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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作者:九七年的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回想起季世林跟自己说的话,他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我?”


    车里宁静的环境被贺惟之这句无缘无故的话语扰乱,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在前面的宋宇一惊只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大魔王不要迁怒他们这些无辜的牛马身上。


    季未宁斜靠在窗边,专注地望着窗外,听到他的疑问时,她端正了坐姿。


    “因为只有贺家的现金注入才能挽救我父亲公司即将断裂的现金流,避免破产。”


    语气坦然,毫不隐瞒。


    这个答案不出贺惟之所料,但他的眼中却掠过一丝失落,毕竟没有人会真心爱他,这同样在意料之内。至少身旁这个女人是坦诚的。


    贺惟之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冷峻的面容略微松动,仿佛在讥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嗯。”


    贺惟之说完那声“嗯”,车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他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皮质座椅,深沉的眸子里映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抹自嘲的笑意渐渐淡去。


    季未宁依旧端坐着,目光却悄然扫过他紧绷的侧脸,唇瓣微动,最终选择了沉默,只将手轻轻搭在膝上,指尖泛白。


    从港城飞往京州大概两个半小时,航班落地已经凌晨。季未宁预订的酒店接机还没到,正打算打车离开时,被贺惟之叫住。


    “缇香御园3301,密码是021231,这是见面礼。”随即转向助理:“宋宇,安排车送季小姐过去。”


    作为开盘即售罄的顶级公寓,缇香御园不仅坐拥核心区位,更以配备顶级安防与物业服务著称。季未宁还没来得及推辞,贺惟之已经转身离开。


    贺太太,车牌为京A8828,请您稍等片刻。”宋宇语毕,立即追赶贺惟之而去。


    季未宁道谢,上车后,她给闺蜜高杏发去消息。


    季未宁:【刚落地京州,贺总就给我送了一套房。】


    高杏:【人家好歹是京州贺家的,区区一套房?没送你点别的?】


    季未宁:【送我套房我都受之有愧了,名义夫妻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


    高杏:【也是,毕竟一开始就是冲着他钱去的,你记得扮演好贺太太哟~】


    季未宁不再回复消息,她望着窗外繁华的街景,明白这里可能远比预想中复杂。


    十五分钟后,车辆抵达缇香御园。司机想帮她提行李箱,她微笑婉拒,司机会意后向宋宇汇报人已安全送到。她拉着行李向内走去,物业经理小吴上前迎接,顺手接过箱子,恭敬道:“贺太太您好,我是缇香御园的物业经理小吴,贺总早有交代,由我送您上楼。”


    季未宁:“谢谢。”


    吴经理把人送到后便离开了。


    3301位于顶层,属于宽敞的大平层户型。


    进门后,迎面便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房间比她预想的还要温馨。她快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城市景色,短暂沉默后打开了灯,室内在明亮光线下仿佛更显开阔。整体是暖色系,营造出舒适的氛围,家具齐全,装修是偏爱的欧式风格,华丽的吊灯更添高贵感。


    意外的是,贺惟之竟然知道她的喜好。


    她简单地整理好行李,洗完澡换上睡衣后,在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打算对贺家人进行初步的背调。


    她对贺家人印象不深,只见过几次面,结婚后就回了家,贺家人也没阻止。京州贺家,长子是贺惟之,父亲贺闻晟现任贺氏董事长,母亲温舒岚是地产大鳄的千金,二人还有一个女儿贺欣芯,目前在国外留学。


    百度上的信息突然中断,没等她继续查,贺惟之发来了邮件。


    ‘不知道你休息了没有,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去接你,你不用有很大的压力,我会帮你应付家里人,你把电话号码发给我,我方便联系你。’


    季未宁回复了邮件,没一会贺惟之就打来了电话。


    “喂,我是贺惟之。”他说道。


    “我知道,有事吗?”季未宁疑惑,难道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确认电话号码有没有问题?


    “没事,早点休息。”他不自然地说道。


    “嗯,你也是。”她回答,确认他只是为了确认电话号码是她。


    电话挂断,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贺惟之发来的邮件舒缓了季未宁紧绷的神经,她打了个哈欠,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忽然想到她还没有准备明天的衣服,马上订了条裙子,沟通好第二天送到的时间,她实在是困得不行,倒头就睡。


    第二天清晨六点多,季未宁因为认床而辗转难眠,早早起床。考虑到是家宴,她选择了低调得体的装扮,身着昨晚睡前预订的Caelum  Atelier晚礼服,一件香槟色缎面吊带连衣裙,佩戴了条铂金项链和一对铂金镶钻耳环,搭配同色系高跟鞋。搭配简单的自然披肩卷发和裸妆,衬得她愈发温柔。


    八点二十五分,贺惟之打来电话。


    “我已经到了,你可以慢慢来。”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没睡好。


    “好。”季未宁不想耽误时间,提着包出了门。


    季未宁看见贺惟之在车外站着等候她时,向他微笑致意。


    一阵清风拂过,贺惟之望见季未宁的瞬间,拿着糖盒的手略停顿,抬眼与她的视线交汇。她的脸型柔美,眼似杏仁,鼻梁挺拔,嘴唇如花瓣。


    的确很漂亮。


    “等很久了吗?”季未宁问。


    “没有,刚下来透口气。”贺惟之递去糖,“来一颗吗?”


    季未宁拿了一颗橙色的,橙子味。


    一旁的宋宇就这样看着,他在贺总身边已经六年了都没吃上,贺太太就这样轻易地吃上了。


    秉着职业素养,他又挨个给两个祖宗开了门。


    贺惟之按下开关,一道白色的隔帘升起,将前排和后排隔开。


    “你今天很漂亮。”


    季未宁微微一怔,这句突如其来的夸赞让她有些意外。她礼貌地弯了弯唇角,低声道:“谢谢。”


    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贺惟之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季未宁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淡淡疲惫,昨夜他大概也睡得不好。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京州清晨的街道车流渐密,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初升的阳光,这座城市以一种冰冷而高效的姿态运转着。


    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细微的送风声。


    那道隔帘彻底隔绝了前排,形成了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季未宁端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条香槟色的缎面裙摆随着车辆的轻微颠簸而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想起高杏的叮嘱——“扮演好贺太太”。


    今天的家宴,就是第一场正式的“演出”。


    她轻轻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紧张。


    贺家人,除了两年前婚礼上远远打过照面,几乎都是陌生人。


    贺闻晟的威严,温舒岚的优雅疏离,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姑子贺欣芯……他们对她这个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的“贺太太”,会是什么态度?


    “不用紧张。”身旁忽然传来贺惟之的声音,他依旧闭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像平常一样就好。需要说话的时候,我会提醒你。”


    季未宁侧过头看他。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微微绷着,即使闭目养神,那股疏离冷淡的气息也未曾减弱。他所谓的“提醒”,大概就是让她做个配合的哑巴花瓶。


    也好,省心。


    “嗯。”她应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穿过繁华的市中心,渐渐驶入一片更为幽静的区域。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掩映着一幢幢气派非凡的独栋别墅或现代风格的庭院。


    季未宁知道,这是京州最顶级的住宅区之一,贺家的老宅就在这片区域的深处。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车子终于缓缓减速,拐进一条私家林荫道。路的尽头,一座融合了传统中式元素与现代简约风格的大宅院出现在视野里。深灰色的院墙高大肃穆,厚重的大门紧闭着,透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车子在大门前停下。


    几乎是同时,两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到了。”


    贺惟之睁开眼,眸子里最后一丝倦意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动作一丝不苟。


    宋宇早已下车,快步绕到后排,替贺惟之拉开了车门。贺惟之长腿一迈,下了车,站在车边,目光投向车内。季未宁深吸一口气,她伸手推开车门,动作从容优雅。


    一只穿着锃亮皮鞋的脚稳稳地踏在光洁的石板路上,随即,香槟色的裙摆如流水般滑出,在清晨的微光中流淌着柔和的光泽。她微微仰头看向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贺家宅邸。


    阳光恰好穿过树梢,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站在那里,她背脊挺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贺太太”的温婉笑容,眼神却清澈而平静。


    贺惟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朝大门内走去。


    季未宁和他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敲碎了宅院门前的寂静。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穿过庭院,青石板小径两侧是精心修剪过的罗汉松,叶片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墨绿光泽。


    季未宁能闻到湿润泥土混合着某种名贵草木的淡淡辛香。


    贺惟之步履沉稳地走在前面,深灰色西装挺括的肩线在微凉的空气里划出冷冽的弧度,没有回头,也没有交谈的意思,仿佛她只是他身后一道无声的影子。


    绕过一道影壁,视野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草坪,点缀着几株姿态遒劲的古松。


    草坪尽头,那栋融合了中式飞檐与现代玻璃幕墙的主宅彻底展露在眼前。


    深色的巨大落地窗像沉默的眼睛,倒映着庭院里的一切,也无声地审视着来客。


    阳光落在冰冷的玻璃和深灰的石材外墙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更添了几分肃穆与疏离。


    主宅的黑色雕花大门无声开启。


    一位身着深色中式立领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管家已垂手侍立门侧,姿态恭敬,眼神飞快地扫过贺惟之身后的季未宁。


    “大少爷,您回来了。”管家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刻板。他的目光随即落在季未宁身上,微微躬身,“贺太太,欢迎回家。”


    “家”这个字眼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没有半分温度。


    贺惟之略一点头,算是回应,脚步未停,径直踏入大门。


    季未宁跟在他身后半步,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空旷的回响,在异常安静的大厅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极高的穹顶垂下,折射着清冷的光,照亮了空旷得近乎奢侈的空间。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木料、皮具和清洁剂的、不容置疑的洁净气息。


    管家无声地退到一旁,目光却始终如影随形。


    季未宁能感觉到那目光里探究的分量,像细密的针,刺探着她这个闯入者。


    她挺直背脊,维持着脸上那层温婉得体的薄纱,目光平静地掠过大厅。墙上是几幅抽象派油画,色彩浓烈而压抑;角落摆放着巨大的青花瓷瓶,釉色冷冽;一组深色真皮沙发围合着冰冷的金属茶几,一切都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精致。


    贺惟之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他脚步未停,穿过空旷得能听到心跳声的大厅,朝着深处走去。季未宁紧随其后,香槟色的裙摆拂过冰冷的地面。她能感觉到这栋宅邸无处不在的“眼睛”,或许是角落的监控探头,或许是楼上某个未开启的门缝后。


    贺惟之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在这里似乎找到了源头,与这栋宅邸的气息完美地融为一体。


    就在他们即将转入一条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时,楼上隐约传来瓷器轻碰的清脆声响,以及一道刻意放缓的、优雅的脚步声。


    季未宁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


    她清楚,真正的考验,即将开始。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贺惟之依旧面无表情,侧脸的线条冷硬如雕塑,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家人,而是一场例行公事的会议。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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