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指尖刚碰到木箱的铜锁,翠儿就跟被烫到似的扑过来,伸手想拦:“大小姐!这、这是侯府的旧物,说不定是以前管家留下的,哪能随便动?按规矩得先禀明夫人……”
“规矩?” 沈知意侧身躲开,把木箱往身后一藏,挑眉看她,“这箱子藏在我母亲院子的墙角,锁上刻着我母亲的闺名‘兰’,怎么就成了管家的旧物?翠儿姐姐,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翠儿脸一白,手还僵在半空,眼神躲闪:“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毕竟府里的东西……”
“毕竟是我母亲的东西,轮不到外人置喙。” 沈知意打断她,故意提高声音,“春桃,把箱子抱回屋,找块布盖好 —— 这可是我母亲的遗物,丢了碰了,你我都担不起责任。”
春桃赶紧应着,抱着箱子往屋里跑,路过翠儿时还故意抬了抬下巴 —— 跟着姑娘久了,她也学会硬气了。翠儿看着箱子被抱走,急得直跺脚,却不敢再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知意转身,对着那两个还在磨洋工的婆子开口:“你们俩,把院角那堆破家具挪到墙边,再去井边打桶水,把窗台擦干净 —— 天黑前要是收拾不完,今天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那两个婆子本来还想着混时间,一听 “扣工钱”,立刻来了精神,扛起破桌子就往墙边挪,动作快得跟踩了风火轮似的。翠儿站在一旁,看着沈知意把院子打理得有模有样,心里更急,只能借口 “回夫人话”,匆匆走了。
“姑娘,翠儿肯定是回去跟柳姨娘告状了!” 春桃从屋里跑出来,一脸紧张。
“告就告呗。” 沈知意蹲在井边,掬了捧凉水洗脸,清爽得很,“她越急,越说明这箱子里有东西 —— 说不定是我母亲留下的嫁妆凭证,或是能治柳姨娘的把柄。不过现在不急着开,咱们先把银子的事搞定,没本钱,绣坊就是空谈。”
正说着,就见侯府的账房先生跟着一个小厮,抬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大小姐,夫人特意让小的把银子送过来,这次保证是足两足色的好银,您过目。”
沈知意眼睛一亮,走过去打开箱子 ——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五十锭银子,每锭十两,银光闪闪,看着就实在。她拿起一锭,用牙咬了咬,软乎乎的,还留下个牙印,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上次那掺铜的银子,我还以为府里穷到要靠克扣嫡女嫁妆过日子了呢。”
账房先生脸上一红,赶紧解释:“上次是库房的人糊涂,拿错了银子,夫人知道后把人骂了一顿,这次特意让小的亲自称重送来,绝对不少一两。”
“那就好。” 沈知意让春桃拿来秤,当场称了一锭 —— 不多不少,正好十两。她笑着拍了拍账房先生的肩膀:“辛苦先生跑一趟,回去跟母亲说,银子我收到了,让她放心。”
账房先生松了口气,又寒暄了两句,才匆匆走了。春桃看着满箱子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姑娘,咱们现在有银子了!是不是可以去买布料了?”
“别急。” 沈知意把银子锁进柜子里,“先把院子收拾好,再找绣娘 —— 对了,那两个婆子呢?让她们把屋里的灰尘扫一扫,窗户纸也换了,不然以后绣娘来了,还以为咱们是开破庙的。”
春桃赶紧去找婆子,没一会儿就跑回来,苦着脸说:“姑娘,她们俩躲在墙角偷懒呢,还说‘侯府小姐哪会真开铺子,不过是一时新鲜,咱们犯不着卖力’!”
沈知意一听,乐了:“行啊,敢跟我摸鱼?走,咱们去会会她们。”
她走到墙角,就见两个婆子靠在柱子上嗑瓜子,地上扔了一地瓜子皮。见沈知意过来,两人赶紧把瓜子藏起来,装模作样地拍衣服。
沈知意没骂她们,反而蹲下来,捡起一颗瓜子皮:“你们俩,一个月工钱多少?”
胖婆子愣了愣,小声说:“回大小姐,一个月二百文。”
“二百文啊。” 沈知意点点头,“那你们觉得,收拾完这个院子,值多少工钱?”
瘦婆子赶紧说:“大小姐说了算。”
“那我就说了。” 沈知意站起身,拍了拍手,“从现在起,你们俩分工:胖婶负责擦窗户、换窗纸,每换一扇窗,给五十文;瘦婶负责扫地、倒垃圾,每扫一间屋,给三十文。要是天黑前能完工,再各加一百文赏钱;要是偷懒,不仅没钱,还得把今天的瓜子钱赔给我 —— 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个婆子眼睛瞬间亮了。换一扇窗五十文,这院子有八扇窗,就是四百文;扫地三间屋,九十文,再加上赏钱,一天就能赚平时半个月的工钱!
“愿意!愿意!” 胖婆子赶紧扔掉瓜子,拿起抹布就往屋里跑,“大小姐您放心,我保证擦得比镜子还亮!”
瘦婆子也不甘示弱,拿起扫帚就扫地,动作快得跟抢钱似的。春桃看得目瞪口呆,拉着沈知意的袖子小声问:“姑娘,您这招也太灵了!这叫什么法子啊?”
“这叫‘多劳多得’。” 沈知意笑着说,“她们以前干好干坏一个样,自然偷懒;现在干得多赚得多,比骂她们十句都管用 —— 以后咱们绣坊招绣娘,也用这个法子,保证大家都卖力。”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更佩服沈知意了 —— 姑娘醒了之后,好像什么都懂,比府里的管家还厉害。
两人正说着,就见沈知柔提着个食盒,扭扭捏捏地走进来,脸上带着假笑:“姐姐,我听说账房先生送银子来了,特意炖了点银耳羹,给姐姐补补身子。”
她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院子,见地上干干净净,窗户纸也换了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又故意说:“姐姐这院子收拾得倒是快,就是太简陋了,连盆像样的花也没有 —— 不像我那院子,刚买了两盆上好的牡丹,开得可好看了。”
沈知意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的银耳羹稀得能照见人影,还飘着几片发黄的银耳。她忍不住笑了:“妹妹有心了。不过我这院子虽然简陋,却实用 —— 以后绣娘来了,能干活就行,不用摆花架子。倒是妹妹那牡丹,听说很娇贵,得天天浇水施肥,妹妹可要多费心,别让花枯死了,怪可惜的。”
沈知柔脸一僵,没想到沈知意会这么说,只能硬着头皮:“姐姐说笑了,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牡丹。对了,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去买布料?要是需要帮忙,妹妹可以陪姐姐去 —— 毕竟妹妹认识不少布庄的老板,能帮姐姐砍砍价。”
“不用了。” 沈知意把食盒递给春桃,“我自己去就行,免得麻烦妹妹。再说了,我买布料有自己的讲究,比如料子的密度、颜色的牢度,这些妹妹可能不懂,就不劳烦妹妹了。”
沈知柔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讪讪地说:“那姐姐忙,妹妹先走了。”
看着沈知柔的背影,春桃忍不住说:“姑娘,二小姐肯定是想跟着您,看看您买什么布料,好跟柳姨娘告状!”
“我知道。” 沈知意走到屋里,拿出那个木箱,仔细看着铜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箱子 —— 你看这锁上的兰草纹,跟我给老夫人绣的鞋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说不定钥匙跟绣活有关。”
春桃凑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还真是!姑娘,您说会不会是用绣针开锁啊?”
沈知意眼睛一亮:“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春桃,去把我那盒绣针拿来,咱们试试 —— 要是能打开箱子,说不定能找到我母亲留下的好东西。”
春桃赶紧跑去拿绣针,沈知意则盯着铜锁,心里琢磨着:柳姨娘这么紧张这个箱子,里面肯定藏着秘密。要是能找到秘密,以后在侯府,她就能更有底气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张妈妈的声音:“大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东西要给您。”
沈知意手里的动作一顿,心里疑惑:老夫人突然找她,还说有东西给她,会是什么呢?会不会跟这个箱子有关?
她放下绣针,对春桃说:“你先看着箱子,我去去就回。”
走出院子,沈知意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 老夫人这个时候找她,柳姨娘又盯着箱子,难道接下来,还有什么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