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婉走后,慕容辞独自在寝殿床榻上卧着,他一手支起头,另一手则拿着那块画着蟠龙玉玦的布,指腹在那两块玉玦中间摩擦着。
赵明婉带来的消息非同小可——皇帝将在半月后令众皇子寻找蟠龙玉玦的下落。
慕容辞虽不尽信,但赵明婉的到来倒是提醒了他,如今东宫势力已经蓄足,是该出去闯闯了。
他心中冷笑,看来这“病”是不能再装下去了。
果然,不出数日,宫中的旨意便到了东宫,宣他即刻入宫。
御书房内,炭火暖融,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寒意。
皇帝端坐龙椅,面容在缭绕的香烟后有些模糊。
三皇子慕容诠已先到一步,身姿挺拔,眉宇间是志在必得的锐气,见慕容辞进来,斜睨一眼。
“太子殿下这病倒是好的快。”
慕容辞无视他的嘲讽,径直走向皇帝,行了个礼。
“你!”慕容诠被无视后狠狠地咬牙。
皇帝并未多言,只将锦盒中那半块蟠龙玉玦示于二人面前,温润白玉在御案上流转着幽光。“此乃蟠龙半玦,”皇帝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另一半几年前不慎遗失。你二人,谁能为朕寻回完整玉玦,便是有功。”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
慕容诠立即躬身,声音洪亮,“儿臣定会为父皇寻得此玉。”他目光灼灼,仿佛已看到玉玦在手。
“好!”皇帝拍了拍龙椅,“退下吧,朕乏了。”
皇帝摆了摆手,慕容诠行了个礼便出去了,仿佛已经胸有成竹,急不可待。
龙椅上皇帝看着慕容诠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再一侧目看到慕容辞依旧立在殿内不动。
“辞儿,怎么还不走?”
慕容辞对上位的皇帝跪下一拜:“父皇,儿臣斗胆求父皇手中这半块玉玦。
殿内静了片刻,慕容辞一滴汗从鼻尖划到膝上。
要知道得了皇帝手中蟠龙玉玦的半块,若是幸运寻得令一块,就等同于直接得了先帝的兵力。
慕容辞此言,或许会惹恼皇帝。
只听皇帝停下了正挥舞的笔,挥了挥手
“辞儿,上前来。”
慕容辞起身走上前,在皇帝面前的桌案前停下步子。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轻笑着,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着,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喜怒。
殿中侍奉的下人们跪了一地。
慕容辞没吭声,依旧站在原地,“儿臣并无他意,只是想更快找回丢失的半块玉玦,恳请父皇应允。”
殿内又是良久的沉默。
皇帝突然起身,将跪在地上的慕容辞扶起来,拿起半块蟠龙玉玦放在慕容辞手心,“拿去,退下吧。”
慕容辞接过玉玦,又行了个礼,缓步退下。
出了宫门,慕容辞脸上的谨慎之色瞬间褪去,恢复成一片沉静。
他未回东宫,马车在街上刻意绕了几圈,今日城中格外吵闹,慕容辞掀开帘子问下人,“外面发生何事?”
过了一会侍从来报,“三殿下此刻正派他的私兵挨家挨户询问一个叫……叫什么蟠龙的玉玦。”
慕容辞听了简直要翻白眼,这慕容诠竟是如此蠢笨之人。
“蠢货。”
他低声骂了句,慕容诠此种行径无疑是让天下别有用心之人都察觉,给寻找蟠龙玉玦添麻烦。
他挥了挥手,对侍从耳语几句后,放下车帘。
马车继续在繁华的京中绕圈,慕容辞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下了马车,确认无人跟踪后,他换上一身寻常白衣,借着暮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与赵明婉约定的地点——京兆尹府邸外一条狭窄幽深的巷弄。
巷内光线昏暗,与不远处府门的灯笼通明形成鲜明对比。积雪未融,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声响。他隐在墙角的阴影里,不过片刻,一个披着暗色斗篷的纤细身影便如约而至,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斗篷帽檐下,赵明婉抬起眼,目光清冷,直截了当地问:“东西,拿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