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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制蛊

作者:不倒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息魄面无表情地又掐出了一道影炽诀,准备给眼前这只尚且完整的锹甲,彻底送个终。


    然而,还没等灵诀出手,似乎是感知到了致命的危险,原本漆黑发亮的锹甲,竟然裂开了一条缝,里面金光闪烁。


    “嗯?”


    沈息魄停下了手。


    缝隙越裂越大。


    须臾,一只浑然不掺一丝杂色的、金灿灿的锹甲,便赫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金的?”沈息魄纳罕道。


    即便算上前一世,他也从未见过纯金的锹甲,其颜色之闪耀,甚至于有些刺目。


    此时此刻,那只金色的锹甲,竟是连死也不装了,而是爬到了沈息魄的脚边,用它镰刀似的发达上颚,讨好地撞了撞沈息魄的脚。


    “怎么,想跟我走?”沈息魄失笑道。


    又撞了一下。


    “行吧。”沈息魄将手掌,平摊向地面,任凭那只金色的锹甲,爬进了自己的手心,“相逢即是有缘,你,我便收了。”


    下一刻,他便将金色的锹甲,无情地丢入了瓦罐。


    等等——


    锹甲有毒吗?


    沈息魄后知后觉地想道。


    罢了。


    心毒姑且也算是毒吧。


    时辰已晚,沈息魄不再收集其他的毒虫,而是回到了暂住的破屋之中。


    但令他略感讶异的是,他没能在屋中,看到阿井的身影。


    “哪儿去了?”


    沈息魄在周围找了一圈,唯恐少女,昏死在了某个地方。


    任务还未有结果呢。


    即便是死,对方也不能死在这个关头。


    “仙人!”


    沈息魄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回头望去,才看到少女背了一个小竹篓,从门外向他奔来。


    “你出去了?”沈息魄问道。


    “嗯。”阿井点了点头,“我在家中,待了一个上午,感觉身体并无什么大碍,便出去打探消息了,还沿途采了一些野果,仙人,你要尝尝吗?”


    “今日就不了。”沈息魄的腹中,并无饿意,“看你的样子,任务完成了?”


    “你怎么知道?”少女瞬间撑圆了眼睛,“仙人,你果然料事如神!”


    “说与我听听吧。”


    “嗯。”见沈息魄没有嬉笑的心思,少女也正了正神色,“仙人,我花了两日的工夫,向村里和村外的人,旁敲侧击了一番,的确获得了一些线索。”


    “原先,我只知你们是在找孩子,却不知具体的条件,直至今日下午,我碰到了一个老妇,她似是有些疯癫,据她所述,她的孙子,曾经就是祭童,我从她的口中,打听到了不少东西。”


    “她说,你们要的孩子,必须在特定的时辰出生。”


    “什么时辰?”沈息魄问道。


    “不知。”少女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她说得不甚明白,我也没能听懂,抱歉。”


    “无妨。”沈息魄不再追问,“继续。”


    “除了特定的时辰,孩子的年龄,还要越小越好,以出生七日之内为最佳,最大不可超过十岁。”


    “最后……”讲到此处,阿井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沈息魄看向她,“有话但说无妨。”


    “其实,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话,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少女露出苦恼的神色,“有一个村外的人告诉我,假如有孩子出生时是死婴,经过一番救治,又活了过来,也可成为祭童。”


    “哦?”沈息魄挑眉道,“这倒是有趣极了。”


    “……有趣?”阿井不解道。


    “还有吗?”沈息魄却不作答。


    “没了。”少女坦诚道,“我就探听到了这么多,其余的,也左不过是差不多的消息,即便再多给我几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了。”


    “你做得很好。”沈息魄微微颔首,“休息去吧,把伤养好,别太劳心伤神了。”


    “诶?”少女愣了愣,“所以,仙人,你交予我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吗?”


    “算。”沈息魄浅笑道,“放心,我不会食言。”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阿井顿时羞红了脸,“仙人,我……我先回屋了,明日见!”


    “嗯。”


    待少女一溜烟地冲进了主屋,又回头将门带上之后,沈息魄才慢悠悠地走向了侧室。


    阿井带来的消息,暂且按下不提,他预备先把蛊虫处置了,免得捱到明日,直接死了大半。


    既然是制蛊,肯定要选最毒的那一只。


    按照书中所记,蛊斗需要七日,但沈息魄没有这个闲心苦等,他直接以修为催动,充分地激发出了毒虫的斗性。


    如此一来,待到明日一早,他便能看到,谁才是最后的胜者了。


    但愿那只金色的锹甲,不要让他失望。


    怀着一丝期待,沈息魄枕着自己的外袍,迎着月华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沈息魄是被一声嘹亮的鸡叫唤醒的。


    “嗯?”


    甫一睁开眼睛,他的眼中,便满是清明。


    阿井的家中没有鸡。


    显然,鸡是别人带来的。


    至于“别人”是谁,沈息魄已然心中有数。


    不过,他暂时没有心思迎客,他得先看看他的蛊虫,厮斗得如何了。


    一掀开顶盖,沈息魄便注意到了那抹耀眼的金色。


    只见那只锹甲,正雄赳赳气昂昂地扬着自己的上颚,仿佛在向沈息魄炫耀着什么。


    而它的四周,全是其他虫类的断肢和内脏,看起来一片混乱。


    “想不到,你还挺能打。”沈息魄用手戳了戳锹甲硬邦邦的甲壳,“受伤了吗?”


    似乎能够听懂沈息魄的问话,金色锹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示意它一切都好,吃饱喝足,十分快活。


    “看来,你我的确是有缘。”沈息魄不由得笑出了声,“既是要成为我的蛊虫,便给你起个名字吧——”


    “金炼如何?”


    “你通体金黄,又被我的丹火炼过却不死,如此命名,再合适不过了。”


    闻言,锹甲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额部,贴了贴沈息魄白玉似的手指,仿佛在表达赞同和亲近。


    虽然不太靠谱,但沈息魄的的确确在一只虫子的身上,看到了何为谄媚。


    “你倒是不笨。”沈息魄从容地将手收了回去,“知道追随强者。”


    既已选定了蛊虫,下一步便是饲蛊。


    依据书中内容,饲蛊须用主人的精血喂养,待浇灌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若是蛊虫未死,便会成为蛊王,制蛊便已成功了大半。


    但沈息魄依旧没有这般好的耐性。


    是以,他决定直接使用自己的心头血。


    沈息魄略略扯开衣衫,用指尖在心口轻轻一划,便出现了一道血线。


    然后,他面不改色地将手指伸了进去,一番摸索之后,将心头血顺着指节,一滴滴地引了出来。


    蓄积了十滴有余之后,沈息魄用修为将它们包裹成了一团,尽数丢入了一个崭新的泥罐之中。


    “出来吧。”而后,沈息魄捏着锹甲的甲背,将它从一片狼藉的旧罐中取出,又放进了新罐,“成还是败,便只能看你自己了。”


    要知道,普通人的精血,对于蛊虫来说,已是至危之物,更遑论修真者的心头血。


    沈息魄虽然给这只金色的锹甲,起了名字,但他对其并无半点感情。


    若是对他无用,死了便死了,他也不会觉得有所惋惜,顶多浪费了几滴心头血。


    金炼甫一落入了新的罐中,便被那团闪着幽光的血液吸引,它飞快地爬了过去,张开嘴吮吸了起来。


    但才将将吸了一滴,它的肚腹便开始不寻常地隆起鼓动,似要将它撑破。


    虽然从锹甲的脸上,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但沈息魄知道,此时此刻的它,一定异常痛苦。


    别死得太快了。


    沈息魄将罐子闭上。


    拢好衣衫之后,他便来到了院中。


    “沈仙人!”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刘村正,忙不迭地拉着身后的大牛,迎了上来,“您终于醒了!”


    “何事?”沈息魄的面上一派淡然。


    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鬓发花白的老者,竟是拽着自己的儿子,一齐跪落在地。


    “说话便说话,不必把排场搞得那么大,我向来心如磐石,不会轻易动摇。”沈息魄不动声色地瞥了二人一眼,“阿井呢?”


    “我和犬子,送来了一些活鸡和米面,井姑娘拿进去了,即刻便会过来。”刘村正赔笑道,却依旧没有起身,“还望仙人,不要怪罪。”


    “她收了?”


    “收了。”刘村正点头道,“怎么,仙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并无。”沈息魄摇了摇头。


    显然,阿井是一个一点都不扭捏的丫头。


    想要什么便要,也不装模作样地推拒一番,倒是难得一见的爽快人。


    “说吧,你们无事献殷勤,究竟所为何事?”沈息魄开门见山道。


    “仙人!”方才还满面堆笑的刘村正,忽地悲痛欲绝了起来,“昨日,我们按照您给的法子验过了,有问题的饭菜,分明就是歹人周德远递过来的那一盘!我们错怪了你,实在罪该万死,我刘骥这条贱命,您只管拿去就是!但我死前唯有一愿,若是仙人,能够为我们报仇雪恨,将那两个罪大恶极的凶徒拿下,我们一家老小,定会感激涕零,为您做牛做马,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爹!”大牛眼含热泪地爬到了老人的身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是说好了,让我死吗?你在胡说什么!”


    “闭嘴!”刘村正呵斥道,“你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斜斛镇又怎么办?我年事已高,死不足惜,你在我死后,务必要继承我的衣钵,来日将村子,发扬光大,我才能死而瞑目啊!”


    “爹……”


    大牛一把抱住了他的父亲。


    “儿啊……”


    刘村正也是老泪纵横。


    眼看着跪倒的俩人,相拥着哭成了一片,沈息魄却只觉得烦不胜烦,恨不得一剑劈过去,只为图个清静。


    “吵死了。”他神色狠戾地吼了一句,“要哭丧回去再哭,别挡在这里碍眼。”


    闻言,两个人倏地收了声,连眼中的泪水,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霎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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