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知晓一路小跑回到正房书房时,苍竹和秦管家都在。
“公子,“知晓上前禀报道:“钟副将带回了九人。”
“全是萧家军的亲兵,个个眼神锐利,底子相当不错。”
书房内,谢玉棠正提笔批阅一份文书,闻言笔尖未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沉静的姿态让屋里的三人心头各自一凛。
过了片刻,清冷的嗓音才响起,平缓无波。
他唤道:“秦管家。”
“老奴在!”秦管家立刻躬身应道。
“把东厢房的下人都撤了吧。”谢玉棠放下笔,吩咐道。
秦贵心里迟缓了一下。
那些仆役丫鬟俱是专为新府采买进来的,花销不菲,调教也费了些功夫。
他面露难色,问道:“公子,那、这些下人,该如何安置?”
“是发还牙行,还是……”
谢玉棠的目光透过氤氲的茶气:“我记得城郊有几个庄子还缺人手,挑些老实本分的送过去,工钱照旧。”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这确是个稳妥的去处,秦贵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他刚欲退下,脚步却生了迟疑。
嘴唇无声翕动几下,面上浮起踌躇之色,似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梗在喉间。
谢玉棠那双清冷的桃花眼淡淡掠过。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秦贵心头猛地一咯噔。
他再不敢耽搁,趁自家公子那点耐心尚未彻底消散,赶紧开口:“公子,还有一事……”
“后日便是回门之期,这回门礼……该如何置办?”
“要……要回哪边府上?”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来靖安府时,夫人曾叮嘱,公子与萧小将军二人志趣相投。
可今日他亲眼所见,夫人怕是错会了意。
这二人眼神之间未曾有丝毫情愫,但暗里积怨看着倒是不小!
那位萧小将军面对自家公子时,那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气,与眼中那份想拔刀相向的寒光,绝非作伪。
莫非……是他家小公子缠着人?
难不成:是公子心悦萧小将军,而对方无意?
秦管家心头一凛,顿觉窥见了什么惊天秘密。
是了,必是如此!
若非如此,以他家公子素日性情,面对这一切早已拂袖而去。
又岂会这般任劳任怨,亲手操持偌大将军府!
秦贵心头一沉,顿觉自己担子不轻。
公子年岁尚浅,全然不曾经历情爱之事,只怕不知如何获得倾慕之人的心仪。
他这个过来人,今后得助公子好好追人,争取让这对郎才猛将早日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谢玉棠并不知自己秦管家在这短短几瞬里都脑补了什么剧情,只是微顿,他竟把回门这茬忘了。
不用猜,那萧栩安他更不可能记得这等俗礼。
怎么成了婚,反倒平添出这许多麻烦琐事?
他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耐烦。
关于回门回哪边?这问题简直多余,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母亲。
他与萧栩安,本就是做戏。
难不成还指望着他们携手同归,上演一出夫夫情深?
“各回各府。”谢玉棠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简洁明了道。
“依着谢府和萧府的亲眷,备两份回门礼,礼数周全即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给母亲的那份,挑她素日喜欢的。”
“是!老奴省得了!”
秦贵得了明确指示,连忙躬身应道。
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语气里是如释重负的轻松。
“对了,回头把秋伶调来,让她负责这内院的事物,以后都找她。”谢玉棠说道。
秦贵点了点头。
随后,三人见公子再无吩咐,相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齐齐行了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世人皆道谢家三公子温润如玉。
待人接物,礼数周全,言语温和,是世家子弟的典范。
然而只有近身如苍竹、知晓方知,这份温润如玉之下,是骨子里对喧嚣嘈杂的深深不喜。
是对周遭人事,包括亲近之人保持距离的清冷疏离。
那谦和的表象,更像一层精心打磨的玉璧,光润照人,触手生温。
内里却始终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冰凉、清冷。
......
时间一晃,转眼便至回门之日。
这一日,靖安府朱漆大门外,气氛迥异常日。
街角巷尾,看似寻常的行人商贩,眼角余光却都似有若无地锁在靖安府那两扇紧闭的大门上。
更有甚者,三三两两聚在稍远处的茶寮、点心铺子旁。
无不是交头接耳,目光灼灼。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
“快瞧,门开了!”
不知是谁低呼一声,所有目光瞬间聚焦。
只见大门缓缓开启,萧栩安一身墨色劲装,步履沉稳地跨出了门槛。
他今日计划径直去城外军营巡视,此刻刚踏出府门,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那一道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带着戏谑意味的目光,悄无声息地笼罩过来。
萧栩安英挺的剑眉几不可察地蹙起,锐利的眼神扫过四周。
那些窥探的目光顿时收敛了几分,却又在他视线移开后,更加肆无忌惮地黏了上来。
“啧,果然热闹。”
街对面,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捋着短须,对同伴低语,“你押哪边?”
“谢府还是萧府?赔率可都开出来了。”
“我压回谢府!”
“难说,难说,谢家公子是正主,可萧将军那性子……”
一旁的男人摇摇头,也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萧栩安正欲迈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略带喘息的呼唤:“将军稍等!”
萧栩安闻声驻足。
他转身看去,只见秦管家提着衣摆,一路小跑着追了出来。
“秦管家有何事?”
秦贵跑到近前,稳住气息,对着身后一招手。
几个小厮立刻捧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快步上前。
秦贵指着那些礼盒,脸上堆起笑,说道:“将军可是要回府?按礼制,今日正是回门之日。”
“这些是公子一早便吩咐老奴精心备下的回门之礼,您看……”
他顿了顿,小心观察着萧栩安的脸色,“您带上?”
“回门?”萧栩安微微一怔。
是了,今日正是三朝回门之期。
只是,他与谢玉棠这事荒唐至极,没情没爱的,更别说还有什么正常夫妻的回门之礼。
但令他心念微动的是,这些礼……竟是谢玉棠那厮吩咐人备下的?
那人……竟有这份心思?
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萧栩安眼中闪过一抹狐疑,目光在眼前璀璨礼盒上一扫而过。
只觉这些精美的礼盒外表下,似乎隐藏着如同狡猾狐狸般的心机。
府门外,伸长脖子的看客们早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出来了出来了!咦?怎么只有萧将军一人?”
“秦管家追出来递东西……是回门礼?”
“谢家公子呢?怎不见人影?难道不一同回去?”
“看萧将军那脸色,啧,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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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能冻死人,怕不是新婚那晚闹的动静太大,到现在也没消?”
“是了,怕是小两口闹别扭了?”
“或者,该不会……真如传言那般,二人只是圣命难违,强扭的瓜?”
窃窃私语声如蚊蚋般在人群中嗡嗡作响,各种揣测迅速发酵。
庄家捏着下注的册子,眼睛死死盯着府门,既紧张又兴奋,心下盘算着赚赔。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当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将军!”
只见钟韬策马疾驰而来,他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已利落地翻身下马。
他顾不得行礼,一个箭步冲到萧栩安身边,面色凝重地附耳急语。
萧栩安原本平静的神情,在钟韬低语几句后骤然一变!
他连忙叫人备马,又吩咐一旁的人:“把这些东西送回萧府,我今晚回府!”
一旁的亲兵接过礼盒,另一人已将萧栩安的坐骑牵到近前。
萧栩安与钟韬几乎同时翻身上马。
“驾!”
一声断喝,两匹马毫不迟疑地调转马头,朝着城门方向绝尘而去!
府门外,方才还嗡嗡作响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所有人,无论是伸长脖子的看客,还是捏着赌注册子的庄家,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空荡荡的街口,脸上写满了错愕与茫然。
“这……这算什么?”
“回门?人呢?礼倒是送萧府去了,可正主都跑了!”
“看钟副将那架势,必是出了天大的急事!”
“嚯!咱们这热闹看的……连个选项都没中啊!”
回过神来的众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想过无数种可能——同回谢府、同回萧府、甚至一人走一边,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
那急如星火的离去,哪里还有半分新婚回门的温情?只有军情如火!
庄家看着手里一堆押谢府或押萧府的凭据,脸都皱成了苦瓜:“得,白忙活了!”
“这答案压根不在盘口上!退钱!退钱!”
赌局瞬间成了闹剧,在一片唉声叹气和零星的笑骂声中,人群意兴阑珊地散去。
深府里,谢玉棠斜倚着廊柱,瞧了好半天的热闹。
一旁的苍竹道:“公子,派人去谢府送礼的人已回了。”
谢玉棠的目光从那大门处收回。
“嗯。”他淡淡应了苍竹一句,转身往书房走,“母亲可有什么话带回来?”
“回公子,夫人很是欢喜,夸您最懂她的心思。”
苍竹跟在身后半步,低声回禀,“夫人还说……盼您与萧将军能……和睦些,莫让外人看了笑话。”
和睦?谢玉棠眉梢微挑。
他和萧将军相处得挺和睦的啊。
随即又想起钟韬刚才的神情……像是出了大事。
城防?还是北边?
苍竹见状,说道:“钟副将刚才行色匆匆,想必……想必是军营中发生了大事,萧将军他非去小可。”
谢玉棠听完后却是嗤笑一声,落座。
“于他而言,怕是巴不得有这等‘急事’脱身。”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但不得不说,此事来得极好,省得彼此尴尬。
“晚些时候,你让知晓去一趟城防营附近探探风声。”
“不必刻意,看看今日是否真有紧急军报入城。”
苍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恭声应道:“是,公子。”
他心中暗自思忖。
公子面上对萧将军百般逗弄不满,可这举动……似乎又并非全然漠不关心?
这心思,当真比那九曲回廊还要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