易,不是只到将军腻的那一刻?”
“我还要问问将军,您什么时候才能腻呢。”薛疏月下定决定,自己受了多少的痛,都要让裴昭野还回来。
“别拦着我,再嫁高门。”她的话音刚刚落地,裴昭野就冲了上来,一下一下咬着她的嘴。
“薛疏月,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他大口喘着气,随后咬紧牙关说——
作者有话说:更新时间改了哦,宝宝们,以后每晚十一点到十二点更新哦,开学了这个作息好像更适合我,我不能再熬夜了(秃头ing)。
但是我会一直日更的,直到完结,这是我的第一本作品,大家可以放心看,一定会好好写完的。(握拳)
现在是九月,日更的话,最多十月就会完结,完结后我存个大概一周稿,找个黄道吉日开文。[哈哈大笑]
第42章
刚刚的泪不是错觉,下一秒,一滴泪滴落在
薛疏月的眼皮上,烫的薛疏月的眼皮缩了一下。
男人的语气中有哽咽,还有控诉。
“裴昭野,你有什么可委屈的。”薛疏月掩面哭了起来,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的人。
身上燥热实在难耐,薛疏月搂住了男人的脖颈,“分明你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是你毁了我,我的人生彻底完蛋了。”
薛疏月哭哭啼啼的说,他们二人的脖颈处,混着对方的眼泪,交缠在一起,如同他们二人一样。
看着眼前的人,薛疏月不由得愣了起来,男人就像一只疯狗一样,撕扯着她的嘴唇。
血腥的气息,弥漫在二人之间,但是在这香的作用下,薛疏月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身上燥热难耐,她将裴昭野搂的更紧。
理智想远离,身体却在逐渐靠近,薛疏月的手虚虚地搭在男人的肩膀上。
身上的衣裳渐渐被剥落,他们二人的心灵却做不到和身体的一样坦诚相见。
在哭什么,薛疏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为什么裴昭野也在哭,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这一切,不是都遂了他的愿吗,为什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为什么装无辜,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
两躯滚烫的身体相拥,二人面色都翻红,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都只顾着泄愤,沉沦在这火热的气氛之中。
薛疏月就这样被迫承受在屈辱之中,她想问裴昭野,当她是什么,是不是当她是青楼中的娼妓,所以才能这样肆意践踏她的尊严与自尊。
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泪,还有汗。
薛疏月就这样在黏腻的情海中浮浮沉沉,她看不清前方,一抬眼,眼前的事物都重了影,她头脑顿时有些发昏。
耳边是男人剧烈的呼吸声,男人像个不知餍足的野兽,只想消磨薛疏月的精力,薛疏月完全是被迫的,但是由于迷香,她被迫说出了一声声不应该是自己说出的话。
那不是她发出的声音,她后退,用力挣脱男人的束缚,但是男人一把就将她抓了回来。
床板耐不住,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想要逃离的薛疏月被狠狠的惩|罚,她这一晚上,像是被处以极刑,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但是她的哭泣,无人回应,绝望,这是薛疏月此刻的情绪,男女之间的力道天差地别,薛疏月抵抗不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这样的裴昭野。
她虚弱的喘着气,没有力气,她只有求饶,但是对她的求饶声,裴昭野恍若未闻,只是专注与自己的事情。
她的求饶被淹没在情海之中,因为汗水,她的碎发全部黏连在额边。
她唯一的报复方法,就是在裴昭野的后背上,留下属于她的抓痕。
她用尽全部力气,在裴昭野的后背留下了一道道抓痕,但是这力道对裴昭野来说,仿佛让他更加兴奋。
薛疏月没有办法,她咬上了裴昭野的肩颈。
男人的肩颈处很硬,咬上的瞬间,眼泪也落了下来,落到了嘴里。
是苦涩又腥咸的眼泪。
最后,她没了力气,连发出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她的眼泪从头到尾就没有停过,她的喉咙早就哭的沙哑,脸上早就被眼泪占据。
裴昭野的肩膀上,早就全都是她的口水,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手指早就没了力气。
她的嘴唇被含住,二人的心脏紧紧贴到一起,薛疏月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她在心中坚信,都是因为这烦人的香,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
房间中的香,早就燃尽了。
裴昭野紧紧搂着她,薛疏月早就累的没有力气。
男人脸上是餍足的笑,他问薛疏月还满意吗?
薛疏月被气的浑身发抖,瞪了裴昭野一眼。
裴昭野说,“你很少这么配合,我很喜欢你今晚的表现。”
男人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珠。
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昏黄烛光下男人深邃的面容。
然后她绝望的闭上了眼,她现在稍稍清醒,脑海中全是她刚刚的情难自抑,那些声音,绝对不会是她发出来的。
她刚刚疯了,都是因为这迷香,她是不会爱上裴昭野的,绝对不会。
对,都是因为这房中的香。
“不过是因为,这房中燃的香而已,你我都心知肚明。”她脸上还带着潮红,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
冰冷的风吹了进来,薛疏月冷的缩了起来,钻进被子中。
裴昭野笑了一下,同她一起钻进被子中,男人的身体十分火热,薛疏月只感觉身边就像躺了一个巨大暖炉,他的语气十分沙哑,每说一个字,这个字就石头一样砸在薛疏月的心上。
“这香的效用,只有半个时辰而已。”
“不可能。”薛疏月下意识摇头。
“这香虽然有催|情的效果,但是药效很小,半个小时也就结束了。”
薛疏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薛疏月确定,已经过了很久,绝对不止半个时辰。
如果后面的那些时间,没有迷香解释,那该怎么解释?
但她剧烈跳动的心脏,该怎么解释,那她的无助时候发出的声音,该怎么解释?
薛疏月紧紧抓住自己的心脏,但就是这样,她还是止不住胸腔中那颗叫嚣的心脏。
她明明是厌恶的,为什么?
为什么心脏不听话,就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为什么没了药物的作用,她还是不自觉的迎合?
为什么?她抓着自己的脑袋,将手指插进发缝中,她头痛。
男人炙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揉捏着她的的太阳穴,她一时间没有说话,谁都不想说话。
空气陷入沉静,裴昭野端了水,为她清洗完,然后她躺在床上。
她现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身体虽然累,心中更累,她不想去想任何事情了。
她任由裴昭野抱着自己,然后就这么沉沉的睡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薛疏月睁开了眼,身后一双大手紧紧拥着薛疏月。
她叹了口气,然后发呆,身上像是被碾过一样,浑身都酸痛,没有力气。
裴昭野这时候醒来了,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神中不含任何情绪,像是一个没有生机的物品。
裴昭野看着她,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本帅以为你中蛊了,像是个没有生机的人偶一样。”
她确实中蛊了,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清醒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有多荒唐。
太荒唐了,是除了爱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的荒唐。
裴昭野为他盖上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我不会让任何人进营帐,你好好休息。”
透过营帐门口处的剪影,薛疏月看到,裴昭野找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
薛疏月就这么安心下来,然后侧了侧身子,静静地躺着。
她能听见,士兵们训练时,整齐一致跺脚的声音。
还有裴昭野斥责她们的时候,那威风凛凛的声音。
这些东西落在薛疏月的耳中,并不陌生,所以她左耳进右耳出。
她闭上了眼睛,等到日光越来越烈,打在她薄薄的眼皮上,她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下一片青黑,薛疏月根本就没睡着,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睡不着。
要不就这样吧?
反正薛家的人都已经死了纠结于一群死人,也没什么意思。
薛疏月并不是家族中最优秀的那个,薛家以刺绣为生,薛疏月从小就不是家族中,最受欢迎的那个孩子,甚至有可能是,最不受欢迎的。
因为在
刺绣上,薛疏月是最没有天赋的那个,夜里,别的孩子都在玩耍,薛疏月就着昏黄的灯光刺绣。
别的孩子都嘲笑薛疏月,薛疏月需要很努力,才能赶得上别人。
但是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努力,她成了绣的最好的那个人。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薛疏月应该会顺理成章的,继承整个薛家。
然后继承父亲的官职,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她攥了攥手心,手上还有因为刺绣而留下的茧,绝对不能放弃,要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痛苦,不都没有意义了吗。
她忍着身上的酸痛,然后起了身,她穿戴整齐后,走到门口。
拉开营帐的帘子,刚一打开帘子,就被两个将士叫住了。
“抱歉,夫人,将军不允许你出去。”
薛疏月愣在原地,陆峥此刻就站在薛疏月的对面,她这才知道,裴昭野不让任何人进来,也不让她出去。
她冲陆峥求救,她将手伸出来,然后冲着陆峥大幅度挥手,却没想到陆峥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陆陆续续,她营帐中的东西被搬了进来,军中议事,也不在裴昭野的营帐中了,而是在她原来那顶小营帐。
裴昭野疯了。
薛疏月确信。
裴昭野当初不是答应自己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他现在这样的行为,怕不是在告诉军中的所有人,他同自己有私情吗?
为什么裴昭野出尔反尔,为什么将她困在这里,为什么禁锢她的人身自由。
她要找裴昭野说个清楚,她站在门口,吵吵嚷嚷的要见裴昭野。
“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让开,我要见将军。”薛疏月被二人拦住,最后,可能是被她缠的无奈了。
“你去禀报将军吧,就说月夫人急着要见他。”
那士兵走了,大概是去通报了,薛疏月安静了下来,然后静静等待。
很快那士兵就回来了,“将军让我带你去见她。”
薛疏月跟着他走,但是她发现,这条路格外的熟悉,是去她营帐的路,薛疏月知道,她从前的营帐,现如今变成了裴昭野同别人议事的地方。
到了门口,那士兵站在门口,让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想着可能是裴昭野一个人在里面处理公务,看看卷宗什么的。
薛疏月没有多想,掀开帘子就走了进去。
却没有想到,一进去,她本来就小的营帐,密密麻麻挤了十几个人,在那一刻,这些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心如死灰,只有裴昭野绷着脸,怒气冲冲。
大概是这些人刚刚挨了裴昭野的训,薛疏月就这么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薛疏月的身上,这时候裴昭野的话打破了沉默。
“不是有话要同我讲?坐我身边。”
他的语气温和的很诡异,令薛疏月浑身发寒。
第43章
薛疏月站在原地,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身后是两个士兵,拦住了她的退路。
“将军,妾身看你在忙,就不打扰你了。”
“过来,你夫君既然已经过世,我作为军中主帅,自然要负责你的安危。”男人的声音低沉,尾音拉的很长,薛疏月记得,刚刚认识在军中的时候,裴昭野也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候薛疏月还没有被戳穿身份,她装乖卖惨,只是希望裴昭野能够保护她,他们二人之间,也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沦落到下了床,说不了几句话的地步。
“我——”话音刚落,薛疏月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妾身——,就不叨扰将军了。”她转过身,示意这两个士兵,为她让开一条路。
这两个人,看了看裴昭野的脸色,然后将前路堵住。
裴昭野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薛家仅剩的人,可是这军中的众人不知道,薛疏月只能硬着头皮,谎报自己的身份。
当她说出妾身的那一刻,裴昭野的一声轻笑,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薛疏月感觉,自己现在在眼前人的眼中,就好像是赤裸的一样。
这些人的目光,如芒刺背,薛疏月攥紧自己手中的拳头。
她没有没有坐到裴昭野身边,而是呆愣的站在原地,只是神色窘迫,面颊通红。
孤单,无助,这是她此刻的想法,她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但好在薛疏月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红色。
军队中的人,没人喜欢穿一身红衣,红色的衣服在战场上格外显眼,只有陆峥,大概十天里有八天穿的都是红衣。
这一袭红衣让薛疏月稍稍安定下来,她求救一般的看向陆峥,陆峥此刻也看了过来,读懂了薛疏月的意思,他站起身,为薛疏月解围道。
“要不然月夫人坐我这边来吧,将军那边可能会有些拥挤,不太方便。”陆峥站了起来,将身侧的位置让了出来。
薛疏月赶紧作势要过去,但是裴昭野此刻的声音阴恻恻的传了过来。
“我这边,墨刚好用完了,不知夫人能否过来为我研墨。”
裴昭野笑着,但是这笑容在薛疏月看来,却是极其恐怖。
背后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湿,薛疏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不知道该向哪边走。
陆峥站了起来,她不该让陆峥的尴尬的,可是他看着裴昭野那双阴恻恻的脸,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月夫人,本帅让你坐下,为本帅研墨。”
裴昭野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薛疏月听到,裴昭野用小指轻轻敲打着桌案。
一下,一下,小指的尾骨敲着桌板,一时间没人敢动。
裴昭野的这一系列行为,是在昭告军中,他同薛疏月的关系。
现在所有都知道了,薛疏月跟裴昭野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裴昭野眼眸微眯,看着眼前的人,他是战场上,兵不血刃的将军,别说是薛疏月,在场的人,谁看到这样的情形不打怵。
但是陆峥不怕,他只是笑着说,“裴将军啊,我这的墨也干了,先让月夫人为我研磨吧。”
薛疏月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又看了看他们二人桌子上的墨,其实全部都没干。
特别是陆峥,墨台中的墨,几乎都没有用。
要是去陆峥身边,裴昭野肯定能使出更多的阴谋,来折磨她。
她看了看,陆峥的眼睛,最后还是向陆峥走过去。
就算她顺从裴昭野,裴昭野也不一定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裴昭野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是痛苦。
这之后,裴昭野站了起来,然后向薛疏月走了几步,强硬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您别忘了,我给夫人分配的事务,是本帅的丫鬟。”
是的,她的身上,还顶着裴昭野的丫鬟的名义,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名义而已,什么裴昭野的丫鬟,她是个通房丫鬟还差不多。
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探究,也有鄙夷,但是和从前不同,这一次,所有的想法,大家都默默憋在心中,没人敢说她什么。
这军营中,官职最大的两个人,此刻联手争抢薛疏月。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众人都好奇,这个寡妇到底有什么魅力。
看了看她的样子,单薄瘦削的身躯,楚楚可怜的姿态,她只觉得心中了然,就算是被这样的人迷住了也正常,只可惜,是个成过婚的寡妇。
男人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亲密又强势的姿态,薛疏月看着眼前的男人,看了陆峥一眼,最后还是顺从的跟着裴昭野走了。
她不想让陆峥因为她,平白受裴昭野的冷眼,陆峥是这军中,为数不多的好人才,帮了她不少,她不能他因为自己被裴昭野针对。
裴昭野撇到了薛疏月依依不舍的眼神,然后看了看笑意盈盈的陆峥。
少年脸上意气风发,是他没有的,隔着铜镜,他看见了镜子中自己那双饱经风霜的脸。
他同薛疏月,差了七八岁,岁月对他并不友好,风沙肆虐,他的皮肤粗糙。
不过还好五官还看的过去,而眼前的女子,花容月貌,年轻貌美。若不是他的强迫,薛疏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的。
他记得薛疏月曾经骂他的那些话,说他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哦,这并不是骂他,这或许是实话。
陆峥的手,还尴尬的悬在空中,他轻笑了一下,然后眼神变暗,自己没有抓住姐姐的手,就连眼前人的手也没有抓住。
陆峥坐了下来,然后尴尬的挠了挠头,轻咳了一声,来掩盖气氛中的沉静。
薛疏月尴尬的朝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坐在裴昭野的身边,她姿态拘谨,垂下眼睫。
场上一时间没人说话,陆峥提出建议,“我带人从这一路包抄,裴将军觉得如何?”
刚刚还同裴昭野针锋相对的人,此刻脸上依然是大大咧咧的笑,裴昭野只是淡淡的笑着。
就算裴昭野身边的墨还充足,但是薛疏月还是研起了墨,她努力不发出声音,她希望众人的目光,不要聚集在她的身上。
最好当她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看着裴昭野和陆峥之间的暗流涌动,薛疏月恨不得钻到桌子中。
“本帅觉得,陆将军直接去带领军队,同敌军正面对抗,是更好的决定。”
陆峥的脸上,依然带着随和的笑容,就像是看不到男人的眼中的针锋相对,而是笑着说,“裴将军,你真是高看我了,我若是从后方进行突围,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从正面应敌的话,还是将军您更加合适。”
“本帅觉得陆将军也有这个能力,毕竟陆将军连我的人都想要,何不连其他也一并拿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一下,这看破不说破的话,就这么被裴昭野挑明了。
“我听不懂,裴将军说的是谁,如果说的是月夫人的话。”
“她夫君尸骨未寒,你如此诋毁她的声誉,怕是不太合适。”
“本帅作为一军主帅,替死去的将士,安抚一下遗孀的情绪,亲自照顾,本帅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在场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薛疏月坐立难安,她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别人决定自己的去留。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场战争的战利品,获胜的人,可以掌控薛疏月的去留,但是没人问过薛疏月的想法。
不久之前,薛疏月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为什么没过多久,她就沦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暗戳戳的向自己看过来,薛疏月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她现在只想逃离,离开这个让她呼吸困难的地方。
“月夫人觉得,陆将军和我的主意,谁的更好一些。”
裴昭野一手搂住薛疏月的肩膀,一手指着舆图,这些东西薛疏月完全看不懂,薛疏月看着舆图,她没有学习过任何兵法,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我——”
“妾身不知道,妾身不懂这些,但凭将军定夺。”
薛疏月只觉得裴昭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好像有千斤重,让她动弹不得,她伸出手,想要将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但是她的手被裴昭野一把抓住,她赶紧缩了回来。
但是手却被还是被抓住了片刻,就算手抽离的时候,薛疏月也还是记得,那粗粝的指腹,在手上摩擦的滋味。
她受不了,她一抬起头,众人都探究的看着她。
这种目光太可怕了,她要逃离,她必须逃离。
“将军,墨研磨好了,妾身就先回去了。”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裴昭野的话,她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她下意识看向陆峥,安抚性的笑了一下。
“墨还没研好。”
见薛疏月站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陆峥,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她都是男人,这些人的目光包围着薛疏月,让薛疏月动弹不得,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窥视她。
所有的人,都看着热闹一样,看着薛疏月。
她就像一个物品一样,在裴昭野和陆峥之间被争夺。
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了,她只能逃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顶着其他人的目光站起来的。
她并不是虚荣的人,这军中官职最高的二人,争夺她。
她能感受到的只有困恼,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前来的目的,是来找裴昭野说个明白,质问裴昭野为何如此堂皇的告诉众人,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裴昭野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语。
他似乎是知道,今日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了。
她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熟悉的营帐,陌生的人,压抑的氛围,在那个情况下,每一张脸都变得恐怖。
出了营帐之后,微风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稍稍冷静下来。
她喘了一口气,然后望了望天空,现在正是日光毒的时候,阳光刺的薛疏月睁不开眼。
她在这个军中,没有自由,刚一出了营帐就有人跟着她。
她问这两个士兵,为什么要跟着她。
“将军说了,这是对你的保护。”他们站在身后,薛疏月笼罩在他们二人的阴影之中。
保护?
薛疏月冷笑了一下,她穿的不少,日光照在身上,带来阵阵暖意,但是此刻一阵风吹过,薛疏月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裴昭野给她准备的衣服,并不便宜,但是薛疏月现在想剥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感觉到窒息,就好像这衣服是禁锢。
事实上也确实是桎梏。
裴昭野的关心,对她来说都是。
薛疏月僵硬着笑容,然后回到了裴昭野的营帐,一进来之后,温热的空气涌了过来才,薛疏月只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闷热的帐中,薛疏月静静坐在窗前,听着周围的嘈杂的声音。
良久,薛疏月终于缓了过来,她转了转眼睛,看到了裴昭野的桌案。
上边的东西,寻常的时候,裴昭野都不允许别人动的,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就堂而皇之的摆在薛疏月的眼前。
裴昭野现在,完全的信任薛疏月。
她该感谢这份信任吗?
她不知道,她没有这么多力气思考了。
薛疏月走了过去,在这桌案上翻阅,一瞬间,薛疏月就好像突然活了过来。
她要弄清楚,薛家灭门的真相,她薛家一声,清正廉洁,别说是贪污赃款,就算薛家有任何铺装浪费的事情,都会被薛父训斥。
她薛家怎么可能贪污,贪的还是,朝廷给平江修建水渠的钱。
既然朝廷派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人是裴昭野,那么她一定将事实调查出来。
这时候,门外脚步声传来,薛疏月正在寻找的手顿了下来,桌案上被她翻得很乱,她用身体遮住了这一片狼藉。
见裴昭野进来,她垂下眼睫,为避免裴昭野看到这一幕责备她,她鼓足了气,准备先发制人。
“将军可否还记得,曾与我许诺过,不会让外界知道我们的关系,为何又出尔反尔?”
她的眼睛毫不畏惧,直挺挺地对上男人的目光,“将军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太不守诺言了。”
“诺言?”裴昭野望着天,思考了一下。
“这诺言的前提,不是你心甘情愿,将自己献上吗?”男人攥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盯着她,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现在你早就生了异心。”他的语气隐忍,见薛疏月有点害怕,不敢看她。
“明明是你先背弃诺言的,为何用这诺言来约束我,你同陆峥,许了私定终身的诺言,难道就是遵守诺言了?”男人松开了她,他身上还带着冰冷的气息,他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衣。
明明裴昭野脸色不好,但是他的声音也没有很凶,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尽力柔和的说。
裴昭野撇了一下,薛疏月身后乱乱的桌案,薛疏月还在阻挡他的视线,她用手挡住薛疏月的视线,奈何她的那双小手,只能堪堪遮住裴昭野的眼睛。
男人的长睫眨了眨,睫毛扫过薛疏月的手心,她的手抖了一下。
为了挡住,裴昭野的视线,薛疏月只能起身,整个人扑到了裴昭野的身上,她没站稳的身子被裴昭野接住。
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身,薛疏月偏过头,刚好这时候,裴昭野的
唇刚好擦过她的脸颊。
男人一呼一吸之间,热气都喷在了她的脸颊上。
“将军,我在为你整理您的桌案。”薛疏月心中忐忑,毕竟这些东西,裴昭野从前根本不让别人动。
但是裴昭野看到这情况,也没有怪罪薛疏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怪罪她。
她刚想把自己的手放下来,就听见裴昭野声音低沉,略有些沙哑,不轻不重地碾过她的心上。
他冰凉的唇触碰在薛疏月的唇上,“多谢。”
一触即分。
不过是这样简单的碰触,此刻薛疏月的心脏,此刻又不安分了起来,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放下自己的手,起开身。
薛疏月看着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将话题引到陆峥的身上。
“陆副将,说要娶我,不过只是陆副将看我可怜,给我一条出路而已,您只给我一条思路,就别拦着我去找出路了,将军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对你,对我,对陆副将,都不好。”
“一条出路?”旖旎的气氛被打破,裴昭野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薛疏月,你敢说,你自己没为陆峥给你这条出路心动过?”裴昭野罕见的逃避了起来,他看着薛疏月的样子,然后紧紧攥住了拳头,他不能对薛疏月动怒,他对自己说,但是薛疏月总在自己的面前,一遍又一遍的提到陆峥。
“我心动怎么了?”薛疏月的语调提高。
“这样的一条路,不只是我,是个人,都会心动!”她气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裴昭野你当我是什么?是你身边见不得光的外室,还是路边招手就会来的娼妓,我要复仇,你分明知道我是谁,却将我困在你身边,我不是你困在帐中的金丝雀!”
“你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你现在就像是我的丈夫来指责我的不忠,你不觉得可笑吗?裴昭野。”
薛疏月指着裴昭野的鼻子,“你有本事,就真的困住我一辈子,要不然,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本帅没有当你是我身边见不得光的人,也没有将你视作娼妓。”裴昭野凑过去,他没有哄女人的经历,他只能抱住女人,谁料他的手被女人一把甩开。
“那你当我是什么?”薛疏月望着他的眼睛,她现在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回答,她要疯了,她快被裴昭野逼疯了。
不断挣扎的内心,还有看不清的前路。
心中有两个她在打架,一个叫嚣着想要远离,一个又不断让自己靠近裴昭野。
她的心好像是被撕扯成了两半,丢掉哪一半都不合适。
最后,她好像只能丢掉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谁来救救她,薛疏月一闭上眼,浮现在眼前的就是薛家当日的惨状,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她哭的断气,最后蹲在了地上。
“你总来都只会逼我,逼我献上自己,无论我逃出去多少次,一转头,却还是能发现你,我因为你不能怀孕,被沈千雪折磨,这些你都看不见。”
“裴昭野,你想让我死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哭腔。
裴昭野愣住了,薛疏月的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无法放手。
至于沈千雪——
他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她的手上,有一双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这一次薛疏月没有甩开。
她好痛苦,痛苦在就算在裴昭野这里受了这么多的苦,薛疏月还是无法离开裴昭野,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甩开裴昭野的手。
但是现在,她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她竟然贪恋这双手的温度。
“薛疏月,你刚刚说,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别做鬼了,做人的时候也别放过我。”裴昭野蹲下来,同她平视。
“永远缠着我吧,一直到我们都死去,一直到我们死后。”
“我给你报仇,你的痛苦,我让沈千雪全部都受一遍。”
裴昭野的脸色很平静,但是薛疏月面色很震惊。
她瞪大双眼,骂了裴昭野一句,“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郡主。”
第44章
裴昭野只是静静的看着薛疏月,然后抬起她的头。
“我从未将你当成娼妓,以后,若是你不愿,我不会再碰你。”
“从前的诸多事,是本帅的错。”
听到这句话之后,二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对视的瞬间,薛疏月看到了对方认真的神情,他的神情不像是玩笑话,她知道裴昭野是认真的,这的确是裴昭野第一次承认他的错误。
不过裴昭野说的,为她报仇,是什么意思,昏暗灯光下,薛疏月看到了裴昭野深邃的轮廓,他的眉骨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就算看到了他的眼睛,薛疏月也看不清男人的思绪。
她看不懂眼前的人,明明距离如此近,他们相拥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但是却感觉不到对方的内心。
薛疏月看不懂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话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她不敢去想,裴昭野这个话,是什么样的意思,为她出头?
还是只是哄她的谎话而已,就当成是哄她的谎话吧。
她近乎放弃一样的想,她的心早就献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她一直嘴硬,可是心跳却做不得假,她因男人产生的愤怒,吃醋,一切都做不了假。
嘴上能说出谎话,心却只能说真话。
她激烈的心跳,一遍遍拆穿她的一句句谎言。
“将军,你这话是哄我的吧,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将军,留在你的身边,在你腻了之前,我会信守承诺,不会离开的。”她别过头,不去看裴昭野的脸。
“我同将军之间,应该没有如此情谊,值得将军为我同郡主对抗。”
那日被沈千雪欺侮的痛苦涌在眼前,冰冷的雪地中,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因为寒冷而不断迸发的温热血液,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二人也算是格外相配了。
一个骄纵跋扈,看到的一切都要得到,一个蛮横专断,是个粗鄙的武夫。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薛疏月按着自己不安的心脏,她料想这应该不是心动。
大概是被沈千雪和眼前的人气的,男人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现在还满嘴谎话。她知道了,裴昭野此番行径,肯定是想让她放弃同沈千雪复仇。
沈千雪同他的未来有很大的关系,若是沈千雪倒了,他缺少一条能够攀上皇家的路。
沈千雪临走时候的话,浮现在脑海中,‘你当真觉得自己有如此魅力,能够让裴昭野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不信,她不信。
不过是说几句谎话,不过就是一个身边的外室被牺牲了而已,裴昭野当真如此心狠。
也对,裴昭野向来如此心狠,他一遍遍的看她走投无路,只能来寻求他的帮助。
薛疏月闭上眼,再次睁眼,眼眶中已经含了泪,她深呼吸了一下,决绝的说。
“更何况郡主心悦于将军,郡主将军,本来就是如此相配。”
心脏处传来阵阵抽痛,就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
说完话,她转过头,不看裴昭野那张脸,窗外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她伸出手,“天色不早了,将军请先歇息吧。”
裴昭野轻轻牵过她的手,她素白的一双手落在裴昭野的手心里,男人粗粝的手指摩擦着她的手心。
他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倔强含泪的自己,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深呼吸,有多么像一个笑话啊。
她如此脸和脖子全是红的,胸口微微起伏,眼眶中有晶莹的泪花。
“薛疏月。”男人叫了她一下,他声音一贯低哑,但是此刻,就像是很多天没有喝水了一样,薛疏月这三个字像是挨在一起的三块干枯的石头。
“我不知道。”他抿了一下嘴,然后抚平她紧皱的眉心。
“不知道什么?”薛疏月向后躲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今日裴昭野是鬼上身了不成?
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完
全不一样,不像是眼神中淬着火,想要一口把她吃掉那种,这样的眼神,薛疏月只在裴昭野擦拭他那把宝剑的时候看到过。
这把宝剑,谁都不允许动,就算是裴昭野最亲近的侍卫徐三,也不允许碰。
他用这种看着真爱之物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也是男人的真爱之物一样。
她被裴昭野拉了起来,然后她坐到了床上。
“她是郡主,就算我是将军,也并不能奈她何。”裴昭野叹了一口气,薛疏月的心坠入到谷底,果然,这些话都是诓骗他的话。
“不过你想要的公道,我定会拼尽全力为你讨回来。”
男人从身后抱着她,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心中此刻有一万句要问的话,但是这一切话全部都堵在了口中。
你怎么讨回来,她是郡主,当初沈千雪的话,回荡在脑海中,裴昭野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到手的权势和地位的,感受到身后的温度,薛疏月知道是裴昭野搂了上栗,薛疏月浑身都僵硬了下来。
何况换做是她的话,也不会放弃这权势的。
但是她还是想问,你真的会给我讨回来吗?薛疏月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垂下了眼睫,张开的嘴合上了。
算了。
这句话薛疏月没有问出来,或许一开始,就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她被裴昭野捏着下巴,男人的鼻尖顶着她的鼻尖,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她闭上眼睛,颤抖着眼皮,任谁都能看出薛疏月抵抗的意味在,裴昭野自然也是。
察觉到她的抵抗,男人一时间没有动作,二人鼻尖相对,男人的大手摸着她的长发,薛疏月睁开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按照薛疏月对裴昭野的理解,鼻尖相对的下一刻,下一秒,男人就会像野兽一样,撕扯着她的双唇。
但是眼前的男人没有,男人这一次,只是轻轻对着她的鼻尖,在原地不动。
她眨巴眨巴眼睛,等着男人的亲吻,却迟迟没有等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疑惑的看着,见裴昭野没有急切的同她接吻,而是眼都不眨的看着她,像是在渴望得到她的回答。
回答,薛疏月想到了刚刚裴昭野说,他不会再强迫自己,他是在等自己的回答吗?
薛疏月第一次这样的距离,这样真切的看着他,就好像无关身份,无关地位,就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人,她渐渐静了下来,她不知道男人这是什么意思。
薛疏月呆愣在原地,不知不觉陷入到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她彻底不抵抗了,细弱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眼都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身体不再颤抖,不自觉的盯着男人的脸。
男人的眼睛,像是最令人恐惧的深海,能吞噬掉一切东西。
察觉到她不恐惧了,男人的唇轻轻贴了上来。
男人似乎正在迫切的同她展示自己的心,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脸色比训练军中的那些将士紧张一百倍,“别嫁给陆峥了,我会娶你。”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在薛疏月的心上,薛疏月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眼中像是盖上了一层雾。
她像一艘小船,在海上盘旋找不到方向,只能原地徘徊,而裴昭野的声音就好像劈开了一直盘旋在她上方的乌云。
处于迷茫中的任何人,都会被诱惑的。
“等王朝安定,我定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呼吸交缠,薛疏月醉心于男人的温柔,她不知道男人的话是真是假,上天最好在这个时候,送她一个能够鉴别谎言的器具。
可是她如今只能靠眼睛辨认。
男人攥住她的手,“我心悦你,你可曾心悦于我?”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切的东西,还是太过荒谬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中抽出来,声音颤颤巍巍,“将军,我——”
见她眼神躲闪,裴昭野继续说道,他笑了一下,烛光打在他的眉骨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像是地狱来的恶魔,正在喃喃低语,“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放过你。”
“你这辈子也别想逃脱我。”
这是听起来可怖的话,若是还没有经历这些事情的薛疏月听见这句话,怕是会疯掉,大骂这是从哪里来的怪人。
但是现在,薛疏月只觉得心上被触动了一块。
“你要是嫁给别人,大婚当日,我定会抢亲,将你抢进我的轿子中。”
“若是你去死,我便跟你一起去死。”
很多人对薛疏月说过爱,她及笄之时,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京中不少贵族子弟,都对薛疏月示爱过。
后来她因为薛家的灭亡,心如死灰。
裴昭野这几句话,像一把火,让她的心死灰复燃。
在这近乎威胁的话语,薛疏月看到的是偏爱,裴昭野是一个疯子,怪不得寻常的额世家贵女,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只有疯子才会爱上疯子,就像她。
或许还有另一个疯子,沈千雪。
她浑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话而疯狂叫嚣着,她体内现在有千万道声音,让薛疏月答应他的求爱。
浑身的血液涌了上来,话到口中,薛疏月只是说了一句,“多谢将军。”
女人许下承诺,总比男人更困难一些,因为男人的谎言好像随口都能说出来。
而薛疏月口中许下的承诺,就是她唯一的底牌。
“可我,还有家仇要报,将军,恕难从命。”她攥紧了手,时不时抬头看看眼前的人。
她的头上,终于等到了眼前男人许下的承诺,“你的仇,本帅会帮你报。”
薛疏月闭上眼睛,靠在男人的怀中,心想,裴昭野的话,应该比寻常男人靠谱一些吧。
第45章
“本帅定会倾尽全力,为你复仇。”
得到了男人的承诺,薛疏月浑身都泄了力,眼泪落了下来。
她讨厌眼泪流过眼角的滋味,更恨自己每次都要哭,她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她所为的,不是一直都是这一句承诺吗,不管别的,她的目的得到了,不是吗?
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然后靠到了的怀中,她闭上眼睛。
“我心悦将军已久,同将军两情相悦。”
在心里打量这句话的时候,薛疏月只觉得这句话是一个随口说出的谎言,但是其实不是。
她告诫自己,这句话是谎言而已,但是她心知肚明,这句话其实是真话。
是她藏在心中很久的,真心话。
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裴昭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他本以为,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会被唾弃,却不曾想,会听到这样的话。
————
翌日,天光大亮,薛疏月从男人的怀中醒了过来。
男人身上全部都是她的抓痕,只不过比之前的要轻很多,男人的动作也轻了很多。
这一夜,像梦一样,日光打在薛疏月的脸上,但是薛疏月却还是觉得很寒冷,就好像寒风已经沁入了骨髓,冷的刺骨。
她缩在被子中,将自己完全裹在被子中,但是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只是肩膀处漏了一个缝隙,寒风就一股脑窜了进来,攻击她被子下不着寸缕的身子。
这时候,男人的双手覆了上来,他的一双手臂,倒是要比房中的炭火都要暖和。
冷意被驱散,男人的头顶在她的下巴上,然后蹭了蹭。
薛疏月现在都怀疑,昨天的那个人,真的是吗?
那个情急之下,心悦的话脱口而出的人,真的是他吗?
男人环抱
住她,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薛疏月耳根子发痒,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说,“将军。”
“嗯。”他轻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薛疏月只感觉他本就滚烫的身躯,变得更加烫,薛疏月本来想要起身,却被捞了回来,更紧的抱住了。
二人的身体没有间隙的贴在一起,薛疏月不由得害羞,明明是晨间,为何有些东西就变得如此生龙活虎。
薛疏月害羞的将自己的脸蒙在被子里,只能感觉的到,自己的全身,也被男人传染的浑身发烫,特别是自己的脸颊,就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男人同样埋在被子中,跟她一起,他们两个人共同呼吸被子中那一丁点的空气,被子中的空气变得火热。
温度渐渐升高,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的环绕着她。
的手不是很老实,胡乱的在她的身上游走,太可恶了。
薛疏月咬咬牙,身子不断发颤,怎么今日这么不一样,就好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整个人存心耍她,终于薛疏月忍不住了,从被子中钻了出来。
她的背部,擦到了男人的嘴唇,她的背部光洁细腻,男人温热的嘴唇滑过,让她的心有点痒。
他轻轻吻了吻薛疏月脖颈,温热的唇覆盖在他昨夜留的痕迹上。
薛疏月的脖颈处,泛着一片片紫红,裴昭野轻手轻脚的吻了吻。
然后男人摸了摸薛疏月的头,薛疏月只感觉自己的头被重重的按了按。
然后裴昭野站起身,薛疏月随便捞了一件衣服,然后披在自己的身上,“将军,我伺候你更衣。”
“好。”裴昭野那张万年不动的冰山脸居然笑了一下,但是这一幕就像是错觉一样,然后他依旧板着脸。
“多谢。”薛疏月双手环住他的腰时,突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
薛疏月面对着他小腹处,有些东西,她不得不面对,薛疏月将头偏过去,耳朵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的手颤颤巍巍的环在男人的腰间,她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呆呆的眨了眨了眼。
头上是男人的一声轻笑,她听到男人说,“帮帮我好吗?”
她是个傻子。
她患了失心疯。
她被夺舍了。
周围已经人声鼎沸,帐中能清晰的听到周围人的声音,薛疏月自然也能听到周围人的声音。
她居然就这么鬼迷心窍的为做了这一切,为了自己的解脱,薛疏月只好加快了速度,的喉咙中,溢出一声声满意的叹息。
这一次,不是她的手绢,而是她。
薛疏月不知道这事是何时结束的,等到她缓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眼前人已经穿戴整齐,然后走出了营帐的帘子。
帘子落下,隔绝了帐外的冷风,只留下薛疏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了不明的粘稠液体。
空气中蔓延着不同寻常的味道,薛疏月突然意识到,从前自己掉落在那里的帕子,也有这个味道。
原来那么早吗?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到,对她一见钟情,但是她会怀疑,一开始因为这种关系联结到一起的两个人,真的能长久的在一起吗?
她用手帕将自己手上的痕迹擦干净,无论多少次,薛疏月还是很讨厌这种的味道。
她不明白这种事情的趣味到底在哪,用了膳之后,便在营帐的门口,看见了一个身影,她认得这个身影。
陆峥。
她掀开营帐,将陆峥请了进来。
“薛疏月,我带你逃走吧,你不用去管其他的事情,我知道,你并不愿待在身边。”
陆峥在她的手中放了一串铜钱,口中说着,“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对你的强迫,我这是看错了裴昭野,没想到他是如此可恶之人。”
陆峥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目光穿透了薛疏月的眼睛,看着另一个人。
“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薛疏月知道,他是在看自己的姐姐。
若是前一阵子,陆峥对自己说这句话,薛疏月定然会很激动,但是现在并不是那时候。
薛疏月自小,就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只有陆峥。
也许还有不断想要折磨她的,陆峥依旧是一身红衣,发冠上点缀着一颗红宝石,熠熠生辉,闪烁着光芒。
陆峥喜欢吃喝玩乐,所有的人都说,陆峥这个人不务正业。
但是其实不然,这个人,情义在他的心中有千斤重。
更何况,那些东西,陆峥也不是不懂,只是他不愿去做。
从前薛疏月认为,他就像月亮,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的光芒笼罩着。
至此暗淡没有光泽,至此暗淡没有光泽,渐渐丧失了自己。
但是其实,这世界本该日月同辉。
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开口缓缓说道,“谢谢您,陆副将。”
“不过——”
薛疏月的声音被打断,这时候走了过来,昨晚之后,就撤了自己在薛疏月身边的守卫。
他眸色阴沉的盯着他们二人,他的脸色像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乌云密布,一双眼睛中满是阴霾。
他面色凝重,而陆峥却是一脸义愤填膺,似乎是想要给薛疏月打抱不平。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声音低沉,“陆峥,你怎么在这里?”
“昭野,就算你是一国将军,也不该禁锢她的人身自由。”
“虽然有些话,确实不该由我来说,但是实在无法对你的行径视若无睹。”
“不是的,陆峥,你不要再说了。”情急之下,薛疏月赶忙去牵陆峥的衣袖。
裴昭野盯着她牵着陆峥的那只手,眸色暗了下来,仅仅是看了一下裴昭野的眼睛,薛疏月便感觉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讪讪地收回了手。
“陆峥?你既唤我将军,为何对他直呼其名?”
薛疏月,“只是一时间情急而已,还望陆将军勿怪。”
“勿怪?”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军中戒备森严,自然不可,既然如此,那本帅便罚你,不许见陆副将。”
“裴将军,你同我相识多年,我竟从不知道,你是如此善妒之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陆峥说对了,他的确妒忌,妒忌陆峥跟薛疏月一样年岁,妒忌他可以站在薛疏月的身边,妒忌陆峥从头到尾,不用争就能获得一切,而他就像阴沟中的老鼠一样,只能站在那里窥视这一切。
但是最后,这一切只会是他一个人的。
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握住了薛疏月的肩膀,一双大手在她细嫩的肩膀上摩挲。
“你屡次欺侮一弱女子,未免有失风范。”陆峥看了薛疏月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欺侮?”
薛疏月垂下头,看了一下陆峥的眼睛,只要她说是,下一秒,陆峥就会将她带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垂下了头,声音颤抖。
第46章
“没有,我同将军,乃是情投意合。”她心虚的不敢看陆峥的脸。
陆峥的手前来抓她,但是被她躲过了,“多谢陆将军关切我。”
看着陆峥楞在原地的手,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随后脸色回归平静,最后牵着她的手将她带走。
不管薛疏月的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他们之间的爱被亲口承认了,就算不是真的,早晚有一天,裴昭野也会把这句话变成真的。
薛疏月要的一切,他都能给,只要薛疏月在她身边,她想要的所有,他都会为她得到。
薛疏月不敢抬头看陆峥的眼睛,她回避着陆峥的眼神。
临走的时候,薛疏月看了一眼陆峥,他站在萧瑟的寒风中,风肆意的打着他的衣角。
此般独身的样子,就好像是被所有人厌弃。
牵着她的手,一路回到了营帐中,薛疏月紧紧拽着自己衣角的带子,眉心微皱,一副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的样子。
裴昭野没想到,那日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居然会有回应,他知道薛疏月跟他之间,总
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他碰不到薛疏月。
他没有意识到,其实薛疏月同样碰不到他。
薛疏月不敢确定对她,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真心,她告诫自己,一定不要交出自己的珍贵之物,真心。
但是,大多数时候,总是事与愿违的。
“想说什么直说。”进了营帐之后,大手一挥,随后坐在高台上。
薛疏月站在他的身边,手自顾自攀了上来,帮他捏了捏肩膀,她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陆峥刚刚落寞的神情。
她看着男人的脸,企图从男人的脸上看到一些情绪的波动。
可是除却刚刚跟陆峥说话的时候,薛疏月没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任何神情。
他那刚刚一瞬间的情绪波动,究竟是因为那短暂的占有欲,还是因为爱呢。
“将军,我父亲的事情,可有一点眉目?”她用指尖扣着男人的领子,然后看向男人,她的心中,想的还是刚刚陆峥落寞的神情,所以自然心不在焉。
这时候转头,自然看见了薛疏月的心不在焉。
“疏月,你昨日说你心悦我,此话是真是假?”
薛疏月的手指蜷了一下,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
“自然是,我同将军之情,生死不移。”薛疏月眨了眨眼睛,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将军说的,心悦于我,也是真的吗?”
她并不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会爱上自己。
爱并不是寻常之物,甚至说,大多数人都没有被爱过,薛疏月分不清,爱来源于身体之间的欲望,还是长久的陪伴。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就糊里糊涂的,变的离不开他。
从前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在感情中,她并不勇敢,在薛家,她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
因此在与的这段感情中,薛疏月也担心自己会不被选择。
但是这一刻,她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问出这话的那一刻,她就转过了头,明明知道答案可能是假的,但是还忍不住去问。
她讨厌如此不受控制的自己,讨厌没有勇气的自己。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讨厌摇摆不定的自己,更加讨厌这没由来的爱。
下一秒,回应他的是男人热切的吻,男人的唇舌长驱直入,捧着她的脸,吻上她眼角落下的泪。
男人的唇瓣停在她的眼睫上,眼睫上是还没落下的晶莹泪珠。
“这次,别骗我了。”
他声音嘶哑,近乎恳求的姿态,随后咽了下口水,他的眼中,同样热泪满盈。
薛疏月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姿态,她的身体被紧紧拥着,只感觉男人的每一寸身躯都是滚烫的,连同捧着她脸的那双手,也是同样滚烫。
“我不会再骗你了,将军。”
真的值得吗?
为了一个男人的几句情话,自愿沉沦,薛疏月心知肚明,长久的下去,她怕是会在这段感情中陷得越来越深,永远都走不出去。
她只怕,现在这一刻,是裴昭野的一时兴起。
很快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路了,不是吗?
“从此之后,你我生死不离。”男人再一次轻柔的吻住了她,今日的裴昭野,格外的温柔。
在她半梦半醒之际,男人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薛疏月,你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
月光照在男人的脊背上,薛疏月睁开了眼,只能看见他朦胧的轮廓。
她浑身都提不起来劲,“十分。”
她的声音细弱蚊蝇,嘟嘟囔囔的说道,裴昭野听到她说话,凑了过来。
但是她很快转身,刚才的话语轻飘飘的散去,薛疏月熬不住困意,又闭上了眼睛。
裴昭野没有听到她的回话,随后起身,将她的被子盖好,确保没有一点点的寒风钻进被子中。
他起身,提了一壶热水,为薛疏月擦干净身上的脏污。
————
翌日,如同守得云开见月明一般,阳光照的热烈,洒在薛疏月和裴昭野的身上。
男人罕见的没有早起,而是同薛疏月一起赖在被窝中,二人抱得很紧,没有一点间隙。
裴昭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撅起的嘴唇。
他不自觉的俯身上前,然后轻轻在她的唇瓣上吻了一下。
一瞬间,薛疏月的眼睛睁开,裴昭野的脸一瞬间就变得通红,他连忙起身,若无其事的开始穿衣。
他起身的模样有点慌张和狼狈,还将床边的油灯碰落了。
“将军,需要我帮忙吗?”薛疏月缩在被子中,只露出一双如琉璃一样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她眼神懵懂,显然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迷迷糊糊的问。
“不必。”
他手忙脚乱的收拾油灯,然后开始扣自己衣裳的扣子。
他左顾右看,装作很忙的样子,将营帐内的每一处地方都巡视了一个遍,他的视线却唯独掠过了薛疏月。
薛疏月拄着头,看着的身影,不免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在叱咤风云的将军,为何此刻笨手笨脚,薛疏月的心中像是被击中了一般。
原来这样成熟稳重的人,也会因为被发现的一个吻而慌乱。
薛疏月的嘴角带着笑容,她将自己完全闷进被子中,然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再次从被子中探出头来,薛疏月捞了件衣服穿上,然后就起身跑到了地上。
她没穿鞋子,地上冰凉,冻的她的脚有点发红,裴昭野此刻已经穿戴整齐,薛疏月拦住了他要出门的脚步。
“将军刚才,是不是偷偷亲了我。”男人脸上刚刚褪下来的热意,此刻又涌了上来。
他的耳根又变红,偏生还要故作嘴硬一般,“没有,你看错了。”
“是吗?”
“嗯。”裴昭野脸色绷紧,然后转过身就要出门。
这时候,他注意到薛疏月光裸的脚,还有因为寒冷而蜷缩的脚踝。
“地上凉,不要不穿鞋子就下床。”他声音很冷,若是他的下属看到了,一定会以为,他此刻处于盛怒之中。
但是薛疏月看到了这一切,也看到了裴昭野说这话的时候,泛红的耳根子。
“我不喜欢穿鞋子。”她左脚搭在右脚上,试图减少与地面的接触。
“等我,本帅为你拿鞋子。”
裴昭野认命的转身,想去取薛疏月的鞋子,但是薛疏月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我不想穿鞋子。”薛疏月眼眸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男人。
“会着凉。”他一脸严肃,像是在说着什么很严重的话。
“只是受凉而已,将军为何如此紧张?”薛疏月说道,看着裴昭野紧绷的神情,她不由得说了一句,“怎么跟我爹一样。”
听到这句话的裴昭野顿了一下,他的年龄本来就比薛疏月大上不少,终究是隔了七八年的差距。
而陆峥,才是跟她年岁相配的人。
他还是转身,准备去给薛疏月拿鞋子,“日后,你多注意身体,万万不可受凉。”
蹲下来,握住女人细嫩的脚踝,然后将鞋子套了上去,薛疏月本就皮肤娇嫩,更何况是被握住脚踝这样敏感的地方。
薛疏月的脚不由得缩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她的脚踝又被紧紧握住。
裴昭野的手,是一双常年舞刀弄枪的手,而这样的一双手,现在手中托着一只素白的脚。
薛疏月的脚踝被男人粗糙的指腹滑过,引起肌肤表层一阵阵的战栗。
“别动。”他的大手握的更紧,将鞋子套上。
等到两只鞋子全部穿完,男人站起身,然后准备出门。
“你父亲的事情,本帅正在为你调查,你就在帐中休息便好。”
他耳根的红色已经褪去,他对刚才偷亲被发现的事情闭口不提,就好像不提,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男人的脸色严肃,“不许再这样,不穿鞋子下床,作践自己的身体。”
怎么就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是件小事,将军为何脸色这样严肃。”薛疏月不在意的说道,她经常这样,但是从来没有人如此在意她的安危,除了她的父母。
“你的身体,就不是小事,而且,上次——”
“上次你着凉之后,大夫不是说了,日后不能受凉吗?”
薛疏月自己都忘了,只记得那时候自己浑浑噩噩,那日
大夫说的话,她全部没有听进去。
那时候裴昭野在身边,一副不在乎她安危的样子,却没想到,连这样的话都记得。
她搂着男人的脖子,在男人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
“将军再见,日后我会好好穿鞋子的。”
裴昭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跑走。
“将军下次不用偷亲我,可以光明正大的亲。”——
作者有话说:日更,前几天太忙了呜呜呜呜呜,课设答辩然后失败,等待二辩,招聘会又一无所获,这几天会努力日更的,时不时双更。[撒花][撒花][撒花]
第47章
被退出了营帐,只留薛疏月一个人待在原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滚烫。
她将营帐的帘子掀开了,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昭野离去的背影,一向谨慎的裴昭野,此刻走路的时候,都有点同手同脚。
意识这一切的刚刚缓过神来,他转过头去,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罪魁祸首此刻正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空气中充满了浓情和蜜意,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冲他挥了挥手。
虽然说薛疏月沉浸甜蜜之中,却也没有忘记,昨日陆峥的好心,虽然说最后——
但陆峥此人,到底是为人良善,薛疏月不忍心伤害这样的人。
再次见到陆峥的时候,他端着茶,坐在一处幽暗的竹林处,四周都是高耸的树木,薛疏月拿着一捧花,坐在陆峥的对面。
“陆将军,小女子前来谢罪。”薛疏月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陆峥,他三番四次帮助自己。
“你没有什么错,何罪之有?”陆峥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眼中带着迷惘,用眼神描摹着薛疏月的每一寸肌肤,只不过,嘴角扬着浅浅的笑。
陆峥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我是不是说过,你的那双眼睛很像我姐姐的眼睛。”
薛疏月眨了下眼睛,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陆峥看着眼前的人,说出了一句话。
“我很想她。”
薛疏月第一次见到陆峥露出这样的神情,收起了整日玩乐的表情,男人的脸上带着愁思。
自薛疏月认识他开始,他的脸上就总是洋溢着笑,薛疏月时常羡慕,羡慕他为何能这样无忧无虑,整日都如此开心。
军中的将士,大多数的时候,都不听从他的指令,他虽身份高贵,但是大多数将士们都看不起他。
他眉眼柔和,有几分女子像,就是眉骨稍显硬朗,这是他脸上难得的男性特点。
他的皮肤白,大概是因为姐姐的死去,他再也不愿练武。
侯爷家的小少爷,是一个废人,这句话,薛疏月听了很多年,但是自从薛疏月见到陆峥之后,便觉得不是这样。
他的手摸上了薛疏月的睫毛,薛疏月抖了一下,然后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姐姐。”
薛疏月睁开眼,知道他叫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姐姐。
“只要你活着,给我留着一个念想就好。”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近乎痴迷,薛疏月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浑身都起了寒颤。
“陆将军这是何意?”
“不必胆怯,我只是,快忘了她的眼睛了。”
“你不愿嫁入侯府,可是因为你,爱上昭野了?”
薛疏月低着头,嗯了一声,“嗯,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但是我想去试一试。”
陆峥淡淡笑道,“不必觉得抱歉,我只是为你提出一条路而已,若是同昭野在一起,那我便祝你觅得良人,携手幸福一生。”
“但我知道,人心一向难测,就算我熟知他的秉性,也不能确定你是否能得到幸福。”
“我的初衷,也只是希望你过的好,我的话还算数,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侯府找我。”
明明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两个人,陆峥对她做的承诺,却比寻常夫妻之间的都要重,薛疏月知道,这是那个她素未谋面的,陆峥的姐姐。
“陆将军,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她。”
“我一直知道。”
空气中陷入诡异的沉默,薛疏月收敛声息,这时候,身后有脚步声传过来。
二人一齐转头,薛疏月看到,眼前的人是。
他一身戎装,面色却很镇定,没有昨日的紧张。
“陆峥,你表妹来了,正吵着要见你。”
陆峥的表妹,那便是沈千雪,陆峥被支走了。
薛疏月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沈千雪回来了?”
“是。”
恨意涌上心头,薛疏月的心中止不住的发抖,“将军想要,如何为我报仇?”
“本帅是为皇家服务的,我堂堂一介男子汉,也不可能对一女子下手。”
“就算是她受了苦,你的伤也不会好了不是吗?”
薛疏月越听心越凉,“我安排人好好为你调养身体,日后,我不会再让千雪接近你。”
果然,这些话最后也只是哄骗她的话,到头来,还是不会为她报仇。
“本帅命人去查,发现为你父亲定罪的,是一本账本。”
“上边记录了你父亲贪污的证明,你父亲贪了平江的水渠的银两,因此平江如今面临水涝灾害。”
“不可能,我父亲,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薛疏月提高了声音,看着眼前的人。
“我薛家掌握皇城织造署,我父亲乃织造官,我薛家苏绣一匹难求,又怎么会去贪污?”
她跌落在地上,随后眼睛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等等,若是我父亲的事情,和这平江的水渠有关,那这事情有蹊跷。”
“我刚回到平江的时候,发现有很人在高价贩卖粮食,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背后有人故意作为。”
“贪污的另有其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故意提高的粮食的价格的人,也是这个人。”
薛疏月一抬头,眼睛转了转,看着眼前的人,和裴昭野的眼睛对上,“平远候。”
“若是我想为父亲翻案,就必须从账本中下手,那为我父亲定罪的账本,一定是假的。”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到真的账本呢?”
薛疏月一脸愁苦,“平远候先是将我薛家灭门,然后往我薛家的头上,戴上了贪污的罪名,便是想让我薛家永世不能翻身。”
“放心,本帅说到做到,定然不会让你薛家蒙受此等冤屈。”
“多谢将军。”薛疏月羞怯笑了笑。
“疏月,新年要到了,我们去镇上看看吧。”薛疏月向外看去,军营周围都洋溢着热情的氛围,红彤彤的光照在薛疏月的脸。
她笑了一下,脑海中却是和家人一同过新年的景象。
不过一年的光景,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再也听不到薛家的欢声笑语,再也不会有如此热闹的景象了。
裴昭野似乎很喜欢为她准备好看的衣裳,他带了一件藕粉色的衣裳,薛疏月认得,这是她薛家的苏绣。
如今这世道上,会苏绣的也不过就只有一人,就是她。
因此这绸缎价格被炒的很高,不知道找了多久,花了多少钱,才找到了这样的一匹。
“将军,你不用做这些的。”薛疏月用手掌抚摸着这绸缎的纹理,思念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将军,陪我去家里看一看吧,新年了,我想去看看他们。”
“好。”
薛疏月害怕受冻,非要给她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身上是昂贵的狐裘,薛疏月知道裴昭野的俸禄不少,却还是会心疼裴昭野的钱,“将军,你未免太浪费了,这些东西没必要的额。”
“之前对你不好,是我的过错,想到你在薛家过得也是金尊玉贵的日子,如今在我身边,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我心中过意不去。”
若是裴昭野不提起,薛疏月也不会觉得,自己遭受了怎样的苦难,明明薛家灭门没有多久,却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了。
薛
疏月依旧会在梦中的时候,叫出一声声母亲,难受的时候,绝望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
母亲从来不会让她受任何欺负的,但是现在,无论她喊多少声,母亲都不会回来了。
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泪水溢满了眼眶,“怎么了?可是这颜色款式不合心意?”
“那我再找人换一件。”
“不用了将军,我很喜欢,我只是——,想我的父母了,不知道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过得好不好。”
“会很好的,你和他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我父母以前,也爱这样打扮我。”
“今后,我来打扮你。”薛疏月脱下外衣,男人帮她把这藕粉色的衣裳穿上,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的腰间,系上她腰间的系带。
男人站在她的身后,然后将她拉进怀中,轻轻用嘴唇摩挲着她的后脖颈处。
的唇瓣有些粗粝,轻轻擦过薛疏月后脖颈处细嫩的肌肤,引起薛疏月肌肤的层层战栗。
薛疏月缩了缩脖子,这一缩,就将自己缩到了男人的怀中,男人的大手握着她腰间,将她的腰部箍的很紧。
男人炙热的手,为他扣上胸口处的扣子,身后是男人滚烫的身体。
她的脖颈被男人吻了一下又一下,她的身子软了下来,就连脸颊上也蔓延着红晕,“将军,不要这样,不是要同我一起去镇上,看看新年的景象吗?”
“一会再去。”他的声音暗哑,手越来越不老实,一直在她的身上作乱。
腰间刚刚被系好的系带又被打开,她的衣服完全乱了,就连头上的鬓发也全部乱了。
成婚了的女子都要将头发盘上,薛疏月表面是个寡妇,自然也要这样,她的头发盘的整齐利索。
拆下了她头上用来盘发的簪子,“你的头发还是这样最好看,日后,别盘发了。”
“将军是不是忘了,我还顶着一层身份呢,军中的人,可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就算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会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了,放心,不会有人多嘴的。”
薛疏月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男人的唇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她说道,“将军,别这样,都要出门了。”
她用一双小手推着男人,明明没用力,但男人还是把她推开,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走吧,我陪你回家。”
男人在她的眉间轻轻吻了一下,“我陪你回薛家。”
将她身上的衣物整理好,然后用梳子为她整理好鬓发。
“你送陆峥的花,我看到了,你不怕我吃味?”男人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
“既然是道歉,总该带着一点东西去,我路过的时候,看到这花,觉得很像他,就送给他了。”
“陆峥不喜欢我,将军不必介怀,将军可曾知道,陆峥有个姐姐?”
“知道,但是对陆家说,她只是个陪在少爷身边的书童。”
的语气很淡,这世界,好像也只有陆峥一个人记得她了。
薛疏月缩在温暖的兔裘中,眯了眯眼睛,“希望她下辈子,能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刚走出营帐,寒冷的风打着薛疏月的脸颊,伸手将她的衣服拢的更紧,将她的帷帽带上。
“夜里风凉,切勿染了风寒。”
“将军,我不是小孩子了。”
裴昭野牵了一匹马,将薛疏月拥入怀中,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隔绝了周围的一切事物,就好像所有事物都不存在,这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慢慢的,将手中的缰绳递到薛疏月的手中,“你来吧,你我的命,都在你的手中。”
曾几何时,薛疏月也听过男人说这句话,但是那时候,她心怀愤恨,自然和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心情。
她伸手勾住缰绳,烈马在她的驱策下奔驰而行,她的腰间环上了一双手。
“慢点,我会害怕。”
男人的大手盘在她的腰间,薛疏月只是稍稍骑快了一点,裴昭野就这样。
薛疏月心知肚明,男人装的,但是还是放慢了速度,男人将下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
她笑了一下,月光洒在她光洁的脸颊上,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薛疏月。”他在薛疏月的耳边说,低沉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
“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薛疏月没有听清,“什么?”
轻轻咳嗽了一下,“没事。”
第48章
镇上早就已经灯火通明,唯有薛家的周围,一片破败,薛家大门处被贴了封条,薛疏月只能从矮墙上翻过去。
薛疏月提起裙摆,想要翻过去,却没想到裴昭野先一步站在了矮墙上将她拉了上去。
薛疏月稳稳落地,裴昭野替她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脏污。
院子里面依旧破败,薛家人死去,薛疏月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祭拜。
看着曾经树木繁盛的院子,如此的萧条,薛疏月不知道心中该作何感想。
院子中,有一处秋千,自小父亲一直对她很严格,不允许她玩耍,她知道父亲是为了自己好,便也遵从。
后来,薛疏月到别人家中做客,看见了别人家中的秋千。
父亲牵着小小的她,年幼的薛疏月艳羡的看着在秋千上玩乐的同窗。
“疏月,一起过来玩啊。”
同窗的盛情难却,但是薛疏月看了看父亲阴沉的脸色,还是婉拒了。
她的功课没有做完,刺绣的技法也没有学会,昨晚刚刚被父亲痛批了一顿。
父亲紧紧牵着她的手,牵着了她离开了同窗的家。
薛疏月在私塾上学,对同窗来说,薛疏月是最没有天分,但是是最刻苦的人。
她向父亲许了个愿望,若是那一次课业,薛疏月取得了好成绩,她就可以拥有同样的一个秋千。
她怀着欣喜的心情,最后得知了自己考砸了的事情。
对年幼的薛疏月来说,这无疑与天塌了一般的存在。
她战战兢兢的告诉父亲这个消息,父亲蒙着她的眼睛,带着她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是给我们家疏月的。”
“可是父亲,我明明考砸了。”
“跟课业无关,我们家疏月想要的,我都会给。”
秋千上缠着藤蔓,藤蔓上是五彩缤纷的花,年少时缤纷的花已经干枯没了色彩。
院子中每一处,都有着不同寻常的记忆,她去父母亲的房间,拿了一件他们生前最喜爱的衣服。
薛疏月准备,为他们二人,立衣冠冢。
对,还有冷七的。
薛疏月走到了冷七的房间,冷七的房间跟她这个人一样,屋子内几乎见不到什么有颜色的东西。
她从未进过冷七的房间,冷七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副她的画像。
裴昭野跟着走了进来,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这幅画像。
他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薛疏月,她的腰间还带着冷七临死的时候,送她的玉佩。
这玉佩在她的腰间,格外的显眼。
薛疏月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裴昭野肯定又吃味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然后轻轻的抱住他,“冷七对我来说,是兄长一般的存在。”
“你当他是兄长,他当你可不是。”裴昭野冷冷的说道,言语中没什么好意。
“人都已经不在了,将军你在吃味什么?”薛疏月笑了一下。
“我刚刚说,希望陆峥的姐姐下辈子投胎到一处平凡人家,希望我下辈子也是。”
“我不要富贵荣华,但求家人身体安康。”
裴昭野看着薛疏月恬静的笑容,脸上是淡淡的冷意,可是他要的,一开始就是无上的权利,没有财富和地位,哪来的什么富贵安康,就能算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刮倒了。
薛疏月站在父母亲的房内,让裴昭野先出去一下,“我想祭拜一下我的父母。”
裴昭也识趣,自己走出了房间。
薛疏月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薛疏月能感受到,在她扣头的时候,身后有一个人,同样在扣头。
两道声音重合,薛疏月能感受到,这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老旧的宅子中,除了薛疏月,那便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裴昭野。
薛疏月抬头后,猛地转身,便看到裴昭野转身,还未起身。
拜天拜地拜父母,没有拜她的父母的
道理。
更何况他还是定国将军,她怕什么?
裴昭野起身后,同薛疏月的眼神对上,“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你的父母,自然也是我的父母。”
薛疏月一直认为,裴昭野蛮横无理,他粗鄙不堪,不讲礼法,他到底知不知道,祭拜她的父母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已经成婚了的意思。
薛疏月站在裴昭野的身边,此刻她的脸已经红透,她看着眼前的人宽阔的背脊。
这个时候,她突然萌生了一种冲动,一种想要靠上去的冲动。
裴昭野帮着她,摆上了祭拜双亲的灵堂,事成之后,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然后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对他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裴昭野有没有情根深种,但是她早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是她的爱给眼前的人,镀上了一层金光,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薛疏月不知道,只知道当裴昭野跪下同她一起祭拜父母的时候,薛疏月的心中就好像有热流涌过。
薛疏月见过他训练下属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他是怎样的铁面无情,无论是谁,都很难在他的手下吃到一点好处。
但是这样的人,对她何其温柔。
她从背后抱住男人,“将军。”
依恋,柔情,渴望依靠。
长久的奔波让她的心有点老累,她想回到这里,回到年少的时光,不用背负仇恨,不用整日困在血海深仇之中。
她将院子中的杂草清理干净,最后的最后,好像这个家未经变故,就好像从前一样。
但是过去终究是过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裴昭野此刻转身,“我会为你报仇的。”
泪水大颗大颗涌了出来,多日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
她抽噎着,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将所有的委屈都全部倾泻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被沈千雪欺负。”
她将眼泪全部都抹在了男人的身上,今日为了出门,裴昭野特意穿上了上好的料子,但是这上好的料子,此刻就在薛疏月的手下,被当成擦鼻涕眼泪的工具。
“对不起。”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看起来是敷衍,这话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可能是敷衍,但是从裴昭野的口中说出来,绝对不是。
裴昭野抱着她,将她抱得很紧。
紧到薛疏月呼吸不过来,还好,裴昭野及时为她渡了气,不过,从中也偷走了很多,薛疏月口中的气就是了。
二人呼吸交融,鼻尖抵在一起,薛疏月是难得的不反抗,只是眼泪止不住的流。
“当时,薛家来了刺客,我逃出来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烟。”
“你却把我当成细作,用冷水泼我,我只是想要吃点东西。”
薛疏月开始一股脑的翻旧账,她话都说不清楚,抽抽搭搭的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往男人的身上抹。
不知道是哭了多久,薛疏月哭的呼吸有点困难,她清醒了。
然后她忐忑的看着裴昭野,刚刚情绪一上来,她没忍住,说了好多东西,“对不起,将军,是我刚刚情绪激动了。”
男人面色沉重,薛疏月心中惴惴不安,用手扣着自己衣角。
“都是我不对。”
男人的眼中,落下了一滴滚烫的眼泪,“都是我不好。”
他将薛疏月拥的更紧,“全都是我的不好。”
“将军。”薛疏月被勒的有点喘不过气,用手拍着男人的后背。
“放开我,我有点儿不舒服。”
男人连忙松开了她,下一秒,薛疏月笑了一下,吻上男人的脸颊。
“将军,我也喜欢你。”
“啊?”裴昭野愣住了。
“刚刚在马上的话,我听到了将军,我也喜欢你。”
寒风拂过他们二人,凛冽的寒意不能消灭他们的热情。
他们紧紧相拥,眼泪融合在一起。
寂静的夜里,因为哭的太多了,薛疏月打了一个嗝,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薛疏月尴尬的挠挠头,裴昭野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为她擦干眼中的泪水。
“去街上看看吧,不是说,要来看看这镇中的景象吗?”
街上人头攒动,薛疏月拉着男人在人群中穿梭,“将军,很热闹吧。”
裴昭野皱了皱眉,看着女人在人群中穿梭,但是下一秒,女人牵住了他的手,他愣住了。
手心是温暖的柔意,裴昭野的脸上是罕见的笑意,他跟着女人走进了人群中,不由得为女人抵挡住周围的人群。
薛疏月兴高采烈的指着眼前的摊位,那是一个卖花灯的摊位。
她兴致勃勃的在摊位面前挑选,“将军——”
说出口的瞬间,薛疏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裴昭野是将军,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身份。
于是她的称呼变成了“昭野,你觉得这两个灯哪个比较好看啊。”
听到薛疏月的称呼,裴昭野愣了下,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叫过自己。
裴昭野耳根子都红透了,他攥着拳头,轻轻咳了一下,“都行。”
不能呼吸,脸颊发烫,连带这手上的温度都升高了,“你怎么了?”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薛疏月疑惑的看向男人。
“无事。”他用力回握住了女人的手。
“哪个好看?”
薛疏月拿着两个花灯,据她所说,一个是牡丹,一个是芍药,但是裴昭野并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
他掏出银两,“我们都要了。”
“将军,你怎么都买了?”
“又没几个钱。”
薛疏月不愿意拿着花灯,于是裴昭野的手中,拿了两个花灯。
“将军,你记不记得,我们上次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景象。”
“记得,我找了你很久,从黑龙寨找到了平江。”
“你一直在逃跑,我只能去抓你。”
薛疏月有点心虚,这时候听到裴昭野问自己,“为何一遍又一遍的骗我?”
薛疏月望着天空,看着眼前的人,“将军,你若是我,不会做的比我更好的。”
“日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我不会再骗你。”薛疏月认真的说道。
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我发了这样的誓言,将军是不是也要发誓才对,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发誓吧。”
“我不会再骗你。”
薛疏月撅了噘嘴,不满意的说道,“只是这样吗?将军还应该保护我才对。”
“我会永远保护你。”
“还应该为我报仇。”
“我会为你报仇。”
“还应该一辈子对我好。”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薛疏月说什么,男人就跟着做什么,到最后,薛疏月自己都笑了。
“将军。”
“嗯?”
“你怎么这么呆啊。”
他们二人现在刚好走到无人的街角,男人抱住她,自从二人确认了关系之后,裴昭野就无时无刻不想抱着她。
“我爱你,不要嫌弃我。”
薛疏月想到了这句话无数的回答,可能是狡辩,可能是反对,也可能是调侃。
她却没有想到,这句话的回答,是男人暴露出的自卑。
“你是将军,我是一个无家可归之人,该是我让将军,不要抛弃我才对。”
“你我之间,隔了七八年的岁月,我知道我的性格并不讨喜,薛疏月。”
“我不像冷七,有和你数十年的情感,你们青梅竹马,自小情感深厚。”
“我也不像陆峥,同你一样的年岁,你们郎
才女貌。”
“我自小在沙场上长大,我懂的都是打仗的技法,感情之类的,我一概不懂,不足之处,希望你能体谅。”
薛疏月没想到眼前的人,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将军。”
“我自小被父母骄纵,自然性子不好。”
“父母总说,我这样是嫁不出去的,没有人会如此宽恕我。”
“我很幸运,遇到了你。”
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上次看见的那个面摊,本来还没饿,但是一看到太摊位,薛疏月就觉得自己饿了。
“将军,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面馆的老板,显然是认出了他们两个,“小乞丐,你又来了啊?”
上次的面馆老板就将裴昭野认成乞丐,这一次又是这样,薛疏月刚想阻止,便看到男人带着笑意承认。
“大娘,好久不见了啊,您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薛疏月震惊的看着裴昭野,她带着帷帽,别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是薛疏月能看清。
“这姑娘是——”
“我的爱人。”
那大娘笑呵呵的说好,连带着端上来的面都十分豪华,“大娘,我们没要这么多。”
“这是我送你们的,我年纪大了,看见你们这些小两口相亲相爱,我开心。”
还不是小两口呢,薛疏月在心中说道。
但是裴昭野只是带着笑意吃着碗里的面,没有说出一句话反驳。
同样的,薛疏月也没有,二人默认了这句话,沉默的吃着碗中的面。
天色晚了,这周围只有这一家店还在开着,这时候大娘凑过来。
“小乞丐,你知道平江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薛疏月对小乞丐这个称号还是无法接受,但是她没说什么,既然裴昭野都默认了这句话,但她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必要。
裴昭野之前,居然真的是乞丐,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必定会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
乞丐?好巧,她之前在这面摊,给过一个小乞丐一碗面吃。
“何事,我略有耳闻过一些。”
“薛家先是被满门抄斩,然后说是贪了平江建造水渠的钱。”
薛疏月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之后这大娘又继续说道,“薛家的那个小姐,小的时候,还给你买过面吃呢,你觉得吗?”
“后来她长大了,我隔着人群看了她一眼,那长相可真是一绝啊,要我看,便是京城中的娘娘,都没有她长得美。”
“真是可惜啊,这样美的女子,人美心善,若是谁取了她,那当真是好福气。”
那大娘丢下这几句话就走了,薛疏月现在的大脑嗡嗡作响,她不知道现在自己该说什么?
“将军,你就是当年那个乞丐?”
“嗯。”
薛疏月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将军何时知道的,为何不早告诉我?”
“知道你是薛家女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原来这么早,薛疏月不说话了,早告诉她,又能怎样呢?
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缘分,居然这么早就开始了。
他们二人在面馆老板支起的小棚子下,这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雪。
鹅毛一样的大雪纷纷而下,一个孩童走了过来,“哥哥,姐姐,要不要来上一个烟花啊。”
那孩子衣衫褴褛,手上拿着的还是小孩子喜欢放的那种烟花。
这小孩长粉粉嫩嫩,穿着新年的衣裳,脸蛋粉嘟嘟的,说话奶声奶气,薛疏月蹲下来,捏着她的脸,爱不释手。
“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啊。”薛疏月柔声说道。
“三岁。”薛疏月的口袋中没有银两了,她伸出手,裴昭野吧手中的银两递给她。
“你这些我都要了。”
那小孩子开心的跳了起来,嘴里说着谢谢哥哥姐姐,薛疏月淡淡说道,“可以叫我们叔叔阿姨了。”
“好的,谢谢叔叔。”下一秒,这小女孩转过来对薛疏月说道,“谢谢姐姐。”
裴昭野本来就在乎他们二人之间年龄上的差距,现在这小孩子这样说,裴昭野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他脸色阴沉,黑着脸看着这个小女孩。
薛疏月对这个小女孩儿爱不释手,看着眼前的小粉团子,薛疏月满心都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孩要是她生的就好了。
看着裴昭野脸色阴沉,薛疏月笑了一下,“话可不能乱说,他是我的相好,小朋友你这样叫,怕是都差辈分了。”
“母亲说过,比我大一点的是姐姐,跟爸爸妈妈差不多的大的,该叫叔叔。”
“啊?”这小孩子捧着自己的脸颊,像是见到了很可怕的事情。
“姐姐你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都这么老,而且看起来很凶。”
这小女孩哭了起来,“肯定是这个坏人逼迫你的是不是?”
薛疏月回头看了一下,男人的脸色才,便看到男人面色阴沉,满脸发黑。
“不是她逼迫我的,是我心悦他。”
“而且他年级不大,你不要这样说,他会伤心的。”
小女孩也看到了男人的脸色,被吓了一跳,哭了起来。
哭声响彻了整个巷子,薛疏月拍了好久,才将她哄好。
“姐姐你会以后会跟他做,我父亲母亲之间所做的事情吗”
“额——,大概,也许,可能,会吧。”到底是谁告诉小孩子这样的话的,但是薛疏月也不能诓骗小孩子,是不是,她只能红着脸承认。
“啊啊啊啊啊——”这小女孩又哭了起来,薛疏月只能说道,“不会。”
身后有一道幽怨的目光,薛疏月转头,看到了这目光的来源。
“姐姐你发誓。”
“我发誓。”
薛疏月没好意思说,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
“我发誓,不会跟他做,你父亲母亲之间做的事情。”
“违反誓言的后果呢?姐姐没有说后果。”
反正是不作数的誓言,薛疏月根本不在乎,她最后说道,“如果我遵守的话,那我就天天打雷劈。”
这小孩子终于安定了下来,薛疏月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时候,天上突然开始电闪雷鸣,倒像应了刚刚的誓言一样。
这小孩子又哭了起来,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所措。
这时候眼前的人狠狠地打了裴昭野一下,然后走开了。
“真可爱。”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她蹲的时间久了,腿有点发麻,一站起来之后,薛疏月的大脑有点发晕。
裴昭野将她一把捞起来,“多谢将军。”
“别生气了将军,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而已。”
“本帅没有生气,你别多想。”
就是生气,堂堂一个将军,为什么会如此小心眼,薛疏月心中疑惑。
她抱住男人,“我没有觉得你年岁大,而且你也不是强迫我。”
虽然他们的开始,确实是因为裴昭野的强迫,但是现在,他们之间两情相悦,这就够了。
裴昭野还是很生气,他沉默的牵住女人的手,一起回了军中。
——————————
军中,主帅的帐内,薛疏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营帐中的。
这一路上,男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薛疏月跟他说话,男人也只是淡淡的回应,没有任何反应。
大雪落在二人的身上,薛疏月脖颈处钻进了雪,男人紧紧搂着她、
明明还在生气,男人却还是忍不住,用自己的身体给薛疏月挡雪。
本来是薛疏月牵着马,但是随着雪越来越大,这人就换成了裴昭野。
很快就到了军中,薛疏月脱下身上的兔裘,抖了抖身上的雪。
刚刚抖完身上的雪,下一秒身后的男人就贴了上来。
“薛疏月,你别不要我。”男人的手解开她的腰带,然后吻上她的脖颈。
她跟裴昭野浓情蜜意了好几天,差点都忘记了,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的手冰凉,刚刚接触
到她的身体的时候,薛疏月就在发抖,她哆嗦了一句,“将军,凉。”
手是凉的,总有其他地方是温热的,譬如舌尖。
薛疏月被推倒在床上,薛疏月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不自觉的发抖,实在是这样的男人太过恐怖。
男人的眼中,是喷涌而出的欲望,“你跟我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让那个小孩子听到了,岂不是又要说我,强迫你。”
他的唇瓣代替了他的手,而他冰冷的手,则是牵住了薛疏月的手。
用最亲密的姿态,十指相扣。
薛疏月现在已经不会拒绝男人了,而是迎合,但是今日的男人过于凶猛,还带着坏心思,如果说从前,他像山林中的野兽,凶狠的残暴的享受自己的食物,那么现在,他就是坏心眼的疯子,想要将自己的猎物一点一点的吃掉。
不留任何情面。
薛疏月一直在哭,今天的裴昭野很可怕,浑身就像是带着火一样。
“将军……”薛疏月正在哭喊着求饶。
“嗯?”
一直埋头进攻的裴昭野终于从百忙之后,抽出来了说话的时间。
“你爱我吗?”裴昭野哑着嗓子问。
“爱。”薛疏月哭含着声音点头,其实她早就不知道男人在问什么了。
她眼泪哭的像断线的珍珠,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今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裴昭野总是这样,蛮横无理,她不要喜欢裴昭野了。
“我讨厌你。”现在的薛疏月,也是敢于跟裴昭野叫板。
虽然这样的话,在裴昭野的耳朵中,听起来像是撒娇就是了。
“你说什么?”薛疏月的唇瓣被咬出了血,但是她早就不是那个不知反抗的薛疏月了。
她瞪着腿,然后抵抗着男人的动作,她的脚腕被男人抓住,然后盘到自己的腰间。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男人的汗滴落在薛疏月的脸上,男人更加生气,薛疏月哭喊的声音更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裴昭野,我讨厌你呜呜呜呜。”
“再说一遍?”
她的屁股被裴昭野拍了一下,她捂着自己的屁股,她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裴昭野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爱不爱我?”
她的屁股又被打了一下,这样的情景,不像是情人之间的,倒像是长辈在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但是这个‘孩子’还是很不听话,“裴昭野,你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薛疏月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中,就好像这样就能让裴昭野看不见她一样,但是她还是被找到了。
等到声音哭喊的嘶哑,等到薛疏月晕倒,等到薛疏月再次醒来。
男人依旧没有停止,看见薛疏月起来,他对薛疏月说,“看见了吗?我年纪不大,这样的事情,我也可以做。”
……
呵呵,薛疏月没有时间理他,她现在浑身都要散架了。
模模糊糊睡过去的时候,薛疏月想,好生气,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斥责裴昭野的行为。
还是很生气,哼。
她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力的咬了一口。
男人咬了下牙,薛疏月本以为报复到了男人,却没有想到,男人像是爽到了一样,满意的笑了。
薛疏月无奈了,只好躺在床上,任由男人摆弄着自己。
————————————
清晨,周围很吵,薛疏月醒了过来,便看到男人在自己的身边,她气不打一处来,就打了男人一巴掌,本来以为男人会生气,却没有想到男人舔了一下,她的手,薛疏月更加生气。
她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男人抓着她的手,搂住了自己的腰间。
这时候,营帐外面,有人正在吵闹。
“将军,早安啊。”
薛疏月认识这个声音,是沈千雪,她回来了。
薛疏月赶紧穿好身上的衣裳,然后翻身准备下床,这时候却被裴昭野一把揽了回来。
“去哪?”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
第49章
“将军,郡主在等你。”帐外徐三正在站在门口,冲着帐内说话。
裴昭野埋在薛疏月的颈窝处,薛疏月只觉得自己颈窝处的肌肤有点发痒。
她推开男人的手,“将军,郡主在门外等候你。”
“不必理会,你安心在帐中就好,我不会让她再伤到你分毫。”
薛疏月缩在被子中,点了点头,整个人就像是被浸在蜜罐子里。
“马上就是除夕了将军,我想同您一起过新年。”她闷在被子中,声音细弱蚊蝇,但是还是被裴昭野敏锐的察觉到了。
“好,今年,我们一起过新年。”
裴昭野的嘴角微微扬起,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薛疏月伸出手,裴昭野就这么俯身,让女人摸着自己的脸。
“好,将军,我在帐中等你。”
薛疏月摸了摸男人的脸,然后笑了起来,“将军,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平江遇到的那个小孩子,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跟一个小孩子置气什么?”
薛疏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扬着笑容,但是她注意到,裴昭野的脸色不是很好。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的表情,“薛疏月,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他们不约而同共同避讳的,永远不谈论的话题,此刻被揭了出来,这件事在薛疏月心中,一直都是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薛疏月的脸上闪过怔愣,随后眼神中闪过落寞。
“将军,您不是知道吗?我这一生,不会有孕了,将军问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垂下眼睛。
“那日军中的大夫不是说,若是日后调理得当的话,还有可能?”
薛疏月心中知道,这话不过只是让她宽心的话语而已,谁都不会觉得,这微乎其微的可能,真的会发生。
她是个苦命的人才,任何奇迹都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只有苦难。
“若是我不能生儿育女,将军还能娶我吗?”薛疏月仰头,其实她知道男人的回答会是什么,她就在这里,二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刻,这样的时候,裴昭野是不可能说出一些煞风景的话的。
谎言又没有成本,就算是大名鼎鼎的定国将军,也并不是每一句话都是真。
更何况,男人的话,本身就不能信。
“薛疏月,我说我心悦于你,你可否知晓。”
“我心动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你,我爱你,也只是因为你,你是你而已,不是因为别的。”
男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我自小孤苦无依,你既然已经知晓我是个乞丐,如浮萍一般四处漂泊,就应该知道我对绵延子嗣,没有多大的执念。”
“我并不认为,我的血脉里,一定有需要传承的东西。”
“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搁置在一百年,我爱你,只是因为你而已,同别的事情无关。”
男人拍了拍薛疏月的头,“你若是喜欢小孩子,我会为你请全天下最好的郎中来调理身体。”
“我戎马半生,为的也只是妻儿安康,家庭团圆。”
“只有权力钱财什么的,只要够过活就可以了。”
薛疏月不想去辨认,男人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但是薛疏月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感动到了。
就算是谎言又如何,就算是谎言也认了。
为感情付出一切,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权利。
她自己的人生,她自己负责,选错了也不后悔,“将军,我信你,等着世道太平,我就同你成婚。”
“好,到时候,我必定八抬大轿,娶你回家。”
男人的大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然后她听到了男人的笑声。
“别整日胡思乱想了,你该做的就是调理好身体,其他的一切都不用担心。”
“好。”薛疏月乖巧的应声。
男人走后,营帐中又陷入诡异的沉默,薛疏月看着眼前,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她的所有感情,思绪,都好像被眼前的这个
男人牵动。
因为男人的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她就开始期待未来,憧憬漫无边际的事情。
感情当真可怕,却又让人如此无可奈何。
一个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真的能接受自己这辈子无后吗?
就算是山野里的农夫,恐怕也接受不了。
薛疏月自己心中也知道,这大概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是很荒谬的一件事情,薛疏月爱裴昭野,不代表薛疏月要将自己未来的全部希望,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还没有到,为爱变得痴傻的地步。
但是薛疏月没有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复仇,今天给父亲定罪的罪证是账本,那么翻案的关键也肯定只有账本,她只要去找到真实的账本就行。
只要找到真正的账本,就一定能给薛家翻案。
账本?她蹙着眉。
可这真实的账本,薛疏月该去哪里找。
她手中,只有一副绣图,这个父亲用生死保下的绣图,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薛疏月将这绣图拿了出来,这上边的针法,父亲并没有教过她,她也从未见过。
若是想破解这绣图的秘密,一定要将这针法研究透彻才行。
看来,她要再回一趟薛家。
薛疏月如今,穿的衣裳都是裴昭野准备的,大多数颜色鲜亮,衬得薛疏月鲜艳年轻。
帐外人头窜动,一阵喧闹,薛疏月猜想,应该是沈千雪又在弄什么幺蛾子了。
薛疏月站在窗前,因为裴昭野留下的人马,沈千雪并不能进来。
她站在营帐门口才,和裴昭野攀谈了几句,裴昭野离开后,她并没有离开。
薛疏月只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郡主。”
薛疏月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帐中不出来吧,她已经将身上艳丽颜色的衣服换了下来,依旧穿着一身白衣。
不是为了做做表面功夫,自己用了这位将士妻子的名头这么久,为这位将士守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薛疏月梳发的时候,刚想把头发盘起,就想到了裴昭野对自己的说的话,最后还是将头发放了下来。
她熟悉了盘发的自己,现在看到这样的自己,居然会感到陌生。
薛疏月从前,最喜欢照镜子,母亲很擅长梳妆,薛疏月经常被打扮的光彩照人。
但是如今——
未经多少时日,容颜依旧,但是眼中的疲惫,却是藏都藏不住的。
薛疏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将头发放了下来,母亲经常用她的手,抚摸她的头发。
她走出营帐,便看到营帐外面,沈千雪穿着一身大红色衣裳。
她站在萧瑟的寒风中,见薛疏月走了过来,用一种非常敌视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
沈千雪抱着手臂,站在薛疏月的对面,见到薛疏月走了过来,她立马走上去,掐住了薛疏月的脖子。
“本郡主是不是说过,若是你再纠缠裴昭野,会让你好看。”
“别以为你能活下来一次,就觉得你真的有和我抗衡的能力了。”
“我是郡主。”
看守在营帐门口的守卫,下意识拦住了沈千雪的手,却被沈千雪瞪了一眼。
薛疏月稍稍抬了下手,示意门口的守卫不要着急。
她任由眼前的人掐着自己的脖子,也不着急,脸上扬着镇定自若的笑。
“郡主,不是我纠缠将军。”
“纠缠将军的,一直都是郡主你才对。”
薛疏月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不是我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要,可是属于我的,我绝对会去争取。”
“我不会让。”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她深吸了一口气。
“郡主,我从头到尾,都并没有偷走你任何东西。”她眼眸中闪耀着层层星光,看着眼前的跋扈的女子。
“同样,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会让。”
女人长长的指甲嵌入薛疏月的掌心中,薛疏月一把把她甩开。
“就算你是郡主又怎样,我想得到的,绝对不会让。”
被甩开手之后,薛疏月也不恼,只是抱臂看着眼前的人,“郡主,我不如你金尊玉贵,但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同将军两情相悦,还请郡主另觅良人。”
薛疏月穿着一身白衣,遗失有独立,就算对面的女人服饰豪华,穿金戴银,也丝毫不逊色。
“郡主,告辞。”
“那你就好好看看,让你骄傲的爱情,是怎么被现实一打就倒的。”
“在权力和地位面前,爱情算什么东西?”
薛疏月走远了之后,沈千雪的嗤笑还回荡在她的耳朵中。
不会的,裴昭野的眼神做不得假。
想到裴昭野对自己的承诺,薛疏月的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但是一整日,裴昭野都没有回来。
薛疏月找到了陆峥打听,得知男人受皇上诏见,去了宫中。
偌大的营帐中,只有空荡荡的一人,薛疏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她坐了起来,微凉的晚风,让薛疏月混沌的头脑变得清醒。
明日,可就是除夕了。
家在附近的将士,都被将军应允回家了,不过大多数人,都留在了家中,为了迎接喜庆的气氛,军中也有不少地方张灯结彩。
没有在战场上的打打杀杀,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围着一簇篝火,欢声笑语的谈论这各式各样的话题。
薛疏月淡淡的笑了笑,篝火映在她的眼睫中,她眨了眨眼,觉得这场景很温馨,想要找人分享,但是这时候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裴昭野,我们不是说过,要一起过新年吗?
怎么只剩我自己了?
第50章
望着热闹的人群,薛疏月任由萧瑟的寒风拍打着自己的身体,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
这时候有将士看到了薛疏月,众人对薛疏月的身份已经了然,大家心照不宣,对她从将军帐中出来,也感觉不到丝毫意外。
“月夫人,过来一起啊。”一个将士拿着手中的酒盅,兴冲冲的邀请薛疏月。
但是他身旁的将士,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着他的态度,薛疏月也愣了一下。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薛疏月曾经也感受过这种想法,军中将士对薛疏月的态度,取决于裴昭野的态度。
发生什么薛疏月不知道的事情了?
薛疏月的心中,顿时闪过了沈千雪的表情,还有裴昭野的迟迟未归。
新岁,她还能和裴昭野一起度过吗?
薛疏月不想让人为难,只是单纯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帐中。
回到帐中,薛疏月一个人坐在帐中,凛冽的风从窗户钻了进来,薛疏月把窗子关上,房中完全陷入沉默。
多么可怕的静谧,薛疏月拿起自己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的绣图,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落入耳中的只有帐外将士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在嚎叫的风声。
薛疏月的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她拿起针线又放了下来,按着纹样一针针的绣着。
裴昭野今日,何时回来,这里去京中,肯定要一些时日的。
可能是皇上同裴昭野有要事商议,薛疏月警告自己,不要想太多了,她放空自己,眼神空洞的盯着眼前。
这时候,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沈千雪说的话。
权势和他,裴昭野要哪个?
该不会——
不会的。
“嘶。”
薛疏月抖了一下,这时候手被锐利的指尖刺破,鲜血流了出来,落在雪白的帕子上。
薛疏月赶紧包扎了一下,但是现在却是心不在焉。
这时候,门外有脚步声,薛疏月连鞋都没穿,就连忙跑了过去。
薛疏月推开门,这时候看到的却是徐三。
裴昭野的亲信,薛疏月的心顿时完全沉了下来。
“月夫人,将军今日在宫中,就不回军中了,将军让你早点休息,明日将军回来,同你一度过新年。”
关上营帐的帘子后,薛疏月跌在了地上,心脏处传来刺痛,她揪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薛疏月的脑海中,想的一直都是沈千雪的话。
她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就这
么靠在矮塌上睡了过去,直到天亮,薛疏月被冻醒了。
往日里,裴昭野都会在暖炉中添上炭火,但是今日天还没亮,薛疏月就被这冻醒了。
她裹上衣服,起身看了看周围雾蒙蒙的天气。
薛疏月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摸了摸自己的发尾,想要让自己镇定一点,裴昭野只是进宫了而已,今晚,他们就会一起过新年。
别想太多了,薛疏月告诉自己。
这时候,帐外一阵喧闹,薛疏月刚刚走出门,这一路上,就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一种,比昨天更奇怪的眼神,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探究自己,在看自己的笑话。
那种不安的情绪更加强烈,薛疏月现在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周围没有人告诉薛疏月。
大家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薛疏月停住了脚步,注意到,裴昭野走后,沈千雪也不知所踪。
营帐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薛疏月看着这喜庆的氛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恰逢这时候,徐三从薛疏月的身边走过,徐三低垂着头,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见到学生,他快步从薛疏月的身边走过。
这时候被薛疏月一把揪住了领子,“徐三,发生了什么?”
“月夫人。”
薛疏月看的分明,徐三平时这样呆傻的人,看她的眼睛居然是怜悯的。
“说,发生了什么。”
薛疏月板着脸,或许是因为她平日跟裴昭野接触多了,现在的神情,也有几分裴昭野的样子。
她眉毛压低,那双平日里柔情的水眸此刻像是沁了寒冰。
“京中传来消息,说——”
徐三看了看她,没有再继续说话,“说将军要当驸马了。”
潋滟晴天,薛疏月只觉得这周遭的风都寒气逼人。
“不可能。”她摇了摇头,一时间没有站稳,就在薛疏月马上就要跌落到地上的时候,身旁有一只手扶住了薛疏月。
薛疏月回头看过去,又是那道红色的身影。
“陆副将。”薛疏月看着他,见他轻轻对徐三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把月夫人带回去。”
“陆副将,徐三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她被搀扶着坐在了榻上,但是现在心中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呆呆的看着眼前。
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沈千雪的讥讽,和裴昭野的承诺,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合。
他们的声音视同水火,完全不融合在一起,薛疏月只感觉自己的头都被分成了两半。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手扶住一旁的桌子,二人的声音最终,完全重合到一起。
这时候身侧是一只温暖的手,“没关系的,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薛疏月睁开眼,眼中的景象模糊,“要不要跟我走?”
“去一个很安全,没有烦心事的地方。”
沈千雪的声音很刺耳,“在权力和地位面前,爱情算什么东西?”
裴昭野的声音也是如影随形,曾经海誓山盟一样的承诺,现在就像泡影一样,完全淹没在这沈千雪骄傲的话语中。
偏偏这个时候,薛疏月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在诱哄。
“薛疏月,跟我走吧。”
现在看来,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了,是薛疏月的唯一的办法。
也是逃离苦难的唯一出路。
薛疏月看了看周围,想要抓住男人的手,但只是一瞬间,薛疏月很快就清醒,她看着眼前的人,缓缓的推开了他的手。
“多谢你,陆副将,但我同裴将军,已经情意深重,不能分开。”
“我还要在这里,等着他跟我一起过新岁呢?”
“裴将军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食言。”
“他在宫中,怕是已经忘了这里的你了。”陆峥踌躇了一时,最后还是忍着不忍,说出了这句话,
“不会的,我相信她。”
陆峥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薛疏月一个人坐在帐中,她只是出门转了转,就能感觉到周围的闲言碎语,所有人都对着薛疏月指指点点,薛疏月实在是忍受不了。
薛疏月紧紧攥着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安慰自己抽痛的心脏,但是毫无效果。
薛疏月像逃兵一样的,跑回了帐中。
薛疏月坐在帐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裴昭野一定不会食言的,他现在肯定很着急,同样也怀着焦急的心情赶回军中吧。
她就坐在帐中,静静地等待裴昭野。
薛疏月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想的全部都是这些人的话。
“一个寡妇而已,真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跟郡主比,她也配。”
薛疏月告诉自己,不该跟这些见风使舵的人置气,但是薛疏月又忍不住的生气,毕竟人的嘴是挡不住的,薛疏月只好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
天越来越黑了,冬日的时候,黑夜格外漫长。
但是裴昭野,仍然毫无音讯。
她坐在帐中,一动不动,像是被遗弃了的玩偶。
晚上的时候,薛疏月出去用膳,便看到这群将士已经不再对着她闲言碎语,而是离得远远的,不来打扰薛疏月的清净。
薛疏月在营帐的周围四处看了看,这群将士都去另一边团聚了。
陆峥站在周围,薛疏月冲他笑了笑,陆峥回了她一个笑容,薛疏月知道,这是陆峥的授意,在这军中,裴昭野走后,能发号施令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她坐在附近的石凳上,陆峥坐在她的身边。
“裴昭也不会回来了。”
陆峥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他扭过头,本以为会看到裴昭野伤心的样子,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毫不意外的神情。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只不过,是给自己留下一个念想而已。
毕竟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提醒薛疏月,看周围人态度也能看出来了。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期待。
“我这样很傻吧。”
“不会。”陆峥侧过脸,“谁没犯过傻。”
并不是那么皎洁的月光,打在薛疏月的脸上,薛疏月觉得自己连生气都生不起任何情绪了。
“陆峥,你带我去宫中吧,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总要让我知道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