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栩安满腹郁气地回到靖安府时,苍竹早已在大门口静候多时。
见萧栩安三人走近,他立刻上前,对着萧栩安躬身行礼:
“姑……爷,属下乃谢府三公子书童苍竹,我家公子已在正厅等候您多时。”
姑——爷?!!!
萧栩安的脚步猛地顿住,心中早已集结的怒火“腾”地直冲头顶,周身寒气四溢。
谢玉棠!他还真敢想!
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垂在身侧的拳头瞬间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爆响。
身后的杜衡与钟韬二人齐齐屏住呼吸,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真怕自家将军一个没忍住,一掌劈过去,将谢大人这位清秀书童一掌劈作两半!
萧栩安目光如刀看向苍竹。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对方那眉眼间一丝不苟的恭顺,那嘴角恰到好处的浅淡笑意,分明是某人那副虚伪做派的精准复刻!
就连吐出的字句,都裹着同一种令人恨不能一拳碾成齑粉的腔调!
萧栩安胸中戾气翻涌,真想就一拳挥过去,让这主仆二人一同彻底闭上那张惹人厌烦的嘴!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当场暴走的冲动,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
“以后!”萧栩安从齿缝里挤出森冷字句,“唤本将——萧将军!”
随即恨恨道:“他又有什么事!”
萧栩安此刻最不想见的,便是那张看似清冷实则奸猾至极的脸!
多瞧一眼,都唯恐按捺不住心头翻涌的杀意!
苍竹却似浑然未觉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凛冽杀意,闻言只是从容颔首,面上那抹恭敬的浅笑纹丝未改。
他心道:萧将军果然不喜‘姑爷’这个称呼。
公子还非与他赌一两银子,啧~
苍竹恭敬道:“萧将军,我家公子说,既已完婚,今后大家便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一家人了。”
“既是一家人,彼此总该熟悉认识一番,以免日后相处徒生不便。”
萧栩安鼻腔里挤出一声极冷的嗤笑,“谁和他是一家人!”
那语气里的嫌恶与抗拒,浓得化不开。
苍竹依旧低眉顺眼,实则,内心正微微叹气。
其实他家公子当时的原话是:
“去请我那位新婚夫郎过来,他今后便是你们的新姑爷了,靖安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往后都仔细敬重着。”
只是这话……苍竹是打死也不敢在眼前这尊煞神面前吐露半个字的。
他怕新姑爷将他生吞活剥了!
苍竹说完便躬身退下,很快,身影便消失在通往正厅的回廊转角。
不过片刻,萧栩安便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凛冽寒气,与杜衡、钟韬二人踏入大厅门槛。
那步伐裹挟着压抑不住的戾气,让原本欢快的厅内添了几分沉重。
主位上,谢玉棠正悠闲品着清茶,袅袅热气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
见萧栩安这副煞神临门的模样,他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顿,眉梢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挑。
这大晌午的,日头正暖,谁又惹得这位爷如此不痛快了?
总归不是自己吧?
昨夜那场“约法三章”后,自己可安分得很。
难不成,这人……那点气性竟能隔夜发酵,生到现在还没消?
这倒有趣了。
一旁的苍竹适时地轻咳了一声,将自家公子那点漫不经心的思绪拉了回来。
谢玉棠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抬眸,目光投向厅中那尊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煞神”,唇角噙着一丝惯常的清浅。
“将军来了。”谢玉棠说道。
“这位,”他目光微侧,侧边垂手恭候的一位老者,“这位是我母亲为府中选的秦管家。”
“自然,将军若是不喜,或另有属意人选,也可随时另行安排。”
被点名的老者秦贵,约莫四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瘦、身形瘦高,衣着整洁利落。
一看便是世家大族里历练出来的得力管事。
闻听自家公子介绍,秦贵立刻趋步上前,对着萧栩安行礼:“老奴秦贵,见过将军。”
“日后府中一应庶务,将军但有吩咐,老奴定当尽心竭力。”
萧栩安的目光在秦贵身上扫过,带着审视的冷意。
谁来当这个管家,对他而言差别不大。
只要这老家伙识相,别碍着他行事,别往他跟前凑,他懒得管。
随后,他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站在秦管家身后的少年也紧跟着上前,行礼道:“小的知晓,是公子身边的贴身侍从,见过姑……”
“咳咳!” 苍竹赶紧发出一阵轻浅的咳嗽,打断了少年的话音。
知晓立刻收声,正色改口道:“见过萧将军!”
声音比刚才更响亮了几分。
萧栩安的眼神却已带着几乎要噬人的凶光瞪向主位上的谢玉棠!
这厮!私下里究竟和多少人说了‘姑爷’这两个字!
他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若非众目睽睽,他真想立刻冲上去掐断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
杜衡和钟韬眼见自家将军额角青筋又开始突突跳动,心头警铃大作。
杜衡反应最快,立刻上前一步,对着谢玉棠拱手行礼,“属下杜衡,见过谢大人!”
钟韬也忙不迭地跟着行礼,“属下钟韬,乃将军副将,见过谢大人!”
杜衡紧接着又道,“禀谢大人,将军新婚之后,不日便将正式赴任右骁卫将军一职。”
“职责所在,今后需时常巡视京畿各处营地,需往返边城处理军务。”
“案牍军务繁重,恐难时常归府。”
“为免搅扰大人清静,若无要事,将军今后归府,便会直接回东厢房安置歇息,不叨扰大人了。”
谢玉棠听闻,眉峰几不可查地聚拢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
唇边那抹惯常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只是眼底并无多少笑意。
他轻轻“啧”了一声。
这才刚成婚,他家“萧郎”就要如此迫不及待地与他壁垒分明,划清界限了?
倒真是……无情无义又干脆利落。
厅中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贵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转向厅内早已侍立两旁的丫鬟、仆役、小厮等人,清了清嗓子:“都上前来,依次拜见二位主子。”
于是,在秦贵的主持下,靖安府的下人们,皆依序上前,恭敬向端坐主位的谢玉棠和一旁伫立的萧栩安行礼问安。
冗长的认人仪式终于结束。
秦贵挥了挥手,众人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鱼贯退出正厅。
萧栩安没再看谢玉棠一眼,转身便带着杜衡、钟韬大步流星地朝东厢房的方向走去了。
谢玉棠依旧端坐主位,望着那消失在门外的挺拔身影,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悄然淡去。
还真是迫不及待。
萧栩安一路无话,疾步踏入东厢院落。
一入院门,那股在正厅强行压下的戾气便再也无需遮掩,如同出闸的猛兽,瞬间震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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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猛地停下脚步,背对着紧随其后的杜衡喊道:“钟韬!”
“属下在!”钟韬立刻上前。
“你现在立刻去,”他吩咐道,“从萧家军里挑几个机灵可靠、嘴严的亲兵过来!”
既然与姓谢的划清界限,那这东厢,从今往后,便只是他们的人!
“一应洒扫、护卫,全换成自己人!省得碍眼。”
也方便行事!
“是。”钟韬领了命,转身便大步流星地朝府外奔去。
萧栩安这才收回视线,大步走向书房。
杜衡紧随其后,无声地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
书房内陈设简洁硬朗,萧栩安抬手捏了捏紧锁的眉心,试图将谢玉棠那张脸和那声该死的“姑爷”从脑海中驱散。
但胸中那股无处发泄的郁气,却如同阴燃的炭火,灼得他五内俱焚。
杜衡见状,立刻上前,将早已整理好的一摞卷宗和兵符印信放在案头。
“将军,右骁卫的印信、花名册、粮草辎重簿册、京畿各处营地布防图,以及积压待办的军务案牍都在此处了。”
他顿了顿,“兵部那边催得紧,三日后便是正式的交接之期。”
萧栩安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怒火压回深处。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
他拿命上战场,二十四岁便登上如今高位。
拿命换来皇权中心的边缘之位,筹备多年的事,是该开始了。
萧栩安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肃,“杜衡,你亲自带人,明日开始,秘密走访这几处营地。”
“不要惊动现任的将领,暗中观察营房状况、兵士操练、军纪士气,特别是武库和粮仓的守卫轮值。”
“给我摸清底细,看看有没有吃空饷、兵备松弛、或是拉帮结派的情况!”
“是!属下明白!”杜衡点头应道。
将军初掌京畿兵权,这是要雷厉风行地整顿军务了。
萧栩安的目光又落到那叠厚厚的案牍上,随手翻开一份,是关于边城军需调拨的紧急公文。
他眉头微蹙:“边城那边,上月请求增拨的冬衣和箭矢,兵部为何至今还卡着?”
“钟韬回来前,你持我手令去兵部催办,告诉他们,三日之内,物资必须启程!”
“否则,延误军机之责,让他们自己去向陛下解释!”
“属下领命!”杜衡应道。
“还有,右骁卫内部将领的背景,三日之内,我要看到详尽的呈报。”
“谁是谁的门生故旧,谁有真本事,谁又是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都要查清楚!”
“若有尸位素餐、不堪大用者……”他眼中寒光一闪,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已让杜衡明了。
“属下这就着手安排人手去查。”杜衡领命,转身退下。
傍晚时分,钟韬将人带回了靖安府。
然而,众人刚进后角门,他便撞见了知晓。
对方一见他们进来,双眼顿时一亮,那模样,分明是早已在此久候。
钟韬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他以为知晓是来盘问的,不料那侍从却倏地换了副面孔,下一刻便格外热情地迎了上来,对着众人团团作揖。
“小的知晓,给各位姑爷的亲兵大哥们请安啦!”
“往后都是一家人,还请多多关照!”
“姑爷的......亲兵大哥?!”钟韬顿时只觉得脑壳疼。
这话若被他家爷听见,只怕又要额角青筋凸暴。
然后,盘算着如何在夜半时分不动声色地杀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