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着的秦香荷却忍不住了。
她本就对巍表哥有好感,又听说兄长对他的策论十分赞赏,此刻见姨母如此瞧不起人,立刻出声维护表哥:
“姨母,您可别小瞧了巍表哥!表哥他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之前在郴州参加乡试,可是考了第二名呢!连我大哥看了表哥写的文章,都亲口夸赞,说表哥见解独到,是可造之材!”
郴州乡试第二名!
长庆侯世子秦执亲口夸赞!
秦堇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像是被人当面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她显然没料到,这个不起眼的外甥,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花厅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秦堇雯才扯出一个笑,语气酸溜溜的:“哦……原来是亚元,倒是姨母小瞧你了。不过嘛,这郴州地界,终究不能与天子脚下相比,竞争也小些,能中亚元,也算……嗯,运气不错了。”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不过是在穷乡僻壤侥幸考了个第二名,别太得意,要是放在京城,不一定能行!
这话连旁边的秦氏听了,眉头都蹙了起来,心中更是不悦。
秦香荷可不惯着她这毛病,她心直口快,当即就反驳道:“姨母这话可不对。巍表哥在郴州都能考中亚元,如果自幼就在京城,有最好的夫子教导,见识更广,说不定早就是解元了!反过来想想,锦策表哥在京城这么好的条件下读书,上次秋闱不也才……咳,名次似乎也不太理想吧?这要是把他放到郴州去考,能不能中举都还两说呢!”
她这番对比,直接把秦堇雯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可不是么?自己儿子在京城要什么有什么,考得却不如人家小地方的,这还有什么脸面贬低别人?
经过这么一遭,洛葳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姨母,已经没了好感。
她彻底看清了,这位姨母是个捧高踩低的。这也印证了母亲昨日叮嘱的话。
因此,她对秦堇雯的态度,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冷淡,不再主动搭话。
气氛陷入尴尬,坐在一旁的的钱子衿连忙起身,柔声提议道:“母亲,姑母,花厅里坐着气闷,不如去园子里走走?我们家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好呢。”
秦堇雯正好借坡下驴,连忙附和:“对对对,去园子里走走。”
一行人便来到了花园。
园中秋菊盛开,景色确实不错,但大家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秦堇雯虽面上笑着,心里却仍对洛葳耿耿于怀,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难受。
午宴时分,溜出去玩的秦桓才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大大咧咧地入了席。
他跑得口渴,见洛葳手边茶杯里水是满的,想也没想,伸手就要去拿:“渴死小爷了,借你杯子喝一口。”
洛葳大惊失色,她眼疾手快,一把将自己的杯子夺了回来,护在身前:“表弟!请自重!桌上有干净的杯盏,你别拿我的!”
秦桓的手抓了个空,愣了一下。
如果旁人如此驳他面子,他早恼了。
可看着洛葳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他嬉皮笑脸地又凑近了一些,故意逗她:“哟,这么小气?喝你口水怎么了?都是大男人,害什么羞啊?”
这顿午宴,除了没心没肺的秦桓,其他人吃得味同嚼蜡。
临别时,钱子衿亲热地挽着秦氏的手臂,细声细气地说:“姑母,您的绣活最是精湛,子衿一直想跟您请教呢。过两日,我去侯府叨扰您,向您学几手可好?”
秦氏不好拒绝,笑着应承下来:“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做什么,想来随时来就是。”
只有洛葳冷眼旁观。
这钱子衿,请教绣活是假,想借机多往长庆侯府跑,接近表哥秦执,恐怕才是真的。
送走洛葳一行人后,钱子衿回到花厅,脸色一变,她对着母亲秦堇雯嗔怪道:“母亲!您方才也太失态了!那洛巍表哥再怎么样,也是姑母的儿子,您那般轻视他,岂不是连姑母也一并看轻了?这让香荷表姐怎么看我们?如果传到世子表哥的耳朵里,岂不是要觉得我们钱家势利眼,没有待客之道?”
她最在意的,还是怕影响自己在秦执心中的形象。
秦堇雯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有失分寸。
她看着女儿焦急的模样,心中明白,叹了口气,道:“行了,娘知道了。你呀,小姑娘家的心思,娘还不清楚?不就是怕在你喜欢的秦执表哥面前丢了面子?”
钱子衿被说中心事,脸颊飞红,扭低下头。
秦堇雯拉着女儿的手,安抚道:“放心,娘心里有数。等你外祖母寿辰的时候,娘自然会找机会,在你姨母和老太太面前,好好提一提你和世子的婚事。我女儿这么好的品貌,配他秦执,也是绰绰有余的!”
得到了母亲的承诺,钱子衿这才转忧为喜,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
……
从钱府回到长庆侯府,洛葳刚扶着母亲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表弟秦桓一把拽住了。
秦桓一脸神秘,挤眉弄眼地道:“喂,洛巍,跟我来我房里一趟,我得了一件好宝贝,给你开开眼!”
洛葳一听“宝贝”二字,再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心里就警铃大作,谁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用力想挣开他的手,语气冷淡:“多谢表弟好意,不必了。我有些累,要回去歇息。”
“哎,别这么扫兴嘛!保证是好东西!”秦桓却攥得更紧了,死活不撒手,非要拉着她走。
两人正在大门口拉扯不清,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秦桓浑身一僵,瞬间松开了洛葳的手,老老实实地站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大……大哥。”
来人正是秦执。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许风尘,目光淡淡扫过秦桓,直接落在了洛葳身上。
“正好,”秦执对洛葳道,“我要去城西处理些事情,你随我一同去吧,路上有些学问,一起切磋切磋。”
洛葳正愁甩不掉秦桓,闻言立刻点头,迫不及待地答应道:“是,表哥,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