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若风和“李承晚”彻夜对饮一事瞬间传开,柳家站队六皇子的流言随之而来。
孟苍领着懿旨正打算出宫大干一场,路上却听到一群宫人聚在一起正在谈论这件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李……六殿下在丞相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满脸雀斑的宫人道:“对啊孟副统领,这件事在京城都传遍了,您还不知道吗?”
孟苍自然不知道。
他一整晚都守在王府,天一亮便来宫里复命,不过好在知道的也不算晚,既然人在丞相府,那他便去丞相府把人拿来便是。
孟苍再不敢耽搁,立即来到丞相府。
柳似雪经过一夜的冰浴还在昏睡,李承晚和柳若风则因为宿醉也还在睡着。
彼时,丞相府还是一片宁静祥和,院子里只有侍女洒扫忙碌的声音。
突然,相府外的巷子中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的马蹄声,最后丞相府大门停下。
起初,院内小厮还以为是自家大公子回来了,于是迅速上前拔下门闩,谁知,还没来得及反应,大门忽的被人撞开,一只脚踹进来,正正踹在小厮胸口。
“哎哟——”
小厮躺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道:“你们是何人,竟然敢闯丞相府?”
孟苍缓缓走上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沉声道:“丞相府私藏贼人,来人,给我搜!”
“孟副统领。”李管家脸上挂着笑,缓缓从屋内走出来,许是跟着柳长平久了,所以他即便声音温和,却依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孟苍的手下果然站在原地不敢再进一步,他们看向李管家,又看看孟苍。
孟苍睨一眼李管家,道:“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前来捉拿贼人,还请李管家行个方便。”
李管家道:“丞相府都是贵人,可没有您说的贼人。若是惊扰了我家少爷小姐,你我都担待不起。孟统领,请吧。”
李管家微笑的伸出手,示意孟苍离开。
孟苍却冷笑:“有没有贼人总要搜完才知道,李管家如此阻拦,难不成真窝藏了贼人?”
李管家脸色一沉:“这里是丞相府,可不是孟统领想搜就搜的。”他注视着孟苍,一字一句道:“即便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也是不行的,除非你能请来陛下的圣旨。”
孟苍:“陛下病重,皇后娘娘监国,娘娘的命令就是圣旨。”
李管家笑道:“既然如此,想来盖着国玺的圣旨也不难拿到,还请孟统领先请来圣旨了。”
孟苍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他当然拿不出圣旨,因为皇后至今都拿不到国玺。
“李管家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对皇后娘娘监国一事有异议?”
李管家道:“不敢,老奴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二人正僵持不下之时,一个女声忽然传来。
“李管家,小姐说可以搜,让他们进来吧。”飞雪道。
李管家把飞雪拉到一边道:“这不是搜查不搜查的问题,这可是关系到丞相府的面子。他们想搜就搜,把丞相府当什么了,日后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柳似雪对此也早有料到,所以飞雪应对自如,她低声道:“他们要拿的贼人不是旁人,是当今六皇子,如今他就在我们府上……”
“六皇子?”李管家讶然:“这六皇子怎么成了贼人?”
飞雪道:“柳家如今和六皇子走的近,皇后料理完六皇子,下一步便是柳家了,所以小姐说孟统领若是来的话,让他直接搜查洗清六殿下的嫌疑,我们也就不会有事。”
柳似雪自从宝华寺回来,行事作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李管家也不再阻拦,挥挥手让小厮退下,放孟苍进院搜查。
经过一番搜查,孟苍如愿搜到李承晚。
李承晚一身酒气,醉如烂泥,他刚想上前检查李承晚肩膀是否有昨晚的伤痕,谁知李承晚忽然醒来,抓着他的手臂,如鹰一般的眸子注视着他。
“殿下,您醒了。”
李承晚坐起来,理了理衣衫,道:“孟副统领这是做什么?”
孟苍道:“卑职奉命捉拿贼人,没想到殿下也在此地。”
李承晚漫不经心道:“听闻昨夜孟副统领带人将王府围了起来,怎么?这贼人难不成是从我府中出来的?”
孟苍看一眼追风,没想到他就离开一会儿,人就跑出来了。
他不禁在心里暗骂:一群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卑职在陆家发现了贼人,看到那贼人一路跑进王府,卑职是担心殿下的安危,这才守了一夜。”
虽然说他有七成把握认定昨晚的贼人就是李承晚,但证据实在太少。唯一的证据便是昨晚和贼人交手时伤了那人的肩膀。
但说实话,夜深雾重,摸黑打架,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人的伤势到底如何,只知道是在肩膀那一块,是以,他不敢贸然指认李承晚。
李承晚一腿蜷起,衣衫随意的挂在身上,他意犹未尽地拎起一旁未尽的酒壶,笑道:“如今那贼人又跑到丞相府了是吗?”
孟苍道:“今日有人看到那贼人翻墙进入丞相府,卑职担心丞相府的安危,这才急匆匆地赶来,不过殿下不必担心,那贼人被卑职重伤,想来是跑不远的。”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死死盯着李承晚,试图从他的面部找到一点破绽,然而李承晚却垂眸笑起来。
“那可找到了?”
孟苍脸色有些难看,偏生这时下属还合时宜的凑上来:“报,在丞相府并未发现可疑人员。”
李管家道:“这下孟统领该放心了吧?”
事已至此,孟苍也没办法在舔着脸留在丞相府,于是只能道:“殿下在丞相府总该给王府的人打个招呼,昨晚王府的人都说不出来殿下的去处,叫卑职好生担心。”
“好生担心不也没有派人寻找吗?”李承晚语气轻佻,却带着森森冷意。
孟苍尴尬地笑两声,道:“卑职肩负京城安危,实在派不出人手寻找殿下,更何况殿下蒙李氏祖先庇护,不管遇到什么都会化险为夷。对了,今早娘娘知道殿下失踪很是担心,不如殿下与卑职一同入宫,也好叫娘娘放心。”
李承晚道:“也好。”说完,他一手摁着桌子站起来,然而身子还未站直,便一头倒了下去。
追风忙道:“昨晚殿下和柳家二公子喝了一晚上的酒,如今酒劲还未过,还是在休息一会儿吧。”
孟苍一怔,向追风确认道:“殿下和柳二公子喝一晚上的酒?”
追风点点头:“仔细说起来,不止一晚上,从昨天下午殿下便和柳二公子在百花楼喝上了。”
“你既然知道殿下的去向,昨晚为何不说?”
“这……这是殿下不让……”
“怎么?本王去哪里还要向孟副统领报告吗?”李承晚打断追风,语气不善。
孟苍一阵语塞,忙道不敢,只得匆匆告辞。
回到宫中才发现,李承晚与柳家二公子喝了一晚上酒的事情早就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废物!好好地一盘棋全被你给毁了!连个人都拿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
孟苍跪在皇后大殿,大气不敢喘:“卑职也没想到那人身手不凡,这才让他给跑了,但卑职敢肯定,昨晚进入陆家书房的一定是六殿下。”
陆皇后道:“光确定又有何用,现在整个京城都能为他作证昨晚一直在百花楼!”
当年的淫蛊一事李承晚顺藤摸瓜查到了陆家,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陆家父子名正言顺的离开,没想到竟然还是让他给跑了。
陆皇后在大殿内踱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老六自己的主意,还是有高人指点。”
孟苍道:“以卑职看,定是柳家投靠了六殿下。”
坊间都这么说,但陆皇后却不以为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柳长平是绝对不可能投靠老六的,他不会,也不敢。”
姜雨道:“他是不会,可他那个女儿呢?”
陆皇后凤眼微眯:“柳似雪。自从宝华寺回来,她倒是成了一个大麻烦,可是坏了我不少好事。”
罪魁祸首此刻刚刚醒来。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您是没看见,孟苍今日被气得脸都绿了。”落雨一边为柳似雪带上碗筷,一边说道。
倒是个好消息。
柳似雪喝了一口热汤,道:“李承晚呢?”
话音刚落,门外便闯入一个声音:“没想到柳三小姐对我到时情根深种啊!”
李承晚笑吟吟地走进来,落雨拉着飞雪迅速退下。
柳似雪白他一眼:“我不过是不想当白眼狼罢了,少自作多情。现在我们扯平了,你若是酒醒的差不多就赶紧走,免得污了我的声誉。”
李承晚噗嗤一声笑出来:“柳三小姐还有声誉呢?恕在下浅薄。”他旁若无人般坐下:“这就开始赶人了?三小姐未免太无情了。”
他一副受伤模样,一手支着脸,用一双漆黑的眸子注视着柳似雪:“我们可没扯平,宫宴上三小姐被赐婚,我可是牺牲自己的清誉来帮你解围的,这个可怎么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