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路可退了。”
季书承死死盯着对面那人,目光像钉子,恨不得在对方身上凿出血洞。可那人连半分余光都未给他——不是心虚,是根本不屑。
无趣。季书承侧头往后瞥了一眼,眩晕瞬间涌上来,二十八层的狂风灌进领口,像冰刀贴着脊梁往下刮。脚腕发软,他晃了晃,咬紧牙关努力稳住身形。
“我们真要到这一步?”他声音发哑,脸色苍白。他不相信眼前之人会对他如此赶尽杀绝,毕竟一周前,他们还在约会呢。
裴若勋不答,只抬手推了推墨镜,金属镜框在夜色里闪出一道冷光。他侧首,对保镖示意:“动手。”随即转身,只留给季书承一个冷漠的背影。
季书承忽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颤——原来从头到尾,只有自己是小丑,他早该明白的。
“裴若勋,”他扬声,嗓音被风撕得七零八落,“你站住。”
那人停步,微侧脸,墨镜映出季书承摇摇欲坠的影子,像在看一只断翅的雀。
“过来,”季书承舔了舔被风吹裂的唇,“我告诉你——季熵的秘密。”
裴若勋唇角勾起:“没兴趣。”
“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季书承拖长尾音,像把钩子往对方心口最软的地方扎。他太清楚这把钩子的倒刺——只要沾“季熵”二字,裴若勋必定见血。
墨镜后的睫毛颤了一下。半晌,裴若勋慢悠悠转身,皮鞋碾过碎石,声音轻得像给死人送葬。
“说,”他停在三步之外,居高临下,“或许我心情好,就把你给放了。”
季书承恶心透了他这种猫戏耗子的表情,却笑得比刚才还艳,甚至带着点甜蜜的挑衅:“再近点,这么多人听着呢。”
风把两人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像两面即将交刃的旗。裴若勋又往前一步。季书承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泛白——
他知道,自己只剩最后一次抬臂的力气。
“说吧。”裴若勋行至他面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季书承依旧笑着,手心已经被汗水打湿:“再近些。”
裴若勋继续往前,两人鞋尖相抵,他靠近季书承:“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抬眼看季书承,只见季书承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眼皮跳了跳,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季书承抓住他的衣领,没有一丝犹豫,带着他一起往后倒去:“一起死吧!”
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可不想死得这么憋屈。
身体在急速下坠,耳边呼啸的风快要撕裂他的耳膜,他张开双臂,望着天空,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终究是告别了他这潦草的一生,二十几年的时光走马观花从眼前闪过,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放松过,他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本以为自己会恐惧,但没想到此刻心里却如此平静……
他叹了口气,平静的闭上了双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实在受不了这股味道的季书承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突然出现的千只脚巨型蜈蚣吓得他差点晕厥过去,他连忙后退数步。
“喵!”
“这是哪,怎么还有猫叫?”季书承心想。
“喵喵!”
季书承脑袋快要炸了,他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像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抬起手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却在抬起手的瞬间愣住了,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爪子。
季书承满头问号,这什么情况啊?
他伸出另一只手,还是爪子,他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看见了一条尾巴……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变成动物了?季书承不解。
不行,这肯定是在做梦,一定是自己没睡醒。季书承往旁边的墙上猛地撞去。
“喵呜!”我靠,真特么痛!怎么这么真实啊?
[叮,连接成功!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系统。]突然,一个无情的机械音在大脑里响起。
季书承吓得差点跳起来,完全是懵的:“什么鬼?谁?”
[宿主,您死了,灵魂穿到了这儿。]
又是这个声音。不是,等等……穿越?什么鬼东西,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为什么会在他身上发生如此离谱的事情。
季书承沉默地听着系统在他脑海里解释着这一切,尽管眼前的种种都那么真实,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系统的一番解释下,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实,不过,唯一令他不接受的是,他竟然变成了一只猫。
为什么会变成猫呢?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为什么会变成动物?”
系统:[不是动物,是妖,宿主,您是一只猫妖。]
“妖?”季书承感到不可思议,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系统:[是的,只要宿主勤加修炼,定能修出人形的。]
“……”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犹如惊雷,晃得季书承都快站不稳了,难道是地震了?
“喵呜!”好痛!特么哪个不长眼的?
是谁踩了他的尾巴,还未等季书承看清,他就被一股大力拎住后颈提了起来。
季书承急得四条腿乱蹬,痛呼道:“谁这么没礼貌,痛啊!放开我!”
可在来人看来,他也只是在喵喵乱叫,无能狂怒而已。
“这是怎么跑出来的,它们不是都关得好好的吗?不对,我记得这里面关押的好像没有猫妖啊。”一道声音从季书承头顶响起。
“应该是从别处跑过来的,妖力微弱,看起来不太聪明,直接扔出去吧。”另一道声音如是说。
季书承:“?”不是,这是在说他吗?
“礼貌吗你们,当面蛐蛐别人。”
“还叫,果然是只傻猫。”说完便将季书承用力朝门外一甩。
“喵~”季书承只觉得脑干都快被甩飞出去,耳边呼啸的风吹得他脑袋疼,然后,他听见一声清脆的重物落地声,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季书承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我这是怎么了?”季书承动弹不得,全身器官像散架后重组的一样,牵一发而动全身,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系统:[先别动,伤口还没恢复好。]
季书承问:“我这是又穿去哪儿了?”
[并没有,还在这里,你在想什么呢?]
系统连您都不说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季书承感觉系统的机械音都带着一丝嘲讽意味。
“那我这是怎么了?”
系统:[你死了,但没完全死,你又活过来了。]
季书承满脸疑惑:“什么意思?”
系统:[你现在是猫妖,有九条命,所以活过来了,请宿主好好珍惜剩下的八条命。]
“哦,是这样啊,那我还能死八次?”
[你要是想,现在就可以再死一次试试。]
“不是,你这系统,”季书承有些无语,“算了,那如果我再死八次,会怎样?”
系统:[会真的死亡,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你这个人,也没有人会记得你。]
季书承笑着说:“我会珍惜的。”珍爱生命,人人有责嘛。
恢复了这么一会儿,季书承总算是能够站起来。他将周围打量了一番,大雾弥漫,除了面前一座恢宏的建筑外,再看不见其他,像被结界隔绝于此。
看这样子,像是要下雨了。
季书承突然发问:“那我现在应该干什么?穿来这儿总得有任务的吧?”
系统:[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看来也不算太傻。]
“……呵呵,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看到你所处的这一方天地了吗,它快要坍塌了?]
“难道要我拯救世界?这不扯淡么,我有这能力能被别人害死?”季书承对自己的定位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有这种能力。
系统:[我能帮你啊,一切的果必有因,这个世界之所以会毁灭,是因为一个大魔头,你只需攻略一个大魔头就好。]
季书承嗤之以鼻:“攻略大魔头?怎么攻略?直接杀了不就完事儿了。”
他觉得这一切都匪夷所思。
系统:[就你?呵,杀不掉的,他很强,强到令人发指。]
“他这么强,我还没靠近他肯定就没命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成功?”
[我没觉得你会成功啊,但为了活命,你别无他法。]
“……”
[刺杀过他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状凄惨,什么死法都有。]
“真有这么恐怖?”季书承后背有些凉。
[等他彻底黑化后,可是会杀光所有人的,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攻略他,让他爱上你,让他为了你放弃毁灭世界。]
季书承打了两个喷嚏:“我怎么觉得后背越来越凉了呢?”话音未落,“嗒”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鼻尖,他仰头看天,乌云密布,黄豆大的雨点正急速下坠,他来不及避开,正好落了一滴到眼睛里。
“我就说嘛,这么快就下雨了。”难怪后背越来越凉。
变成猫妖后身体轻盈了不少,他几下就跑到了屋檐下。
“你说的有道理,我为了活命是得找个靠山,那万一他长得跟个夜叉似的,那我牺牲也太大了吧。”季书承抖了抖身上的水,拒绝了系统的不靠谱办法。
[人家万一长得很帅呢?再说,这个世界又不是靠脸吃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都魔头了,能帅?不都长得像夜叉吗,能长个人样就不错了。”
系统有些无语:[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季书承:“那你说,你见过他吗?”
系统:[那倒没有,我怎么会见过他。]
季书承嗤笑道:“对啊,你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还叫我去攻略人家,哪有你这么坑的系统。”
[我坑?呵呵。]
季书承全然不听系统的建议:“现在看来,杀了他是最好的办法。”
系统:[好比痴人说梦。]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净说些风凉话,不能鼓励一下吗?”
系统依旧冷酷:[我又不是人。]
“多么冷冰冰的话语。”季书承决定不跟没有人性的系统计较,他接着问道,“所以,我现在应该上哪儿去找大魔头?”
我一定要杀了他,季书承想。
系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现在就被关在这间牢房里。]
季书承拍了拍墙壁,仰头打量了一番这座建筑,这么华丽,没想到竟是间牢房。
不过,季书承察觉到了不对劲:“等会儿,他不是大魔头吗?怎么会被关在这里面?谁关的?”
[再强也架不住人多啊,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而且还是身边亲近之人,把他送进来还不简单吗,而且,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强。]
“众叛亲离啊,岂不是和我一样,那也太可怜了吧。”季书承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大魔头了。
“刚刚把我扔出去的那两个人是干嘛的?”
[这么大的牢房,当然得有人看守了。]
季书承忽然灵机一动:“那我是不是可以伪装成他们,这样就方便多了。”
[可以,但你现在得修成人形。]
“你不是无所不能的系统吗?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帮我的吗?你忍心看我辛苦修炼?”季书承开始开启厚脸皮模式。
[你就不能自己成长吗?]
“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呢,你不如帮我,这样不仅省时还省力。”
[行。]系统不想和他继续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