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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掉马危机

作者:三兮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语惊人。楚月安入京以来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上次还是中秋宴上顾少室突如其来的那出。


    季玉心不愧是从小跟着戏曲大师学戏的好手,遇上此等情况仍能毫不慌乱,只是微微偏了偏头,避开陆景辞扑面的吐息,语气冷了点:


    “殿下若从君子之德,便不该如此急色近利,还请放手。”


    “白子穆”也朝他冷下脸,一身青衣虽看着柔弱,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不可忽视:


    “殿下若真心求娶我们小姐,便应以礼相待,而非行此登徒子所为,还请殿下自重。”


    陆景辞本就是借着醉意试探,几乎是顷刻便放了手,歉道:


    “是本宫着急,唐突了柏舟,只是我话中诚意却不假,不知柏舟能否给本宫一个答复?”


    季玉心稍稍抬头看了眼楚月安,楚月安朝她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做口型道:


    “还不到时候。”


    季玉心便仍然冷着脸道:


    “此事容后再议吧,殿下今日醉了,林彻,送客。”


    楚暮河也点头:“殿下,请。”


    陆景辞只好起身,临走前越过“楚月安”睨了眼垂首恭送的“白子穆”,不屑冷哼一声,踏上回府的马车走了。


    楚月安是被人打晕后用麻袋套走的。


    他如往日一般上值,算起来顾少室应该监视了他正好十日,就见穆朗从外头进来,拍拍他肩膀,说了句:“有人找。”


    没说是谁,也没说何事,楚月安心里就有了个底,岂料刚出殿门,走至回廊拐角,便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再睁眼时最先看到的果然是顾少室。


    体感有些颠簸,楚月安猛眨了眨眼,看清了周身:应是在马车的车厢内。


    “哦?这么快就醒了?”


    顾少室端坐在座椅之上,见他睁眼,颇有些兴味盎然地抬了抬眉头,支起手:


    “要请白公子一趟当真不容易。”


    楚月安这才发觉,自己双手竟是被人捆缚于身后,此时双腿曲起,正跪在顾少室身前。


    饶是楚月安脾气再好,被人这般对待也冷下了脸:


    “丞相请人就是这么请的?未免太没君子之风。”


    岂料,顾少室嗤笑一声:


    “君子之风?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不等楚月安回话,他略略弯腰,勾手抬起楚月安下颚:


    “白止,我给你两个选择。”


    楚月安气性也上来了,咬着下牙一字一句道:“丞相可不见得是要给我选择。”


    顾少室点头:“你猜得不错,确实如此。”


    接着他猛地使力,让楚月安一时无法张口说话,紧跟着冷声质问:


    “一、你背叛楚家,献忠于我。”


    “二、马车已经开到郊外,我现在把你扔下去。”


    顾少室眼中寒意尤甚:“白公子选一个吧。”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到现在为止,楚月安完全不明白顾少室怎么几天不见变化如此之大,明明当日还和“白止”言谈甚欢,礼贤下士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楚月安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一字一顿:


    “我、选、一。”


    顾少室放开手,楚月安泄力,往后一倒,忍不住咳嗽几声。


    顾少室:“识时务者为俊杰,白公子好胆识。”


    楚月安呸一声:“那还真是多谢丞相盛赞,白止却之不恭。”


    顾少室却盯着他面容,车厢一时寂静,便听马车轮毂咯吱作响,直听得楚月安心里发毛,而这时,顾少室忽然来了句:


    “楚月安,骗人很好玩吗?”


    有那么一瞬间,楚月安心跳都暂停了。


    他不是没有做身份被人戳穿的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早,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但楚月安是何许人也?越是紧急,他反倒越是冷静,越是危险,他反倒越是放松。几乎刹那,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了对策。


    楚月安笑了笑,道:


    “你也觉得我和她很像?”


    顾少室皱起眉:“你不要装傻充愣。”


    楚月安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绑住他的应该是普通的麻绳,绳结很紧,但并非无法解开,他一边摸索,一边自若回应:


    “你既然会这么说,看来是趁我被打晕的这段时间,卸了我脸上的修饰,我说得不错吧,顾丞相?”


    顾少室动了动唇,不置可否。


    这里没有镜子,楚月安也摸不到自己的脸,但既然顾少室能做出这么一个猜想来,就说明他一定看到了自己真实的面容。


    他的女相,因为用得最久,自然只是在他脸上略作修饰,使他看起来更像女子,而作为“白子穆”的男相,则动了大笔墨,全照着颇有一点文气的病弱公子去摹的。


    如此一来,只有有人看到他真实的容貌,必然会认为他就是“楚月安”本人,因为按道理,这位将军府的三小姐没必要掩饰面容。


    但好在,他不是毫无准备。


    楚月安反问道:


    “丞相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好笑?如果我是楚月安,那么那日在鉴心亭之外见到的人,又该作何解释?”


    不错,这一点想必顾少室也有疑惑,他虽看上去如此笃定,但大抵不过是他为官多年的积威所致,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


    顾少室:“既然你主动提起,不是更能说明,那日同时出现的两个人,也许是你找别人假扮的也不一定?”


    楚月安笑一声:“丞相也说是‘也许’,不正是不敢肯定?”


    见顾少室不答,他活动了一下被绳子钳制在身后的手腕,轻吸一口气:


    “也罢,看来丞相是不得答案不罢休了。”


    他直直盯着他双眼:


    “因为我和楚月安是孪生兄妹。”


    没错,我是我哥。


    什么叫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更多谎言来圆,楚月安算是体会到了。


    顾少室瞳孔放大一瞬,很是惊讶,接着摇了摇头:“不可能,世家宗册之上并无所谓楚月安的兄弟,当年更无上报,不必狡辩,你就是她无疑。”


    楚月安稍叹一声:“我这么说,丞相自然不信,觉得我在为自己开脱。但丞相不妨仔细想想,若我所言属实,而当年将军府如实上报,我还能站…哦,跪在这里和丞相大人说话吗?”


    顾少室:“……你什么意思。”


    楚月安微微歪了歪头:“丞相难道不知我二哥是为何入的京城?呵。”他轻笑一声:“帝王猜忌,最是伤人,丞相大人当下还体会得不够么。”


    顾少室顿时沉了脸。


    半晌,他才缓缓说道:


    “那按照你的意思,当年你被楚将军藏着,本该一辈子身份不见天日。而如今却和楚暮河‘楚月安’一同入京,还披着个白家子弟的身份?”


    “…你觉得这种错漏百出的话我会信吗?”


    楚月安却摇摇头:“你不信我也无妨,但丞相总不会连自己的老师也不信。”


    顾少室:“……老师?”


    他有了点莫名的预感。


    楚月安:“算起来,我还应当称呼丞相一句‘师兄’才对。”


    顾少室回忆起来:“……‘入界宜缓’?”


    不错,就是那日楚月安在寒风凛冽的宫道上,凑近他耳旁说的那句话。


    楚月安眼含赞许:“丞相记忆过人,正是谢乐知谢太傅。”


    顾少室有些烦躁:“这又和老师有什么关系?还有,如果你不是楚月安,又怎么会知道那晚她说了什么?”


    楚月安笑笑:“因为这是我跟她提议的呀,若不是丞相方才亲口告知,我原也是不知的。”


    “至于谢太傅......看来还是他掩藏踪迹的手法高明,若我不说,丞相恐怕不知太傅在离开雍都之后,一直定居在梧州将军府吧?”


    见顾少室不言,楚月安乘胜追击:“丞相不信我,大可现在立刻修书一封送往梧州,问一问谢太傅此事,顺道你们师徒二人还能叙叙旧,何乐而不为?”


    顾少室喉头滚动,有几分信了:“老师……果真在将军府?”


    他显然被楚月安带偏,或者该说是楚月安赌对了,顾少室果然对谢乐知信任之致。


    楚月安心道这老头子最好在,别趁这点时间又跑出去游山玩水了,不然他的得意门生大徒弟马上就要把他心心爱爱的二徒弟给办了。


    楚月安:“丞相如今手握权势,不是当年太傅教导时不过十岁出头的幼童,既不信我,要查便查。只是谢太傅向来喜爱出游,若是你一封飞去梧州恰好不见人影,却不是我能管得到的事了。”


    他说得坦荡,全无半分捏造之意,颇有些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成算,似乎根本不怕他查,或者说巴不得他马上查明为他澄清。


    顾少室不得不动摇了。


    他可以不信楚月安,但他不能不信谢乐知,这点,眼前人说的确实毫无差错。


    只是他还有疑惑:


    “即便如此,仍如方才所言,你身份敏感,又为何要盗用白氏子弟名姓入京?除此之外,你和‘楚月安’的关系也不似平常兄妹,更似主仆,这点你又该如何解释?”


    不想,跪在地上的楚月安冷笑一声:


    “是啊,这问题我也很想帮丞相问问他们俩兄妹。”


    顾少室一怔。


    楚月安脸上恨意不似作伪:


    “我也想问,为何同为一母所生,我的亲生妹妹却能将我踩在脚下呼风唤雨任凭驱使,而我却要顶着风险,冒用他人身份入朝领职,为他们兄妹俩谋取前程?”


    “丞相啊,你说,难道我就不是楚家人?就因为生不逢时性别有差,便合该生来如此下贱?”


    他一字一句情真意切,虽不至于声泪俱下,齿间掩盖不住的愤恨却一览无余,顾少室心中一惊,暗吸一口凉气:


    “你的意思是,楚月安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楚月安颔首。


    废话,要不是你突然来这一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一个孪生兄长啊?他有大哥二哥就够了,再来个三个他不就成小四了?


    顾少室神色微动。


    他忽然想起那日亭外“楚月安”对眼前“白止”娇蛮轻蔑的态度,接着想起初见楚月安时宴上一辩,最后看向面前跪着的,话中自轻自贬的“白止”,有些恍惚:


    短短几日,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以这么大吗?


    还是说,“楚月安”当真并非他如他所想志同道合,而是表里不一,两幅面孔的小人?


    若果真如此,是他看走了眼,那又何必为她做那句提醒?


    楚月安打断他思绪:


    “不管丞相究竟如何决断,按照大衍国律,丞相此举都已入了刑,如果不打算放白止回去,不如现在把我打晕,也好不扰丞相的清净。”


    顾少室却道:“...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是楚月安,那你叫什么名字?”


    楚月安稍愣,没想到他真这么快信了,也没想到他信了之后第一个问的是这个,撇开脸:“丞相问这个做什么?左右能得个楚姓,再多的便不敢奢望。”


    顾少室:“...总不能还叫你白止。”


    楚月安挑了挑眉:“丞相这是何意?难不成真打算收用我了?我告诉你,就算我不愿为楚家办事,也不代表我愿意被你驱使。”


    顾少室一反常态,主动蹲下来,认真盯着他双眼:


    “但你刚才已经答应了。”


    楚月安:。。。???


    虽然这是他本来的打算没错,但他没计划捏出个楚月安兄弟的名头,更不想以这种情况打入内部!


    楚月安:“...你耍诈。”


    顾少室微笑:“兵不厌诈,小公子和我下了一局棋,这还不清楚吗?”


    楚月安眉心皱起又松开,往复几次,终于松口: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条件。”


    顾少室:“你说,我考虑要不要答应。”


    楚月安身后指骨按得咔咔响,也不知道顾少室能不能听见。


    他说:“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相对的,我想知道什么,你也必须告诉我。”


    顾少室眨眨眼:“无论所有?”


    楚月安肯定点头:“无论所有。”


    “好。”


    不想,顾少室干脆利落点头答应,下一刻伸手过来,眼也不眨将已被楚月安手上被他扯开大半的麻绳松开,又拉着他手臂将他扶起身,一把按在位置上:


    “第一个问题:”


    顾少室看进他双眼:


    “谢乐知给你取了什么表字?”


    安安:抹黑自己这件事真是太简单了


    柿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应该是顾少室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可惜被我们小机灵鬼安安成功逃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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