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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

作者:鱼碗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宋蔷接走了於琼,网上的舆论也渐渐平息下去,就好像这短短的半天只是一场容易惊醒的噩梦。


    深陷在这场漩涡里的当事人,总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走出来的。


    当这间还算有温度的房间里只剩下魏舒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那盏没被电量的顶灯,抑制不住地想着心事。


    以往也总是一个人,早该已经习惯了那样的孤寂。


    可为什么今天却格外难过。


    手机里还有祝元箴和方曼黎的问候,魏舒一一回过去,让她们不用担心。


    离开北安前,魏舒只身一人去了一趟北安生物研究所。


    她远远地站在园区外街没敢靠近,看着偌大的园区内那些一个个的金属门,又觉得整件事情细细想来又有诸多疑点。


    譬如为什么当秦拾被人发现她所拥有的特殊能力时要被“销毁”,是否意味着,这样的事情要是被高层领导知道了,项目是不是会被叫停。


    最近的国际局势有些不太平,也许是和这方面有关系也说不准。


    这些都不是重点,她该好好想一下要如何回去面对文知月,要怎么从她的口中打探出有用的信息。


    尽管网上的风波还是没减多少,热搜被撤了,但还有不少网友还在讨论这件事。


    魏舒没忍住还是看了。


    她仍然还是不被看好着。


    不过也许是因为於琼是个模特,没接触过影视作品,也没发布过几首歌,有的不过都是和品牌方合作的寥寥两首,还是和别的歌手一同合作的,属于於琼的部分也就那么一小段。


    值得庆幸的是於琼的粉丝大多还是比较理智的,她们所关心的不过多是於琼的事业,至于她的情感,倒是不怎么在意。


    网络上大部分关于於琼和魏舒的恶意,大多都来自于其她的,宁璇和郑曼雨那里的粉丝,也有看不清是哪家的过来凑热闹来诋毁。


    后续的讨论已经从关注恋情的本身重点转变成了关注节目本身。


    而於琼那边也没有下达官方的通知,热度下来了,没对於琼造成太大的影响,公司那边自然也就没有特意对这件事做声明。


    只是找人对接了几个影响度比较大的营销号那边去协商。


    魏舒回去的时候还是选的坐高铁,她觉得这样反而方便些,也不比坐飞机差多少。


    尽管网上闹了这样一出,生活上对于魏舒来说,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刚一回到实验室里,魏舒不可避免要和文知月在同一个环境里一起工作。


    只是文知月回来,也就意味着不能再对这些数据做小动作了。


    期间填表记录的时候,魏舒悄悄抬眼观察过文知月,虽然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比较不错,可总感觉她周身隐隐憋着一股劲。


    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魏舒只觉得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而且让人意外的是……


    对数据一向严谨的文知月,今天竟然接二连三出现问题,不是这里少填了一项数据导致整个实验要重新再做一次,就是弄错数据分类。


    文知月的情况,就连方曼黎也注意到,她频频朝魏舒递来眼色。


    于是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方曼黎趁着三个人在一块吃饭的机会问道:“小文,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坐在魏舒正对面的方曼黎再一次递来眼色让她接话茬,魏舒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问:“对了,上次听说你回北安探望亲戚了,她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又不知道探望的是哪个亲戚,也不知道生的什么病,魏舒只好笼统问一嘴。


    两个人都觉得文知月心情不好大概是和这件事有关。


    没想到话音刚落,文知月手中的筷子一顿,抬起眼朝魏舒看了过来。


    她的眼眸像断崖一样深邃,里面还藏着些魏舒看不懂的情绪。


    “已经康复出院了。”文知月说着,唇角却没有任何笑意,眼神也是同样的令人难以捉摸,“姨母有些低血糖,当时昏厥过去的时候磕到后脑勺,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住了段日子,做了些检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她看着魏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是有些后遗症,隔三差五会头痛,犯恶心。”


    总觉的文知月在暗示着什么。


    头痛、犯恶心……


    这些都是当初魏舒自己在秦拾那里体验过的。


    “人没事就好。不过头痛起来还是真要命的,我妈咪前段时间也是偏头痛,那痛起来可真是要了命了,还是去医院开了药才缓解不少。”方曼黎在一旁打着哈哈。


    “可以吃药缓解吗?”魏舒没有因文知月那双不算客气的目光而退缩,她依旧看了回去。


    “不行。”文知月摇了摇头,“姨母的身体不太好,医生不建议服止痛药。不过国外有种特效药可以服用,只是在国内几乎很难找到。所以还是建议喝中药慢慢调理,保持情绪稳定。”


    明显是话里有话,魏舒犹豫了瞬,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追问:“是吗?还有这种特效药?”


    “什么特效药还能买不到啊?”方曼黎也好奇。


    只听文知月那一张一合的唇畔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着:“一种命名为NO.11的特效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好奇怪的名字,还真是第一次听。难不成之前还有NO.1、NO.3?这要是往后发明,不出一本目录都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哈哈哈……”方曼黎说完扒了一口饭。


    听到文知月说名字的那一刻,魏舒的瞳孔骤然一缩,她遏制不住紧张地抬眼去看她,于是刚好对上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眸。


    这算是她和文知月认识这么久以来,头一回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对她试探。


    文知月绝对和北安研究所那边有联系。


    她不光说出十一这个名字,还有头痛、恶心的症状。


    魏舒自己都没办法骗自己说这只是个巧合。


    后背阵阵发凉,可文知月仍旧盯着她,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很不好受。


    这和於琼的那种,带着些情.欲和占有欲的情绪不同。


    魏舒缓缓地眨了眨眼,又将眸光自然地瞥去看方曼黎,随后轻咳了声:“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这样名称的特效药,只能说洋人的东西和国内简单易懂的名字不一样吗。”


    “就是,怪得很!”方曼黎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


    文知月轻笑了声,收回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神:“是啊。”


    这一问,是清楚了文知月那身体不好的姨母如今的病症也有所好转,可也不至于到频频走神的地步。


    于是方曼黎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饭都咽下去,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文知月,再度问:“所以你今天总是走神,是因为担心你姨母?”


    文知月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不是,是我妈妈要给我介绍一个对象……”


    “哈哈哈,难怪!还好我们家不管这事,我妈妈和妈咪觉得只要我自己活得舒服就好。”方曼黎不知觉松了口气。


    “这我们可没法替你想点子,我家……也没人管。”魏舒淡淡回了句,只是思绪还游离在刚刚的话题里。


    她总是克制不住地想十七,想秦拾,想会不会因为她这边被文知月察觉到后而牵连到於琼。


    这顿饭吃着食不知味,一直到下班前魏舒都没再去找文知月搭话。


    毕竟目的已经达到了,只是现在的情况和刚开始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原本想着只是套一些文知月姨母的信息,魏舒再去慢慢查。


    可现在文知月不仅全都说出来,还直接反过来试探她。


    不管怎么说,这已经不是魏舒一个人的事了,她得回去把确定文知月和北安研究所有关的事告诉其她人。


    临下班,魏舒按照往常一样收拾着台面上的物品和资料,一个个按照对应所在的位置归类。


    方曼黎频频看着时间,一到点搓了搓手道:“今天辛苦你们把剩下的东西收一下,明天的活我来做。今晚和人约好了六点半在饭馆见的……”


    “约会啊?”文知月打趣着方曼黎,手里的动作利索干脆。


    “什么啊,就是……普通朋友!”方曼黎边换外套边瞪了文知月一眼。


    难得听到方曼黎出去和人约饭,魏舒也眨了眨眼观察着,见她今天的确和平常不大一样。


    忽然鼻尖隐隐能闻见一股果味清香。


    还喷香水了。


    平时可从没见方曼黎喷什么香水,就算是和她出去逛街的时候也没喷过。


    心下了然,魏舒点点头,上去替她理了下领子,轻笑了声:“祝你顺利。”


    “都说了是普通朋友!”方曼黎跺跺脚,慌乱地从房间里连人带包一起跑出去。


    如今的房间里只剩下魏舒和文知月两个人。


    耳边是文知月收拾试剂瓶清脆的碰撞声,魏舒这头已经整理完她要弄的资料部分,她大气不敢喘一下,换衣服打算抓紧跑路。


    可就在换好衣服的那一刻,一句话实实在在落到耳旁。


    “魏舒,你一直想问我中午那些事,我都如实告诉你了。也请你告诉我,十一现在在哪。”-


    回到临云,网上的那些对魏舒没什么影响,对於琼也更没什么影响。


    这样捕风捉影的事一直没少过,以前也总是有人拿於琼和其她人炒CP,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把事情闹得太大,也没有什么负面影响。


    宋蔷倒也没有多反对於琼私底下谈恋爱,她只是考虑着於琼如今在这个圈子里,以往也不是没有那种不好的骂名,要想立住脚,起码要撑到萨达米时装周参加完。


    “你怎么和魏舒之间想怎么着,就算是你想官宣也得等到萨达米时装周参加完。”宋蔷回来之后一直没少提这句话。


    “哦,你不反对我知道。公司那边怎么说?”於琼推了推面前的拿铁,“我想喝葡萄冰萃。”


    宋蔷把手里的那杯递给她,结果於琼这杯还没喝过的拿铁:“什么时候喜欢喝这个?不是一直都觉得美式苦吗。”


    “要你管。”於琼轻哼了声,划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公司那边……”宋蔷顿了顿,“领导不同意。”


    “那不就行了,你同意管什么用。”於琼矜傲地扬了扬下巴,随后指尖轻轻在桌上敲着,“你下个月和公司的合约是不是要到期了。”


    “嗯。你还有两年呢,要是公司真不同意,你也不能私自官宣。违约金可不是闹着玩的。”宋蔷皱了皱眉,她清楚於琼的性子,也知道这女人虽然平时看着好说话,再苦的活也努力去做。


    可跟了於琼这么久,宋蔷是最清楚不过。这女人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也不在乎,可实际上这女人就是什么也不在乎,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就是钱吗?都给她们好了。只要能换来自由。”於琼无所谓地吸了口葡萄冰萃美式,松快得眯起眼来。


    “疯子。”宋蔷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於琼的脸,发现她没在开玩笑后,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一个不算清醒的疯子,连违约金也可以全都不在乎的疯子。


    第72章


    曾经想过很多次和文知月间会产生各种各样展开的对峙,可没有哪一种,会是以这样一种,直接到没有任何隐晦掺杂其中的对话展开。


    收拾好准备离开的魏舒被吓到了,被文知月的直白所吓到。


    “你说什么呢?什么十一,你是指中午说的特效药吗?”魏舒的后背隐隐发凉,她强装镇定地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转身时面对文知月已然没有刚才的惊愕。


    “我也是头一回听你说起这个药,并不知道去哪里能购买的。”


    然而她这样的精心伪装,似乎并没能逃过文知月的视线。


    文知月的眸光随着洒下的日光灯闪了闪,她唇角噙着一丝浅浅的弧度,盯着魏舒看了会,随即又嗤笑一声。


    “我记得我们前段时间一起去KTV时,还一起见过十一呢。”她顿了顿,又道,“你以为你们一直躲到现在没被人发现,是因为什么呢?”


    这一点魏舒确实没有想过,她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她们的准备足够充分、也足够谨慎。


    这才从十七来到临云,再到后来秦拾也来了以后,一直相安无事。


    可从文知月的话里,好想这些事并不是魏舒想的那样简单……


    而文知月更是在明示她,或许她们能相安无事到现在,也是因为这其中有文知月的推波助澜。


    “你的意思是,你在帮我?”魏舒恍然地问着,这其中的谜团太多,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文知月要帮她。


    而文知月又是在这件事里起到怎样的作用。


    或许从一开始,文知月来到临云,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事?


    文知月的姨母有很大概率就是十一的主引导人,当初从秦拾那里知晓她的主引导人也姓文。


    可这也恰恰是魏舒想不通的事。


    文知月又凭什么帮她、帮十一、帮十七。


    “我展现了我的诚意,或许现在,该你展现诚意了。”文知月没否认魏舒刚才的话。


    越到这种关键时刻,魏舒就更加冷静。


    她眯了眯眸子,没有被文知月一时的话所迷惑,她迅速理清现有的一切线索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我又怎么确定,这不是你设置的一个陷阱。”


    “你很谨慎。”文知月点了点头,她说着当着魏舒的面划开手机,翻出一张合照来,“或许你可以给十一带一句话,你把这张照片给她看,就和她说我想见她。”


    “这样的话,决定权就在十一的手上。不瞒你说,十一是我很很重要朋友。”


    那张合照是十一和文知月各自吃着冰淇淋甜筒的自拍,文知月的鼻尖上挂着一点奶油渍,十一的脸上也没好到哪去,两边脸颊各挂着一些。


    起码看上去很亲密。


    魏舒沉默了片刻,她略一思忖,觉得文知月话里起码有七分真,只是带一句话给十一而已。


    也许事情没有她想的那样严重。


    可又总觉得在这件事里,她们一直都没有主动权,她不甘这样躲躲藏藏的现状,最起码能再多了解一些。


    “我可以帮你带这句话,当然,也只是帮你传话。”魏舒话音刚落,她清晰地看见文知月似乎松了口气。


    于是又接着道:“但是作为交易,我希望你能告知我,我们现在研究的这些基因项目,和你们北安,研究的那些是否是有关联的。”


    她刻意加重了“你们”北安的语调。


    “当然,是很重要的奠基石。”文知月很干脆地点了点头,随后眼里闪烁着一丝失落,“也许以后……整个项目都会黄掉。可又有谁会知道呢?”


    魏舒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不确定文知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见文知月没有再想往下说的意思,魏舒干脆不再提问。


    没再管文知月,魏舒离开实验室,再次回想她们这番谈话,她好像更能看清文知月在这其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文知月说她和秦拾是朋友,而且是很重要的朋友,这有很大概率是真话。


    但文知月后面说的那些话,魏舒有些搞不明白。


    项目会黄掉,也许和秦拾身上的异常有很大关系。


    之前秦拾说过,她的主引导人,也就是文知月的姨母,想要“销毁”她。


    所以……


    秦拾的异常会导致项目的进行!


    然而文知月完全没有必要透露这一点,可她偏偏就是说了。


    文知月是个聪明人,她要是对魏舒有防备,压根就不会说出这样危险的话。


    所以,文知月是在间接告诉她,整个项目的关键所在都在秦拾的身上。


    也许是因为血缘关系,文知月没办法背叛她的姨母,可她更没办法去做伤害秦拾的事。


    这才将一切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魏舒。


    魏舒的直觉感觉到自己离真相愈来愈近。


    回去之后魏舒没有立马就将事情告诉了於琼、十七、秦拾三个人。


    在这件事上,她必须打起万分谨慎,干脆找了一天於琼也在家的时候去她家拜访一下,当面说会比较好。


    这事暂且搁置下,魏舒有件更为在意的事。


    那就是再过半个月,临云的游乐园里会举办一场烟火大会。


    她在桌前的台历上用红笔将日期给标了个圈,随后又划开手机,对那个总是奔走于各处的女人发去信息,还将台历的照片发了过去。


    【魏舒:这天有空吗?美丽的小姐,能否邀请你一同和我看一场烟火呢?】


    然后那头久久没有回复,似乎在忙。


    魏舒怀着忐忑的心思,一直到睡前再次看了一眼信息页面,直到看到了於琼发来的一张行程表。


    那天原来於琼是有工作的……


    魏舒的眼里瞬然失去了光泽,她微微叹了口气,很是遗憾。


    可没过片刻,再度传来讯息。


    【完美的雪鸮大人:我尽量在晚上七点前结束】


    【完美的雪鸮大人:到时候来接我吧】


    会的,她会开着一辆载满郁金香和大飞燕的车,带着她暂时远离疲惫繁忙的工作,褪下沉重的枷锁。


    会带她去看一场绚烂的烟火,在游乐园里,在车上,吹着自由的风。


    可这些话太肉麻,魏舒不好意思说,最终她只是噙着笑意,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一句简简单单的。


    【魏舒:好呀。】


    这几天去实验室的时候,文知月总会时不时暗暗盯着魏舒。


    可方曼黎大多数都和她们在一起,很难找到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某天文知月在快下班的时候故意收拾慢了些,好容易等到方曼黎不在的机会,她连忙拦住魏舒问她。


    “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去办?”文知月狐疑地看着魏舒,不是她不信任魏舒,而是她们之间的确没有信任而言。


    “我需要当面去和她谈这件事。最快这周会给你结果。”魏舒也实在是愁,不是她不帮文知月传话,而是最近於琼太忙了,又要去外地参加工作,她都一周没有和於琼见上面了!


    “你最好不是在敷衍我。”文知月眯了眯眸子,语调渐渐冷下来。


    这些天森林这档节目又播了一期,反响还挺好的,之前的那些个对魏舒充满恶意的声音渐渐淡去。


    还一跃成为季度讨论度最高的节目,这也导致於琼近期的工作愈来愈多。


    也是两人见不上面的主要原因。


    魏舒是既替於琼高兴,又为这事烦扰。


    特别是看到有节目的粉丝在嗑於琼和姜秋松cp的时候,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


    而且节目一火,关注於琼和魏舒的人也就更多了,行事上更要小心些。


    宋蔷还特意给魏舒发了信息让她这段时间注意点,别去於琼家,避免一些意外发生。


    “最近时机不太好,我不方便去见她们!”魏舒瞪了一眼文知月,她走到自己停车的位置拉开车门,回头看看了一眼。


    文知月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魏舒干脆开口问:“怎么,我请你吃顿饭?”


    紧接着,文知月连忙摆了摆手:“见不到十一之前我是不会跟你吃饭的,我不会再说更多的。”


    一个二个都是这样,当初秦拾也是用这样的手段。


    真是难怪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去,该说不说,惯用的手段也是如此吗。


    魏舒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直接坐进车内。


    说是这周给文知月回答,魏舒不是随意留下的话头,确实是她和於琼约好了周五晚上去一趟她家。


    本打算随便买点现成的卤菜去於琼家里,哪想道十一那家伙知道魏舒要来,嚷着要喝罗宋汤。


    【魏舒:有没有想吃的菜?十一要喝罗宋汤,去你家做吧。】


    【完美的雪鸮大人:想吃红酒炖兔肉,会不会做】


    【魏舒:家里有酒吗?】


    【魏舒:油盐调料都有吗?】


    【完美的雪鸮大人:有酒和空气炸锅】


    果然,於琼家里是没有调料的。


    这个女人压根就不开灶火。


    还好多问了一嘴,不然到时候带着菜过去一看,调味料啥也没有,就等着傻眼吧。


    【完美的雪鸮大人:辛苦你买一下,我和崽子们在家等你】


    【完美的雪鸮大人:唔……喝咖啡吗?】


    一时间魏舒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而且於琼发的话怎么总有一种老婆在家和两个孩子嗷嗷待哺的既视感……


    不过一想到下雨天在路边踩水坑踩个没完的秦拾,还有整夜不睡觉熬通宵打游戏昼夜颠倒作息混乱的十七。


    又觉得於琼的形容词没什么毛病。


    只是……


    【完美的雪鸮大人:[转账:10000](备注:买菜钱)】


    用得了这些吗?


    买什么天价菜要给她转一万块!


    魏舒刚想退回说不用,哪想到那头的女人用着强硬的语气发了条语音过来


    “收着,不然别进家门。”——


    作者有话说:欠的一章晚点补orz


    第73章


    魏舒拎着从超市买的那些菜和牛奶站在於琼家门前时,恍惚着总有一种她并非是来於琼家里做客的错觉,而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就是说,哪有人去别人家里,自己带菜去别人家做饭的道理……


    她真的是客人来的吗?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讨厌这样。


    於琼说要吃红酒炖兔肉,魏舒一进门就问道:“你家里存的那些红酒,不会后劲一个比一个大吧。”


    她狐疑地看着於琼,试图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不合时宜的慌乱和逃避。


    可要是因为这些而在意的,或许就不是於琼了。


    眼前的人眨了眨她又亮又黑的眼眸,同头顶的灯光一同晃了一下:“你可以少放一些。”


    刚进门换了鞋,听见声响的十七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一手握着手机垂在身侧,待魏舒刚刚站定,径直扑了过来。


    落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魏舒被这样的突然吓了一跳,她双手悬在空中一时有些错愕:“怎么了?”


    耳边还回荡着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游戏打斗声。


    还有一声闷闷的:“再见到你真好。”


    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可之前也一直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啊,也没听於琼说过最近有任何异常。


    不过於琼在今天之前,也很少这个点就在家里和十七秦拾有什么沟通就是了。


    十七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将胳膊上的动作紧了几分。


    要不是魏舒答应帮文知月带的话还憋在嘴里没说,她甚至是怀疑是不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说漏嘴过。


    先前於琼把菜拎去了厨房,这一回头,便瞧见魏舒和十七两个人搂搂抱抱在一块。


    她半眯着眸子冷脸走到两人身侧,手里还提着先前给魏舒点的咖啡外卖袋子,指节微微泛白,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游戏都要输了。”於琼话是这样说,可连一丝眼神也没有给过十七那垂在身侧的手机。


    她只是用那双淡漠的目光,轻轻扫过魏舒略有错愕与怔忪的脸,随后又将目光落回十七脸上。


    仿佛只是随意一瞥,没有带着任何情绪色彩。


    可空气里的气氛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只不过耳畔晃荡着轻轻一声:“就让她抱一会吧。”


    在这之前,魏舒连半点脚步声也没有听见,更是没注意到秦拾是从哪里来的。


    像个真正藏在海洋里的水生生物,不潜入海下随洋流游动都无从察觉。


    以往的秦拾说话时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像个没有多余情感的人,只偶尔在提及十七或是北安实验室相关时,才会有不明显的变化。


    只是现在,魏舒却从她的那句话里品出了一丝伤感。


    这道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快到让人几乎无法察觉到。


    腰上抱着的力道松了些,十七站直了身子,什么话也没说,拉着秦拾那双带着手套的手往房间里躲。


    魏舒有些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她转头去看於琼,却见一双如同坠入冰窟里的眼眸。


    她的唇瓣翕动片刻,讷讷喊了声:“於琼……”


    然而这样的情绪似乎只是一瞬间,下一刻那双眼睛里又如从前一样,矜傲着将手里的外卖袋递了过来:“给你点的咖啡。”


    魏舒有那么一瞬觉得,於琼刚刚的确是吃醋了,可她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许久不见,你怎么这样拘束。”於琼挑了挑她飞扬的眉骨,“这可不像你。”


    原来在於琼的印象里,她们已经许久不见吗。


    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其实也不算太久……


    总感觉好像过了大半年。


    气氛总算是缓和过来,魏舒腼腆地抿着唇,她接过那再一次示意着递来的咖啡,随后抬眼去看那个总是张扬而热烈的女人。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魏舒有些好奇,她想知道於琼是怎么看她的。


    两人边说边往厨房里走,於琼早已把选好的几瓶红酒摆在了台子上。


    “觉得……你和那些无毛猴人类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些笨,话也不知道怎么讲。”於琼随手拿了瓶酒,清澈熟虑用开瓶器打开,接着将瓶子里散着醇香的红酒倒入醒酒器里。


    “无毛猴……”魏舒随着於琼的话喃喃念了一声,又不免被她逗笑,“也就是你这么敢说。”


    原来在於琼的眼里,她就是个无毛猴吗。魏舒低头摇了摇,又想着自己被她讲一句笨。


    可细细想来,许多次在於琼面前,不都是这样吗?


    “那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吗?”魏舒伸手去拿那瓶倒了干净的红酒瓶,仔细看了一眼。


    “当然是最好的。”於琼自恋地说着,脸上只有理所应当的神情,好似她与生俱来,就该是如此。


    “当然是最好的。”魏舒没有否认,她放下手中的红酒瓶,一步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盯着那双饱满的唇瓣,“在遇见你之前,我也曾浑浑噩噩,一度失去人生方向。即使整日在实验室里,或是奔波在自然的野风里。”


    “支撑我从十八岁走到如今的,一直都是一场执念,想带着阿婆看遍长菁外世界的怎样的执念。可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也许在某天厌倦了,就那么不声不响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直到你的出现……我忽然有了目标,想和你一起去雅各斯木看海,看那像海藻和绿宝石般的海洋。想和你一去昌峦的山麓、去西撒哈朗的最顶峰,看漫无边际的雪山。”


    魏舒说着,又拉起於琼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以前也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可这句话只说一次又太过单薄,怕我太笨,你会不明白我的心思,只好一遍遍告诉你。於琼,我真的好喜欢你。”


    眼前的人缓慢地眨了眨眼,接着心口上的掌心被收回,脸颊上晕着一道不太自然的绯红。


    “花言巧语……不是说来是说正事的吗!”於琼侧过头从买来的那些菜里随便拿了两个递到她手里,“先做饭!”


    接着转身迅速逃离,还险些撞到厨房的推拉门。


    其实刚刚说那些话就是在哄於琼,既是哄人的话也是心里话。


    於琼喜欢听,她就多说一些。即使这是她曾经最不擅长的事。


    不过从她的反应上看来,应该是喜欢的。


    不久后的餐桌之上,魏舒趁着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她指尖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了过来,等着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之前和你们提过的,我们实验室里来的那个新人文知月,她前段时间和我说想见秦拾一面。”魏舒没有一开始就把照片翻出来,而是先提的人名。


    “文知月?”秦拾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没听过……”


    可这个人也姓文,能是谁呢?


    “她说和你是很好的朋友。”魏舒盯着秦拾看了一会,见她在这句话之后表情有些许松动,于是将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翻了出来。


    “啊?你在实验室里还有朋友?”十七有些不可置信,她以为像秦拾这样性格的人,其她人多半都不会理她。


    看见照片的那一瞬,秦拾的眼眸瞬然撑大,她深吸了口气道:“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魏舒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在见到你之前,什么也不会告诉我。”


    “不过有个问题我倒是想问你,文知月她,到底是不是北安研究所里的人?”


    虽然按照年龄作为凭依来推断,文知月不可能是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


    可再怎么说,秦拾的主引导人是文知月姨母这一点,魏舒很难放下戒备心来。


    “她是可以信任的。”秦拾指着手机里照片上的文知月道,“我之前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帮我逃出去过。”


    “你说那次我们逃跑,是她在暗中帮忙?”十七敛着眼喃喃道,“难怪会这么顺利。”


    “要真是顺利的话,你们从实验室里逃出来,会这么快被她们发现踪迹?”於琼的眸光淡淡扫过十七和秦拾。


    “不过我不反对你去见文知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於琼话音一转,盯着十七看去,语气不再之前的好声好气:“我倒是比较关心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名堂,你也和秦拾一样,身体出现异常了吗。”


    说到这,魏舒才猛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回想着当时一进门时的异常。


    以十七的性格,抱她也不是说绝无可能,只是她连游戏也没顾着玩,起码也不急一时才是。


    而且秦拾的话更是应证了十七的反常。


    十七低头抠着手指不说话,在一旁的秦拾瞥了她一眼:“我来说吧。”


    “就这两天的事,总觉得我们没什么精力,时常感到疲惫。想着睡一觉就好了,也确实是好了。只是后知后觉发现,以前十七每天只要睡够六个小时就好了,我自己则是睡上七到八个小时。可这几天,总是睡到近十个小时。”


    这听上去可不是什么正常的情况。


    魏舒和於琼两个人相视一眼,各自皱着眉头。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最了解你们身体素质的地方做一趟全身检查,查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是身体缺了什么元素要补充。当然,我说的这个地方肯定不是指医院,你们明白我说的是哪里。”魏舒轻叹了一声。


    “北安生物研究所。”於琼适时补充道,“得想办法让你们回去做检查才行。”


    话音刚落,十七和秦拾两人皆是强烈反对。


    “我不回去!”


    “我不回去!”


    “开什么玩笑……秦拾回去要是被文知月的姨母知道了,可能会有危险啊!”魏舒只是想着做检查会好一些,可她并没有考虑过要把十七和秦拾两人再送回虎穴里。


    “我知道。”於琼伸手轻轻拍了拍魏舒的手背以作安抚,随后又正色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三人,“所以得想办法解决麻烦。在我看来,整件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复杂。你们只要明天去和文知月见上一面,把话说开了,她会为你们提供便利的。”——


    作者有话说:我努努力,晚点再更一章!


    第74章


    去和文知月说关于十七和秦拾身体的问题,这件事可行吗。


    魏舒不大相信,她对文知月有股说不出的戒备,总觉得那人做什么事都有相应的目的。


    但於琼都这么说了,魏舒还是勉强应下了。


    这不是说魏舒对文知月不再怀疑,彻底信任她。


    所有的将信将疑的前提都是取决于於琼的态度,魏舒对於琼是非常信任的。


    而这其中,秦拾对文知月也是信任大过于怀疑,十七还是个存疑的态度。


    或许真像於琼说的那样,也许见上一面,把话都说开了,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吃完饭,魏舒正收拾着碗筷,秦拾也帮忙收拾着。


    “这点小事我来就好了。”秦拾已然套上了橡胶手套,一副准备刷碗的架势。


    有人愿意刷碗,魏舒自然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随口说了句:“辛苦了。”


    接着往外走,迎面和十七撞上,两人各自躲着对方的视线。


    之前还以为十七抱她那一下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如今一想,哪还有什么其她理由。


    “你刚刚抱我,是不是怕……”魏舒停下脚步看她,话说到一半,只见十七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闭嘴!”-


    第二天於琼要工作,而且她也不方便和她们三个一起去见文知月。


    于是魏舒带着十七和秦拾两个人,和文知月约在了一家商场的甜品店里。


    周末的商场人流量要比平时多上许多,这里人流混杂,文知月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也根本没法做。


    十七和秦拾两个人心大,坐在甜品店里已经开始挑选自己想吃的品种。


    秦拾指着菜单上其中一个芋圆向魏舒推荐道:“这个好吃,我之前点外卖的时候尝过。”


    十七瞄了一眼,嫌弃地直摇头:“你这个我上次踩雷了,踩大雷!包不好吃的,魏姐你听我的,吃这个烧仙草套餐。”


    “你那个仙草长得和中药一样,谁乐意吃?我这个芋圆哪里不好了?”秦拾瞪着十七,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扫码点上一份。


    明明出来是有正事,这两个人怎么因口味争辩起来了……


    “哪里都不好,那种流心的小元宵是我的大雷品!特别还是芝麻馅的!那就是元宵!我要是乐意吃元宵,我直接去买元宵吃不就行了,也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十七盯了秦拾一会,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你不乐意吃我乐意吃。魏舒,你要不要尝一下我的推荐?”秦拾朝魏舒眨了眨眼。


    “魏姐,尝一下我的推荐!我们两的口味比较像!”十七也跟着将目光投了过来。


    谁和你口味像……你这个爱吃爆辣的疯子。魏舒在心里腹诽着,一想到之前让十七叫份火锅的外卖一起吃的时候,她吃的第一口就觉得自己仿佛被食材给袭击了。


    那两道目光存在感极强,魏舒想忽视也没办法,她只好划着手机选了份招牌双皮奶。


    “嗯,我吃这个吧。”随后又在备注里写着不要任何糖。


    魏舒是不怎么爱吃甜品的,真要说起口味来,她和於琼才算差不多。


    不……那个女人也是个疯子,自从发现她钟爱红酒炖兔肉之后,她竟然想在每一道菜里都让自己加一点红酒做尝试。


    吵吵闹闹间,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落座在了她们留的那个空位上。


    魏舒侧目往身侧一看,文知月目光镇定地扫过三人,随后像是正常出来聚会的朋友一样道:“你们都来这么早,就我一个人姗姗来迟,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我看看你们都点了什么……唔,正好中午没吃饭,我点个车仔面吃一下好了。”文知月朝秦拾扬着唇角微微一笑,“最近在戒糖。”


    来甜品店吃车仔面,这女人也是个疯子。


    耳边的嘈杂让魏舒一时有些不适应,她明明没有和秦拾有过肢体接触,却总觉得今天时不时有些头晕目眩。


    当然更不可能是低血糖,她的身体一向很健康。


    于是只好把所有的原因都推给了秦拾和十七以及文知月这三个人的身上,这里头没一个省心的。


    “听到你说最近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寒暄一圈,文知月正朝着秦拾伸出手去,忽然脸上的笑意一僵:“抱歉,我忘了你现在……”


    “没关系的女士,我戴了手套。要是你想握的话,就握吧。”秦拾主动递去手。


    今天的秦拾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小洋裙,戴着一双纯黑色的细网手套,手腕处还坠着个黑色的蝴蝶结。


    为了变得和原来的形象有些差距,於琼还带秦拾去理发店做了个柔顺,剪到了锁骨处。


    不过说实在的,秦拾真的很喜欢暗黑系的小洋裙,自从北安回来以后,魏舒就没瞧见过她穿别的色系的衣服。


    两人握手的那一刻,魏舒恍惚觉得秦拾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的,要是以往不在北安实验室里,她应该会是一个很有礼仪的女士。


    说不定在西方,她还可能是一位贵族。


    “请原谅我的失礼。”文知月唇角含笑地握上了那双手。


    看得一旁的魏舒和十七两人直起鸡皮疙瘩。


    之前有段时间秦拾真的很喜欢用那种译制腔调说话,魏舒一直没能习惯。不过两个人见得次数不多,再加之十七也一直在帮着秦拾改这样的习惯。


    听十七说连唬带吓才让秦拾一点点有所改进。


    以至于后来,魏舒再见到秦拾后,都没注意到秦拾以往有这样的说话习惯。


    如今见到文知月,秦拾又开始了。


    倒不是说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好,主要是魏舒和十七她们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浑身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小蚂蚁爬过,刺挠得很。


    两人又旁若无人地寒暄了番,看得魏舒和十七两个人眉头紧皱。


    “感谢您的帮助,上次要是没有您的帮助,我也不会如此顺利逃离出那个地方。”秦拾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只是我的运气不太好,被抓了回去。”


    “不过还好有魏舒女士。”


    “我没有背叛你!请相信我,你一直是我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1朋友,我绝不可能会背叛自己的朋友。”文知月有些慌乱,她认为秦拾忽然说这番话,是在怀疑在第一次的逃跑中,是她泄露了十七和秦拾两人逃跑的信息和线索。


    从刚刚的对话中,魏舒从中品到一些有意思的部分。


    她抬眼看向十七,发现十七也在看自己,于是两人互相挑了挑眉。


    还真是让於琼说准了,文知月也许会为她们提供一些便利。


    几人坐到一起随意聊了十来分钟,多数时间一直是文知月和秦拾在叙旧。


    直到文知月从她随身腰包里拿了个U盘出来。


    她边将U盘往魏舒那推边说:“这个你最好拿回家看一眼里面的内容。”


    “你可以说得再明白些。”魏舒扬了扬眉。


    按她自己的性子,肯定是找个即将报废,或者需要更换的设备来看里面的内容。她还怕文知月在里面安装什么窃取资料的病蠹之类的。


    不过转念一想,文知月没必要这么做。可为了安全起见,她打算找一家网吧。


    “这是我从姨母家里拿到的。前段时间不是去了趟北安,当时听姨母说完遭遇之后,正好去了趟她家里取东西,也就顺便,找了点‘资料’。”文知月轻咳了声,“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了。”


    这是属于立场问题,魏舒理解她。


    既然文知月都给了这么一个诚意,那她们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之后魏舒又简单和文知月说了下秦拾和十七两个人目前的身体状况。


    “我觉得现在对我们最不利的就是时间。”魏舒有些担忧地看了对面两人。


    现在是一天睡上十个小时,可之后呢?


    谁又能保证,之后的日子里,会不会睡眠时间愈来愈长,醒着的时间愈来愈短。


    而且现在最怕的,就是不清楚睡眠时间的增加频率问题。


    这和从死神手里抢人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的严重性不用多说,文知月难得严肃起来,她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抬起头来看向魏舒,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里流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你先回去看内容,我再帮你想办法,安排你和北安研究院那边的栾院长见一面。”


    “对了,你最近什么时候去录节目?”


    “下周六。”魏舒轻应着,思绪有些游离。


    周四那天和於琼去看烟火大会。


    “行,之后手机上联系。”文知月有些不舍地看着秦拾,她小心翼翼地问,“之后还能做朋友吗?”


    “一直都是。”-


    当打开文知月给的U盘之后,才知道所谓的“资料”,原来是能要了她姨母半条命的文件照片。


    那是一份关于基因项目的合同,而文知月只拍了前面两页,还有一张最重要的一点。


    【若在实验期间内,实验品有出现任何超出人类范围外的异常能力,应当立即向上级报告,停止项目。】


    还有一条很关键的信息。


    【所有参与该项目的实验品,当采取自愿原则。若实验品处于未成年阶段,需征求监护人和实验品双方意见。若实验品不具备辨别是非能力,需由监护人代为确认,并签订保密协议和字据。】


    对于这个项目魏舒已经有了大致猜测,这也许是官方为了应对国际局势而培养的秘密人才。


    顶多也就希望能研究出让身体的技能发挥到极致,包括但不限于体能和智能,以及其余五感什么的。


    从那条自愿原则为主的条款里,魏舒觉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那就是这些自愿,全都是由监护人或者孩子签订协议或者字据而建立的。


    可这些真能约束到一些不择手段的人吗?


    要是项目迟迟无法开展,或是进展不顺利,是否会有一些疯狂的人,去做一些强迫的事。


    而且当孩子不具备辨别是非的能力时,又凭什么让监护人去代替她们做决定?


    她们明明也是一个活生生人,应当有自己做决定的权利。


    就像是秦拾,她说过,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实验室里,她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和妈咪是谁,也许她就是个孤儿。


    那么又是谁,替她做的这样的决定?


    一个不负责任的监护人,难道就有权利决定孩子人生的权利吗。


    看到这些内容,魏舒才渐渐明白为什么秦拾的主引导人文双炫要“销毁”她。


    销毁,直白地说,不就是杀一个无辜的生命。


    只要上层不知道秦拾出了状况,那么整个项目也不会被停掉。


    相反的,只要有上层知道,这个项目就会被停掉!


    难怪之前文知月在实验室里用那样的语气,说着项目会随时黄掉也说不准的话。


    目前所有的难题,只要魏舒带着秦拾和十七回北安,见到了北安生物研究院的院长栾清,所有的问也就不是问题了!


    魏舒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起来。


    文知月又是站在怎样的立场里,去推助这件事的。


    在亲戚和友情的两难里。


    她选择将U盘交给了魏舒。


    第75章


    周四这天,是临云一家游乐园的烟火大会。


    这天说好了要去接於琼,和她一起去看烟火。


    魏舒提前一天订了花,从早上收拾了一番自己就一直期待着。


    就连在实验室里,也被方曼黎和文知月两人给看出来。


    这头丁零当啷试剂的声音交错在空中,文知月朝魏舒这投来目光。


    魏舒正晃着手中的试剂管,她没意识到这已然拿在手里晃了许久。


    总觉得有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魏舒摇晃试剂的动作滞涩一瞬,抬眼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神,那里头似乎还隐约有一丝警告的意味。


    奇怪,文知月是想说什么吗?


    于是魏舒往文知月那走近了些,将耳朵附了去。


    随后耳旁响起一声极轻和不太赞同的声音:“你就算是知道也许之后会停了这项目,也不至于现在就开始摆烂吧。好歹装装样子吧……”


    头顶的白炽灯晃了下,映到魏舒的眼里,她有些许错愕,随即轻笑出声:“什么啊,我可没摆烂。”


    魏舒说话没避着方曼黎,文知月说的什么方曼黎倒是没听见,她只听见魏舒说了这句,以为文知月是在数落魏舒今天的状态不大对,说她摆烂。


    “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可你那股劲又憋不住,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方曼黎啧了一声,似乎把魏舒分析得透透的。


    倒也真让方曼黎说对了,今天于她而言,还真是好事。


    “晚上去看烟花。”魏舒抿着唇点了点头。


    文知月兴致淡淡,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还以为什么呢……


    “哟哟,和谁呀。是不是我们於大模特?”方曼黎连忙追问。


    显然她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


    魏舒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将那晃了许久的试剂管放置进检测数值的精密仪器里,闭口不言。


    “你放心,我嘴可严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方曼黎见魏舒不理自己,伸出掌心在空中抖了两下。


    还未等魏舒反驳什么,文知月见缝插了一句:“嗯,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还在和我偷偷说隔壁科室宋前辈的情史。”


    “你!”方曼黎双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被伤到了的模样,“污蔑,这是纯粹的污蔑!”


    听得魏舒和文知月两人几乎同时冷哼。


    谁不知道方曼黎在保守感情历史外的话题上,她的确嘴严,你就是想从她嘴里得到一个名字都难如登天。可要是想知道谁的感情方面的经历或是逸闻,她恨不能给你现场拉一个PPT来一一解说。


    许是两人太默契,方曼黎的眸光忽然在文知月和魏舒两人伤打转着,嘴里嘟囔了句:“你们两什么关系这么好了……”


    魏舒早早在下班前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数据文件和试剂,一边数着时间,待到了点连忙换下衣服往外跑。


    临云的城市轮廓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变得模糊起来,街道旁的明亮路灯瞬间亮起。


    魏舒先是去了一趟花店,取她前两天订好的郁金香和大飞燕花束。


    依旧是淡紫色的大飞燕,只不过郁金香换成了白色和灰黑色相结合的。


    将车开到离於琼工作地点最近的路口,那头没过一会就发来个实时定位。


    手机上显示於琼的距离愈来愈近,魏舒也不敢张扬地抱着花下车,只好抻着脖子去看后视镜。


    一道清扬的人影渐渐走了过来,长发松松挽在脑后,碎发随着晚风在空中随意晃着,她抬手压了下鸭舌帽,微微扬起下巴朝后视镜的位置看过来。


    魏舒目光紧紧追随着热烈的她,看着她弯下腰站在驾驶座的车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玻璃窗。


    随后摘下鸭舌帽从车头绕了一圈走到副驾驶的车门处,拉开车门。


    刚结束工作,於琼的脸上面部情绪还是一副冷飒模样,薄薄的一件衬衫外只套了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


    才发动车,魏舒听见身侧响起一声询问。


    “送我的吗?”


    她瞥了一眼,於琼已经抱起那束花坐进来关上车门。


    “当然。”


    “谢谢,我很喜欢。”听上去於琼也真的挺喜欢这束花的。


    也许是有些累,路上於琼很少说话,几乎一直侧着头去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唇角微微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轻松自在和期待。


    呼啸的风顺着车窗钻进来,扬起一旁於琼松软碎发,她半靠在座椅上仰头看着半空,或是看车流从眼前淌过。


    这样的场景,一瞬间又让魏舒恍惚回忆起当初从秀场出来时,随着於琼上车后,同样是开着车窗。


    只是现在两人的位置互换,不太相同的车,不太相同的气温。


    到头来,还是恰好和那双杏眼碰上。


    “冷吗?”於琼明明是这样问题,她的眸光随着霓虹的车流一同闪了过来,侧目看着她,手指却在下一刻抠着摇上车窗的按钮。


    魏舒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紧了紧,掌心好似有些潮湿,却又被风吹得有些凉。


    怎么明明换了个位置,还是於琼问她冷不冷,然后二话不说拉上车窗。


    “你呢?穿得这样单薄,也要吹风吗。”她敛眼颤了颤睫毛,抬眼看着川流似的车况,耳边时不时随着鸣笛声嗡鸣一阵。


    身侧轻笑了声,随后将指尖搭了上来,泛着吹过风的微凉,又在片刻后变得温热的指尖。


    “我好像忘记和你说,我有段在极地冰原里生活的经历。比起那儿,临云实在算不上冷。”


    於琼顿了片刻,又说着:“但你似乎很怕冷,手摸着明明还不算凉。”


    说话间,手背又被一双温热的指节来回摩挲。


    惹得魏舒头皮一阵发麻,她慌乱地侧目瞪了於琼一眼。还好现在的路况有些堵,车速没有很快。


    “你的手再乱来?”魏舒颇有一丝警告意味的扬了扬眉。


    “难不成你还能把我拷起来不成?”於琼不仅没收回手,反而变本加厉,顺着她的手臂一路点到肩头。


    “我今晚在园区内订了间套房,到时候你可别哭。”魏舒半眯着眸子,强忍着酥麻。


    “我可不会哭。”於琼手上的动作瞬然滞涩起来,她讷讷收了回去,转头看向窗外。


    游乐园里散着璀璨的灯火,这里和园区外简直是两个世界,这里拥有所有的梦幻与热闹。


    烟火大会这天的游乐园比以往要更热闹,空气里弥散着各式清甜的香气。


    旋转木马放着悠扬的音乐,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交织。


    魏舒买了两只小鸟形状的棉花糖,最近市面上流行着一种淡紫色的小鸟盲盒,卡通形象的牡丹鹦鹉,连同着游乐园里的棉花糖也卖起这样的潮流。


    她递了一个给於琼,看着那蓬松的淡紫色小鸟,被她小心咬了一口。


    糯黏的糖丝粘了一片在於琼的唇角,被她舌尖轻轻扫去。


    霓虹闪烁的旋转木马前,魏舒直直地盯着那双饱满看起来又很美味的唇瓣。


    “於琼,好吃吗?”魏舒的目光始终看着那双唇,直到唇角的糖丝被一一舔尽。


    “甜甜的,还是葡萄味的。”於琼点了点头,她又转头去看一旁的射击游戏,不知看见了什么,拉着魏舒往那走。


    顺着於琼的视线看过去。


    摊位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只是那里头似乎有一只长得傻乎乎,有些呆萌的巨大雪鸮玩偶,几乎又半人高。


    小心思被人打断,魏舒只好无奈地陪於琼玩。


    这样的游戏以前长菁村也有,只不过奖品不是毛绒玩具,而是面条大米和鸡蛋一类的。


    祝元箴经常会拿着祝阿姨让买菜省下的钱拉着她去玩。


    久来久之,也就掌握一定的技巧。


    于是魏舒屏息凝神,神色变得锐利起来,打出去的子弹几乎没有空的,轻松地拿下了那只看起来傻乎乎的雪鸮玩偶。


    递过去时,这只半人高的雪鸮玩偶将於琼整个人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微微撑大,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眸。


    “真有这么轻松吗?”


    “真练过。”魏舒难得自傲一回。


    两人顺着游乐园里把能玩的感兴趣的项目玩了个大半,之后找了张长椅坐靠在一起望着看不见半点星烁的夜空。


    “咻——”


    “叭!”


    第一朵烟花在深邃的夜空中炸响绽放,闪烁的金光开满了天际,照亮着霓虹闪烁的游乐园。也映着魏舒和於琼的脸庞。


    绚烂的色彩层层叠叠,随着一个又一个烟花流光溢彩,在夜空里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


    各色的光影时时在她们的脸上明明灭灭,短暂的绚烂后又如瀑布般倾泻。


    魏舒侧目看着於琼,她深深的望着那双被烟火映照得格外明亮的杏眼,心在这一刻被填满。


    “於琼。”魏舒喊着她的名字,见她闻声转过头来,眼眸里还映着烟花的璀璨倒影。


    滚烫而热烈的爱意,一如那肆意而张扬的人般,毫不掩饰紧张问着:“谢谢你在原野与羽集秀场结束时载我上车,或许我想了很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也许是从你在车上问我冷吗开始。”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绚烂又梦幻的烟花变换着各种形状,斑斓闪烁在夜空里,光影明明灭灭流淌着。


    随着烟花一同倾泻而下的,还有世界的喧闹声。


    在这刻似乎只有彼此有些紊乱地呼吸声,还有那声悬滞在空中,等待回应的话。


    於琼的唇角微微扬起一道弧度,她矜傲地立于风中。


    接着她微微倾身而来,朝魏舒眨了眨眼。


    “好,那可以亲亲我吗?”


    夜空的烟火仍在继续,明明灭灭的映在两个恍惚的脸庞上,交织着一会是於琼,一会是魏舒。


    似乎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那滚烫而炙热的唇舌。


    轻颤不止的睫毛映着明明灭灭色彩绚烂的烟火盛宴。


    第76章


    那一声好字,仿佛有无数多迷你的烟花在魏舒的胸腔里噼里啪啦炸开。


    那一刻炸响的烟花,比头顶之前的任何一朵都要绚烂,好像空气里的一切都在升温,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鼻尖与鼻尖时而交错开来,一次又一次紊乱的呼吸断断续续。


    魏舒紧紧握着於琼的手,顺着她指尖的缝隙钻进去,力道要比平时单单牵手时要大得多。


    好似这样抓着手,才会有安全感,才会觉得心里的大石落下。


    以前的魏舒说过害怕,害怕於琼像风一样,随着梦中的那场大雨一同飘走。


    十指相扣时掌心与掌心间传递的温度,连同着头顶不断接连炸响的烟花,还有炙热而潮湿的唇舌,至少在此时此刻,魏舒能够感受到於琼的存在,是一个真实存在,而非她幻想里的一个女人。


    那双炙热的唇有些烫,似乎能透过柔软的舌尖一直传到心肺。


    而魏舒只是不停汲取,那仅存的一丝空气也被她全部夺去。


    耳畔边只留下一道道沉重又紊乱的呼吸声。


    恍惚间睁开眼,魏舒看见於琼正在看她,眼里水润莹莹。她看得好认真,就像是她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可现实不过是才短短两个月。


    两个月的回忆,对于三百多岁的於琼来说会不会才只有几天?


    松开的间隙,只瞧着於琼向后仰着头去看头顶的烟花,没轻没重地笑了两声。


    “魏舒,和我接吻快乐吗?”


    魏舒闻言有些怔忪:“当然快乐,这是值得珍藏许久的记忆。”


    她不明白为什么於琼要这么问。


    每当烟花在空中绽放后洒下或红或黄缤纷的色彩,会流动着映在於琼那双叹为惊人那张热烈而张扬的脸上。


    以前也不是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类似的模特或是明星,甚至一同录制节目的那几位也是各有各的特色。


    可於琼就是不一样的,魏舒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好像重要的也不是那张脸,她从来不是在意外表的人。


    “你为什么皱眉呢。”於琼忽然捧起她的脸,然后在又一声炸响的烟火里,亲吻着她被风吹得有些冰凉的脸颊。


    接着用她那双黝黑深邃的杏眼,紧紧地看着她。


    为什么……


    “你可能会说我幼稚,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总是害怕你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好怕哪一天,一睁眼看到的就只剩下临云灰蓝的天。”魏舒说着伸出手掌覆在她的脸上,用拇指轻轻抚去风吹过的冰凉。


    “怎么会这样想呢,你是这样的鲜活、热烈、张扬,不由分说闯进我的生活,浸染一切点点滴滴。”偶尔还会有些顽劣,故意捉弄人戏谑着笑起来的样子,现在一一回想,也觉得可爱至极。


    更别说日夜同眠时,一遍遍将她从梦中唤醒,夜里不安分地要求她讲故事,讲她去不同地域野外的事。


    在那种时候,才会觉得於琼这个人,这个雪鸮是无比真实的。


    忽然魏舒从那双深邃的杏眼里看到星点,这样的眼神藏了许多心事,从以前到现在,魏舒总是看不明白。


    但唯一能明白的是,在绚烂烟花的倒影里,藏着无法言说的爱。


    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相爱的人,只有付出了情感,才会有这样的,带着滚烫温度,比拟炙热晨曦的耀眼。


    耳边的风无声吹过,顽劣地扬起魏舒耳侧的碎发,时不时扫过鼻尖,透着些许难耐。


    “你幼稚的话,那我呢?”於琼轻笑了声,她伸手过来拨开了魏舒耳侧的碎发。


    鼻腔难受的感觉瞬间好多了。


    魏舒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歪着头眨了眨眼:“你?”


    “从一开始接近你,只是我又小气又记仇,只因你秀场后台和我说的一句话。”於琼挑了挑她飞扬的眉骨,随后仰着头靠在长椅上,看着天上一簇又一簇的烟花绽放。


    绽放的烟花映得她那张脸色泽斑斓,在游乐园里变得更加梦幻起来。


    很难想象,从如此矜傲的一个人口中,会说出这样的话。


    魏舒印象里的她,从来都标榜着做到完美,也尽力或是不要命的把事极近完美。


    她记得於琼口中很随意说过,她穿着短袖在零下的室外拍外景。


    可再怎么抗寒,又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冷呢?


    就像刚才,她轻轻抚着於琼的侧颊,明明被风吹得冰冷。


    又或是,她这样的人,大部分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工作上,她如今所有的一切,也并非是曾经一句花瓶轻描淡写的。


    前几天去於琼家里烧饭的时候,还听她很小声说了句。


    “好久都没吃到红酒炖兔肉了,上一次还是和你去餐厅吃的。”


    她明明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小气又记仇吗……


    於琼很大方,她会在录完节目后邀请大家一起去市里吃上一顿,会给在秀场开始前,给每个人买上一杯咖啡。会在让她去买菜的时候给自己转上一笔不菲的买菜钱……


    可记仇这一点,魏舒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在原野与羽集的秀场里和於琼说了什么话,让她记仇。


    印象中,她们明明好像也没说上几句话。


    “我说什么了?”魏舒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那天於琼开车带她去酒馆里,似乎说过些关于翅膀莫名其妙的话。


    “说我的翅膀还没那些个粗制滥造的人工制品好。”於琼语气抑扬顿挫,说着还瞥眼看了过来瞪上一眼,接着冷声道,“像你这么无礼的人,只好报复你了。”


    原来还真是这件事。


    也是,於琼本就是个雪鸮,她生来的矜傲是不容旁人置喙的。


    “所以,你就故意装醉去我家,然后莫名其妙亲我?”魏舒有些想不通她的脑回路,她想不出於琼对她进行过什么样的报复。


    身侧的人忽然抱起刚才抓到的半人高雪鸮玩偶跳起来,然后背对着她,瓮声瓮气地喊着:“胡说什么!亲……亲你才不是莫名其妙,是报复!”


    像是脸埋在玩偶里,才有的瓮声瓮气。


    之后的经历里,确实证明於琼的酒量一般,又菜又爱喝。


    不存在装醉这一说。


    魏舒忽然走神,她想着要是於琼此刻是毛茸茸的雪鸮,会不会身上的绒羽都竖立起来?


    那双圆溜溜的杏眼,会不会瞳孔一缩,然后变成歪斜怒视的半圆。


    这个人……这只雪鸮真的好奇怪,居然将这样亲密的事说成是报复。


    “亲我怎么会是报复我呢?”魏舒起身跟了上去,她朝她伸出手,见於琼微微顿了一下没有拒绝,才牵起她的手。


    那指尖分明有些微凉,可掌心的温度却又是不同的炙热。


    “你们人类不是说,要想报复一个人,最深刻的方法就是让她爱上你,再无情抛弃她?”於琼眉头微蹙,似乎想不通这件事。


    “让你少看那些爱情片。”魏舒有些忍俊不禁,她见身侧的人脸色愈发变黑,只好轻咳了声赞同道,“确实也有这样的说法,但是那针对的都是情侣间的,哪有对陌生人这样报复的。”


    烟花渐渐平息,陷入了短暂的宁静,这一刻的风忽然变得清晰。


    鼻尖的硝烟气渐渐淡去,没有前一刻的浓烈,随着风而来的,还有那股令人安心熟悉的清冽原野气。


    “哦。”


    “那你告诉我这些,是要抛弃我吗?”魏舒紧紧攥着於琼的掌心,害怕她真的下一秒说些让人心寒的话,告诉她这么多天一次次的亲密相处,都只是在报复她。


    要是时光会倒流,她想回到原野与羽集的后台,说上一句,那些粗制滥造的人工制品,怎么比得上你这双翅膀精致。


    风声忽然变得呼啸起来,只不过片刻的喘息,天空上又再次炸响烟花,霓虹闪烁的摩天轮开始流动变换光线


    “要我说是,你会不会马上哭出来?”那人忽然唇角扬起一个顽劣的笑来。


    心口砰砰跳着好像有些失衡,魏舒恍惚着,周围的一切声响只觉得嗡鸣不断,她咬着下唇,不争气地说了声:“会。”随后又下意识死死攥紧那双手,不敢放开。


    “你看,人类真是又脆弱又麻烦。”於琼忽然停下,侧过脸望着她,无比认真地说,“我不会哄人的,你不要哭,我不会抛弃你的。”


    “好。”魏舒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她又开始变得有些不确定,不确定这段感情对於琼来说,是不是像她这样深刻。


    去往园区酒店的路上,於琼看见有卖西瓜的,她让店员切了半个带了回去。


    还从楼下纪念区里买了两幅印着卡通松鼠图案的碗筷和勺子。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酒店里。


    於琼去把买来的勺子洗干净,走过来递了一个给魏舒。


    接着她若无其事的挖了西瓜最中间的芯吃。


    一整个圆圆的,像个冰淇淋球。


    把中间最甜的部分吃完后,她没吃两口就不吃了。


    魏舒象征性吃了一口,只觉得这西瓜不是应季的,也没当季时的好吃。


    再就是刚刚有些话,实在是让人在意,也没什么心思去吃。


    简单洗漱后,两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魏舒偏头去看,那个没心肺的雪鸮似乎都没察觉她有些不开心,甚至还在玩消消乐。


    魏舒等着她打完那一局,在通关的音效响起后,把她手机静音放进枕头下。


    在她还没来得及生气时,喊她的名字:“於琼,我在生气。”


    眼前的人愣了一瞬,嘴里讷讷着:“可我不会哄人啊……”


    接着又木讷地问:“你什么时候生气的?”


    那双迟钝的唇舌愈来愈近,直到能清晰感受到鼻尖的温热气息。


    “亲亲我就好了,做吧。”魏舒敛眼不去看那双很会欺骗的眼,又怕她下一刻说出伤人的话。


    总是矛盾想着,左右脑互搏。


    明明不久前才确定过关系,可这样的关系又好像不够牢靠。


    只有在唇瓣吻到那双炙热潮湿的唇舌,感受到她身体对情爱的反应,才会觉得足够真实。


    其实魏舒明白,於琼是爱她的,不然她大可不用说那些话,等她沉沦后睡醒再消失,在手机上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分手,接着拉黑她会省事得多。


    只是从一开始,於琼这样太梦幻的人,总是让人内心不安,没有太多安全感。


    凌乱的呼吸声与隐忍而纵情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听到那些声音里,似乎还有隐约的低泣声。


    魏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低头,对上一双忍耐到极致的美丽眼眸,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


    “对不起……”是她太过胡思乱想,才让於琼难受了吗?她好像有点没顾虑到她的感受。


    哪想到这话刚说完,又被一声极轻又靡绯的音调唤道:“别停……”


    “我以为你不舒服。”魏舒松散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微微晃着。


    紧接着,那道染着糜绯的声调,断断续续连不成一条线来,又在片刻后,叹谓着:“太蒂了……”


    第77章


    浓烈的暮夜愈拉愈长,那轮模糊不清的月亮朦胧高悬,云层稀疏随着夜风轻轻晃着,染着烟火来过余留的朦胧梦幻。


    房间内缠绵许久的人,魏舒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她一只胳膊挡在眼前,不知盯着天花板看了多久,看看侧过脸去看身侧的人。


    然而只看到一个柔顺绒羽的雪鸮背影。


    圆滚滚的雪鸮,看着真像一个填满溢出的香草椰子灰双拼口味的华夫脆筒。


    只可惜这个华夫脆筒不能再次品尝,前不久才把人得罪生气。


    明明一开始生气的是魏舒,才不过几小时,两人的关系反转。


    魏舒伸出有力的指节,往华夫脆筒上戳了戳。


    接着那雪鸮挪着爪子往前走了两步。


    仍然背着身子,还是一副不打算理睬的模样。


    “於琼。”魏舒软着声甜腻地喊了声,又伸手戳了戳雪鸮的后背。


    空中晃着轻轻一声鸟鸣,那声音短促又低闷,听起来就是在生闷气一般。


    “别生气了,我错了好不好?你别不理我。”魏舒耐着性子说完,接着试探性伸出掌心,轻轻搭在雪鸮那柔软的脑袋上。


    见雪鸮没有挪开步伐,只轻轻又晃了声短促又低闷的鸟鸣。她顺着雪鸮的头顶从上往下一次次顺毛。


    前一刻的欢爱有多忘情、有多纵情,这一刻的於琼就有多别扭。


    只以为那一次次太过刺激,让於琼一时身体适应不来,这才生气不再理会。


    魏舒略一思衬,深刻检讨着自己先前的行为,她轻声哄道:“下次不这样了好吗?都听你,雪鸮大人。”


    真这么说了,雪鸮反而先转了脑袋,借着朦胧而梦幻的月色瞪了魏舒一眼,随后挪过身子,抬起爪子压在魏舒悬在空中的手腕上:“那不行!你真听我的,到时候不上不下的,又不蒂了。”


    Q


    真是拿这只鸮没办法,怎么说都是它有道理的。


    魏舒轻笑了声,又转头去看屋外的月色。


    “於琼。”她唤了它一声,眸光徜淌在梦幻的月色里,稀薄的梦幻洒过鼻梁与半边唇,“你今天开心吗?”


    手腕上的利爪收了收,像是被人虚虚握了下,可又和手掌握起来的感觉不同。


    只片刻后清晰听着那矜傲的雪鸮扬声道:“开心啊。虽然我对这些卡通形象不感兴趣,可这里的氛围和外面的世界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魏舒望着屋外梦幻残留的月色,又转回脸,半点目光也不愿溜走,缓缓眨着眼望着那双琥珀般的杏眼。


    雪鸮圆溜溜的脑袋低垂着,爪子在床单上来回踩了几下,那弯垂下去的鸟喙翕动开合:“在这里很自在,不用顾虑一切,没有太多或好或坏的注视。就连空气也比外头好上许多。”


    可今晚偏偏是游乐园空气最浑浊的一天,绽放了数不清多少簇的烟花,空气里多是弥漫的硝烟气,浮在游乐园里的每一处角落。


    就连现在,关着房间里的玻璃窗,也好像能闻见若隐若现的淡淡硝烟气。


    魏舒心里明白,於琼大约有很久都没有如此肆意过,很少像她之前开车载她回去时敞着车窗肆意享受自由的风。


    也许有,但都不会有今晚这样随心所欲,不用约束自己,考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於琼总说她来到社会,研究社会规律,研究如何站在人群中不被当做异类。


    可她偏偏选了最困难的一条路。


    也许是她骨子流淌着的冒险精神,天生就喜欢在风险里徜徉飞翔。


    其实於琼要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懂得克制。


    “开心就好,我也很开心。”魏舒说着心里话,她不想让话题变得沉重,于是又蜷着食指挠了挠雪鸮松软的圆滚滚脑袋。


    “可以看看你的羽翼吗?你飞起来是什么样的?”她忽然好奇道。


    这话说完,明显感受到那只雪鸮的情绪高涨,它矜傲地扑腾起翅膀去开床头灯。


    头顶的白炽灯亮起,晃着一道刺眼的白芒,一时让魏舒难以适应。


    她半眯着眼,抬着胳膊挡在眼前缓了片刻,只觉得身侧窸窣扇着阵阵微风。


    坐起身来,朝来风处看去。


    半空中,蓬松宽大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有着从容不迫的力量,它盘旋着迎着那道光线,似乎羽毛都在闪闪发光。


    这间屋子空间有限,不能纵情翱翔,可雪鸮还是从高处往低处做了一次俯冲,接着又回到原来悬空的位置,像是一道灰白的闪电,带着轻微窸窣的破空声响。


    那一瞬间,俯冲来到魏舒的面前,又倒退飞回原来的位置时,它的速度快得惊人,一时而来的还有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羽翼扇动带起的阵阵微风,浮动着魏舒额前的碎发,目光深深被它所吸引。


    也不知雪鸮是不是起了玩心,一连这样玩了好几次,直到最终俯冲停在魏舒的眼前。


    鼻尖的风轻轻快快,卷起魏舒的发梢。她甚至能感受到翅膀末端柔然的绒羽轻扫在脸颊上,像是丝绸般的奇妙触感。


    变成雪鸮的於琼,那道清冽的原野气,弥散的冰川之气,只深不浅。


    有那么一瞬,魏舒的面部抖了抖,她虽没被吓到,可那都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也仅仅是这样的反应,却叫雪鸮愉快不行。喉咙里总是发出带着得意意味,极轻的咕噜声。


    琥珀般的杏眼里掠过一丝狡黠:“吓到你了。”


    接着缓缓落到魏舒的双腿之上,先前的狡黠不复存在,转而用她那双圆润的杏眼,一副无辜的模样迅速眨了好几下眼。


    “吓到了,太调皮了你。”魏舒轻笑声里满是纵容的意味,低头用额头贴着它的脑袋揉了揉。


    也许是来游乐园的人她们的关注点多在烟花和游玩项目上,魏舒和於琼的这趟行程并没有被人流传到网络上。


    只不过有行人偶尔提起好像在游乐园里看到特别像於琼的人,又因天太黑,没怎么看清,和朋友说过一嘴也就不了了之。


    这趟要去北安的行程,魏舒都本着孤注一掷的信念。


    这关乎到十七和秦拾的性命。


    在录制前,魏舒提前一天带着秦拾和十七来到北安,怕出岔子,和於琼连面也没敢见,很是避讳。


    对此宋蔷倒是乐得清闲。


    北安和临云不同,走在临云的街上,不做任何遮掩的魏舒,很少被路人认出来。


    可在北安,不戴口罩走在路上,很容易会被路人给认出。


    这对魏舒来说倒没什么,顶多和看节目的观众和几张影,她在不熟的人前话少,除了基本的礼貌外几乎不和这些观众搭茬。


    对十七和秦拾来说,这趟来北安的行程,在魏舒录制完节目之前,是必须要保密的。


    甚至在办入住的时候,都是魏舒和十七与秦拾错开十来分钟办的。


    当晚十七和秦拾想下楼买些小吃,被魏舒一口严词拒绝。


    为了安抚两个可怜见的,魏舒特意买了许多十七和秦拾想吃的回去。


    魏舒拎着热气腾腾的小吃回到酒店,那两人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一间。


    哪想电梯门开刚走两步,正瞧见十七开门偷感很重往外走。


    迎面两人的目光对上,各自眨了眨眼。


    魏舒扬了扬眉,瞥了眼十七抓在手里的手机:“去哪?”


    “上厕所。”十七面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手还捋了下挎包转到身后去。


    “来走廊上厕所?还……”魏舒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包。”


    她们隔着遥遥的走廊缓缓向对方靠近,只是一个步履松快,一个缓步挪动。


    见十七默不作声,于是魏舒干脆将手里拎的一半吃的递过去,像是看穿她一样道:“去见元箴?”


    身侧的人身形一僵,连忙倒吸了口气:“你怎么知道!”


    在这北安,难不成十七还有除了祝元箴外别的熟人吗?


    见於琼,那就更不可能了,前两天听於琼说两个人为了争一个口味的雪糕吵了一架。


    十七气不过,一怒之下多给家里的玄凤鹦鹉多喂了好几颗南瓜子。


    “我会读心术。”魏舒半开玩笑地说,“我还知道你想喝罗宋汤,特意带了两碗回来。”


    盯着十七刷卡开门,重重叹了口气:“真的假的啊,不是,真会读心?也太准了!”


    房间里幽幽传来声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淡漠声响:“是你太好猜了。”


    “怎么着,想打架?”十七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天她就和受气包一样,谁都能惹她一下,这会怎么看秦拾怎么心烦。


    “女士,如果这是你的请求,我可以考虑一下。”秦拾悠悠道,她指尖一捻甚至开始摘手套。


    魏舒进门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摆,回头看了眼,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愈来愈冷。于是连忙朝坐在床上看电视的秦拾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秦拾,我带了清补凉给你。”


    原本已经摘去的手套,秦拾又默默戴了回去,冷飕飕朝十七哼了一声:“你要知道,是清补凉救了你。”


    “哟哟哟……”十七抑扬顿挫地咂舌,双手捋着袖子,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眼看又要闹腾起来,魏舒连忙拨通祝元箴的电话。


    这会祝元箴没课,没响两下那头迅速接通。


    “元箴啊,我这两天来录节目,今晚正好在北安呢,你现在方便吗?”魏舒说着瞥了一眼十七,只见某人默默放下卷起的袖子,竖着耳朵听着。


    “那正好,十七和秦拾我也一起带来了,准备过两天录完节目带她们在北安玩两天。你这两天有没有时间……嗯,我不太放心……”


    与其让十七偷着出去找祝元箴,不如让祝元箴光明正大来陪十七和秦拾。


    挂断电话,十七忙不迭眨着眼问:“祝元箴说什么了?”


    “先吃饭。”魏舒故意吊着她。


    耳边哎哟一声,讨好卖乖的意味一时让人忘了那个十七原来总是沉稳的模样。


    她现在这样,和从前可是判若两人。


    被磨得受不了,秦拾接连看了十七好几眼,嘴唇上下一搭:“恋爱脑。”


    魏舒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轻咳了声:“好了好了,元箴说一会来看你们,她也怪想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飞上飞下)於琼(俯冲*N):怎么每次都被吓到,哈哈哈,你胆子真小!


    魏舒:哎呀,被吓到了,要亲亲才能缓好!


    於琼:怎么还讹鸮呢!


    第78章


    这次来北安,所有人都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来的。


    要是这次通过文知月得来的引荐行动顺利的话,那么一切的冤屈和真相都会呈给世人。


    可要是不顺利,这关乎到所有知情人的性命安危。


    十七一直想不通,仅仅是牵扯进整件事来的魏舒,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帮秦拾。魏舒完全有机会跳脱出整件事来。


    在知道她和秦拾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后,她大可以做一些表面工作,譬如安排几次医院的身体检查,开一些无关紧要的维生素。


    可魏舒并没有,她选择主动跳入这场看不见结果的漩涡里。


    於琼这么帮她和秦拾,在十七的猜测里,大约她们拥有过相似的经历。


    对于她们来说,这是一道永远无法用时间抹去的伤痛,於琼不肯说,她就不问。


    至于於琼是怎么走出来的,拥有现在的一切,甚至愿意用她所有的一切去为她和秦拾争取来日。


    在这一刻,十七忽然有些退缩。


    也许对於琼来说,这样的事意义非凡。


    那么魏舒呢?


    她值得为此付出一切吗?


    “魏舒,为什么要帮我们?”十七舀着碗中的罗宋汤,看着汤里映着模模糊糊的倒影,耳边吹着宁静又祥和的夜风。


    这样的夜晚,在认识魏舒和於琼之前,十七从未有好好感受过。


    魏舒愣了一会,一时没反应过来。


    可就是反应过来了,她又只张了张唇,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顶上晃眼的白炽灯照得魏舒额眼泛光,秦拾的眸光恰到好处地瞥过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动静。


    “我已经在漩涡之中,我只是做着力所能及的事而已。”魏舒敛起眼帘,睫毛挡着大半晃眼的光。


    她好像习惯于奔波在充斥着不确定性的漩涡与危险中。


    “这只是你打发我们的借口吧,你自己信吗?”十七冷静地说着,再没有先前的不正经或是狡黠。


    这样的语调,不平不淡,和秦拾那满身朦胧的感觉不同,一恍惚,又仿佛回到了当时魏舒和十七初遇时的场景。


    那是个透着不属于她该有的沉稳少年。


    “你明明有机会抽身,有不止一种方式脱离。为什么偏偏选择帮我们?”十七难得情绪激动着,再一次喃喃低语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魏舒也曾这样问自己。


    到底为什么要选择帮十七和秦拾,只是因为心中所想的正义和那大无畏的英雌精神吗?


    好像不是。


    她自认不过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些个高大尚的理想报负。


    也在许多个夜晚里思考着她所遇到的这些人,这些事。又有多少个萌生出的负面想法被她扼杀。


    可推动这一切的,还是源于心中的一腔信念,和对那看似平常荒唐的生活的渴望。


    那些个和於琼、十七、秦拾当然还有祝元箴一起相处的生活,点点滴滴的回忆都让她无比幸福,就仿佛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也许到现在这一刻,魏舒才想清楚她帮十七和秦拾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是她贪念那点滴的生活而已。


    沉闷许久,魏舒才轻轻道了一句:“帮自己的家人,需要什么理由吗?”


    这之后没多久,祝元箴根据地址找了过来,也就没再聊这方面的话题。


    录节目这两天,於琼在节目里也算是安分,没有明里暗里做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只在蒙起摄像头的深夜,侧耳贴在魏舒的心口,听那鲜活有力的心跳。


    录制结束后的那一晚,於琼再一次瞒过所有人悄然来到魏舒的房间里。


    “时间确定好了吗?”於琼枕在魏舒的心口上轻声问着。


    魏舒轻轻应了一声,之后也没说什么别的。


    她闭上眼,可身上的重量让她无法忽视於琼的存在。


    对于魏舒来说,这次不论结果是什么,她都会好好珍惜和於琼相处的点滴。


    她以为今夜会是一场轰轰烈烈、深入骨髓的夜,会不停接吻,直到第一缕的阳光洒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会酣畅淋漓大做一场,不顾一切将对方所有的样子刻入脑海。


    可是预想的那些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平淡,也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相拥而眠。


    比起那些轰轰烈烈的画面,魏舒好像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


    即使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相处。


    耳畔里轻飘飘晃来一声清冽:“我和你一起去。”


    魏舒连忙睁开了眼,她连思绪都没有任何转动:“不行。”


    这不是她们第一回有歧义的时刻,以往因口味或是别的,魏舒总是会选择迁就。


    但在这样的事上,她异常坚决。


    “我怕你有危险。”於琼不肯退让,她指尖无意识的捻着,抓皱了魏舒胸前的衣料。


    “那你自己呢?你和我不一样,你该是站在舞台上被所有目光赞赏的,而不是和我一起承担风险。”魏舒眉头紧皱,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於琼的后背。


    其实有些话她没能说出口,不光是於琼是个模特,是个公众人物。她不想让於琼有任何可以被人伤害的话题,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最坏的后果可能会断送她所有的前程。


    当然最坏最坏的,还是於琼本身,她是个雪鸮。


    她最怕的就是让人有发现於琼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点。


    “魏舒,你心跳好快。”她轻声说着,随后又问,“是因为担心我吗?”


    “明知故问。”魏舒轻声笑着,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唇角的笑意略有一丝涩意。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建国后不许成精。”这句总是暗自腹诽的老话,被於琼轻飘飘说出来,带着些自嘲意味。


    魏舒轻笑了声,只以为是她在开玩笑,于是随意接了一句:“那你是怎么修炼成精的呢?”


    “我是建国之前的,所以我的一举一动,本就会有人在意。”


    於琼说得很轻松,在魏舒面前,关乎她的那些一切秘密,似乎可以是被随意翻阅的旧书。


    这句话的意思,魏舒能否理解为,於琼是一只“合法”的雪鸮精?


    可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诡谲荒谬。


    耳旁又随着夜里的清风浅浅道诉温情。


    “魏舒,你不要怕。”


    恍惚间,又听着於琼将她所有的隐秘一一讲出。


    原来刚刚那些天马行空的荒谬幻想不是虚幻的,是真实存在的。


    於琼说她是合法的雪鸮精,所以本身就和官方有一定的约束和便利。


    而那句关乎於琼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没有做不利于人类出格的事来,是不会有危险的。


    当然,要是有人处心积虑伤害她,她也有权利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


    这听上去就像是这个社会里还有其她像於琼一样的人存在。


    “所以,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们的。”於琼轻声说着,就像是这件充斥着不确定性,看不见来日的行动是件很简单的事。


    最终,魏舒还是应下了,让於琼也参与进来。


    文知月作为搭线的中间人,她不会在这次的会面里和院长栾清直接接触,这涉及到她姨母文双炫,她不忍心。


    约定的时间定在节目录制完后的第二天晚上,地点则是选择在人流适中的一家饭店里。


    魏舒戴着口罩独自一人拉着个行李箱走进饭店,却被眼前的服务生给拦住。


    “女士,本店不允许带……”服务生抬眼看了眼她的头顶,面露难色补道,“宠物,进入店内。”


    此刻的魏舒,脑袋上正顶着一只半人高的雪鸮,雪鸮很有灵性,盯着服务生看,似乎对她刚才的措辞很不满意。


    魏舒不慌不忙地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两张证件来递了过去:“是这样的,您可以让你们店长来一趟,我今天在你们家定了一间包间。这是官方出具的证件和许可证明,麻烦你们了。”


    那两张一个是雪鸮的身份证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还是有名有姓的那种。


    再就是一张特殊行为许可证明,印有官方的章印,说是允许出入任何合法合规的场合进行活动,章印的下方还有可以扫码辨别真伪的二维码。


    而且那只雪鸮的身份证上的姓名叫於琼!


    服务生先是愣了一瞬,她下意识划开手机对准二维码扫了下,而后看到弹出的是官方账号,还不是什么哪里的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而是经常更新法律法规的官号!


    起猛了,居然看到一只雪鸮有身份证!


    而且还和最近的顶流模特於琼同名同姓!


    “您先等下,我去喊一下我们店长。”服务生太过震惊,只好去喊店长来做主。


    每一会店长来也是同样的震惊,在她反复确认后,请着魏舒进了包房里。


    房间里还没有人到,空落落的只有魏舒和头顶的这只雪鸮。


    这会没人,魏舒抿了抿唇对着空气问:“一定要这样吗?我怎么感觉更高调呢……”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还有,你能不能从我头上下来,感觉你好像在孵蛋一样。”


    雪鸮轻哼了声,仍待在魏舒的头顶没有任何动作:“你不懂,这对你来说才是保护,懂不懂?”


    魏舒还想说些什么,却听一声极轻的警告。


    “有人来了。”


    房门被打开,两个女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这两个女人看上去相差无几,都带着一副眼镜,只是从气质上看来,一个眼里透亮浑身敞亮,一个眼里透着些阴暗。


    魏舒的眼神在这两人的脸上来回打量,眉头一点点皱起。


    这次按照原定计划,只会有一个人前来赴约,那就是北安生物研究所的院长栾清才是。


    怎么会多了一个人?


    这多出来的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小提示:於琼是不能直接插手这件事的,这涉及到官方了。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间接参与。


    第79章


    两个女人先后进门,后进来的那位目光扫了一圈室内后将门关上。


    其实看上去两个女人年龄相仿,先进来的那位气质沉稳内敛些,后进来的那位则是看上去有些……深沉。


    特别是那一双眼,深邃得像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渊。


    按照一般常理,走在前面的这位更像是栾清院长才是。


    “是栾清栾院长吗?”魏舒朝着先进来的那位试探道。


    在外人眼里,魏舒现在头顶上顶着个圆滚滚半人高的雪鸮实在是少见。即使这两位在生物研究所里工作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


    面前的女人抬眼瞧着魏舒的头顶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道:“是的,我就是栾清。”


    “您好,我是魏舒,现在就职于临云的野外生物研究所。”魏舒朝栾清伸出手,虚虚一握,随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另一个女人,轻声问,“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研究所里非常优秀的一位研究员,文双炫。”栾清想起来还没介绍,面上稍微有些不太好意思。


    文双炫,是文知月的姨母。


    魏舒听见名字,面色略有一僵,随后又迅速调整好状态同人打招呼。


    在这场会面里,原本只会有栾清一个人来才是。


    栾清不放心多带一个人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怎么这人偏偏是文双炫。


    还好,魏舒也并非是毫无准备和防备,这场会面中,从一开始,魏舒就没打算让十七和秦拾两人坐在包间里等待。


    要是此时秦拾出现在文双炫的面前,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说了这些话,您瞧我。请这边坐,咱们边吃边聊。”魏舒引着人坐到位置上。


    文双炫一直盯着魏舒脑袋上的雪鸮看,也实在是这只雪鸮太过吸引人。


    “我这没看错的话,你头上待的这只,是雪鸮吧?”文双炫说话声音不算大,更何况她也不知是不是有抽烟的习惯,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这一听上去,总给人一种这个人阴沉沉的感觉。


    她的目光直接又有种不怀好意的试探,魏舒忽然心里一紧,总有一种文双炫是不是要把於琼也抢走的错觉。


    “是雪鸮,这是我之前做项目的时候在野外遇到的,当时它的腿受伤了带回来救助,哪知道就此缠上我了。想放生它也不愿意走,没办法这才去申请个人饲养的证件和手续。”


    说到缠上那句,雪鸮还十分有灵性地低头啄了下魏舒的脑袋,一时吃痛出声。


    国内要想饲养这样国家级保护动物,必须要有相应的证件和饲养手续。


    瞧这雪鸮颇有灵性,栾清轻笑着夸了句:“它就像是能听懂似的。”


    文双炫直勾勾地看着雪鸮,眼里似乎还透着些惋惜。她起身道了句:“我去洗个手。”


    眼瞧着文双炫走出房间,魏舒连忙趁机和栾清说明眼下的形式。


    只是不知道栾清让文双炫来,是她自己本身的意图,还是别的……


    “栾院长,这次通过文知月约您出来的事,您是和文双炫商量的吗?”魏舒开门见山,也不打算兜着圈子绕。也不知道文双炫去厕所洗手说不准下一刻就会回来。


    “我没和她商量,下班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块,你是文知月的朋友,她又是文知月的姨母,正好也介绍给你们认识。”栾清打着哈哈回应着。


    那言下之意就是,栾清是放心不下一个人来,即使有文知月搭桥做中间人,她仍对魏舒有放不下的戒备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偏偏栾清带来的人是文双炫,这是最坏的结果。


    趁着文双炫还没回来,魏舒连忙同栾清讲清楚她接下来要说的事要避着点文双炫:“我通过文知月要见你一面,是关乎到现在咱们双方研究项目的事。而且这事和文双炫有些关系,所以我不希望她在。”


    这话虽然没指名是什么样的事,栾清却也听出来接下来要谈的内容非同小可,于是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一会我让她先回去。”


    “谢谢您的理解。”魏舒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去。


    只是,说了那么久,一直没见文双炫回来,倒是有些奇怪。


    或许是应证魏舒的猜测,雪鸮忽然咕噜噜喊了两声。


    这是魏舒和於琼定的暗号,要是它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情况,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


    魏舒连忙起身同栾清欠身:“我去让服务生起菜。”


    厕所就在出门右手边的不远处,没道理文双炫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更何况她当时只是说的去洗个手。


    魏舒装作自己也去洗手的模样,先是去看了一眼厕所。


    里头一个人也没有,隔间也都是敞开的。


    “不大对劲啊……”她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些什么又往大厅看去。


    大厅稀稀坐着几桌,来来往往的人没多少,几乎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不在大厅,文双炫又没回包间,要是从厕所回来,两人必然会在途中撞上。


    难道是……


    魏舒忽然想到十七和秦拾在二楼的包间里,她又转身往楼梯处走。


    “咔哒。”


    身侧忽然有间包间门被打开,文双炫正从里头走出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也不知文双炫是在找些什么还是进去有别的什么动作。


    “在找什么?”文双炫似乎能看透魏舒似的,眼里带着些狐疑的意味。


    “正找您呢,我出来叫人起菜,正好也洗个手,没瞧见您。”魏舒意有所指地往她身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瞥了一眼,“您怎么跑这来了,也不开个灯。是不喜欢我订的那间环境吗?”


    文双炫敛眼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摇摇头:“不是,刚接了个电话,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回去处理下。”


    不是才刚和栾清说了要单聊,现在文双炫就要走了?


    效率这么快!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一点就透。


    魏舒惋惜两句,同文双炫一起回到包间,又在她和栾清简单说明情况后亲自送她走出饭店。


    做完这一切,魏舒回到包间里,从行李箱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个U盘,当着栾清的面打开。


    映入眼帘的并非是文知月拍摄的合同条款,而是一些关于蝴蝶的基因数据。


    曾经魏舒从未想过将实验室里的那些个数据带出实验室,可今时不同往日,要想为十七和秦拾沉冤,这些都是必须要做的事。


    而眼前的这组数据,正是蝴蝶基因里和人体有关的那一部分。


    “栾院长,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魏舒见栾清美打断她,沉吟了片刻继续道。


    “这些数据您应该不陌生,我也清楚做这些蝴蝶样本的基因数据到底是在为了什么。但我今天主要跟您说的不是这个,是关乎两个可怜人的未来。”


    “可怜人?”栾清扬了扬眉,抬手示意着魏舒接着讲。


    “相信您对这两个人也不陌生,她们一个是十七,一个是十一。”魏舒顿了顿,见栾清在听到她提起这两个名字时,有些意外的神情,甚至扶着桌边暗暗观察自己。


    “我这次来并不是讲大道理的,而是作为她们的朋友,向您求助的。请您停止目前项目的研究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除非有不可抗力的情况发生,正常情况下,项目是不会停止研究的。”栾清半眯着眸子审视着魏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先跟您说她们目前的情况吧,近期她们两个愈发嗜睡,原本只需要睡六到八小时,要是一天两天也没什么,可这样的情况甚至是有加重迹象。”


    “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研究的,对数据一向很敏感。一般的医院怕是没办法对她们的身体做全面分析,这才想办法联系到您。”


    “如果仅仅是嗜睡这一个,我也不会想得太多,最要命的是十一身体出现的异常情况,她现在拥有一些无法控制的特殊能力。”魏舒一面说着,一面又回想起当初秦拾孤身一人在北安碰见自己时的那种决绝与无助,就像是只身漂浮在海洋中,找不到一块浮木支撑。


    难以想象,当初秦拾要是没有发现她认识十一,她那个情况是否会崩溃。


    “特殊能力。”栾清微微皱起眉头,意识到这些情况确实有些严重,连忙道,“你可以具体说说是什么样的特殊能力吗?”


    “我不知道您是否记得,十一身体里融入的基因应该是刺胞动物水母亚门。而她出现的异常,并非是人类能做到的,更像是科幻小说里出现的那种……”魏舒简单叙述着十一的特殊能力,就目前发现的,和人肢体接触时会产生头痛、眩晕、恶心等症状。


    “所以我说的停止项目研究的事,并非是在和您开玩笑。我也知道您对项目非常重视,上面的领导也重视,可不能仅仅是因为研究项目,而让世界踏足另一个深渊吧……”


    这件事的确超出了栾清的预料,她沉默半晌没开口,似乎是在思考。


    “那你为什么要文双炫离开?她是研究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十一就是她的主引导人。”栾清划开手机,对着手机里的表格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就等着她问这个!


    魏舒还在想着要怎么向栾清开口说文双炫的假公济私的事。


    “在遇到十一之后,她曾和我说,文双炫要将她‘销毁’……”魏舒将文双炫对秦拾做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到现在为止,魏舒也在赌。她在赌栾清这个人和文双炫并非一个路子上的人,她在赌栾清会为了维持人类该有的样貌而选择向上反应。


    “我明白了,你现在的诉求是?”


    “帮十一和十七检查身体状况,是否健康,是否危及生命。还有一个……”魏舒郑重说着。


    “停止项目继续研究下去?”栾清轻笑了声,晃了晃手机,“我得打电话向领导请示下。”


    这顿饭终归还是栾清买的账单。


    栾清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比较敏感,她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


    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和保证,魏舒才上楼领着十七和秦拾两个人下来和栾清碰面。


    当然空口保证终究是不可靠的,魏舒要的是那一纸盖了红章的停止研究文件。


    这件事不比寻常,可目前没有确切的数据能够证实魏舒的话,文件也不会这么快下来。


    于是魏舒还加了一条附加请求。


    “做身体数据采样期间,我得在场。”


    原先听说要回到实验室里,十七和秦拾两个人还稍微有些紧张,直到听到魏舒说她也会在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没问题。”栾清毫不犹豫答应,这点小事她还是有权限处理的。


    “还有!”十七补了句,“我有自己的名字,以后喊我的名字,於思琪。”


    “当然还有我,女士,请叫我秦拾。”秦拾语调平平,眼里却是不容置喙的郑重。


    在场的两人一鸮微微一怔,随后传来一阵不言而喻的轻笑——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於思琪:这个猫头鹰我怎么见过?


    魏舒:那什么,新养的。


    於琼:……


    於思琪:我也想养!


    於琼:?


    魏舒(目移):……


    秦拾(盯):好大……好肥美……


    第80章


    去北安实验室并不像魏舒想的那样过于复杂。


    只不过在魏舒要带着一只雪鸮进去的时候,还是被拦了下来。


    负责检查有无带违禁品的安保一言难尽地盯着魏舒头上的那只雪鸮,一人一鸮双双对视,各自眨了眨眼。


    “女士,实验室里不能带……宠物的。”安保有些为难地说着,说完又看了眼身边的同伴,连忙使眼色。


    “它不是宠物,是我的家人。它很乖巧的,不会乱飞砸碎试剂的。”魏舒眨了眨眼,又从过完安检的背包中翻找出证件来,“这是於琼的身份证,还有通行令。”


    这话说完,连带着安保身侧的同伴也一同为难起来。


    “栾院长没说您可以携带……”安保同伴似乎在思考措辞,“家人,进到实验室中。”


    魏舒将手中的证件往前递了递:“你可以向上请示。”


    在来之前魏舒也想过,实验室里的人不一定同意她带着於琼一起进去,于是她早早和栾清沟通过。


    当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栾清也是相当为难,委婉表达过不建议魏舒带着雪鸮进来。


    可在魏舒提供了证件之后,栾清又同意了。


    果然这张特殊通行证还真是好用,什么场合都能进。


    什么时候给她也来一张。


    安保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不好意思,您可以进了,已经得到上级反馈。”


    直到魏舒带着雪鸮往里走,另一个人才凑到安保身侧悄悄嘀咕了句:“真夸张,还和那个模特一个名字。不会网传的恋情是真的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已经开嗑了家人。这比正主带头发糖还好吃。”安保划开手机翻找着什么。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光影绝美的杂志封面,是於琼。


    “你还真别说,还挺般配。”另一个人望着已经走远的魏舒点了点头。


    研究所里的墙壁透着洁净又冰冷的气息,空气里混合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气。


    走进去没一会,迎面走来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她远远朝魏舒这儿点了点头:“是魏舒女士吧,栾院长让我来带您去观察室。”


    “好的。”魏舒轻声应着。


    检查室里的消毒水味要比研究所室内走廊里的还要浓烈,周围的精密仪器混响着几不可闻的阵阵嗡鸣。


    头顶的日光灯均匀撒,却不叫人觉得有半分晃眼。


    魏舒站在观察区的玻璃隔断外,身侧挨着一个置物台,上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放,倒正好让於琼有地方站。


    总不能一直待在她的脑袋上,这两天她总有种自己是待孵化的蛋一样。


    “於琼,你要不要喝水?”魏舒望着桌上站得笔挺的雪鸮。


    耳边回应的是小小的一声咕噜噜,短促又干脆。


    那双琥珀一般的杏眼转眼去注视着玻璃另一侧的场面。


    那就是要喝水的意思。


    魏舒从背包里找出随行水杯,倒了些水出来放到於琼面前。


    整个观察区里除了魏舒和於琼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天花板四个角落里也没有装监控摄像头。


    没过片刻,传来一声很小声的:“喝好了,帮我擦下嘴。”


    雪鸮的鸟喙上沾满了水渍,正眨巴着她那双杏眼看着魏舒。


    这小性子倒是一点也没变,变成雪鸮的於琼相比人身的她要安静不少,在外面几乎很少说话。


    这里头自然也会有多多少少怕被人发现,各式各样的原因在。


    “我拿下手帕。”魏舒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方帕,接着轻轻擦拭着雪鸮的鸟喙。


    只是顺手往下一带时,又抹了一手潮湿。


    雪鸮的围脖处大片潮湿,就像是下水洗了个澡一样。


    魏舒低头看着台面上撒的水珠,轻咳了声问:“怎么最近我们的亲爱的雪鸮大人也喜欢玩水啦?”


    随之而来的,是快到无法捕捉的一阵钝痛。


    魏舒的手背上结结实实被雪鸮啄了一下。


    “嘶……又叨人!”


    玻璃隔断的另一侧,栾清正带着几位研究员围着那几件精密仪器。


    工作中的栾清和在饭店里见到的不大一样,饭店里坐着和魏舒讲话时,她就像是一个较为温和的长辈,可在实验室里时,她又是气质干练,做事严谨有条不紊的人。


    於思琪和秦拾分别躺在两张铺着水蓝色一次性床单的检查床上,身上连接着好几个传感器。


    一旁的大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和数据。


    魏舒能感觉到身侧於琼的专注,她微微侧过头去,用着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说完她又觉得用词有些不对,一个原来是唯物主义者,一个是……雪鸮。


    雪鸮的脑袋微微转动了下,它一只爪子无意识地抓握了下,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於琼嘴上不说,可它的动作无一不彰显着内心的不安。


    魏舒悄悄伸手搭在雪鸮的脑袋上,接着用极轻的力道轻轻拂过,一路顺着颈窝到背部。


    再接着,她抚过它脊背上蓬松又柔软的羽毛,手感顺滑,就像是抚着一件名贵的丝绒。


    雪鸮的身子轻颤了下,在她指腹摸到绒羽时微微僵硬一瞬。它没有多开,反而微微展开了些翅膀,喉咙里也轻轻响着低沉的咕噜噜声,像是在安抚魏舒,也像是在安抚它自己。


    她们就像是在海上漂泊半日,各自乘着浮木遇见的孤寂灵魂。


    这里要做的项目和寻常医院做的那些没什么太多的区别,只是於思琪和秦拾身体里的基因和普通人稍有不同,需要将她们身体的数据和研究所里的数据库做对比才能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玻璃隔断另一侧,栾清似乎结束了主要的数据采集。


    她一手捂着额头,神色凝重地看着一旁研究员递来的初步分析报告,接着她朝着观察区这边走过来,按下通话键。


    “基本身体情况比预想的要好。”栾清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清晰地落在魏舒和於琼的耳朵里,听上去令人心安,“没有发现器质性病变或者是基因崩溃的迹象。”


    一人一鸮瞬间松了口气,却又在下一刻提起。


    “不过……”栾清将手上的平板转向观察区,用电子笔指着曲线图道,“她们体内确实缺乏几种关键的微量元素。”


    “这种元素的缺乏不会立刻危及到生命,但也确实会导致身体代谢和能量的供应不足,所以她们才会一直感到持续性的疲惫和嗜睡。”


    “我简单点说,定期摄入需要补充的营养,再做些适当运动,很快就能和以前一样。”


    这样的结论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魏舒微微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她下意识去看身侧的於琼。


    恰逢於琼也正好转头看过来,那双琥珀般的杏眼渡着稀薄的空气而来,光影洒在它的身上,就像是渡上了一层柔光,就像是从饱含年代感的油画里走出来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只锐利的利爪搭在了魏舒的掌心上,而魏舒的指尖稍稍拢起虚虚握着。


    这些天来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阴霾在这一刻被驱散,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


    於琼抽回了它的利爪,主动往魏舒这里靠了靠,接着用她那圆滚滚的毛绒脑袋,轻轻抵在了魏舒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背上揉了揉。


    “幸好,她们没事。”於琼的鸟喙小幅度地一张一合。


    “是啊,现在就等着项目停止研究的文件了。”魏舒朝她笑着,没忍住,胡乱揉了下雪鸮的脑袋,力道不算轻。


    于是,她又挨了於琼一嘴。


    玻璃隔断那头是听不见这一侧魏舒和於琼在说些什么的。


    研究员又拿了一份资料递给了栾清,她粗略看了一眼,朝观察室这边轻声道:“你到这边来吧,我给你开门。检查得差不多了,我现在要去处理点事。”


    大约是提交数据给领导。


    於琼再一次落到魏舒头顶“孵蛋”。


    魏舒来到检查室里,轻声朝躺在床上的於思琪和秦拾道:“没事就好,原本我还有些担心。”


    “魏姐。”於思琪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她眸光里闪着一丝失意,随后小心翼翼问着,“以后我还能喝到你做的罗宋汤吗?”


    也不知道这於思琪整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进了这样的一个冰冷的研究所,四面到处都是精密仪器和金属门,没有一点人情味。


    魏舒只是在这里待了不过半天,就已经待不住想走了,更别说於思琪和秦拾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二十来年。


    魏舒伸手轻轻弹了下於思琪个脑嘣,轻松道:“整天就逮着我一个人霍霍,一会就带你们出去吃顿大餐。”


    这话一出,明显能察觉到於思琪的心情都好上许多。


    就连平时总是没什么表情的秦拾,也破天荒地微微勾着唇角。


    “对了,我昨天就想问了。魏姐,你头上顶着的猫头鹰哪来的啊?”於思琪在研究员的示意下,自己动手卸掉身上的传感器。


    “上面发的,正好前段时间给它送去检查,录完节目去接的。”魏舒面不改色地眨了眨眼。


    “养的真不错,瞧这圆滚滚胖乎的,跟个大棉花团……”於思琪话还没说完,魏舒的脑袋上的重量一轻。


    接着一声惊呼。


    “哎哟!它怎么还叨人啊!”


    於琼不紧不慢地跟着於思琪后面飞着,从容地……叨着於思琪的脑袋。


    “魏姐!它怎么可着我霍霍!”於思琪踩着拖鞋满屋子乱窜。


    “谁让你说它坏话。”魏舒生怕自己也被连带,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给她们让出空间。


    一旁的秦拾目光打量着那只雪鸮,又转头看着魏舒若有所思。


    正闹着,研究员们的手机同一时间响着来信。


    其中一个女人有些讶然喊道:“项目真停了,文件都发下来了。”


    门外似乎也在这一刻闹哄哄的。


    於琼和於思琪也不闹了,雪鸮落在於思琪头上,於思琪顶着於琼连忙凑到刚刚说话的研究员身边:“让我看看……”


    “噢耶!文件里还说我们这些人可以正常在社会里生活了,会定期发补贴!”於思琪激动地原地跳了下,将头顶的於琼顶得老高。


    接着不出预料,於思琪又被叨了一下脑袋:“哎哟!祖宗,我迟早被你叨成傻子!”


    魏舒瞧着雪鸮的眼眸半眯起来,似乎能看出一丝鄙夷的意味。


    它好像在用那张睿智可爱的脸在骂人——你现在也是个傻子。


    “你现在也不聪明。”秦拾淡然补了句。


    “好了好了,我们收拾一下回家吧。”魏舒朝於琼招了招手,雪鸮又落回了她的脑袋上。


    几个人从检查室里出来,拿了好些营养补充剂,研究员说这些在药房里也能买到,以后可能还会需要她们定期去医院做体检,到时候拿报告单给她们和数据库对比。


    这对於思琪和秦拾来说是好事,不会以后有什么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


    一出来就能听见走廊靠里的房间里叮叮哐哐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人在吵架。


    接着两名安保往那边冲了过去,没过一会就拉着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的脸魏舒不算陌生,是昨天才见过的文双炫。


    “我自己走!用不着你们这样!”文双炫喊着,她头发乱遭一团,鼻子上的眼睛松松地搭着,满脸阴鸷挣扎着让身后两个安保放开她。


    周围已经围着不少人,熙熙攘攘的声响渐渐传开。


    “我刚刚在门口听,文双炫说是要反对项目停止研究的事和栾院长大吵一通。”


    “我怎么听说是栾院长要她停职?”


    “她之前还是卷王来着,我以为她是爱工作,原来是喜欢搞研究……”


    “靠北,在院长办公室里乱砸一通闹着要接着搞研究,这还不叫疯?这简直是纯疯好吗!”


    “这次文件里头说的不可抗力因素指的是实验品十七号和十一号吧,我今天看到她们进检查室了。”


    “我也瞧见了,我记得之前十一号逃跑被抓回来,然后又跑了,之后文双炫就进医院了。”


    “项目停了也好,省的我天天内心煎熬……”


    那些看似不经意的交谈声,一个又一个代号传过来,魏舒明显感受到身侧於思琪和秦拾两人身子一僵。


    安保松开了对文双炫的桎梏,其中一人警告道:“别耍花样,街区警局离得近,五分钟就能过来。”


    “我犯什么罪了?还不都是为了研究!”文双炫转头瞪了一眼周围窸窣交谈的同事,接着又眯着眼朝魏舒她们这看来,“是你……”


    随后她又将目光掠到魏舒身后的秦拾身上,嗤笑一声,用着极其恶劣的语调诋毁着:“十一,要是当时把你销毁了,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魏舒将两人护在身后,不客气地朝文双炫喊了一声:“她有名字,她叫秦拾。”


    “呵呵……”文双炫漫不经心轻哼了声,“小白鼠们可从来只有编码……”


    “她们是人,不是你实验室里的小白鼠!”魏舒听不下去,不忍心让秦拾和於思琪再受伤害,连忙将文双炫给打断:“你当初要是把异常数据往上报,如今又怎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文双炫恍惚了会,眼神变得更加阴沉。她随着安保们走来,和魏舒愈来愈近,她低低笑了声:“原来你都知道。难怪她们愿意回来,我说呢……”


    她一手插在白色实验服的宽阔口袋里,速度愈走愈慢。


    身后的安保不耐烦地催了一声:“走快点!”


    文双炫离魏舒不过两步路,她面目扭曲,满脸怨恨地从口袋里拿出什么来。


    “多管闲事!”


    魏舒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寒芒,一柄小巧又锋利的解剖刀,在顶灯的映照下,晃着刺目又冰冷的寒芒。


    文双炫就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不管不顾握着解剖刀朝两步之外的魏舒而来。


    电光石火间,事情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两名安保人员惊呼了声,魏舒只听到栾清院长的呵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放慢,那道寒芒在魏舒的眼里愈来愈大,她本能想后退,可身后就是於思琪和秦拾。


    随着寒芒而来的,是一声尖锐的鸟鸣,那是充满警告和愤怒的鸣叫,几乎要将这稀薄的空气给生生撕裂。


    一道巨大的身影,像是离弦的箭矢,从魏舒的头顶俯冲而下。


    那双宽厚又柔软的翅膀全然展开,将魏舒严严实实护在了它蓬松的羽翼后。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


    “咕噜……”雪鸮微微张着它的鸟喙,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闷哼。


    眼前上一刻还追着於思琪满屋跑的雪鸮,霎时从空中坠落。


    右下腹的绒羽被刺目的鲜红所染透。


    文双炫愣了一瞬,她没想到会刺中这只突然冲下来的雪鸮。


    “於琼……”魏舒失声地喊了一声,却只从口中溢出一个短促的字节气口。


    大脑一片空白,她双手悬在空中无措晃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安保人员将文双炫彻底摁在地上,将她手中的凶器夺过踢远。


    魏舒眼前那双总是灵动的杏眼变得有些恍惚涣散,它转过头张了张自己的鸟喙,却没有半点声响发出。


    那道伤口触目惊心,鲜红的血不停地往外涌。


    魏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死死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她宁愿这刀是扎在自己身上。


    於琼的身子这么柔软,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耳边时不时传来文双炫疯了似的桀笑。


    “你也配叫做人?”秦拾眼里不再淡漠,要是细看,仿佛能感觉到她如海一般平静的眼眸里,此刻正翻涌着浪涛。


    “我呸!你个……坏东西!”於思琪气得绕过去踹了文双炫一脚,边踹边啐。


    秦拾甚至悄摸地摘了手套去拧文双炫的脸颊。


    “啊!”文双炫吃痛喊了声,外人只以为她是脸颊被拧得痛。


    魏舒小心翼翼抱起她视如珍宝的雪鸮,那道伤口似乎很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致命部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摁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文双炫,声音如同寒窟般:“两次蓄意伤害,我们法庭见。”


    一次是秦拾,一次是於琼。


    她不会放过文双炫的。


    她恨不能这一刻拿起地上的解剖刀刺进文双炫的脖颈,可理智尚存,她不是文双炫这个疯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小丁在哪里?”栾清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意,显然没想到情况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走廊里原是闹哄哄乱作一团,有了栾清出声问询,像是找回了主心骨似的。


    “应该还在四楼……”


    “快让她下来准备手术!”栾清嘱咐完,又远远朝魏舒喊道,“魏舒,丁乐瑶是北安最好的兽医,她就在四楼,你先带它来手术室,跟我走!”-


    偌大的手术室里空荡荡,仅手术台上躺着个极其虚弱的雪鸮。


    栾清带魏舒来了之后又连忙出去找丁乐瑶。


    如今的手术室里就只有魏舒和於琼。


    “伤得厉害吗?现在怎么样……”魏舒不敢碰她,手心里沾了好些血,眼眶里不自觉糊成一团,她只好用手背揉去眼眶里的湿润。


    “魏舒……”一道极其缥缈的清冷声传来,空中的这道声音很缓慢,就像是困极了的人趴在人耳边私语。


    “好像有点严重。”她说得很松快,就像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那该怎么办……”魏舒一听,心都跟着揪起来,刚擦净的眼眶再度湿润起来。


    毕竟於琼不是普通动物,不能用寻常看待。


    之前於琼和她说过,她们这样的人,不能随意动用能力。


    一经被发现,会有督查办的人带比她还要厉害的人来处理。


    魏舒清晰地记得,之前在录综艺的时候,於琼亲她用舌头画了个什么不可说的符……还屏蔽了监控摄像头!


    结果於琼摸了摸鼻子,虚心说着自己就是因为那次被督查办的人警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施法!”魏舒低垂着眼眸,手背一次又一次揉着眼眶。


    “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契?”於琼说得很慢,似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它那双精巧宽阔,令人安心的羽翼,“生死契阔,共享生命。”


    魏舒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只懂一点。


    只要和於琼结契,她就不会有事。


    “只要你别离开我,我做什么都行。”魏舒连连点头。


    “不后悔?”於琼的声音愈来愈梦幻,像是踩着云朵在空中飘摇,轻轻晃着。


    “不后悔……”魏舒喃喃念着,她一遍又一遍低声说着,低着头轻轻抵在雪鸮圆滚滚的脑袋旁,感受着那滚烫的体温——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


    魏舒:所以生死契阔到底是什么契约?


    於琼:简单说就是共享生命


    魏舒:啊?共享充电宝那样吗?


    於琼:[化了]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招


    魏舒:所以我……三百岁了?


    於琼:嗯,那我才二十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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