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峪的喧嚣,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刘翠花和她那个泼妇娘,被愤怒的村民们,用最原始,也最解气的方式,进行了审判。
两人被扒光了衣服,身上涂满了鸡血和狗屎,一人顶着一个破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奸细”,“破鞋”,在村里游街示众。
村民们用烂菜叶,臭鸡蛋,尽情地招待着这对吃里扒外的母女。
那场面,简直是卧龙峪建村几百年来,最盛大的一次社死现场。
方岩没去看。
他嫌脏。
等一切尘埃落定,赵德才拖着疲惫的身体,来找方岩汇报战况。
“那五百块钱,在刘翠花家米缸底下找到了,一分不少。”
“那娘俩,也招了,说是县城里一个黑瘦的男人,给了她们钱,让她们这么干的。”
赵德才嘬了口烟,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后怕。
“岩子,这次,多亏了你啊。”
“要不是你那什么……什么镜子,咱们全村人,都得被那两个贱人蒙在鼓里,成了人家手里的刀!”
方岩笑了笑。
“叔,以后村里再有什么大事,先别急着站队。”
“让子弹,飞一会儿。”
他拍了拍赵德才的肩膀,算是把这件事,彻底翻了篇。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第二天一早。
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卧龙峪清晨的宁静。
“死啦!都死啦!”
“俺家的鸡,一夜之间,全都死光了啊!”
是住在村东头的瘌痢头。
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村委会。
赵德才刚端起饭碗,听到这话,手一哆嗦,饭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撒腿就往瘌痢头家跑。
等到了地方,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瘌痢头家的鸡圈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只鸡,死状极其凄惨。
一个个羽毛凌乱,鸡冠发黑,像是中了剧毒。
还没等大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村西头的李寡妇,也哭喊着跑了过来。
“俺家的鸭子!也死光了!”
紧接着。
张屠户家的猪,病倒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赵四家的牛,不吃不喝,卧在地上,眼看就要不行了。
……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接踵而至。
一股无形的恐慌,像是瘟疫,迅速在整个卧龙峪蔓延开来。
昨天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村民们,现在满是恐惧。
这是怎么了?
是老天爷要收了他们卧龙峪吗?
“岩子!岩子!”
赵德才六神无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岩。
他冲进方岩家的院子,上气不接下气。
“出……出大事了!”
“村里的鸡鸭,都在死!猪和牛,也病倒了!”
“这……这是不是要闹鸡瘟猪瘟了啊!”
院子里。
方岩正在给一株新得的逆鳞金兰浇水,听到这话,眉头微拧。
鸡瘟?
不可能!
他散出龙力,沟通村中动物,发现了蛛丝马迹。
那股尚未散去的阴邪之力!
看来周家的后手来了!
好一招连环计!
谣言只是前菜,是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幌子!
这突如其来的瘟疫,才是他们真正的,致命的后手!
“嫂子!清雪!灵子!”
方岩的声音,变得异常凝重。
“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一步都不许离开这个院子!”
“井里打的水,一滴都不能喝!!”
三个女人看着方岩那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心里都是一沉。
她们知道,比谣言更可怕的危机,来了!
“小岩,你……”
陈淑云担忧地看着他。
“放心,没事。”
方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身对赵德才说道。
“叔,你先回去,安抚好村民的情绪,让他们都待在家里,别乱跑!”
“尤其是,别碰那些死了的牲畜!”
“我马上去看看!”
说完,他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方岩没有直接去那些出事的村民家里。
他先是绕着整个村子,走了一圈。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规律。
所有出事的牲畜,都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饮用的,都是从村后山流下来的,那条贯穿了半个卧龙峪的小溪里的水!
问题,就出在这条溪水里!
方岩立刻赶到了小溪边。
他蹲下身,看着那清澈见底,还在欢快流淌的溪水,眼神冰冷。
他从溪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只奄奄一息,正在剧烈抽搐的雏鸡。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雏鸡的脑袋上。
龙元之力探出,瞬间就与这只小鸡那微弱的意识,连接在了一起。
轰!
一股冰冷,怨毒的死亡气息的能量,顺着小鸡的意识,疯狂地反扑而来!
方岩的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小鸡在喝水。
那水里,仿佛有无数只黑色的虫子,顺着它的喉咙,钻进了它的身体。
这些虫子,开始疯狂地啃噬它的内脏,吸取它的生命精气!
那种痛苦,那种绝望,通过意识连接,清晰地传递给了方岩。
“找死!”
方岩冷哼一声,一股精纯的龙元之力,骤然爆发!
那股反扑而来的阴邪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瞬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可那只小鸡,也因为生命精气被吸干,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方岩站起身。
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是人为的!
是比那血祭鬼降,更加阴毒百倍的邪术!
这是要撅卧龙峪的根!
必须找到源头!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了一条正在溪水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水蛇身上。
“御灵遣将!”
方岩心念一动,一股无形的意念,直接烙印在了那条水蛇的脑海里。
“去!”
“沿着这条溪流往上游,找到污染的源头!”
那条水蛇猛地一个激灵,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它冲着方岩,人性化地点了点头,像一支离弦的箭,逆着水流,飞快地向上游窜去。
做完这一切,方岩立刻又找到了赵德才。
“叔!立刻组织人手,封锁这条小溪!”
“从上游到下游,一个人,一只牲畜,都不许靠近!”
“另外,马上去药厂,把我昨天刚配好的那批预防感冒的草药,拿出来,熬成大锅汤,让全村人都喝上一碗!”
赵德才虽然不知道方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出于绝对的信任,他二话不说,立刻就去安排了。
整个卧龙峪,再一次陷入了紧张而又有序的忙碌之中。
方岩站在小溪边,闭着眼睛,通过与水蛇的意识连接,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
水蛇的意念,传了回来!
那是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在小溪的上游,一处非常隐蔽的石滩下。
一块黑色的石头下面,压着一个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人!
那小人身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许多人的头发,还有剪下来的指甲!
一股股肉眼可见的,如同墨汁般的黑气,正从那木头小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融入溪水之中,然后顺流而下!
找到了!
方岩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杀机爆闪!
他身形一动,就准备亲自去上游,毁掉那个邪门的玩意儿!
可他刚一动,又停了下来。
不行。
毁掉它,治标不治本。
施术的人,肯定就在附近!
他一旦动手,必然会打草惊蛇!
他强压下心中的杀意,转身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清雪!”
他直接冲进了林清雪的实验室。
林清雪正在分析药材,被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找到了污染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