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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自杀

作者:且行且从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尸体葬在复生崖了吗?”


    慕空书不明所以道:“是呀,五天前不就埋进去了,师尊忘了吗?”


    灰长老不满地捋捋胡须,“我说什么你就答什么,没被人发现什异样吧?”


    “没有。”


    慕行春听得正入神,哐一声!


    门突然开了。


    慕行春:吓我一跳,整这一惊一乍的。


    灰长老:“你走吧。”


    慕空书:“是,师尊您好好休息。”


    待慕空书走后,屋子静若无人,她与水玉堂相视一眼,严谨地双双撤退,风声飒飒,裙裾飘动,一派祥和宁静的居所处,只余灰平一人,他走出房,眺望三人远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勾上一抹笑,眼底流露出阴险得意的笑。


    “一群蠢货。”


    ——


    “复生崖在哪?”慕行春嘟囔道。


    水玉堂:“我去找个人问问。”


    “等等!”慕行春赶忙拦下他,用不聪明的眼神打量他,“咱两个外来人,要是复生崖上突然出点事,不就会怀疑是我们干的。”


    “嗷对,”水玉堂倾佩道,“还是行春想的周到。”


    慕行春伸出三根手指头,朗朗道:“人还是要找的,但他得满足三个条件,一、他得凭依据,行正道坦荡之事,二、他得熟悉天雪宗,明确的知道复生崖的位置,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相互信任!”


    要真有这么个人,旁人说不定还以为这是逐浪峰安插在天雪宗的卧底。


    “行春是在说木偶人吗?”


    慕行春正苦恼地不知所措,她多希望水玉堂能一下撤掉面具,装酷耍帅地跟她打包票,放宽心,“哪有听话的木偶人。”


    那铃铛丁零当啷地碰撞在玉牌上,两方互不相让,皆发出溪水下山般轻缓的声音。


    “对啊!”慕行春捧起玉牌,“我们可以去找柳声绝。”


    水玉堂打击道:“可是我们用什么理由去?”


    “理由?”慕行春摆摆手,“救命恩人要什么理由。”


    “救命恩人?”水玉堂一顿,不经意地说,“行春还救过柳仙长的命?”


    又来了,老跟我装。


    慕行春心里头翻个白眼,眼睛自豪地上瓢,得意地说:“自然,当日天雪宗百余人无不对我感恩戴德。”


    她像是又想起什么,突然眼神一软,直勾勾地看着水玉堂,“我还碰到了一只黑猫,它……很特别。”


    男人,你很特别,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希望你别不识好歹。


    “这样啊,怎么没在慕府见到那只猫?”


    慕行春遗憾地说:“那猫生性自由,我怎么能禁锢它,你说是吧?”


    水玉堂笑道:“是啊,也不知道这猫去哪了,这么不识好歹,行春心地善良,一只畜生而已,不通人性,野惯了。”


    “咳,”慕行春心虚地咳嗽一声,打断道,“也不能这么说,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许是那猫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突然间,她想起了格外通人性的藤曼家族,烟灰四溅,鲜血狂吐,全身被打的跟散架了一样疼,慕行春回想间打了一个寒蝉。


    还是不要太通人性的好。


    “冷吗?”水玉堂轻声问。


    “没。”


    此刻光照大地,绿油油的树承接着一片天,一排排黑木屋褪去暗淡的色彩,石灯笼也恢复平静褪去亮光,暖烘烘的太阳晒在人身上,黄橙橙的温热。


    他们一路走来,耳边不再只有风声树叶声,转而被嘈杂的年轻弟子的交谈声,鸟雀呼晴的声音所替代,欣欣向荣的春光。


    慕行春与水玉堂算是一众水蓝色中的另类,一白一绿,跟朵花叶不分离的白海棠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


    “慕姑娘!”


    慕行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弟子喜羊羊地一路小跑过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慕姑娘你怎么来天雪宗了?”


    “我来找柳声绝,特意来谢谢他送的礼。”


    “您太客气了,您伟大的品德深深影响了复长老,他还老夸你来着。”


    你才太客气了,搞得我这图谋不轨的人都不好意思了。


    小弟子笑着看向水玉堂,“这位公子是?”


    水玉堂微笑颔首,“水玉堂,叫我玉堂就好。”


    “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副画,不知师承哪家?”


    慕行春颇为诧异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和,两方脸上都带着谦虚的笑,嘴里说的都快把对方夸上天了,外交官啊这是,这么能说会道。


    这小弟子名唤荣知远,便是当日在流风阵法中执剑于顶中的一员,后被风飞雪与风色寒联手,冻的差点连刀都握不住的小弟子,思即悔过,他大受挫败,回宗门后就愈加刻苦。


    荣知远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将流风剑法练它个八分熟,想到这,他纤细的小身板上一张脸顿时圆润红光,嘴角常常勾起,一刻也不放下。


    慕行春打岔问道:“你知道柳声绝在哪吗?”


    “大师兄平日里起的最早,现在应当在刻昭场教弟子修炼。”


    慕行春继续问道:“刻昭场在哪?”


    荣知远笑着伸手,“从这直走,有块巨石,那是复生崖的位置,往右拐一段路就是刻昭场了。”


    复生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慕行春按捺住一颗激动的心,任它七上八下地跳动,面上依旧不显露一分,反而装作有几分苦恼困惑的样子,而后恍然大悟的点头。


    “多谢。”


    荣知远拜别后跟其它弟子嘻嘻哈哈地走远。


    水玉堂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语调似云,飘忽不定地说:“走吧。”


    复生崖与逐浪山的禁闭崖没什么两样,正是相差无几才是慕行春最为困惑的地方,她原以为这会是一大片空地,上有无数土坡,而空地尽头方是悬崖。


    可现在看来,这平地鲜少,余下皆是雾茫茫的悬崖,这尸体是直接丢悬崖底下的吗?


    这不是似无葬身之地了吗?


    天雪宗的规矩还真是奇怪,还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复生。


    水玉堂立于悬崖边,发丝被风吹起,凌乱地向后飞舞,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淡漠如霜雪的眼,他的嘴唇轻轻启动,不知在说什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低吟。


    慕行春失望地回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探寻的,连个像样的花都没有,更别提小土坡墓碑什么的,浑然无一尸。


    她气馁地靠在树边,无精打采地说:“真是白来了,这什么都没有。”


    水玉堂则缓缓转过头,眼底的异色转变为兴奋的光芒,整张脸容光焕发般一改往日的柔弱虚伪,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怎么没有,这不就来了。”


    什么?


    慕行春还没开的及开口询问,就见风愈来愈大,几乎要将崖边的水玉堂推入下去,无形中似有一双大手靠近他,却如烟云般在他身边化开。


    狂风猛烈嘶吼,她睁不开眼,耳边也听不到除了风声以外的任何响动,脸跟被藤条抽动了一样疼,只能低下头稍微缓解。


    少情!


    慕行春猛地拔出剑,双手紧握抵于前身,她眸色坚定,嘴唇轻抿,只见剑气凌然,势如破竹地将劲风一分为二,刹那间耳朵一疼,狂风怒嚎,泾渭分明的在两侧鼓动,却再难接近慕行春一厘。


    “好剑!”


    灰长老鼓动袖袍从天而降,面目狰狞的脸上难掩欣赏与贪婪。


    慕行春简直像痛骂他一顿,你才好贱!搞什么偷袭!


    “风万云的徒弟也不过如此,这把剑配你真是暴殄天物。”说着,他苍老枯竭的手向前一推,巨树应声断裂,砰一声朝慕行春打去。


    光是抵挡这风已经够叫慕行春头痛的了,如今又怎么还有闲心再分出一只手来。


    她只恨自己没能力,只望这巨树给她一击,最好打通她的任督二脉,好叫她再清醒几分,总而言之,她是不会低头的!


    管它什么飓风巨树,死老头,有本事打死我!


    砰!


    鲜血划成一条长线,慕行春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气息微弱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撞开,然后狠狠跌下,草木皆被刺啦地推开,露出原有的地皮。


    就在落地的一刹那,她单膝跪地,一手插剑,另一只手随意的抹掉嘴边的鲜血,这一抹鲜艳的色彩,让她惨白如灰的脸愈加在风中摇摇欲坠般脆弱,可她眼神狠利,略带轻蔑,好似那个被打倒的人不是她,而是永远跟她站在对立的人。


    水玉堂面无表情,远远相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触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细若尖刺,竟能钻进他坚如磐石的胸腔,攻向那颗许久未跳动的心。


    慕行春真是没招了,可她不服输,熊熊焰火在胸口燃烧,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少情刚毅无坚不摧,慕行春挽剑如挽花,几道光影绰绰闪动,虚无之间令人眼花缭乱,她猛然一刺,行事突然,灰平一惊,愕然闪躲,只见身后的壁石应声碎裂。


    若不是他经验丰富,被这女娃娃一剑刺中,只怕是非身受重伤不可。


    慕行春调整呼吸,嚷道:“我敬你是天雪宗一代长老,你却乘人不备要我性命,是个什么道理?!”


    “呵!”灰平义正言辞说,“你鬼鬼祟祟潜入复生崖,定是要毁尸灭迹,怕我天雪宗真在尸体上查出点什么,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还那弟子一个真相罢了!”


    “我呸!”


    慕行春怒不可遏,眼中如有旗帜燃烧,“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你们师徒二人还真是志同道合啊!”


    “伶牙俐齿,我不跟你瞎扯,你只需知道,风万云教徒无方,养出个祸害,而我天雪宗今日就要除害!”


    慕行春呼吸愈发困难,只觉天晕乎乎地转,偏偏耳朵还醒着,听到这话又是一阵郁闷,嘴里愤骂一句,“老不死的!”


    她紧握少情,撇头,见水玉堂仍冷脸旁观,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装都不装了,慕行春不服地想,怎么,难道他认为我今日定会死在这老头手下嘛。


    哼!想我死门都没有。


    慕行春提脚后仰,人跟阵风一样左转右转绕到水玉堂身旁,这一下废了她老大的劲,灰平拦也不烂,觉得她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大肆嘲笑,“怎么?加上他这么一个呆子你们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慕行春不理会他,撑着一张脆弱的小脸,倔强地提起少情,架于脖颈,纤弱的脖子被锋利的剑身硬生生地逼出血丝。


    水玉堂拧眉,“你做什么?”


    “自然是自杀。”


    水玉堂不语,只是侧头看看悬崖,似乎是在说何必多此一举,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


    慕行春喘着粗气,语调却是轻松的愉快,“也不知莲花池上的酒管不管用,你说这同生共死药是真的吗?”


    她兴奋地将剑抵得更深,“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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