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其参站在那间名为“客归楼”的酒楼门口,眼看着陶虎离开。
这边还没来得及细看那气派的匾额,一个穿着素净青衣、头梳双丫髻的小丫鬟便已迎了出来。
已经被训练的有些模样的寇清儿对着他盈盈一礼,声音清脆:
“这位贵人,可是带着请帖,前来赴宴的吗?”
严其参连忙收敛心神,再次掏出那张珍贵的金色卡片,递了过去:
“正是,老夫严其参,乃是应贵镇张小将军之邀前来。”
寇清儿双手接过,拿在手中一摸便知道这卡片是真的。
毕竟塑料这东西的手感,古代要是想冒充难度还是太大了。
验看过卡片,寇清儿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贵客请随我来,主人已在楼上雅间备好,请贵客稍待。”
说罢,小丫头便扭动着两块因为补养又重新活跃了些的凉粉,引着严其参向楼内走去。
而严其参见状也赶紧跟上,顺便皱了皱眉。
我怎么记得这家酒楼,以前好似应该叫什么半亩居来的……
而一脚踏入酒楼内部,严其参便觉得眼前豁然一亮,随即心中涌起更大的惊异。
这酒楼内部的陈设,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家酒楼都截然不同。
其实大周的酒楼已经算是比较先进了,毕竟金川楼那么大的买卖,有干的就有学的。
但是跟张永春掏出来的科技与狠活相比,那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严其参惊讶地望着,高挂在头顶的几个灯笼。
那看材料,竟然是琉璃翡翠的!
这小张将军到底是多大的财货,竟然用这等奢侈东西做灯笼?
便是宫里恐怕也没有这般奢靡吧!
一低头,他又看到了脚下的地砖。
而最让他瞠目结舌的,还得是脚下。
那整个大堂的地面,竟铺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巨大地砖!
那地砖颜色乳白,质地细腻,表面光滑如镜,竟隐隐泛着类似瓷釉的光泽。
而且,看得出来,这地砖是一整块的纯平地砖,并不是由几块或者数块拼接起来的。
而是一体成型,花色完整的大瓷,光论长短,怕不是有将近丈余方圆!
这块白色的瓷砖,此时清晰地倒映出他和丫鬟的身影。
一块一块的铺成一路,延伸至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仿佛刚刚被清水反复擦洗过。
“我的天爷……”
严其参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大周其实已经有瓷砖了,但是这么大的瓷砖你别说大周,哪怕放在大清他都烧不出来。
甚至在2019年前,这么大的瓷砖国内都买不到,你得去外国定制。
没有大型的吨压机,根本没法保证这玩意的统一亮度。
因此,这瓷砖看的严其参心里噗呲噗呲的。
“这……这莫非是整块的白瓷铺地?
如此大块,如此平整,如此光洁!
莫说寻常富户,便是王府宫阙,恐怕也寻不出来!
这张小将军,竟拿它来铺地?
这得是何等豪奢,何等……败家?
他瞬间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算计和见识,在这光滑如镜的地砖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他正心神激荡,差点一脚踩滑,引路的小丫鬟似乎早有预料,适时提醒道:
“先生慢步,小心地滑。”
严其参老脸一红,连忙稳住身形,更加小心翼翼地跟着丫鬟踏上那同样铺着“瓷砖”的楼梯。
来到二楼一间名为“聚贤阁”的雅间门前,小丫鬟轻轻叩响了房门。
很快,门从里面拉开,丫鬟侧身让严其参入内:
“贵客请,主人稍后便到,请您在此稍候。”
严其参道了声谢,迈步走进雅间。
刚一进去,他便愣住了。
只见雅间内那张硕 大的圆桌旁,竟然已经坐了六个人!
而且,个个都是熟面孔——大王镇主簿陆敬白、保要镇主簿景旭,还有其他蓟州境内另外四个镇的主簿,一个不少!
“哎呦!明甫兄!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学那诸葛孔明,要我等三请才来呢呢!”
大王镇的陆敬白第一个站起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戏谑笑容,拱手招呼。
严其参赶紧收敛惊讶,团团拱手:
“惭愧惭愧,路上有些耽搁,让诸位同僚久等了,严某之过。”
保要镇的景旭为人更实在些,笑着拉开自己身边一张空着的椅子:
“无妨无妨,来了就好!快快,明甫兄,这边坐,就等你了!”
严其通道了声谢,走过去坐下。
屁股刚一沾到那垫着厚实柔软垫子的椅子,又是一阵讶异,这椅子坐起来,竟比他那镇监府里的官椅还要舒服几分。
陆敬白凑近些,坏笑着低声道:“我本以为柳镇监看得紧,明甫兄你这次是来不了了呢。”
严其参端起桌上早已备好的姜茶抿了一口,掩饰住眼中的精 光,同样压低声音笑道:
“不语兄说笑了,既然你等都来了,这等‘盛会’,我严某人有缘何能不来见识见识?”
一旁的景旭接过话头,神色正经了些:
“明甫兄,你……也是收到了那位福兰镇张小将军的这份……‘金帖’?”
说着,他指了指放在桌角的金色卡片。
“正是。”
严其参点头,眉头微蹙,露出疑惑。
“只是……我等与他素无往来,张小将军如此兴师动众,将蓟北六镇的主簿皆请到此地,究竟所为何事?
诸位同僚可有所耳闻?”
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显然也都是一头雾水。
毕竟你要是贿赂,你直接找他们镇监不行吗。
我们这群小卡拉米能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来的却已经不是刚才引路的那位侍女了。
小七带着淡淡的微笑,领着她身后跟着几名手托漆盘的侍女鱼贯而入。
为首的侍女微笑着对众人道:
“诸位贵客既然都已到齐,还请先用些粗茶淡饭,稍作歇息。
我家主人处理完手头紧急军务,片刻即到。”
说着,她侧身让开。第一名侍女走上前,将手中一个覆盖着白布的托盘轻轻放在桌子中央。
当侍女揭开白布的瞬间——
“嘶——!”
“这……这是?!”
“不可能!”
几声抑制不住的惊呼同时从几位见多识广的主簿口中发出。
就连最为沉稳的严其参,也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死死盯住托盘里的东西。
那托盘之中,是一道简单不过的凉菜。
榛子仁,核桃仁,和杏仁拌着翠绿欲滴,顶花带刺,一块块一看就水灵灵的……
黄瓜。
严其参看了看盘子里的黄瓜,又看了看在场一屋子人的锦衣绵服,顿时有些惊讶。
伸手掐了一把一旁的景旭,听着他杀猪一样的噫吁嚱,顿时一脸懵逼。
“我这也没做梦啊!
缘何在这冬季,看到黄瓜了?”
ps:今天还是八章,豆腐这边的事情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