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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50

作者:道系人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41章 秘闻


    风漪不能理解为什么五长老会对自己产生这样错误的认知, 别说她从来都没有去招惹过女蛇了,就算有,以女蛇那嘴硬心软的性子, 也不可能真对她做什么吧?


    五长老很快也反应过来这种常规想法套在风漪身上不合适,因为身体原因,她从小再怎么胡来女蛇都忍住了, 虽然现在她身体好了, 但女蛇显然是把习惯保留了下来, 可不像其她人, 从小被揍到打,毕竟她们都比较皮实。


    五长老干咳一声,仿佛刚才的话自己没说过一般, 镇定自若地问:“大王来找我可是有要事?”


    风漪闻言, 也没有纠结刚才的事,询问道:“五长老,女阴之前有没有人被雨师妾带走过?”


    五长老神情一敛:“怎么突然这么问?”


    风漪看五长老的神色,便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她翻了半天巫卷没翻到,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以为那个孩子是雨师妾通过别的手段制造出来的‘试验品’呢。


    “我梦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孩子。”风漪没有太详细地说明这件事, 只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那孩子看着装打扮都像雨师妾, 但是她却觉醒了图腾。”


    五长老联想到图腾觉醒仪式那天的异象, 沉吟了一下才说:“那应该是十几年前那个被带走的孩子吧。”


    她没怀疑风漪的话, 预知梦这样的情况在大荒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许多人都能从梦中得到启示。


    风漪闻言, 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巫卷上会没有记载?”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女阴人生死未卜, 女阴都会写在巫卷上,就更不用提这种涉及超凡生物的情况了。


    五长老坐下来,示意风漪稍安勿躁,才说:“因为那孩子身份有些特殊。”


    风漪疑惑看她。


    “在大王您还没有出生前,那个孩子是被视为下一代新王的,因为她一出生便引发了图腾共鸣,”顿了顿,五长老又补了一句,“虽然她长得有点不符合期待,但我们也不是只看脸的人。”


    风漪:“…………”这话她还真不太信。


    一看风漪的表情,五长老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不在意,接着道,“但在她出生没多久后的一个下雨天,她就被雨师妾给带走了,我们只保留她的火种,知道她现在还活着。”


    风漪更迷惑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写在巫卷上的事吧?”


    “这是那孩子她娘自己要求的,”五长老把倒好的汤茶往她面前推了推,“那孩子的娘亲是一位巫,所以这孩子身上有着一半女阴的血统,另一半却是蛮夷。”


    “这本没什么,”五长老说,“她既入了我们女阴,我们自也不在意出身,只是在当时的长老损耗寿命占卜时,意外发现她的血脉有些不对劲。”


    “她是个被催熟的孩子,鸣在怀她时,吃下了父兄送来的山宝,所以那孩子的天赋,有一半来自于她本身,另一半却是来自于那个山宝。”


    风漪立马了然:“那山宝有问题?”


    五长老点点头:“一般情况下,吃下这种山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孩子早产,母亲病故。”


    她说到这,蓦的笑了一下:“很好的开局,不是吗?”


    天赋惊人,拥有异族血脉的母亲早逝,自然会被带在女阴人身边抚养,这样长大的孩子,没有人会对她心怀芥蒂,长大之后想要担任什么职位,也不会因为出身问题而被否决。


    五长老说:“那孩子也确实早产了,不过有我的老师在,她娘也没有出问题。”


    因为巫都具备着一定的医术的原因,谁也没想到对方会早产且还是难产,后来孩子出生,她们也将这一切归咎于是因为孩子的天赋导致的,因为确实有许许多多天赋惊人的孩子,会在察觉到自己会胎死腹中时,选择提前降生,哪怕这样做会导致她们先天不良,可至少能活下来。


    每个生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包括风漪也是这样出生的。


    再加上那会儿对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样,所以也无人察觉到这一切,直到孩子被雨师妾掳走,她们顺着线索反向推导,才察觉出了这一切。


    血缘亲情,对于很多人而言,真的都不算什么,站在她父兄的角度,将自己的女儿/妹子换成孙女/侄女,且这个孩子未来还会在女阴身居高位,这笔买卖无疑是十分划算的。


    既然能选择牺牲自己的孩子让其诞生,自然也会留有后手的,所以哪怕没有雨师妾,对方在女阴顺顺利利长大,也未必不会天生长有反骨,成为一个‘大孝女’。


    那个巫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被女阴带走了,但事实上,女阴也并没有限制她去见曾经的家人,甚至还因为她的缘故,部落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更别提,在部落早对女阴有所防备的今天,这些能加入女阴的巫可都是那些部落自己送上来的。


    有些是不想浪费孩子的天赋,有些是觉得她们加入女阴会让自己部落承些香火情,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可都是他们自愿的。


    因为这个原因,那孩子便成了巫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简直不敢想象,若以后真发生了什么,自己该如何自处。


    再加上,一个在陌生的国度长大的孩子,从小学习对方的文化,自然也会认同那边的身份,就算以后找回来,如果过得好好的,反而会怨恨找到她的亲人。


    本就身有反骨,还不是在女阴长大,所以最后,巫便干脆请求女阴抹除了巫卷上的记录,她只需要知道对方还活着就好,至于别的,她本能的不想去面对。


    风漪听完五长老的讲述,这才恍然,她想了想自己所看到的钩吻,目光清正,看着并不像是心性偏激之辈,所以这要么是因为那个部落所做的后手失效了,要么就是被雨师妾带走后,她们以为那后手是女阴为了保证孩子对自己忠诚而设下的,所以将其清除了。


    不管是那种,反正风漪在用那种连图腾品种都能看清的‘露骨’视线去观察钩吻时,都没有察觉出异样来,她捧着汤茶喝了一口,才问:“如果她在女阴长大,这种事会查不出来吗?”


    “当然不可能,”五长老轻蔑地笑了一下,“那些蛮夷想当然的以自己狭隘的想法来揣度女阴,又怎知我们有何手段?”


    虽然嘴上说着加入了女阴都是一家人,可后来者,谁会一点防备都没有?更别提,连她们自己人内部选拔都是需要重重筛选的,不然养着的那么多孟极巫难不成是吃干饭的?


    五长老说着,却是叹了一口气:“可惜鸣那孩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再说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就算天赋再好,又能看出什么来,未来也未必会身居高位,她们只是看好,又不是笃定,毕竟她的长相没什么说服力,出生时还长得挺丑的。


    有一些孩子,在出生时便不是皱巴巴的,而是白白嫩嫩的,女阴通常会关注于这类新生儿,主动出资让对方的家庭好好养着,一直到三四岁在统一带走学习,然后逐步剔除其中不聪明的、体型逐渐健硕的和长得不符合预期的。


    如果没有绝对说服性的美貌,当大王这种事,自然是得经过重重选拔才能继承王位的。


    但事实上是,在那个孩子出生没多久,风漪就降临了,其让人用审美差异都无法辩驳的美貌让她被毫无疑义的被养在了王宫,所以就算对方正常的、健康的长大,也不可能按照她父兄所想的那样一定会成为高层。


    五长老这样想着,又忍不住看了风漪一眼,不由想,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看大王没有刻意提起,那想来应该是长得一般,真是可惜了。


    毕竟也有一些孩子出生时长得一般,长开后却逐渐变好看的。


    风漪被看得有些莫名,她没想那么多,接着问:“那我们现在能找到雨师妾在哪儿吗?”


    答应那位巫女不将这一切记载在巫卷上,这却不代表女阴不会追查这一切,毕竟她们也是很记仇的,这对她们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且,那位巫女不想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一方面是觉得愧对女阴,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让女阴不追究这一切吧,毕竟那是她的亲人,那部落是她的第二个家。


    看在对方的面子上,女阴或许不计较这些,毕竟一切都还没成为现实,真正吃亏的只有她自己罢了,可雨师妾的偷袭,却无疑是让巫们耿耿于怀的。


    那可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


    五长老笑容一敛,皱眉道:“很难找到。”


    这是实话,雨师妾来无影去无踪,身为一个遭到诅咒的种族,若祂们没有一身隐匿性极强的本领的话,仇家遍地的祂们早就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去了,哪还能像如今这么嚣张。


    风漪眨了眨眼:“一点头绪都没有吗?我觉得祂们应该在附近,”她指了指自己,“我觉得祂们还没有放弃。”


    第242章 女阴娘娘


    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掳走这种事,在女阴的巫眼里自然是奇耻大辱, 不可能不在意。


    只是凡事都有优先级,对女阴来说,一个尚未确定未来的婴儿, 确实不值得她们大费周章, 能抽出一部分人专门去调查便已算是尽到义务了, 直到后来风漪出事, 这才让她们更加的重视这件事。


    不夸张的说,之前十几年的进度,反而比不上最近一年的, 毕竟抽调的人手和她们的能力都是与之前有着显著的差异的。


    毕竟两者到底地位不同, 优先级自然也不同。


    五长老顿了顿,才说:“目前还没有。”


    五长老并不想让风漪管这事,有巫这些年的研究打底,只要不出意外, 至少能拖雨师妾个十几年,让对方找不到风漪, 目前来说, 女阴并没有雨师妾正面对上的想法。


    一个传说中的国度隐藏着多少力量是很难想象的, 哪怕女阴很想攻打上去, 但也清楚以她们现在的力量是痴人说梦, 就像一开始女蛇正面对上雨师妾也只是选择震慑对方一样, 她们都很清楚, 如果雨师妾只来了一个两个人, 那低她们来说要解决起来自然轻易, 可这么多年下来,一群‘不死’的生物,谁知道祂们的国度里会隐藏着多少力量?


    如果是风漪出事,她们自然会尽一切努力,可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女阴的子民……


    风漪大抵能猜到五长老的想法,女阴如今积蓄的力量不够,哪怕想对雨师妾下手也无能为力,自然不希望女阴过于深入涉及其中,当然,若是对方能跟女阴联系上,她们自也会想办法将其给带出来。


    毕竟当初她们也努力过,还折损了长老的寿命去推算,时至今日,依然还有几个巫在坚守着,但那些人中,反而没有对方的母亲,可她们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不可能为此再付出更多的代价。


    风漪倒并不觉得她们作出这样的决策有什么不对,私人感情跟国家利益必然是得区分开的,她只道:“有没有能联系上对方的方法?”


    五长老摇头:“我们试过借助她的火种去推导,但失败了,她出生没多久就被带走,如今气息早就消失了,无法占卜,而她的娘亲……”顿了顿,五长老接着道,“早在好几年前,她们就没有血脉共鸣了,我们甚至怀疑,如今还活跃的火种不过是雨师妾故意留下的错误信息。”


    在大荒,依靠血脉,哪怕是两个从未见过的血亲,也能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对方与自己有关系,都不需要靠做亲子鉴定之类的方式去验证什么,所以单只从血脉层面上讲而不考虑感情的话,一个母亲如果感受不到源自血脉的呼唤,那说明对方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对方体内流着的已经不是她的血了。


    这让女阴一方对那个失踪的孩子留下的火种都不由抱有一种犹疑的态度,而钩吻的母亲也在这种情况大受打击,再没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风漪听了却是恍然,难怪她当时看到钩吻时,她的血脉会那么‘纯粹’,不过当时的风漪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虽然女阴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吸纳外来人口,但大多数女阴人却还是纯正的女阴血脉,并不是‘混血’,她以为钩吻的血脉纯粹是因为天赋好,导致血脉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返祖,现在看来,倒更像是被人给故意提纯了。


    提纯血脉这种事,一般都只有妖族才会去做,因为它们的实力确实是跟血脉关联很大,而人族则不同,根据社会结构,她们更在意孩子的母亲亦或者是父亲是谁,以此来决定孩子是谁的,而不是单纯看孩子体内父母血脉的占比多少。


    不同的妖族之间结合生下的孩子是混血,因为种族不同,所以不提纯血脉很难得到认可,可人族虽有很多不同的势力与国家,但本质上都是人,隔阂自然也就没那么深。


    风漪想不通雨师妾去提纯钩吻的血脉做什么,虽然风漪在图腾觉醒仪式后隐隐约约察觉到图腾觉醒或许跟血脉浓度有关,但雨师妾在成名时图腾火种都还没有出现,按理来说,祂们是瞧不上图腾战士的,可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值得她们提纯血脉的。


    难道是因为女阴的传说?


    可事实上,哪怕是在某些人眼里被当成女阴娘娘转世的风漪,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神’的痕迹,毕竟如果真有神的话,早该一道雷下来劈死她这个冒牌货了。


    更何况……


    风漪觉得,女阴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宗教国,甚至她们的很多行为,都算得上亵神。


    譬如女阴人小时候,很多孩子都喜欢把女阴娘娘的雕像当做树一样攀爬,而大人看到了,只要雕像没有缺胳膊断腿,一般也不会特意将她们驱赶下来。


    再比如图腾战士训练的山上的那些女阴雕像,说是女阴娘娘,本质上却是女阴历代的大王,而女阴并非不知道这一点。


    在某些狂热信徒眼里,这种行为应该已经算得上是野心勃勃想取而代之神明的神位了,但女阴人却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来,在她们眼里,那些雕像就是真正的女阴娘娘。


    从一开始来到女阴时认为的女阴人盲目、愚昧,到如今,风漪越来越觉得女阴娘娘在女阴人心中更像是一个象征符号,不是特指于某个人,而是那许许多多为女阴付出了生命的人,在她们眼里,那些人,也许都能被称作‘女阴娘娘’。


    就像她前世生活的国家,很多神明生前都是有名的将军、贤臣,在死后却成了庇佑一方的神明,人们敬祂们为神明,并不是因为祂们的出生,而是因为祂们生前所做的事。


    所以也许,在最初的最初,女阴国所信奉的女阴娘娘,也许只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也说不一定。


    因此风漪觉得,如果雨师妾想接着钩吻的血脉去追根溯源找到女阴的神明,祂们也许是要失望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在雨师妾对钩吻下手前把人给救出来,那自然才是皆大欢喜的结果,风漪想了想,才问:“那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确定遥远的女阴人身处何方的方法?”


    既然依靠跟母亲的血脉找不到对方,那跟女阴的呢?


    她身上可是流着纯正的女阴的血呢。


    见风漪还不肯放弃,五长老皱了皱眉:“大王……”


    “我也不全是因为她,”风漪眨眨眼道,“被派出去的孟极巫这么久了还联系不上,我们总得采取点措施,不能被动等待不是吗?”


    五长老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有结果我会通知你的。”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对了,听说觉醒仪式上有个外族人觉醒了图腾,大王您有去接见过她吗?”


    风漪闻言,诧异地挑挑眉:“他还没走?”


    在风漪想来,趁着这些时日防守宽松,城门重开,对方应该早该趁此良机离去才是,不然等女阴反应过来,他想跑都跑不掉了。


    五长老闻言,一脸奇怪:“她为什么要跑?”


    对一个外族人来说,突然觉醒了图腾,那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怎么可能还会跑,那得脑子多有毛病才能做出的选择?


    虽然五长老也有些意外女阴竟然还有遗失在外的血脉,可不管怎么说,能多一个图腾战士自然是好事,孟极巫也在事情发生之后专门去检查过,对方确实是女阴的血脉,不是通过特殊的方法鱼目混珠。


    但看风漪的态度,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难道如今有些势力伪装的手段已经厉害到连专门检测血脉的血脉石都查不出问题了?可她们还让巫去卜算过,对方的根底确实是没问题的啊!


    当然,她们也知道对方的身份是假的,但这倒没什么,女阴有时候在别的部落打听消息时,身份一天一换的都有。


    所以她们以为,对方只是被某个势力派来的卧底,还是不怎么重要的那种,这种人,在发现自己成为图腾战士,会不会倒戈是一件很容易就能预料到的事。


    大荒的人往往更认同自己身上的图腾。


    或许是因为对方觉醒了图腾的缘故,女阴人调查时都比较客气,毕竟以后很可能会共事,所以自然也没有搜身之类的举动,因此显而易见的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发现对方竟然不是个女性。


    不然的话,五长老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平淡。


    但风漪的态度却让五长老升起了警惕心:“大王,难不成她身份有问题?”


    “……那倒也没有,”风漪眨了眨眼,对方来女阴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带着‘坏消息’回国而已,风漪在给他换血时,顺便还趁机看了眼对方来女阴的目的,毕竟她也不想让一个对女阴有恶意的人觉醒图腾,她口吻平淡道,“就是他是个男性而已。”


    砰的一声,五长老手中的杯子滚落在地,不可思议道:“什么?”


    第243章 商议


    对女阴人来说, 男性不能算是稀有物种,毕竟每次蛮夷部落前往女阴时,总会有那么几个袒胸露乳的男性, 让女阴人对他们的存在感到不那么陌生,但也并不熟悉。


    因为她们从未生出过男性婴儿,甚至在第一次得知外面的人怀孕时胎儿竟然有男有女时, 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所以可想而知, 五长老在听到风漪这话时, 有多难以置信了。


    她们女阴人怎么可能会生出男人来?


    不过很快五长老就反应了过来, 道:“他是鰕姑国的人?”


    被风漪重塑的女阴历史中,自然是有鰕姑存在的痕迹的,但鰕姑跟女阴的牵扯却只有高层才知道, 学院的历史课并没有讲述, 因为她们早已习惯了没有男性的存在,突然告诉她们女阴还有一支遗留在外的血脉,而这支血脉竟然还全是男性,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


    更何况, 鰕姑国自与女阴比邻后,从未透露过这方面的事, 哪怕是考察, 这样漫长的时间也早该考察完毕后, 所以她们不可能一厢情愿的就将对方纳入自己保护的范畴内。


    要知道, 鰕姑国可是一个女性都没有, 谁知道他们后来是不是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此, 虽然她们并没有怀疑风漪的话, 但却仍选择将这一切先隐瞒下来。


    女阴确实有很多的传承和往事只有大王才知道, 所以没什么好怀疑大王的话, 毕竟大王难不成还会害她们不成?


    所以虽然没有让这件惊人的事在民间流传,但她们也有在逐渐让百姓适应男性的存在,毕竟不管怎么说,既然流着女阴的血,总有一天是得认祖归宗的,若是不愿意,打服之后再认祖归宗就行了。


    她们的想法向来都很简单明确。


    而且现实点说,鰕姑国的男人能怀孕这种事,确实是让女阴的高层都很心动,女阴壮大不起来,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每年都有一部分劳动力不得不呆在家里休养生产,同为女性,她们知晓怀孕的风险和苦楚,无法理直气壮的要求她们多女多福,毕竟哪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会不对这种事心有余悸?


    尤其是图腾战士和巫,她们对自己的身体比普通人要了解得多,清楚的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一部分进入了孩子体内,一部分却是在维持自己的健康,但不管怎么说,流失的那一部分都是真的流失了。


    她们选择生下孩子时,自然是抱着期待的和祝福的,但也不得不承认,当你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每一个阶段的变化时,很难不为此心生恐惧,普通人尚且不提,图腾战士和巫中是很少有‘好了伤疤忘了痛’,生了一个还会选择生第二个的,母性不足以让她们忘记那一切再受一次罪。


    尤其是发现之前不如你的同龄人因为没有怀孕早早的走在了你前面,而你却因为怀孕耽误了时间,乃至后续还得修养一两年才能恢复到生产前的状态时,就更是如此了。


    女阴人绝大多数在怀孕时都会拥有比较强烈的孕吐反应,她们生来力量强大体质好,但这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任何‘外来物’出现在体内时,身体都会本能的排斥,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强大的人往往极难受孕却又很容易流产,而普通人却没有什么感觉的原因,无论是人还是妖,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


    只是因为神井的缘故,她们跳过了怀孕困难这一步,但后续的步骤却仍让她们心有余悸。


    一个强大的图腾战士能因为怀孕后只能躺在床-上不动吃不好睡不好,连出拳都软绵绵的,这得是一件多恐怖的事?


    排斥这一切,自然便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恐惧是本能,延续、传承生命同样也是本能,女阴也不是没有喜欢孩子愿意多生的,只是数量比较少而已。


    但如果有鰕姑人的存在,那这个短板很容易就被补上,毕竟,她们舍不得强制同性多生,难不成还能舍不得异性吗?


    如果这种事真的实现了,得解放出多少劳动力出来?


    高层们很现实的、尤其的在意这一点,相比之下,对异性的排斥反而要排在后面,毕竟只要一想到对方身上也流着女阴的血,那接纳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不过虽然如此,她们也没想一朝一夕就解决这件事,对恶鬼的重视都要排在其前头,毕竟这些年来她们与鰕姑国的交流有限,鰕姑国自己也独来独往,而恶鬼这些年来却是杀了女阴不少人。


    比起前者,她们自然是更重视复仇这件事。


    再加上今年鰕姑国到来时风漪还没有公布这些,等他们走了,其余的自然也得等明年鰕姑国过来再说,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他们身体里真的流淌着女阴的血,恐怕也早就被稀释得不剩多少了,本质上来说,与那些蛮夷部落没什么差别,就算真的归附女阴了,也得几代之后才会认同自己的身份。


    所以这个重量级的消息,在一开始把女阴高层给惊到后,很快就被抛在脑后了,极少有人去纠结,是以五长老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但反应过来之后,更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女阴的孩子都有人觉醒不了图腾,怎么一个血脉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竟然会觉醒?


    这着实很难让人心理平衡。


    至少对五长老来说,她宁愿对方没有来过,把这个觉醒的机会让给其她女阴人,虽然这么想很没有道理,哪怕他不在,别的孩子也未必能觉醒。


    五长老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心情复杂道:“他怎么会觉醒呢?”


    他甚至都不是站在山上而是在山脚下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天赋?


    女阴人先天对男人是抱有偏见的,又不能生,力量还没她们大,除了少部分胸比较大以外很多都是肚子大,这种‘壮’是不符合女阴人的审美的,再加上有些还体毛旺盛,她们自然是有些蔑视的。


    能勉勉强强接纳鰕姑国的人,还是因为他们既留着女阴的血,身材也更偏向女性化一些,每一次来女阴的鰕姑人都不会出现那种挺着大肚子的情况,在女阴人眼里,只有怀孕时挺起的肚子才能接受,别的、哪怕蛮夷部落里那种肚子在后世有个说法叫‘将军肚’,是为了更好的战斗而存在的,女阴人也喜欢不起来。


    毕竟还需要靠这种歪门邪道来保证自己的战斗力,也太没用了,她们女阴人不少人还觉得胸碍事,可也没有因此就影响到自己的战斗力啊?


    总之,在她们眼里男性都是有缺憾的造物。


    所以哪怕能接纳鰕姑人,她们也没想过让鰕姑人觉醒图腾去战斗,总觉得会是拖后腿的存在。


    风漪眨了下眼,大概能理解五长老的想法,在一个被认为是某一个性别占据绝对优势的专业,突然发现这个专业里某个默默无闻的异性一鸣惊人,偏偏他的条件还比所有人都差,这总是让人觉得心情复杂的。


    毕竟那可是山脚下,能接受到的馈赠都是图腾快结束时的边角料,若是把山上觉醒的孩子放在山脚下,她们都未必能因此而顺利觉醒。


    所以五长老理所当热的认为,这是因为对方天赋很高的缘故。


    虽然这里面有着自己做的手脚,但风漪显然是不会承认的,只道:“他应该是本来就觉醒了的,也许是鰕姑国也发现了什么,才会派他过来的。”


    五长老这才反应过来,是了,鰕姑国离女阴那样远,中间还隔着一座女丑之山,普通人是不可能过得来的,所以只可能会派图腾战士过来。


    这个结果比前者好接受得多,早已觉醒了的人受到原始图腾的召唤,身上的图纹自然而然便会因此而改变,不过……


    五长老皱了皱眉:“鰕姑国当代国君也未免太失礼了,若是他们好好说明来意,我们难不成还能不让他们观礼不成?”


    “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这事吧,”风漪眨了眨眼,“我们不也是最近才得知此事的吗?”


    这倒也是。


    把一件不确定的事摆在台面上递交文书,那才是遭人耻笑的,五长老微微颔首,才问:“那大王,那个鰕姑人该怎么处置?”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私自前来的,被发现了身份,该怎么对待自然也该女阴说了算,毕竟现在对方还不是自己人,当成入侵者杀了都没人会觉得不对。


    风漪平和的笑道:“把他召来让孤见见,然后护送他回去就是了。”


    毕竟就这么一个素材,不送回去那她不是白费功夫了?


    五长老点点头,忍不住道:“大王,他走之前,能不能先交给我瞧瞧?”


    他是女阴历史上目前唯一一个觉醒了图腾的男性,身为一个医者,五长老着实好奇他的身体跟女阴人会有什么差别。


    风漪面色古怪了一瞬:“我觉得您现在上门去给他治病,告诉他需要休养不便见客,没准他还会对您感激涕零。”


    女阴的传统便是每一个新觉醒的图腾战士都会遭到来自‘前辈’的友好问候,虽然风漪图腾觉醒仪式后就没有关注过对方,但想来那些热情和善的图腾战士一定是没忽略对方的。


    毕竟新的图腾战士都是会被分到不同的队里的,她们自然也会先去提前了解对方的性格、实力、天赋、悟性,以此来决定自己要不要争取。


    也不知道鰕姑国有没有这样的传统,要是没有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手上功夫怎么样,要是不行的话,没准他都会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女阴人在故意折磨他也说不一定。


    毕竟女阴人的欢迎仪式绝大多数外人都不太能接受得了。


    第244章 文官


    匣助在觉醒仪式后, 其实一直都很担心自己身份暴露,按理来说,他应该趁着这大好良机一走了之的, 可身上的图腾却让他无法做出立即逃离的决定。


    因为这些图腾已经证明了大王的猜测是正确的,而没有一个鰕姑人是会不在意女性的。


    自鰕姑搬到南蛮之地至今,国内再未诞生过女婴, 不然王女的出生也不会那么万众瞩目, 乃至国君的一个梦都会触发他们敏感的神经怀疑对方别有目的。


    毕竟鰕姑发展至今, 已经逐渐有人不那么渴望恢复曾经的一切了, 他们觉得自己当家做主挺好的,接纳外面的女人回国也没什么。


    至于血统?


    他们跟外族人生下的孩子,难道体内就没有流淌着鰕姑的血了吗?


    不过匣助并不是这一派系的人, 他从小接受的是鰕姑最正统的教育, 与许许多多的鰕姑人一样,觉得鰕姑不能没有女鰕姑,尽管他们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个女人。


    所以尽管知道自己暴露的风险很大,但匣助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只是很快, 匣助就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因为女阴独特的“欢迎仪式”,让匣助一度以为自己的身份早已被曝光了出来, 不然她们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呢?


    可她们也不仅仅是打自己, 那些新觉醒的图腾战士同样受到了她们的“欢迎”, 甚至下手时比对自己还要狠。


    她们带着爽朗的笑声、儒雅温和的表情、热情奔放的态度……将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一个个都给蹂-躏得躺在地上呻-吟, 目测能几个月下不来床。


    然后又被一旁的巫医骂骂咧咧的治好, 接着又换了另一个人上来对练。


    只一天, 不, 只半天, 匣助就已经被-操练的双目无神了, 连大脑都已经陷入了空白状态无法思考。


    匣助自认自己已经是个成熟的图腾战士了,从觉醒至今,他已经二十一了,在鰕姑执行过好几件重要的任务,与人对练也很少落入下风,被大人看好有望成为接班人,可在女阴人眼里,他的出招似乎全是破绽。


    他甚至跟不上她们战斗节奏。


    用女阴的图腾战士的说法就是,战斗时是不需要思考的,一秒的思索空挡就有可能导致死亡的诞生,所以你的出手必须得比自己的思考都要快,因为你思考的时候,你的对手也在思考,所以你得让对方跟不上你的本能,把她拖入到你的战斗节奏当中去,这样对方就能任你揉捏圆扁了。


    女阴的每一个强大的图腾战士,都具备着这样的本能,这让她们在生死搏杀中,都不需要思考,本能就知道什么样的举动更适合现在的情况,极少在战斗中被人算计到。


    匣助其实不太能理解这话,因为鰕姑人的战斗往往也是好看和温雅的,就像落入水里的布料,会被水流勾勒出柔软又美好的弧度。


    鰕姑人喜欢这种兼具美感又具备杀伤力的招式,就像他们穿的宽袍广袖,手一拂衣袍便会带起飞扬的弧度。


    女阴人对此很不屑,她们更喜欢拳拳到肉的战斗风格,当然,穿着复杂、动手优雅的存在也不是没有,轻而易举间就能制敌。然而那是强者的专属,谁给你的自信觉得自己穿上宽袍广袖还能不影响战斗的?


    总之,带着鰕姑思维的匣助一开始被打得很惨,别人好歹还是输多赢少,他则是连赢都没有赢过,后来脑子被打懵了一点都没顾忌形象,反而有了一点进步。


    说到底他毕竟成为图腾战士已经好几年了,只要能跟上节奏,其实能比谁都进步更快。


    不过匣助依然很不适应女阴这种风气。


    好在众人也知道,匣助毕竟不是在女阴长大的,又是成年后才觉醒的,比不上其她人很正常,因此倒并没有操练他操练得有多狠。


    匣助便趁此去跟今年觉醒的图腾战士打听情况。


    得知这是女阴的传统后,心情十分复杂。


    他以为这是“前辈”再教育“后辈”以后该听谁的,很多势力都有这样的传统,派一些老油子去先挫一挫锐气,这样等他们正式加入时,就会足够听话懂事。


    当然,这样做自然也是有坏处的,那就是前者与后者之间很难不结仇,内部必然也会因此分出派系来,若是矛盾再加深,那基本就很难再重归旧好。


    而一个队伍不团结,战斗力必然是会大打折扣的。


    但在女阴却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她们反而很同情匣助被打得不够狠。


    因为这基本预示着匣助以后没有晋升的希望了,毕竟哪一个被看重的人,不会被-操练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匣助对此心情很复杂。


    他以为来找她们麻烦的是图腾战士中的败类,结果女阴人告诉他这是传统;他以为动手的都是普通的图腾战士,结果女阴人告诉他每一个动手的都是高层。


    哦对,还是基本不怎么出去狩猎的文官。


    文官不用打打杀杀便能分到猎物,像凤鱼麾下的很多图腾战士都是文官,她们负责看守给图腾战士训练用的凶兽妖兽,负责宰杀被狩猎队带回来的妖兽,更负责烹饪它们,但她们就是不负责出去狩猎。


    不用打打杀杀就能分到猎物,这是巫才有的待遇,也是许多图腾战士一生的追求。


    毕竟不管怎么说,从待遇上来看,她们已经能跟巫比肩了。


    而且,图腾战士平常多忙啊,训练都来不及,又哪能每天抽出时间来训练新觉醒的图腾战士,由文官来担任这个职责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听着新觉醒的图腾战士理所当然的解释,匣助心情很复杂。


    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语气问:“可是,让文官来教,又哪里比得上经常出生入死的武官呢?万一教错了怎么办?”


    “你怎么会这么想?”新觉醒的图腾战士很惊讶,转念一想对方又不是在女阴长大的,就又觉得正常了,反问她,“文官待遇那么好,你猜那些当上文官的图腾战士是怎么被选上的?”


    匣助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当然是因为她们把别的图腾战士都打败啦!”新觉醒的图腾战士没有感觉到匣助被冲击的三观,理所当然的道,“都打不过别的图腾战士,凭什么能享受她们辛苦狩猎回来的猎物呀?!”


    “更何况,大殿上大家都是要讲道理的呀,你都打不过对方,你怎么跟对方讲道理。”


    匣助沉默,是这样的吗?大家不都是看谁说的更有道理就听谁的吗?


    可对方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新觉醒的图腾战士觉得匣助似乎有点笨,她想了想,用了个对方能听懂的比喻:“就像现在咱们城外的那些村子,要是是原本的那些部落告诉另一些部落让他们臣服,他们肯定是会反抗的,可我们一过去,他们就乖乖臣服了。”


    “这当然是因为我们又强又讲道理啦!”图腾战士如是说道。


    匣助:“…………”


    “所以你放心,大人们都是很讲道理的,明天训练你的时候肯定不会下重手的!”


    匣助:“…………”谢谢,听上去更慌了。


    他看了看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图腾战士,颤抖地问,“她们要怎么跟我讲道理?”


    “唔……”图腾战士想了想,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样肯定是没法去狩猎的,太瘦弱了,大人们应该会先将你丢去练武吧,等你变得强壮起来就会让你回来了。”


    匣助:“我?瘦弱?”


    身为一个精壮的男人,匣助没想到在对方眼里自己会是这么个形象。


    图腾战士:“对啊,你看起来都跟巫差不多了,还不够瘦弱吗?但是你可是觉醒了图腾的啊,怎么能跟巫比!”


    “……巫也不弱吧。”匣助无言以对。


    “巫当然不弱了,文官都打不过她们,”图腾战士理所当然道,“可是你又不是巫,凭什么跟她们比?”


    图腾战士拍了拍他肩膀,叹气道:“唉,你多吃点吧,你看你瘦的,现在这样你进狩猎队肯定是只能当后勤的。”


    女阴人在出生时,体型差异都并不大,但随着觉醒图腾或是成为了巫,差异就会逐渐显现出来,图腾战士注重肉身力量,吸收的营养也会表现在身体上,皮肉覆着的流畅肌肉、更结实不算纤细的腰身……她们会有意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健壮充满力量感一些,因为有的妖兽体型很大,过于娇小的身体不适合用来应对大型猎物。


    而巫不同,她们修心神之力,跳祭舞,更强调身体的柔软和韧性,从食物中吸收的能量也会被储存起来,在释放巫咒后及时用来维持身体,所以她们往往不太注重肉身的锻炼,因此哪怕身高体重一样,肉眼看去,两者间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只有大王才是例外,她既是巫,也觉醒了图腾,可她是大王啊,这样也很正常,但普通人,自然就别想去搞什么特立独行了。


    尤其还是像匣助这种错过了最佳觉醒时间的图腾战士。


    她拍了拍匣助:“你放心,我娘在狩猎队里,我帮你去劝劝,肯定让她们对你一视同仁。”


    匣助:“……那倒也不必。”


    “别不好意思,我这人最爱帮助人了!”


    “我谢谢你啊!”


    “嘿嘿,不客气。”


    于是,等五长老见到匣助时,他顶着熊猫眼,双目无神,生无可恋。


    第245章 柔弱的鰕姑战士


    五长老看到匣助时, 着实被他的扮相给惊了一下,毕竟除了病人,五长老看到的最多的图腾战士都是断胳膊断腿还能笑嘻嘻的, 很少有人会因为这点小伤就仿佛要当场去世一样。


    这也太娇弱了吧?


    五长老心里不由直犯嘀咕,她们大王当初身体不好时都没这样。


    匣助确实很生无可恋,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女阴的那些图腾战士揍了多少遍了, 那可都是真下狠手的啊, 一边带着热情如火的笑容一边抡起兵器过来, 他一点都不理解, 女阴那些新生的图腾战士难道就不觉得痛吗?


    明明有些嚎得比他都大声怎么还敢主动过去?


    匣助在鰕姑国从来都没有碰上过这种事,图腾战士当然不能柔弱、不能怕痛,他们上战场时也能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痕, 可平常时谁会想不开主动去挨揍?


    但匣助却没有在她们身上看到不情愿的影子, 或许在她们看她,当她们能毫不在意这一切时,上战场时便能比别人多上几分赢面了。


    但这样的训练,是不可能让人真的麻木、不怕痛的, 图腾战士也需要保持自己感知敏锐痛觉灵敏,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自己作战时不会因为粗心大意没注意到的一点小伤而导致残废乃至死亡。


    而在痛觉敏锐的情况下还进行这样的训练, 在匣助眼里, 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敬佩她们的行为, 甚至对能凌驾于这些猛士身上素未谋面的国君都生出了一股敬畏来, 可他自己, 确实不想被她们试图拉入同一水平线上。


    匣助得承认, 他确实不是当这种猛士的料, 所以他今天直接趁巫医给他治疗前就先跑了, 说要仔细感受疼痛让自己明天能更好的接受一切。


    不知道她们信没信, 反正匣助确实没被人阻拦就回来休息,至于明天又该找什么理由躲过去,那是明天的事了,匣助拒绝去思考徒增烦恼。


    见到有人过来,匣助强撑着站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见过五长老。”


    匣助对五长老是有印象的,毕竟那天几个长老都有出场,哪怕脸上带着图纹,想认出来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毕竟哪个势力会没有这样的图纹。


    五长老温和地笑道:“大王想见你,不过在那之前,让老身先为你治治伤?”


    该来的还是来了。


    匣助点点头,虽然他一直有些逃避去想这一切,但有些事总是要面对,普通人不知道,高层肯定是不可能一点没察觉的。


    他这样也确实没法去见人,毕竟哪个人去见大人时不让自己保持俊秀干净。


    五长老施展巫术,心神之力不动声色的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


    这肌肉……好稀疏啊……


    五长老难掩失望。


    女阴人经过反复的训练,无论图腾战士的体型是高大还是偏向于细瘦,她们的肌肉都是密集紧实的,就如同蛇类排列整齐的鳞片一样,这样她们每一次出手时,都能轻而易举的带动最大的力量,也不会让力量分散。


    而像匣助这种,出手时力量是必然不可避免会被分散的,哪怕那点微小的力量,并不足以奠定胜局。


    可若是两个人实力相差不大,这一点微小的差距就很惊人了。


    五长老在过来找匣助之前是提前做好准备了的,把近来跟他走得近的图腾战士都问了一遍,大家对他的评价都还可以,觉得不是个小心眼不大气的人,唯一可惜的就是太柔弱了。


    对于这一点,五长老是不以为然的,毕竟一个图腾战士再柔弱又能柔弱到哪里去?就是她们家大王曾经生病那么柔弱时,照样也还是能一掌劈开山石,图腾战士再弱,难不成还能弱成大王那样不成?


    现在五长老清晰的认知到,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鰕姑国的男人都是这种水平……


    五长老不由在心里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想不这么想,但想也知道,能被派出来的鰕姑战士在他们眼里肯定是不弱的,可不弱的竟然都才是这种水平……


    她捂着心脏想,果然大王说的是对的,男人就适合好好呆在家里相妻教女,上战场这种事,还是让女阴人来吧,不然都不知道女阴得吃多少败仗。


    五长老已经决定等回去之后就让自己手下的巫医们重新规划一套针对鰕姑的图腾战士的训练方案了,他们这样肯定是没法跟女阴的图腾战士一视同仁的,毕竟两者的极限都不一样,若是按照老一套的来,估计人还没训练出来精神都崩溃了。


    减一半训练量应该也就够了吧?


    五长老不确定的想,他们总不能比蛮夷部落的图腾战士还差吧?要是连蛮夷人都比不过,那这个国家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女阴瞧不起蛮夷部落那些觉醒图腾之后就只仗着天赋厮杀不怎么训练的图腾战士,他们的训练实在太过于小儿科,且几乎起不到什么提升的作用,而女阴哪怕是在训练时都会一次次将图腾战士给逼到极限。


    当然,这种做法自然也是很容易受伤的,不然女阴也不会有这种欢迎新人的传统,为的就是让她们正式加入后能够迅速适应这一切。


    而女阴几乎一半以上的巫都是长期驻扎在图腾战士训练的地方方便救治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种接触并没有让两者暗生情愫,因为巫医见惯了年轻美好的□□跟看一块妖兽肉一样已经没有世俗的欲望了,而图腾战士一看到巫医就忍不住哆嗦觉得瘆得慌,更没法生出别的想法来了。


    然而女阴其实一直都是鼓励她们能成婚的,毕竟巫医培养不易,可要是自己孩子从小耳濡目染,又因是强强结合天赋再怎么也差不了,无论是谁生都会有一个好基础,绝对是女阴渴求的人才。


    可惜女阴就差摁头强制婚配了,她们间真正能成的也极少,当然,若是国君亲自下场求她们生,肯定是没几个人会拒绝的,只是这种没底线的事也没人能厚着脸皮做得出来,只能一边焦虑一边暗搓搓试图制造些机会了。


    而以后若是鰕姑人加入进来,二长老想到匣助密度稀疏的肌肉,到时候她们就会发现还是自己人好,应当是能提升一波生育率的。


    最近十几年年年下降的新生儿着实让巫忧虑,若是女阴根本不缺人,哪怕鰕姑流着女阴的血,她们可能都会先考虑把他们暂时放蛮夷的位置上同等对待,然后一点点让对方爬到比后者更高的地位上去。


    毕竟,来之不易的地位才能更让人珍惜,鰕姑又不是什么小势力而是人口没比女阴少多少的国家,到时加入进来,肯定得有一方强一方弱的,区别只是在于强几分、弱几分。


    管中窥豹,五长老将匣助身上的伤治好,也说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欣喜。她是想让女阴占据决定的上风的,可没想到鰕姑人竟然会这么柔弱。


    如果是蛮夷,有这样的实力在女阴人眼里那已经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她们甚至还能有心情夸赞他们如果以后能保持住,没准能有机会建立一个国度,可五长老是拿女阴的标准去看的。


    哪怕他们没吃过大力果,可那个果子影响的只是力量,想要把其中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还得训练,而从匣助的身体来看,五长老觉得他们真是各方面都不行。


    视力普普通通,手上的茧不够厚,皮肤光有弹性却没有韧性,一看就是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挨过揍皮不够厚,骨头倒是还行,估计是因为从小生活在水里因为水压的影响,但肌肉着实拉胯,五脏六腑也没有被紧实的肉牢牢包裹住,若是碰上擅长音波攻击的妖兽很容易就受内导致耳朵再也听不见。


    在五长老眼里,这实在是破绽百出。


    拿大王来对比都比他强,毕竟大王好歹是巫保护身体的巫咒从来没落下过,一般攻击根本伤不到她。


    五长老反复拿风漪做计量单位来对比,越对比越觉得悲从心来,规划鰕姑的图腾战士日常的训练这工作量也太大了点吧?她得掉多少头发?


    虽然她医术惊人,可这种不可抗力她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匣助莫名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妙,但也没多想,毕竟他本来就是处处都是问题,对别人来说,他只是女性特征看上去不明显,但因为“柔弱”的缘故,她们反而觉得这样才正常,一定是以前在外头营养没跟上。


    可对巫医来说,只要她们仔细检查,却肯定是能发现男女差异的。


    只是匣助身上的图腾其实就相当于一个免死金牌,让她们就算觉得有些地方有些奇怪,也不会多想,毕竟工作量这么大,谁有心思去探究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五长老也没说什么,微笑道:“随老身走吧。”


    不行,鰕姑人要是都像这样,她还是提前跟大王说自己身体遭不住要去颐养天年吧,她年纪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再掉头发了。


    第246章 潜移默化的改变


    女阴的建筑是与鰕姑国截然不同的风格, 在匣助看来着实很有异域风情,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们竟然会与鰕姑是一家人。


    如果非要找出两者间的相似点的话, 那可能就是常见的建筑都是石质的了,但她们选择的石头种类却完全不同。


    女阴人对建造屋子的石头追求石质坚硬耐造,这样把人按在墙上揍时就不用担心下手太重把墙给打裂了。


    而鰕姑人却不算好斗, 他们与水中的生物为善, 建筑墙壁往往会成为一些生物的温床, 不介意让植物和一些小动物寄居在上面生存, 但因为水流的侵蚀,所以他们在选择石料时也会选择比较耐腐蚀坚硬的材料,而木制则基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从这一点上来说, 鰕姑与女阴倒确实是有所相似之处, 因为鰕姑的普通人家也更偏爱石质的家具,而贝壳之类的在有些人看来总有股腥味。


    在这里生活久了,已经有那么一部分鰕姑人并不是那么热爱大海了,而更喜欢陆地。


    这是由环境所导致的改变。


    匣助努力的记忆了一下殿上石柱上所描绘的东西, 而墙壁间那些雕刻壁画所描述的一切。


    重要场合,连这些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都是不会随随便便绘上什么花鸟虫鱼, 而会是与历史有关的东西。


    跟随着五长老走进大殿内, 五长老微微弯腰, 老人尚可见王不跪, 就更不用说是长老了。


    不过匣助却是没有这个特权的, 他行礼道:“见过大王。”


    匣助是没有见过风漪的, 哪怕是在图腾觉醒仪式的当天也没有, 一是因为人太多了他根本看不到, 二则是山下的那面镜子根本没有对准过风漪, 而是一直将画面定格在了那群即将觉醒的孩子身上。


    关于这一点匣助倒是能理解,一般势力这种时候都是会选择拒不接待外客的,因为无论是祭舞还是当时的巫咒若是被一些领悟力好的巫听到了,都是有可能而因此研究出什么来的,而女阴今年又不是只有女阴人自己参加,最好的做法自然是从头到尾都将画面定格在另外的地方,这样既能让山下的人一同庆祝,却也不会泄露女阴的秘密。


    所以直到此时匣助才发现,相比于周围高挑强壮的女性,风漪夹在其中着实显得娇小,虽然这个体型在外界也已经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但在女阴内部就着实显得不够看了。


    不过匣助也不关注这些,他只是震撼于以女阴的习俗来说,这个人竟然能登上王位,这岂不是说,她比其她人都还要能打?


    所以,在对方看向自己时,匣助就觉得自己身上又隐隐作痛起来了。


    更别提,不止是风漪的目光移向了他,周围的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水晶玉璧下被折射得发光的肌肉看得匣助都觉得眼睛刺痛起来,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像是在驱使着他离开。


    女阴高层们好奇的瞧着他,她们本来还奇怪对方为什么会那么弱,但一想到他是在外面长大的,弱一点也情有可原,可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除了底下人不清楚情况以外,高层自然不会不清楚。


    所以她们心情很复杂。


    不谈群体,单对单的情况女阴是很少有跟别人争锋相对‘势均力敌’的情况发生,她们大多都是压着别人打,像人形凶兽似的,许多妖兽对上她们都未必能占上风,可这样的局面,或是在以后就要被改变了。


    至少目前来说,她们不觉得鰕姑人在力量与技巧上有何出彩的地方,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对方更擅长于在水中作战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确实让崇尚力量的她们有些失望,排斥人是一回事,可他们要是弱成这样,那才是更丢人的事。


    她们都能想象以后若是有人打不过她们,就拿鰕姑人来嘲讽她们,偏偏她们还反驳不了,那得是一件多丢人的事啊?


    在匣助人没有来之前,甚至已经有人主动向风漪提议,以后若是鰕姑人加入进来,把他们的训练翻倍吧。


    毕竟,弱那就多练,不是吗?


    不过这个提议被风漪断然否决了,这是出于她的私心,不过理由她倒是找的冠冕堂皇,训练强度不仅得考虑当事人的身体素质,也得考虑其精神状态,压垮了表现反而会比之前还糟糕。


    在女阴人眼里,男性本来就是弱者,这样的理由她们是能接受得了的。


    “起来吧,”风漪用特殊的视野看了匣助几眼,确定图腾没有淡化,反而像是已经完全适应了对方的身体没有排异反应后,这才道,“你的来意孤已知晓,稍后会有人将文书交予你。”


    造假这种事风漪早就习惯了,女阴用来记录历史的巫卷本身很多就拥有着漫长的历史,再拿上个陈年老墨把编造的故事写上去,又通过神奇的巫术,外人再怎么也不可能从中找出破绽来。


    因为很多巫卷上本身就刻着会影响预言之类的巫咒,而预言这种做法,本身精度也是不高的,只能囊括一个大半范围,不然各个势力也不会有专门的暗巫和探子了,只依靠预言和反预言就行了。


    匣助惊讶地看了风漪一眼,之前鰕姑无意打探女阴的来路,只知道这个国家不好惹没有男性,这次来之后匣助才有意去了解女阴是怎么建立的,在那之前她们在哪儿,是迁徙过来的还是一直都在这儿。


    成为图腾战士之后,匣助想要打探这些更容易,因为别的图腾战士都很热心,所以在了解之后,匣助其实已经对此不报什么希望了,毕竟女阴同样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这说明她们很可能保留下来的巫卷典籍也有所缺失,没准对他竟然能觉醒图腾都是一头雾水。


    可现在看来,对方却明显是了然于心,仿佛对他的来历已经心知肚明了。


    但如果早就知道这些的话,为什么从未与鰕姑透露过丝毫信息?


    不过匣助本身就只是个暗探而已,并不负责考虑这些问题,所以他又重新跪了下去:“多谢大王。”


    他也没问对方所说的跟自己所想的是不是一个意思,就算不是那也无所谓了,他身上的图腾就是最好的证明,剩下的就该鰕姑国的高层去头疼了,而匣助自己,他现在只想赶快、尽快,最好能一眨眼就飞回鰕姑去。


    风漪微微颔首:“对了,听凤鱼她们说你基础不太好,孤怕你离开之前遭遇危险,所以孤决定让越卿亲自教导你,待学有所成还再送你离开。”


    匣助瞳孔地震,这谁?


    不过很快匣助就知道是谁了,因为对方已经主动出列了,弯腰道:“臣定不负大王所望。”


    蛇越,开阳丞相,掌武卫官军选授简练。


    嗯,也是文官,还是管图腾战士升降的。


    匣助已经如今已经了解了女阴的职位,见此顿时眼前一黑。


    她手底下从事就那么恐怖了,她亲自上手,那他还能活吗?


    然而风漪却已经摆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跟高层讨论起了别的来。


    本来女阴是没想这么快就接受鰕姑人的,可因为这次意外,匣助已经成了图腾战士,那这事自然就瞒不住了,相信很快就会有鰕姑的人过来接洽,无论到时她们满不满意,她们总有让自己满意的法子。


    因此此时自然便更关注对方加入之后的事了。


    蛇越没有回去,反而问:“大王,不知臣该以哪个等级的标准去训练他?”


    每个等级的图腾战士训练难度都是不一样的,其中因为天赋体型等各方面的条件不同,训练内容更是会随时调整,不注重整体却更注重个人的实力,直到之前体会过风漪的军阵之后才逐渐加入了团体项目,所以蛇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按哪种标准来。


    风漪微笑道:“就以对方的承受极限来吧,日后便也暂时以他的训练成果来要求别的男性战士。”


    蛇越闻言点点头,没想那么多,决心一定要压榨出匣助的极限来,不然以后那不就是在给女阴丢脸吗?


    她们并没有把对方打压下去的心思,她们只尊重强者,只是目前来说,鰕姑人在她们眼里确实是跟强者搭不上边。


    然而风漪的心思则要险恶得多,女阴人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们从不把疼痛当一回事,耐受能力都很强,磕蛇毒如调料一定程度上也优化、调整了她们一部分的基因,让她们变得更有韧性,对疼痛的接受度要大得多。


    毕竟从小血腥的场面她们可没少见,幼时又多是跟蛇谷的蛇厮混在一起的,它们奶孩子自然是跟细致搭不上边的,有时候被小孩闹烦了,直接就抓几只活物给她们去玩,这让女阴人小时候总是充满了野性,不把流血当一回事,手撕猎物的不是一个两个,不少还曾学过蛇一样试图张嘴把猎物给生吞,被制止了还要哭。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们,可想而知再怎么都不会排斥女阴的训练方式的,因为她们从不觉得野蛮和血腥。


    但就风漪所知,哪怕是蛮夷部落,在对待刚出生的孩子时都是很温柔的,基本不会让他们靠近什么危险,顶天了让他们看着图腾战士训练在有人盯着的前提下一起做一些不那么危险的训练。


    鰕姑国其实也是如此的,毕竟刚出生没几年的孩子各方面都很娇弱,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没命了,谁敢像女阴这样?


    然而女阴在这方面却跟蛇类有些类似,很多蛇在出生时便需要独自捕猎,所以它们的生存能力都是不弱的,并不会那么容易被自然界中的一些病毒给影响到而失去生命,更别提,女阴还会‘打疫苗’了。


    基本每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会被带到蛇谷被来上一口增强免疫力,这种时候婴儿会出现一到一个月时间内皮肤泛紫的情况,看上去跟要死了一样,但只要挺过来的孩子,基本每一个人都活蹦乱跳极少生病。


    当然了,这样的行为自然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会有一小部分挺不过来,这种时候只要嚎一嗓子就会有大妖蛇过来护住孩子送去巫庙让巫医治,所以只是具备一定的危险性,却也算不上玩命。


    而如果在这种情况下都没能活下来的孩子,在女阴人看来,她并不适合来到女阴,毕竟这种体质弱的孩子很容易被各种小病小灾所影响,哪怕没有这个试炼,以后也未必能活到成年。


    若是投生富贵人家还好,总能让她活下去,可若是普通人家,精心养着结果还是死了,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离开。


    说到底,这个时代确实容不下弱者,尤其是连微弱毒素都挺不过去的。


    女阴人又不疯,给刚出生的孩子用的毒都是很淡的那种,跟手臂被压久了发麻的程度差不多,所以理论上来讲,基本是个健康的孩子都能挺过来,挺不过来的基本就说明身体必然是有一些出生时没被看出的毛病,一点小意外就能失去性命。


    而挺过来的孩子,会在每年都打‘加强针’,成年的时候基本就能视普通毒素为无物了,哪怕不了解外界,随便捡个带毒的果子或是花蘑菇吃都不用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对其他人而言,发现这些有风险的东西避开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女阴最喜欢的却是迎难而上,将风险变得不再是风险。


    反复的中毒适应,让女阴人的适应能力极强,哪怕是怕痛的人群耐受力也比普通人强得多,图腾战士间血腥又要命的训练绝大多数都是能坚持下去并顺利毕业的,少部分不行的也自觉去打铁做武器之类的,在这期间还会试图努力重新回到队伍当中去,从没有过就此觉得心有余悸放弃的想法。


    女阴人的强大,一部分来自于先天优势,更多的确实是来自后天努力的。


    所以风漪一点都不惧蛇越毫无私心的去训练匣助,杞人忧天的觉得匣助只要有着跟女阴一样的训练就能超过她们。


    那未免也太看得起匣助,也太看不起她们了。


    所以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全看他们自己的努力,毕竟她有私心,可蛇越却没有。


    在她看来匣助只能承受得了那种程度的训练那就是真的只能承受得了那么点。


    风漪不觉得匣助能追上女阴世世代代奠定下来的强大。


    所以她不可能一开始就给对方同等的待遇,虽然只有一个匣助样本太少,但后续再扩充就是了,到时一起训练,差距也是会显露出来的。


    而风漪一开始,就是要弄出这种差距来。


    歧视并不需要摆在明面上,而是潜移默化的,只需要一句‘这个职位还是更适合女性’就能让人不知不觉间下意识就认同这一切。


    所以风漪不会强行要求要两者接受同等的训练,鰕姑人会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女阴人会觉得他们拖后腿了,当然,区分开来也会让人觉得不满意,就比如,现在就隐隐有人觉得风漪对鰕姑人太优待了,她们赶不上同龄人进度时都是咬牙让自己追赶上去的,为此不知付出了多少血与泪,凭什么鰕姑人就只需要到自己的极限就行,而不去让自己追赶上大部队?


    连女阴人自己都会这么想,想来倒是鰕姑人来了,也会觉得自己是被看重、优待了。


    长此以往,他们自然就会认为,男人天生就是比不过女人的,这样的训练已经很累了,他们确实做不到女阴人那样的训练强度。


    但事实上,其实只要肯逼自己一把,大多数人无论男女,都未必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女阴每次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三分之二其实都是达不到及格线的,这很正常,因为现在的训练标准仍还是风帝那个时代的训练标准,无论后来条件有多差都没有因此而下调过,基本新觉醒的图腾战士直到下一个图腾觉醒仪式才有可能适应且能跟得上训练。


    而后来人还跟不上百年前的训练标准,真的是因为她们就比祖先弱吗?


    这其实是未必的,只能说环境不同,不管风漪她们认为现在的环境有多艰苦,但实际上比起曾经都已经好很多了,那会儿可没有现在这种粮食收成。


    而享福的人,自然是比前者要更吃不得苦的。


    虽然在风漪看来女阴的孩子已经很苦了,但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她们已经算是幸福了,幼崽时期扔给了蛇谷带,不负责任的说,她们吃的是绝对比在家要好的,在家十天半个月可能都吃不到肉,而蛇每次捕猎都是不会忘了幼崽的,哪个小时候不是吃得满嘴流油,乃至长大点都想跑蛇谷打秋风的?


    而有女阴城挡着,她们更遇不上什么危险,至于平常勇猛对上的动物野兽,打牙祭时打起来在外人看来或许已经算得上是生死危机了,但女阴人很难因此生出危机感,毕竟见多了。


    而危机感、求生欲才是促使着人进步最快的土壤。


    简单来说,奋斗的动力不够,不合格、受不了苦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所以女阴会将训练跟个人荣辱划上等号,每一个图腾战士都会为此拼尽全力,毕竟她们不想被人嘲笑,更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败类。


    图腾战士理所当热该是勇猛的、神圣的,连基础的训练都过不了,又怎么能出去狩猎呢?


    出去狩猎给女阴丢脸吗?


    但女阴的习俗,却是不适合鰕姑人的。


    风漪上次在给侠亶脑子里编造故事时也粗略扫过他的记忆,鰕姑人的培养方法是很温和的,就像耐心的长者一步步带着孩子成长,两者之间其实也没什么优劣,女阴的做法也算不上急功近利,毕竟她们早就适应了这种方式,没有人会因此精神崩溃。


    可女阴是不可能去‘融入’鰕姑的文化的,只能他们来融入女阴。


    更何况,风漪也不喜欢鰕姑那边的做法,一遍遍教简直看得火都起来了,还是女阴这边的做法更合她心意,毕竟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上危机的时代,教慢一点都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亲身体会过女阴训练的人,是不可能不为此对女阴的图腾战士升起敬佩之心的,那确实是钢铁般的意志很忍耐力,在崇尚力量的时代,没有人会不敬仰这样的强者,而仅仅只是半成品的匣助带着这样的收获回国,不可能会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到时候,无论是出于认祖归宗考虑还是出于力量考虑,都肯定会更青睐于女阴。


    实在不行,风漪还能放妖兽攻城、恶鬼攻城,总有法子让他们不得不选择抛弃掉独立的想法而不得不依仗女阴的。


    事实上,如今孟极巫那边都已经在收集资料,以应对各种如果对方不肯时的措施了。


    到嘴的肉,不管好不好吃,都得是她们自己才能决定是扔是留。


    大殿上的众人也更纠结于福利之类的问题,了解了风漪的想法之后便很快不再谈论这些,而是将最近整理出的事一条条的拿出来探讨。


    风漪耐心的听着,冷静的目睹了几场互殴和围殴,实在互相无法‘以理服人’的才站出来主持‘公道’,不知是不是一整个冬天憋狠了,又或者是这次涉及的利益比较多,平常她们都是下朝后才打的,最近却是时不时就会直接在殿上来上几场,看得一些实力较弱的文官一个个都当起了鹌鹑瞎子,也就一些巫还敢撸起袖子上。


    给自己加持了各种巫咒的巫并不怕跟图腾战士对打,虽然每次加持巫咒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和各种材料,且还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但提前做好准备用在与人讲道理时却刚好合适。


    在风漪看来,图腾战士就像是外放的战士,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告诉别人自己很强大,而巫看着则相对比较人畜无害一些,就像丛林中安静的食人花,平常看着岁月静好,但只要有人踩在了雷区,那下手绝对是比图腾战士更黑更狠的。


    毕竟图腾战士只能动手动脚,而巫还能下巫咒,搞一些很折磨人但又‘无关痛痒’的东西。


    据说如果有巫和图腾战士不是选择跟普通人成婚而是互相结合,她们要是想生孩子了,在选择怀孕之前都会先打上一架或很多回,以此来确定崽去谁的肚子里。


    这样的做法,倒也挺好的,感情不深更偏向利益结合的以强弱定谁生,感情好的就全看各自的想法了,有些不想伴侣受罪自己赢了也要生,但因为对方打赢了自己,那也确实没法反对,只能接受。


    如果生育不会给身体带来各种负-面作用的话,风漪觉得如今女阴的模式完全就是完美的,但这却是有影响的,那风漪自然就想将这件事甩给自己不那么在意的人了。


    毕竟女阴生育率也常年高不上去,那就只能请‘外援’了。


    匣助并不知道,在女阴的一些高层眼里,他们只是工具,毕竟他如今可是遭遇到‘厚待’的,虽然他不想要,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女阴对他确实是很友好一视同仁的。


    虽然他并不想被这么一视同仁就是了。


    匣助是接受过耐受性训练的,作为探子,总会有落入敌手的可能,为了让他们不会因为酷刑而吐露出自己国家的秘密,每一个人都得接受针对性的训练,而在那种训练下,匣助也是在接近满分的情况下通关的,不然鰕姑也不会把他派出来。


    他们信不信侠亶所说的是一回事,但女阴又不是路边谁都能摘下的花,不派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万一出了差池怎么办?


    以他们的了解来看,女阴可跟好脾气搭不上边,当初鰕姑迁徙到此决定安定下来时,朝四周的国家都发放了国书,无论是准备接纳他们还是想攻打他们不允许周围再出现一个国家的,都正常的接过了国书和给出了回应。


    唯独女阴,在鰕姑人看到女阴到处都是蛇怀疑这是个被要圈养的国度迟疑着不敢进去时,被认为是‘鬼鬼祟祟’的,然后,在没有询问的前提下,就直接有图腾战士跳下城墙去找使者打架了,其彪悍的作风让鰕姑人如非必要都尽量避免过来造访。


    虽然后来因为女阴国君的缘故后来关系反而比周围要好了吧。


    这段历史,匣助当然也是知晓的,因此跟身边的人一样,都对女阴留下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印象,但看了女阴送来的文书后,他却觉得当初的事情也许是存在另一种解释的。


    如果那上面说的是真的,鰕姑人能生孩子是因为女阴人请求女阴娘娘继而得到的能力的话,女阴看他们不爽一碰面似乎也不是奇怪的事了。


    毕竟当时的那个女阴人带着鰕姑人避居海外,再未联系过女阴,时至今日,在女阴人看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鰕姑人。


    而鰕姑人自己……


    以前鰕姑人避居海外,一辈子见不到一个外人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们当时很多百姓甚至都以为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鰕姑人,后来不得不迁徙才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是女人怀孕的,然而因为迁徙是被迫进行的,很多资料没有留存下来,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族会是男人负责怀孕的。


    他们不觉得男人怀孕是什么奇怪的事。


    直到后来与别的种族接触得多了,他们才意识到,好像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不符合主流的‘怪胎’。


    偏偏他们还没办法因此而拿出合理的解释来。


    但他们是很喜欢孩子的,不论是自己的孩子还是别人的,只是因为他们没法自然受孕的缘故,很多鰕姑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怀上一次孕,毕竟他们现在怀孕都还是因为祖先的馈赠,为了维持国家的稳定,不能过度的生育,但也不能减少,每年能被选上可以怀孕的鰕姑人要么便是家世好能精细的养孩子的,要么就是自己本身身体好各方面看上去都是能孕育优秀后代的。


    鰕姑人一直都笼罩在‘绝后’的阴影当中,这不知不觉就影响了国内的风气,许许多多的人都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乃至在自己房子周围养上一堆别的生物,就为了能照顾‘孩子’。


    用巫的说法来说,现在的鰕姑人已经是病态的了。


    可谁会不因此疯魔啊?


    连匣助自己,都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匣助在震惊过后,甚至不自觉开始观察周围的女性,因为鰕姑人所遭遇的灾难,他们重视孩子,而女性,更是因为蒙上了历史的面纱被神化。


    不过鰕姑国也拥有着跟女阴一样的毛病,女阴的女性身材纤细娇弱,她们能觉得是有巫的资质,但外人这样她们只会嫌弃对方什么活都干不了,鰕姑国自然也是如此,他们觉得自己国家的鱼妇是伟大的,可别族的女性他们自然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鰕姑曾经被称作赤人,国名自然也不叫鰕姑,那只是他们一族的图腾产物而已,而在当时,鰕姑的女性还有一个独特的称呼,名叫鱼妇。


    鱼妇庇护着鰕姑人来到了远离故土的地方,自己却因不食五谷不饮甘泉力竭而亡,这指的自然不是一个女性,而是所有剩下的鱼妇和其中一些还没有怀孕的鰕姑人。


    只是毋庸置疑,在那时一直负责狩猎等工作的鱼妇贡献才是最大的,所以后人书写历史时,也下意识忽略了鰕姑人的作用而只着重记载了鱼妇。


    这让后世的鰕姑人一直都对自己国家的女性抱着一种倾慕、敬仰之情,哪怕他们一生都只能在壁画和梦中见到她们。


    匣助在学习历史,又正处于青春期时,自然也是对此抱有幻想的,只是随着逐渐成熟,很多鰕姑人都痛苦又清醒的意识到一件事实,他们再也无法拥有鱼妇了。


    正因如此,在王女出生,这个不知过了几百年才再次出现的鱼妇,才会在什么才能都没有被展现出来时,就没有任何阻碍的获得了鰕姑国大半的声望。


    但相比于还是个孩子的王女,没有经历过岁月的冲刷、时间的沉淀,也因为历史缺失无法在变得跟当初的鱼妇一模一样的王女,传承基本完整的女阴无疑是更符合鰕姑人对于鱼妇的想象的。


    她们强大,比男性要强大得多,匣助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当初鰕姑国就是鱼妇负责狩猎而男性负责纺织、育儿等工作的,她们理所当然的会比他们强大。


    曾经的匣助想象不出鱼妇的强大,毕竟鰕姑早就没有女性了,但在女阴他却见识到了,那些虚妄的、无法落到实处的幻想在此时一一被印照进了现实,甚至比想象中的要更让人觉得强大和震撼,不带任何一点谎言的说,匣助确实是被征服了。


    他确定,自己很想生下女阴人的孩子。


    当然,如果女阴的图腾战士不训练他那就更好了。


    匣助一直都在恋爱跟失恋的边缘反复横跳,当蛇越勉为其难说他已经合格了时,匣助都忍不住哭了,激动的握住蛇越的手:“大人,我走之后会想念你的!”


    然后越走越远,最好永远别再碰上,碰上了也绕道走。


    蛇越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图腾战士,但你不要气馁,我觉得你还是很有潜力的。”


    匣助:“…………”这种潜力不要也罢!


    蛇越并不是在说场面话,她觉得匣助还是有可塑性的,虽然他总哭,但女阴的图腾战士也经常在她的训练下哭,而且那之后那些小崽子之后看到她就跑,相比之下,能在训练之后还知道给她递水的匣助就识趣得多了,累瘫之后都还有心情去观察其她图腾战士的训练,显然对变强充满了渴望,而向上的欲望,是前进的动力之一,没准反而能比一些天赋更好的孩子走得更远。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不缺浪费天赋的人,也向来不缺勤能补拙的人。


    蛇越对每一个女阴的图腾战士都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哪怕匣助是个男性,骨龄还大,身体条件糟糕,她一开始甚至都没想到他能完成训练,甚至还打算再下调一些难度的。


    “我很为你骄傲看,”蛇越眼也不眨地说着自己不知说过多少遍的话,“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来庆贺你的成功,这是你应得的荣耀。”


    匣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是我想的那个欢迎吗?”


    “当然了,是不是很开心?这可是第一才有的殊荣,”蛇越带着爽朗的笑容,“闲话少说,女郎们何在?”


    “蛇!”


    原本寂静的周围,突然齐刷刷冒出了一堆人头。


    匣助:“…………”


    他拔腿就跑。


    女阴哪都好,就是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了,大家坐下来喝点小酒,友好的交谈一下难道不好吗?


    不过在女阴训练的这半个月,手上功夫怎么样匣助不知道,因为自从落在蛇越手里后他一次都没赢过,每次都被揍得很惨,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自己合格的,但他腿上功夫却确实是见涨,哪怕是在一群人的夹击当中,也能找到空隙躲过去让自己逃过一劫。


    蛇越一脸微笑的看着,时不时点点头或摇头,倒不觉得他逃跑的做法有什么可耻的,事实上,最近几年来,除了女锤是把参加欢迎仪式的人给揍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还站着的人以外,其她的图腾战士都是依靠消耗其她人的体力来度过这个仪式的,也有一些没能成功跑掉,被按在地上揍了,给自己的毕业礼留下了瑕疵。


    无论是表现好的还是不好的,在蛇越看来都很正常,毕竟谁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天才,在面对跟自己差不多的图腾战士的围堵中还能以一敌十、敌百,她们可是接受着同样的教育,没有人是弱者的。


    ‘热情’的欢迎仪式,最终以匣助负伤逃走而结束,他连去找巫治病的想法都没有,连城门都没等人开直接就翻墙跑出去了。


    这段时间以来,匣助平均一天被巫医医治十几次,当然,据说新觉醒的图腾战士中还有次数比他翻倍的,但匣助一点都没有了解的欲望,他现在对巫医都有心理阴影了。


    反正伤得不重,所以还是让伤自己好,就不去劳烦巫医了。


    飞快的跑出女阴,匣助这才狠狠的出了一口气,不训练时,匣助觉得女阴人还是挺好相处的,但一旦训练起来,那何止是要了人半条命,整条都快搭上了。


    尤其是女阴人还追求效率,在匣助看来他能在一年后回鰕姑都算自己厉害了,然而蛇越却硬生生给压缩到了十几天,匣助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挺过来了。


    尤其是最后几天蛇越不仅带他去了蛇谷还找来了凶兽,后者倒还好说,匣助虽然因为职位的原因并不参与狩猎,但也是与妖兽、凶兽战斗过的,而蛇谷,那就真的是让匣助感到头皮发麻了。


    鰕姑国虽然也养了很多动物,与很多水生妖兽建交,但大家本质上还是互不干涉的,来彼此国度小住的都少,就更别提长期居住了。


    所以在蛇谷中的蛇觉得匣助气味不对齐刷刷看过来时,匣助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人对与自己长相、体型差异大的生物总是会油然生出种说不清的恐惧来,在女阴人眼里,蛇谷的蛇是女阴蛇,还都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不少她们当初都喊过娘,但在匣助眼里,它们只是蛇、是妖而已。


    可它们也在充当着自己的老师,适应了几天后,匣助倒也不那么怕了,主要是,蛇越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喜好,安排过来对练的蛇鳞片都是水蓝水蓝的,还是水系的,看得匣助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亲切感来。


    不过能不接触,匣助还是觉得不接触好,至少他暂时没法拥有女阴那样的心态。


    等到了水边,匣助立马一头扎了进去,然后把自己裹在水草里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


    蛇越的训练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匣助最近一直都没睡好觉,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就是想睡觉。


    第247章 讲述


    除了侠亶以外, 鰕姑国的其他人其实都并不在意被派出去的匣助能得到什么消息,虽然侠亶当时的昏迷着实惊动了不少人,至今也没有巫找出原因来, 而他在苏醒后,却立马跟国师说出了自己梦中所见到的场景。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遭了算计,被人施法魇住了, 只是鰕姑巫觋本就稀少, 绝大多数也能力不足, 所以并没有从侠亶身上找出什么异常来。


    虽然如此, 他们也是不信侠亶所说的,那太荒谬了,他们的图腾就算有所缺失导致他们的整体实力一直都不强, 仅比附近那些大部落强上一线, 占据不了绝对的优势,可他们也仍是独立的,从未听闻像谁臣服过,尤其还是指向性这么明显的臣服。


    侠亶上位以来, 因为考虑到安全问题,并未让他上过战场, 就更别提远行了, 所以他在说出自己梦中的景象时, 并不清楚那是谁, 可对一些年纪较大的高层来说, 却能轻易的联想到, 毕竟比起别的国家来说, 女阴的特征确实很明显。


    觋们没有从侠亶身上发现巫术的痕迹, 甚至他身体出现的异状也的确是像因为图腾之力消耗过度的表现, 虽然如此,他们也是不信侠亶的话的。


    而侠亶,在向老师说起这个情况时,其实都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与现实无关。


    只是那些内容实在无法让人轻易的遗忘,哪怕侠亶一开始被众人劝说着忘掉这一切,可这又怎么能忘掉呢?


    所以反复纠结过后,侠亶还是选择坚持派人去调查,毕竟如果连调查都没有调查过,又凭什么斩钉截铁的说那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呢?


    匣助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派出去的。


    与女阴国国君的一言九鼎不同,侠亶在鰕姑国是没法做到这种程度的,大多数时候都需要与大臣们商量着来。


    这主要是因为父君选择孤注一掷诞下王女,导致王权没能进行平坦的过渡,侠亶年幼,本就还是在学习、吸收知识的阶段,因此目前的鰕姑国是由众大臣一起监国的。


    而侠亶自己手中却是没有太大的权利,没能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来。


    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有王女的原因在。


    在众人眼中,王女才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而侠亶哪怕“名正言顺”在他们眼里也是个暂代的大王,若不是还有一部分认为鰕姑完全可以像外界那些男权势力一样不该固守陈规的人在支持着他,他恐怕就彻底成了一个空架子。


    虽然现在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因为两边都不是在真正的认可他。


    王女派觉得侠亶跟他们走得那么近,立场已经算得上是很鲜明了,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会防备着侠亶的所有行为,生怕他会对王女不利。


    侠亶对此是有些身心俱疲的,他知道鰕姑目前所面临的困境,这才想要去调查清楚这一切,绝不是出自什么死心,更别提王妹是他同父的亲妹妹,他又怎会因此就做出不利于对方的行为来?


    鰕姑图腾有缺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如果他梦到的那些是真的,那派人去调查清楚又有什么问题?不管到时利弊如何,但总归有个将图腾填补的希望,这难道不好吗?


    而王妹的存在,却仅仅只能解决鰕姑目前“亡种”的问题。


    可从本心上来讲,侠亶并不想让王妹背负上这些,只有牲畜才会因为人的要求而不停歇的□□,因为人需要它们不停的为自己产出“食物”,至于牲畜自己会因此损伤寿命健康等情况,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他们甚至会嫌弃累死的牲畜肉柴了不敢吃。


    以前侠亶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毕竟鰕姑因为当初活下来的鱼妇陆陆续续死光了的缘故,如今已经没法保持种族数量自我生产了,所以每一个王室都在为此而努力着。


    他的父王因此而死,他也在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而妹妹身为王女,自也是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来。


    可在那天梦到那个奇怪的梦后,侠亶就发现自己突然“长大”了很多,说长大其实也不恰当,只是思想突然杂了起来,不像原来那些心无旁骛,从来没觉得老师他们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侠亶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生出这种比起叛逆来说更像是大逆不道的想法来的,但他如今确实是越来越反感受人摆布了。


    所有的大臣都还是在把他当孩子看,不能说没有放权,只是会交给侠亶处理的政事更多都是不影响大局的。


    可如果按照如今大荒人族普遍认同的成年年龄来看,他已经算不上是孩子了。


    而大臣们这么做,本意也不是贪权,就是本能的想要将更重要的这些交给未来的王女,而侠亶早一分沾染上这些,就会多一分风险。


    因为没人会舍得将到手的权利拱手让人。


    侠亶其实很不解,他们又不是自己,又凭什么以为自己未来会那么做呢?


    无论如何,他们的行为都小小的激起了侠亶的逆反心,让原本对匣助此行并没有报太大希望的侠亶反而希望他能带来一个好结果回来。


    其实除了一开始被梦境里的信息震惊到连日恍惚,让他抓心挠肝纠结这事以外,侠亶选择派人去调查时已经冷静了很多。


    毕竟他们与女阴并非毫无交集,这么多年的光景,鰕姑人从未看到女阴人就觉得亲切过,女阴人也从未对他们另眼相看过,反倒因为他们是男性而不太感冒,一开始建国之初鰕姑还需要四处购买物资才能保证生存时,她们都多多少少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在当时以低价购买了鰕姑许多的特产。


    当然,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侠亶也没有说觉得女阴当时做得有多不地道,至少人家也没有出尔反尔,只是他们的意图表现得太迫切被趁机压价了而已,在当时这么做的国家也不止只有女阴,周围的其它国家也在这么做。


    只是这样的态度,很明显的表示出女阴与鰕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们的图腾从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共鸣过,他们的习俗也截然相反,女阴住在陆地上,而鰕姑更喜欢有水的地方,擅长在水中找食物……


    越是对比,越能发现他们真的是差异极大的种族,而据侠亶所知,女阴是从未有过男性的,而鰕姑这个在如今被广为人知的男儿国,却仅仅是因为曾经的灾难国内才没有女性的。


    只是外界以讹传讹,觉得一个是男儿国一个是女儿国,便下意识觉得他们有所关联。


    无论是鰕姑还是女阴,对这种说法都是嗤之以鼻的,侠亶也是在那场梦之后才觉得那些说法未必不是没道理的,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毕竟,梦是梦,现实是现实,也许匣助回来之后,自己的坚持反而是个笑话。


    说到底,侠亶自己本身对自己梦里看到的内容也不是抱有多坚定的态度,只是不想放过这个有可能修复图腾的机会罢了,并不是他真的有多相信那些。


    没有哪个种族会平静的接受自己的种族是屈居人下的。


    所以,哪怕侠亶在告诉别人时说自己只是梦到的,他们也本能排斥,因为就算是梦,这样想自己的图腾都实在是有些数典忘祖,要不是侠亶是大王,换个人这么说都早就该被揍了。


    所以尽管明面上没人说什么,实际上他们对侠亶也是有所不满的,哪能这么灭自家威风。


    侠亶对此也并非完全不知情,他说出来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因为父王在生下他后就一直在为产下王妹的计划而忙碌着,侠亶虽是王子,从小却是辗转于各个大臣家里的,所以,他一直将所有人都当长辈看,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而现在侠亶意识到了,心里的想法便逐渐只埋在心里,不会再大大咧咧说出去寻求‘长辈’开解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却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更关心王女的健康,甚至如今很多人连处理政事都忍不住呆在王女的殿内,时不时就忍不住抬头看上一眼。


    那是王女,鰕姑百年来唯一出生的女性,是他们眼里的希望,他们希望鰕姑能因为王女的缘故逐渐有女阴出生变得正常起来。


    可自那日的梦之后,侠亶发现自己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些陌生的知识,比如近亲通婚的概念,比如自由恋爱……


    仔细回想时,侠亶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这些知识,可偶尔它们又会自己冒上来。


    近亲通婚的道理,大荒的人族自然是懂的,确切的说,是所有生物都懂,动物会将即将成年的孩子赶出自己的领地,让它去别的地方成长、孕育后代乃至死亡;植物会借助风、动物将种子带到远离自己的地方;而人很多也都会选择与别的部落、他族人通婚。


    哪怕他们并不懂近亲通婚这个概念,但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摸索出了、发现了这样生下的孩子都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的地方,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一些势力才逐渐有了通婚的习俗,也因此由原本一个个独立的势力分化出了更复杂的联盟、敌对等情况,不再如以往那样互不干涉、互不交谈。


    鰕姑人不懂这些吗?他们当然是懂的,但很多问题,都是可以依靠巫术来解决的,所以在他们看来,只要以后王女能正常让人产下女阴,他们只需对那一代施展巫术就行了,到时她们与别的男儿结合,不出三代,这种近亲通婚带来的影响就足以消弭。


    反正,再怎么样也有巫术兜底不是么?


    可明明在侠亶学习巫术时,老师还说过巫术并不是万能的,也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巫术解决的。


    比如巫术就无法让一个傻子重新变聪明。


    而近亲通婚产下的子嗣,身体有问题的却是少数,绝大部分都是脑子有问题。


    但侠亶知道,这些,他们都是不会听的。


    觋的力量很多都是由上一任觋传递下来的,而一同传递下来的除了他们毕生的力量以外,零散的杂念一并被传递了下来,所以很多觋在继承了力量后都会显得有些性情大变,再不然就是有些神经质。


    当绝大多数掌握着力量的人都想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时,哪怕是侠亶这个国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并不看好的车轮滚滚前进。


    因为这是大势,不可挡。


    可侠亶的心情,却在一日日的所见所闻下,越发排斥这一些,他觉得,他们已经快疯了,如果以后王妹与人生下的孩子是个男婴呢?他们会怎么样?


    侠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那绝不会是他期望看到的场景。


    在这样的排斥中,侠亶既矛盾的盼望着匣助归来,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的回来。


    如今已经开春,鰕姑人也开始耕作起来,虽然他们以打渔为生,但也不是不种粮食,尤其是之前一直在搞好关系的‘神兽’终于愿意来鰕姑安家之后,选择耕种的鰕姑人就更多了。


    说到底,鱼他们已经吃腻了,哪怕鱼的种类有很多,哪怕水里不仅仅是只有鱼,但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鰕姑的大臣将这视为王女诞生所带来的吉兆,这也是侠亶觉得他们越发疯魔的原因,这明明是鰕姑数代人的努力,怎么能将其就归在王妹一个人的头上而选择忽略先辈们为此所做出的努力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就把王妹捧得这样高,若是以后她的表现不符合他们想象,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侠亶尽量不让自己生出这样杞人忧天的想法,他是与鰕姑大臣们政见不合,但他更知道,他们也是在为了鰕姑的未来而努力着,只是他们都认为,对方的想法才会给鰕姑带来灾难而已。


    侠亶没有太大的主见,他很容易就被别人的言语所打动,所以哪怕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也许是不对的,也没有因此而做出改变了,甚至因为开春的缘故,反而将匣助给抛在了脑后。


    毕竟无论是哪个势力,这都是很重要的时节,哪怕更多是以捕鱼为生的鰕姑人也是如此。


    冬天,这里虽然很少结冰,但鱼群却不会活跃,鰕姑人也无法像别的季节那样长期呆在水下,虽然他们能自由在水下呼吸,但就像需要换气的一些大型鱼类一样,他们也是需要换气的。


    本质上来讲,他们毕竟都是人,而不是只是长得像人,却根本不是人族这个种族的生物。


    匣助被砗磲人送上岸时,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都不由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来。


    他在女阴呆的时日严格来说并不长,但自从图腾觉醒之后,说是每天度日如年都不为过。


    这一次的女阴之行,彻底改变了他的世界观,以至于现在看到熟悉的一切,除了亲切以外,反而生出了些许陌生感来。


    而曾经所追求的一切,则不知不觉被淡化,从原本觉得大王异想天开,到觉醒图腾后,所有的想法都顷刻间被推倒重建。


    虽然他觉得女阴人在训练时着实可怕,可同样也不得不说,确实也很有安全感。


    要知道,大荒陆地上就已经很危险了,水下那更是不用说,经常会有陌生的水生妖族跑到鰕姑境内,掀起的海浪会打翻许多捕鱼人的船,会淹没他们的房屋,他们是能在水下自由走动,可他们却是生活在水岸边的。


    如果说女阴每年折损的图腾战士都是因为鬼怪妖族的话,那鰕姑就是折损在水里的。


    善水者溺于水,他们在水下的功夫比别的人族都要强,但毕竟只是善水,而不像水里的鱼那样,水不会成为它们的一点阻碍。


    鱼离开了水不能活,而鰕姑人离开了水却照样还是能活,只这一点差别就注定了他们在水下遇上袭击时,其实并不如那些妖族那样灵活,若是正面对抗没有胜利或是暂时把对方打退的话,就只能成为对方的口粮了。


    所以后来鰕姑人也开始尝试起了耕种,只是海水并不适合很多植物的生长环境,他们国家陆地的面积又十分有限,这些年的发展自然也就进步不明显了。


    毕竟绝大多数觋都是将心思放在该怎么让鰕姑人重新生出男儿的问题上,反而对民生不是那么关注。


    不过因为鰕姑人织布的本领,倒也过得不算很困苦,毕竟水里食物那么多,不管怎么样都不至于饿死。


    但也仅此而已。


    在鰕姑建立至今,几乎每天都有人念叨着‘要是鱼妇还在就好了’。


    他们觉得只要有鱼妇在,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了。


    匣助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样想是不对的,有些问题哪怕是鱼妇在世,也未必能解决,但鱼妇的存在,也确实让人安心,不过他也很清楚鰕姑百姓的经济发展不起来,大多都只能自产自销,拿出去卖的普通东西价格往往都被压得很低,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女人当家做主,只是纯粹的因为,他们是异类罢了。


    虽然别人也觉得女阴这个女儿国很奇怪,但不管怎么说,她们还是女人生子,是符合当下主流的,且她们力量强大,谁敢在她们面前嚼舌根,她们就会好好教对方该怎么说话。


    但鰕姑却不行。


    在其他人眼里,鰕姑是比女阴还怪的存在,他们是会怀孕生子的怪胎,这比女阴要更不能让众人难接受得多了,而鰕姑不想也不能将力量浪费在这些事上,面对这些情况都没有主动出击过。


    有国家拒绝接待他们,他们此后就不会再去,去别的势力交易物资,哪怕他们清楚对方给的价格有些低了,但只要不离谱,为了省事,为了更快的回到鰕姑,他们也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么做时,他们并不觉得自己是软弱,只是因为现实不得不做出的妥协罢了,毕竟图腾火种的力量能省一点是一点,除了狩猎,没人想去将力量释放在无关的事上。


    可事实上,这样的行为不仅让他们在别的势力那里留下了软弱的形象,自己内部,一些人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们不会真的是‘怪胎’、‘怪物’吧。


    匣助没有这样的思想,但却清楚这样的情况,他以前没觉得鰕姑人有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环境当中,受到过什么苛待,还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豪。


    能带着仅剩的残部建立起鰕姑国,这难道不是已经证明了他们很厉害了吗?


    可当他目睹了女阴百姓的生活后,他就改变了这种想法。


    那种从底层到高层由内自外展露出的自信,是很让人羡慕的,在鰕姑,哪怕是图腾战士,其实脸上都很少带笑,他们为鰕姑的未来发愁,为自己发愁,为很多很多的事而苦恼,整个鰕姑的气氛其实都跟轻松搭不上边,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很沉重的。


    在有些人眼里,广阔的大海很让人心情放松,但实际上,有许许多多的鰕姑人在出海后,再没有回来。


    ——他们选择了葬身在大海中。


    女阴早就有了女性与女性通婚的习俗,但在鰕姑却没有,他们还在等待着他们的鱼妇归来,高层还好说,他们很多是必然能够孕育子嗣的,而底层百姓却需要经过层层的筛选才能有一部分幸运儿脱颖而出孕育后代。


    剩下的,便只能孤独的生活一辈子。


    他们是没有女阴那种互相扶持着度过余生的风气的,因为在很久之前,人们将男人与男人走在一起视为‘叛徒’,到如今,民间其实已经逐渐有人绝望了,开始接受同性,亦或者是觉得与外族通婚也不是不可以,总之,不管如何,他们都不想再孤独终老了。


    尤其是,鰕姑的人口已经越来越少了。


    毕竟绝大多数人怀孕,一胎都只能生下一个,鲜少有双胞胎,而曾经鱼妇在临死前留下的石卵却越来越少,哪怕是不懂局势的普通人都明白,如果他们再不作出改变,或是等来鱼妇,他们就只有消亡这一个结局了。


    只有最近,因为王女的出生,那些绝望自-杀的人才开始少了起来,一些鰕姑人的精神面貌看着也与曾经不同,整个鰕姑都一扫以往的颓势。


    以前的匣助并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可去了一趟女阴他就知道了,那是因为他们开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可一个王女,又怎么能比得上整个女阴呢?


    至少,离王女长大还有十几年,而到时就算一切都按照期望中的发展,他们这一批人却仍然得享受、习惯孤独,因为到时他们也是必然不能生的。


    腹囊的存在在男人四十几岁时便会逐渐退化失去原本的功能,这个从他们出生起就知道作用的东西,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它是怎么鼓起来的,从未派上过用场,与其去期盼着王女,还不如期待着鰕姑和女阴以后会如何自主,这样,至少大家都有机会。


    匣助不能否认,自己的心确实是有些偏了,他不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想得也没有多深,他只知道,如果女阴和鰕姑因此而好上的话,绝大多数人都能实现那个他们从知道腹囊起,就开始期盼的梦想。


    带着满腔的感慨和期望,匣助与砗磲人挥手告别,准备去王宫交差。


    一般情况下,匣助都会先去自己所属的部门报道,在侠亶没有完全掌权时,哪怕吩咐是国君亲自下达的,他们也会下意识先回去汇报再去找侠亶,这种威信力的体现,足以说明一个人对自己手底下势力的掌控能力。


    但匣助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已经准备摆明车马支持侠亶了,纯粹是他想迫不及待的将一切都告知给鰕姑的高层们,期待亲眼见到他们的反应让自己能有个心理准备,而如果他去找负责他职位之上的大人汇报的话,那这个差事就轮不到自己了。


    匣助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鰕姑在这之后仍不打算与女阴接触的话,他就自己一个人偷溜过去,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女阴的图腾战士了。


    虽然吧匣助对女阴的图腾战士挺怕得慌的,可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睡了一觉赶路回鰕姑的路上,匣助就开始忍不住脑补起了如果他开始怀上女阴人的孩子……


    仅这一点,就足以磨灭匣助其余的所有顾忌。


    其实已经鰕姑人也不是那么想要孕育后代的,甚至还有过避孕的发明,但时至今日,眼睁睁看着族群的数量越来越少,每一个人,包括不赞同大臣们做法的侠亶,都多多少少是有些繁殖欲的,一个两个不嫌少,五个六个又不嫌多。


    这是许多人在闲聊时,亲口说的。


    虽然匣助在女阴时,也知道了那并不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很多女阴人在事业还能有所进步前,更是不会考虑这一切的。


    但哪怕如此,匣助当时的想法也是,你不想生,我可以替你生啊!


    他看着女阴那些蹦蹦跳跳在地上爬的孩子,眼睛都不由自主笑得眯成了缝,一度让图腾战士们很不理解。


    她们生了崽都巴不得扔给蛇谷的蛇带,生怕自己这暴脾气一个没忍住把人给揍了,那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行为,哪里值得人母爱泛滥了?


    支撑着她们怀孕的理由,除了想给自己老了有个依靠、不想让自己一身所学失传以外,也有很多是看到别人家的小孩生得漂亮脑子一热怀的。


    她们体质好,生下来的时候当然是有心情观察孩子长得怎么样的,绝大多数人一开始的想法都是看到了恨不得把人塞回去回炉重造的程度,连喂奶都得闭着眼生怕自己被丑到,稍大一点就抱着进蛇谷了。


    为此许多人在生下孩子的一年到三年内,身上都是被蛇咬出的新伤旧伤,可见蛇谷的蛇对她们的行为有多不满了。


    匣助也不理解她们的行为,怎么会有人不觉得自己生的孩子可爱呢?


    但这样的思想环境,阴暗点说,似乎也让他们能在女阴站稳脚跟。


    不过这纯粹是想多了,毕竟自己说丑是一回事,那该养不是还得养吗?最难的时候也是她们自己带的,只是女阴人大多更在意自己的事而已,并不想将自己的人生都囿于孩子身上,放蛇谷一是因为相信它们肯定是能带好的,二则是确实没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事事看顾,并非真的嫌弃得不负责任往蛇谷一扔。


    只是嘴上撂狠话罢了,许多女阴人小时候还经常听自己阿娘说自己是从蛇蛋里生出来的呢,为此没少有人跟家里吵架的时候哭着去蛇谷找自己亲娘。


    但匣助比了解女阴的文化,对她们嘴上不饶人的说法便自然而然信以为真。


    不过女阴高层的做法却已经给了匣助很大的安全感了,所以他也不在意自己想的跟现实会有多大差异。


    “你是谁?王宫重地不可擅闯!停下!”


    匣助才刚走进王宫,锋利的武器便对准了他,警告声这才紧随其后。


    他不由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


    很久以前,只在外穿月白衣隐藏实力的鰕姑人平常也开始穿起了月白衣,仿佛见不得光似的,习惯性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脖颈和下巴,连脸都是隐藏在幕篱下的。


    这让绝大多数鰕姑人哪怕经常顶着太阳出海捕鱼,皮肤偏白的也仍占大多数,毕竟物理防晒的效果是很明显的,而为了避免长期下水导致身体出现问题,他们也会涂抹上一种隔绝阳光和水侵蚀的膏体。


    而现在,匣助却过于‘暴露’,肤色更是因为他并没有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带上足够的鱼油膏而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被晒成了有些浅的麦色。


    女阴人不怕冷,所以她们穿得向来少,为了避免衣物阻碍行动,衣服大多也只会遮挡关键部位,腹部手臂小腿等地更是着重暴露的地方,因为她们会借此来判断对方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打。


    在女阴呆得久了,匣助也习惯了她们的穿法,手臂的肌肉、腹部的腹肌、背后的轮廓都能清晰看到,细细的丝带从左间穿过胸前,交叠穿过手上的臂钏固定,裤子外还围了一圈流苏般的丝带,与女阴人穿的衣服有些差异,又隐隐能看得出来同出一源。


    这次他离开前蛇越送的,说是庆祝他合格,每一个图腾战士都有这样的一件衣服,算是女阴的礼服,不过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因为她们什么场合都能跟人打起来庆祝,所以一般这种衣服是没有能穿的场合的,上次穿还是去见它国使臣的时候。


    匣助从女阴跑出来时穿的还是粗麻衣,那种衣服更适合战斗,坏了也不心疼,但在醒了之后,他就不自觉给自己换了衣服。


    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鰕姑人也是爱美的,他们喜欢飘逸的长袍,一是因为能遮住全身,而是因为长袍入水后让他们的双-腿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仿佛一条鱼尾一般。


    鰕姑人不知鰕姑长什么样,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复刻这一切。


    而女阴的衣物,在水下呈现出的效果也是好看的,尤其是那一条条的丝带,虽然在女阴眼里,那更多的是象征着身上缠绕的蛇。


    匣助道:“是我,我是匣助!我去找大王汇报消息。”


    听到熟悉的声音,守卫这才收起武器,鰕姑日渐荒凉,对图腾战士来说,就没有他们觉得面生的另一个图腾战士,再仔细一看,这家伙长得确实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神变了,一切便都让人觉得似是而非起来,现在才敢确定对方是谁。


    “真实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匣助与鰕姑国里绝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极好,见他回来,不由将他围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们眼里,去女阴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打听消息这种犯忌讳的事,偏偏他过去的原因还只是因为大王的一个梦,他一整个冬天都没有回来,虽然平常有些任务所耗费的时间比这个还长,但却总让人不由忧心他一去不回。


    问候之后,便有人忍不住又摸又捏,这种极度异域风情的打扮对他们来说着实稀奇:“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就是啊,这不是鰕姑的布料吧?好神奇,我一时半会儿竟然分不出是拿怎么东西织成的。”


    鰕姑人人都是缝纫、纺织大师,每个人手里都会那么一两手功夫,他们习惯将衣服像编网那样编,由极细的丝线组成细密的布匹,工艺在附近可以说是去了哪个国都能被视为奢侈品,不过纹样却不多,因为他们更喜欢纯色,也没有人有那个兴趣去研究什么纹样,享受什么生活。


    大家都只是在活着而已。


    “我出来之后再给你们说吧,”匣助笑了一下,才这样说。


    如果是以往,匣助并不介意停下来跟他们先交谈一番,因为侠亶在鰕姑国……确实没有什么威望,虽然是坐在王位上的,但其实绝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将王女视为继位者的,而他只是因为年龄而正好捡了个便宜而已,没有在上位以前作出足够的功绩,实力也普普通通,继任仪式更是因为某些不可抗力而一切从简。


    总之,在不少人看来他的位置多少来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其他人愣了一下,这个理由其实没什么问题,但他们听到却几乎下意识就觉得奇怪,匣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尊重大王了?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众人顿时也不好再缠着他,纷纷让开了位置,让他过去汇报。


    匣助去见侠亶时,不仅他在,国师等别的大臣也在,几乎地位最高的人都汇聚一堂,让他不由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鰕姑的大朝会,只是在女阴呆久了,他就快忘了这事了。


    鰕姑并不会经常举办朝会,只有碰上什么大事时才会聚集在一起,而平常,他们是不会想彼此之间互相散播焦虑的,都是单对单的去找大王商议,避免自己的坏消息因此而影响到别的高层的心情。


    ——哪怕是鰕姑的高层,也是有绝望自-杀的情况发生的。


    没有希望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高层们对匣助的到来并没有生出什么好奇,连看好戏的心情都没有,毕竟他们不觉得匣助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出乎意料之外的消息,在侠亶坚持要派人去调查时,他们也只觉得侠亶顽固不化,没有人觉得这一趟行动会带来什么改变。


    哪怕是此时,虽然因为侠亶的身份,他们没有让匣助等候,而是准备等他讲述完再接着讨论刚才中断的事,却并没有因此而认真听匣助在女阴的见闻,都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只有侠亶在认真的听,他只在巫卷上知道女阴的情况,而那份巫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侠亶并不知道现在的女阴是什么情况。、


    随着匣助的讲述,侠亶听得更加认真,在听到女阴的图腾觉醒仪式时,面上不由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


    毕竟,这与他们鰕姑的流程差别着实有些大,想捏着鼻子说有所关联都不行。


    可随着匣助接着讲述下去,侠亶脸上不由露出了错愕、惊喜夹杂的复杂表情来。


    众人也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匣助的讲述并不平铺直叙,很有画面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带入到当时的场景中去,众人不管想不想听,都是能听到他的讲述的,正因如此,在他说到自己觉醒图腾时,有人忍不住出声。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我没有必要说这种会被轻易揭穿的谎言。”匣助平静的激活了图腾,“现在你们还觉得,我说的是假话吗?”


    耀眼的图腾印照在众人脸上,满室皆静。


    第248章 被掩埋的历史


    图腾的光辉是如此的耀眼, 满室皆明,那不属于鰕姑的气息、更蜿蜒曲折的纹路,手臂、躯干、脖颈、脸颊……


    宛如冰冷、伺机而动潜伏着的凶狠蛇类, 让人不自觉的生出一股心窒来。


    图腾是无法伪装的,图腾是骗不了人的,早已觉醒了图腾的匣助, 此时身上出现的却是另一种图腾纹, 从外观到气息都变得截然相反, 甚至还如同下马威一般, 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犹如看不见的气浪,让众人有种面对强大生物本能生出的心悸感来。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同样的言语再次被人说出口,含义却已经截然不同。


    随着有人开口, 殿内很快就变得喧哗起来, 连侠亶都没忍住三步作两步从王座上下来,近乎颤抖的、迟疑又坚定的将手伸了过去。


    在指尖快要接近匣助时,侠亶却停了下来,他吸了一口气, 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般,这才坚定的触碰到那图腾纹。


    匣助身上的图腾纹猝然一亮, 又很快安静了下来, 侠亶没有因此被吓得收回手, 反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绪难以平复, 在匣助身上的图腾纹闪耀起来时, 自己身上的图腾纹也浮现出了一瞬, 却又极快的沉寂下去, 要是不是一直盯着他的话, 根本就发现不了那点微小的变化。


    侠亶不是图腾战士, 只是因为鰕姑图腾有缺,他成为巫觋法子就像是蛮夷人为了觉醒图腾将妖兽的精血纳入己身一样,都存在着一定的副作用,因此,鰕姑的觋身上也有图腾纹。


    只是与图腾战士身上的不同,他们身上的这种纹路并不能让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火种”溢散出的能量,没能被身体完全吸收,却又停留在体内的火种力量。


    所以他们在死后都会进行火葬,投身火种,让那部分力量重新回去。


    回归火种,这对鰕姑人来说不是荣耀,因为他们在很久之前流行的便是水葬,民间还好,习惯了反而将火葬当成了习俗,可对知道这些的高层而来,火葬就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因为这些图腾纹的缘故,鰕姑的觋也极少出去,更多的都是图腾战士出门,因为图腾是排外的,图腾战士还好说,他们是觉醒,自能控制自己身上的图腾,而鰕姑的觋却不行,他们身上的图腾一旦感觉到别的图腾出现,就会自住的出现并且排斥。


    而这样的后果是很容易让另一方的图腾也变得不可控起来的,图腾失控,便会打起来,非要分出胜负才会回去。


    所以鰕姑高层在侠亶伸手时便不由屏息凝神,眼下见侠亶竟然亲手去触碰匣助的图腾,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竟然没有因此而暴怒,都不由有些恍惚。


    它们真的同出一源?


    如果图腾不是曾经真的呆在过一起,又怎么会这么反应平平?


    匣助在侠亶触碰自己时,还有些紧张,现在却是完全放松了下来,他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环视了一眼四周:“现在你们相信了吧?”


    他没注意到,自己体内属于鰕姑图腾残留的气息已经彻底消散了,而侠亶也没有发现,导致自己每晚都睡不好,总是梦到那天的场景的异种气息,也完全消散了。


    匣助身上的鰕姑图腾在女阴一直被压制、剔除着,但他毕竟从小在鰕姑长大,有些烙印是怎么都去不掉的,所以在感受到鰕姑图腾的气息时,本能的就迫不及待的窜了过去。不想再呆在压抑自己的环境当中。


    侠亶身上的女阴气息也是如此,风漪入侵了侠亶的梦,用的虽然是这个世界根本不曾了解过的武道意志,但图腾的场面,自然是需要图腾真的出现才足够真实的。


    然而风漪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道气息,主要是怕被发现时间来不及,因为气息是藏在武道意志里,而武道意志又藏在梦里,并没有人察觉出问题里,只是武道意志和女阴图腾可比鰕姑图腾要强势得多了,以至于侠亶自那之后睡着了都能反复梦到那天的场景。


    他将这当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然性情温软、听话的侠亶也不会坐不住坚持将匣助给派出去调查。


    由于双方图腾都早已呆得不爽了,也早已熟悉了对方的气息,自然是懒得打了,都只想赶紧回家呆在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


    这却是给鰕姑高层造成了十足的误会。


    眼见为实,就算匣助图腾变了,他们还能嘴硬是他出去之后经历了什么改造才导致的他成了这样,可侠亶亲自触碰匣助图腾都没有因此生出激烈的反应,那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图腾没有伤人。


    对两个陌生的氏族,尤其是其中一方图腾还不够稳定的氏族来说,这只能证明,在他们不知道的历史中,图腾曾是“一家人”。


    但还是有人不死心。


    这件事就是侠亶提出的,谁知道他跟匣助是不是在唱双簧?


    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的大有人在,有想要让鰕姑变成跟外面某些势力一样的男权派系,也有刻板守礼,认为这世上已无鱼妇,需要他们充当救世主重新创造出鱼妇的激进派。


    所以很快,就有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伸手触碰匣助。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在众人面前摊开了手了。


    那双手,已是通红,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哈!我就说这肯定是假的!”


    “够了。”有人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是国师。


    他并没有身着月白衣,而是颜色鲜亮的天蓝色,是与其他人差别不大的长袍,发丝间坠着珍珠,耳畔夹着颜色艳丽的贝壳,眼角有着不明显的细纹,是一个已经步入中年的男性。


    国师看向那个手背灼伤的高层,说:“你冒犯到图腾了。”


    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但国师很清楚,如果一个图腾真的排斥另一个图腾,那不可能会是这么简简单单的灼伤,而是整个人都可能被对方的图腾给包裹住。


    这只能算作惩戒。


    毕竟除了图腾战士自己和他们的家人以外,没人会去触摸他们的图腾,至少,外族人是不行的。


    国师在鰕姑的威望比侠亶要大得多,众人见此,顿时噤了声。


    国师打量着匣助,他是鰕姑目前最强的觋,所以他看得出来,刚刚匣助的图腾是想要杀死那个冒犯它的“异族”的,可最后关头,它却收敛了下来。


    这多少显得有些奇怪,因为图腾怎么会这样排斥一个曾经的“自己人”呢?


    可如果真的没有关系,它又怎么会在最后关头收手呢?


    国师并不知道,图腾早已被风漪给提醒警告过了,毕竟最近女阴接受了不少图腾的臣服,而匣助又要回国了,风漪查了那么多资料,又怎么会让图腾破坏自己的大计。


    图腾有灵,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国师自然是无法得到答案的,他看着匣助,微微颔首:“接着说。”


    既然匣助已经回来了,而没有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觉醒被扣押,那显然说明着女阴并非一点不知情,是知道些什么的。


    而匣助接下来的话,也解开了众人的困惑,为什么他们与女阴比邻而居这么多年,对方却从未透露过什么信息,更未有所表示。


    在匣助的言语里,他们能怀孕,是因为曾经鰕姑的祖先与女阴人相爱,祈求女阴娘娘让他们获得生育能力。


    女阴娘娘不忍自己的女嗣伤心,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只是这种行为,破坏了女阴娘娘原本为世界设定的阴阳大道,导致规则有了漏洞,所以其她女阴人排斥他们,为此而不得不避居海外。


    也因为这个规则漏洞,导致了神明在女阴娘娘离开时找到了机会,窃取了创世神的权柄,开启了众神时代。


    为此,原本还能勉强平和看待这件事的女阴再不与避居海外的他们联系,而对方也自知无颜再见女阴人,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当知情人都死去时,自然也不再有人还记得他们还有这样一段历史。


    人是很善于脑补的生物,在匣助的述说当中,一些人自然而然的想,没有留下记载,也许不是因为对方在忏悔,而是因为他们本就不想再与女阴人联系。


    毕竟,这段历史看上去本来就很有问题,生育是任何种族传承下去必须要拥有的东西,所以在曾经都是母系社会,但又怎么不会有野心勃勃的人想要拥有这一切呢?


    所以这个故事,也许还有另一种说法。


    野心勃勃的男人为了得到繁殖生育能力,故意诱惑了离神最近的女阴人,哄骗她将只有女人才能拥有的能力让渡给自己,然后劝说其带着自己远走海外,借对方的庇护阻挡敌意、危险,而拥有了女性才有的荣耀的他,自然也有资格去取得男人无法拥有的荣耀。


    不过会这样想的,到底还是少数,对绝大多数接受鰕姑正统教育的鰕姑人来说,他们不认为由女人掌权有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费尽心思让王女诞生,轻而易举的将她的重要性摆在侠亶之上了。


    第249章 他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没把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鰕姑众人已是信了从匣助嘴中说吐露出的秘史, 毕竟无论如何,图腾是不会骗人的,普通的图腾战士哪怕是观摩了别的势力举行的图腾仪式, 也不可能因此就导致自己的图腾纹也变了样。


    毕竟虽然大多数势力在图腾觉醒仪式时都会禁止外人靠近,可也总有那么些不惧怕、有底气觉得不会外人能认出自己势力觉醒之秘的存在大大方方的邀请别人观礼。


    ——这通常是一些联盟势力跟自己的联盟对象表示信任的做法,同样也是为了像别人展示肌肉, 毕竟在图腾觉醒仪式当天, 别的势力的图腾战士如果在场, 是立刻就能感受到从图腾上传来的威压的, 图腾强不强,从图腾战士当时所表现出的是凝重还是轻松就能够看得出来。


    可没听说过哪个图腾战士参加别族的图腾仪式,导致自己的图腾纹都被同化了, 倒是也有这种情况, 可这种往往事后一调查,不是八百年前是一家人,就是图腾本来就同出一源,只是彼此随着理念的不同, 将图腾塑造成了不同的模样而已。


    所以,哪怕鰕姑一部分人再怎么垂死挣扎, 也明白他们跟女阴必然是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的, 等匣助将那段被遗忘、掩埋的历史说出来, 并附上了记载着这段历史的巫卷后, 众人更是哑口无言, 已经没人去试图吹毛求疵找他话里的漏洞了。


    ——就算真有漏洞, 说实话, 这段历史所经历的时间太过长远, 要是时至今日还没有模糊、反倒清晰得如同昨日才发生的一样每个细节都被记载的清清楚楚的话, 那反倒才会让人怀疑。


    像如今这样简单的描绘了当初的事,只有大方向而没有更多的细节,反而更让人取信,毕竟按照时间线来说,那个时代的人是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的,都是靠眼睛去看,后来才逐渐有了壁画文字,这些历史,经过口述,难免有所遗漏或寥误,再经过后人写在巫卷上,那问题就更多了。


    巫卷记载着历史,但想从这些真实的历史中窥探出真相,却仍是需要后人去考古,哪怕是在传承不断的情况下都得如此。因为每个时期的记录方式、语言都会有所不同,有些平铺直述,有些云里雾里,更有些,干脆就是一个代表着当时事件的符号。


    毕竟在大荒,有些名字不能宣之于口,有些事也无法直白的记录下来,只能拐弯抹角。


    可时代一直都在变化,记录历史的巫卷也在一代代革新,时间越近越清晰,越远越看得迷糊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所以在大致判断出匣助带回来的巫卷充满了历史、时代的气息后,他们便没有再去吹毛求疵,说到底,这个时代确实还没有发生过这种造假事件,他们也想不到去查。


    甚至他们都为女阴这么多年来从未透露过这件事都找好了理由。


    毕竟他们跟女阴本来就算不上亲近,严格来说,因为当初那件事还有怨,这种情况下她们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肯伸出援手,都已经算得上是气量十足了。


    当初女阴压价他们的商品,却高卖他们急缺的物资,鰕姑一方心里当然是膈应的,虽然很清楚她们这样做无可厚非,谁碰上这种事都会忍不住趁火打劫,肯卖就算厚道的了,但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说,自然是希望别的势力平等、公平的将商品售卖给他们。


    可现在,一部分人转变了想法,觉得她们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仅仅只是溢价,而没有直接选择拒绝售卖,着实已经称得上是仁慈了。


    一些见过女阴人的高层们,眼中都不由的流露出了憧憬的神色来,强大、宽容、美丽、聪慧、强势……这不正是他们梦想中的鱼妇吗?


    鰕姑国很多人对外界的女人都没有什么兴趣,当初鱼妇的牺牲让他们对鱼妇足够忠诚,世世代代都是如此被长辈告诫的,毕竟没有鱼妇也就不会再有他们,只有少数人才会数典忘祖,所以,外界的女性再如何,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心动,可如今被匣助一点醒,不带有偏见的看外族人,自然很容易就能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了。


    她们强大,这点毋庸置疑,周围没有哪个势力会比她们更加强大,不然女阴在别的势力那,也不会有侉人这个称呼,看似是轻蔑与贬低,嘲笑她们与蛮夷没有区别,但内里也不过是以此掩饰对其的忌惮和恐惧罢了。


    毕竟侉不仅有粗大、不细巧之意,但同样也有夸张之意。


    而女阴人的力量,那真是少有的、让一些妖兽看了都会避着走的存在。


    最关键的是,在如今的大荒,无论哪个势力基本都是粗麻衣当道,其次便是厚重的布帛,而鰕姑人因为需要时常下水,无论春冬都偏爱轻薄的衣物不喜厚重,民间普通人虽因各种原因不得不穿粗麻衣,而若问他们最喜什么,那毫无疑问便是下水后飘逸的,能如春风拂面一般的柔软布料。


    在这一点上,只有女阴与他们相似,因为时常需要下水的原因,鰕姑人的基因早已适应了气温,尤其是在湿润的南方,哪怕他们在冬季,穿得也不厚重,是别的势力看上一眼都忍不住打哆嗦的类型。


    而女阴无论寒暑穿得也都极少,女阴特有的蛇衣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专门用来作战时穿的蛇鳞甲外,又有哪件不轻薄飘逸,早在很久之前鰕姑人出使女阴时,便对这种女阴独有的纺织技术眼热,因为他们都可以想象得到,那样的衣服入水时,在水流下会摆动出怎样美好的弧度。


    以前他们只觉得这一切是巧合,现在却觉得,这也是他们同出一源的证据之一。


    当一个势力认可了另一个势力时,总能找到各种角度去夸赞对方,就更别提对鱼妇带着深厚滤镜的鰕姑人了。


    虽然女阴人不是生活在水下的,可她们又不是不能下水,同样的,他们也不是不能上岸,这没什么让人觉得困扰的,毕竟鰕姑人虽然能在水下呼吸,但事实上,对普通人来说,如果总是不做任何防护的就下水,老了之后身体也是会很容易出现各种毛病的。


    人,本来就是在陆地上生存的生物,到底还是没法跟一出生就在水里的生物比。


    王女在鰕姑人看来,当然是好的,可其实谁都清楚,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们只是只能抓住这点希望而已,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一个个便激动得几近颤抖起来。


    说到底,就算以后王女长大了他们还能生,他们也拉不下面子去跟一群年轻人抢,更枉论他们的身份,本该是王女的‘长辈’,所以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他们都得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去为鰕姑谋一个未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就去‘认亲’,不仅问题能迎刃而解,他们也能生啊!


    要知道,对很在意生育能力的鰕姑人来说,高层几乎时不时就会忍不住去检查一番自己的受孕能力,有些极易受孕的体质更是惋惜,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


    “国师大人,您说我们该怎么办?”有人迫不及待地看向国师。


    说是该怎么办,其实半数人眼里都开始冒光了,既然是自己人,还是符合想象、身份又站得住脚的自己人,他们的抵抗意志实在薄弱。


    毕竟他们都是一群想鱼妇快想疯了的人。


    不是去询问侠亶而是先去问国师意见这种事,在鰕姑国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连侠亶脸上都没有因此露出异样来,而是与众人一起看向国师。


    身为让鰕姑国诞下王女的主要功臣,国师在鰕姑的地位早就无可撼动。


    国师沉吟了一下,国与国建交都不容易,就更别提两个分开已久的‘远亲’了,不是简单的加入那么简单,还得考虑女阴会怎么对待他们,就算是友善的态度,但能站到高层的鰕姑人又能有几个,如果他们无法涉足统治圈子的话,若是以后女阴态度变了,到时他们也是没法挣扎的。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便有人道:“别忘了,在女阴人眼里,我们可算不上什么好人。”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立马将人浇得透心凉,当初祖先避居海外,说到底,跟女阴是有联系,但确实也不深,对方肯不肯认这个‘穷亲戚’都是个问题。


    本来他们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鰕姑在附近的国家中也不弱,谁会排斥他们的加入呢?可对方的话也同样提醒了他们,女阴一直都是个只有女性的国家,可见当初那件事后,她们有多排斥男性的靠近,哪怕祖先与鱼妇一起避居海外,但她们也再不与男性接触,避免当初的事情重演。


    而如今,这种情况都成了一个习以为常的传统,没有人再去思考女阴为什么会没有男性,这样的她们真的还能再接纳男性吗?


    或者说,他们又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接纳?


    他们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没把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第250章 女阴的月亮比鰕姑看到的更圆


    国师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以女阴现在释放出的信号而言,她们已经逐渐放下了过去的成见,愿意再重新接纳他们, 可问题是,接纳了是接纳了,接纳之后呢?


    又会怎么对待他们?


    是一点成见都没有, 还是仍有芥蒂?


    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偏差, 就足以对整个鰕姑的未来造成很严重的影响, 虽然国师看得并不那么远, 他能当上国师仅仅是因为在巫术上建树最深且为人沉稳,愿意多思多想,但并不代表他有多高的远见。


    可国师至少知晓, 女阴人的力量在周围的势力中, 确实是处于碾压状态的,没有跟她们势均力敌的存在。


    而大荒,则是个看力量的世界。


    当然,国师也清楚, 这种事对民间的影响是不那么大的,主要影响的还是高层的切身利益, 在涉及自己的情况下大多数人脑子都是转得很快的。


    不过国师倒并没有因此而焦虑, 很快便平静道:“多想无益, 派支队伍去女阴交涉就知道了。”


    与其放任自己胡思乱想, 去找对方沟通显然是更好的主意, 更何况……国师看了看匣助, 至少他现在是图腾战士, 女阴还是按照正常流程教的他, 这至少证明就算结果再坏也不是那种让人绝望的程度。


    国师虽然没有直白的表态, 但肯跟女阴接触就已经证明他心里已经倾向于跟女阴融合了,男权派系的人心情复杂的对视了一眼,默默低下头去。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倒不算意外,有人凝神道:“但我们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侠亶看向对方,对方是几个派系中最偏激的一派,支持着也最少,他的想法是‘接种’,曾经就提议过找外面的女人,仿照有些部落一般,怀孕后留下孩子,而将女人和女儿都卖给别人或直接建立个下属势力让不属于鰕姑的人住里面,就像被圈养的野鸡一样,时日一久,就成了只会下蛋的家鸡了。


    因为人口原因,鰕姑国很少有人被执行死-刑,尤其是高层,毕竟他们不能放弃每一点有限的力量,不过虽然如此,有些人在鰕姑也是极不受待见的,闻言立马有人冷冷道:“不管做什么打算,都不会是你那种。”


    “就是啊,你在侮辱谁呢?”


    要是能接受外族人,鰕姑也不会是如今的情况了,而女阴人是鱼妇的话,他们更不可能作出那种行为来。


    那人冷笑了一下:“这也算侮辱?你们去外头走走,外人看我们是什么眼神!那才叫侮辱!”


    一个对外不强势的国家,哪怕神秘、也不弱,也是很容易被欺负的,虽然很多人并不会直白的表现出来,可偶尔的指指点点,不经意的表情,就足以让人在意。


    而偏偏,鰕姑人因为某些事,几乎所有人都很难保持心情处于正面状态,自然更容易注意和在乎这些了。


    “这跟你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立马便有人反驳,旋即便不再理会对方,朝国师和侠亶拱拱手才道,“臣认为,若是最后结果不够好的话,可以只让普通人自己选择过不过去,或是让他们每年过去小住一段时间,大不了,生的孩子她们两个我们一个。”


    “你确定到时鰕姑还会有人住?”


    众人:“…………”


    这话太不给面子了,以鰕姑的教育,在知道女阴人是鱼妇后,估计都没几个人肯等着上面命令就收拾东西过去了,连高层恐怕都有些会这么不管不顾,但话虽如此,大家不是在商议对策吗?有必要这么说吗?


    立即就有人不服气的反驳起来,有个词叶公好龙,说到底,鱼妇离他们太遥远了,除了一些狂热者,对很多高层而言,他们其实早就接受了现实,现在突然发现对方还在,惊喜之后冷静下来自然就忍不住生出了别的心思来,很难像曾经那样全心全意。


    说到底,鰕姑已经独自生存了很多很多年了。


    匣助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一个个建议被提出又很快被否决,弱弱道:“那个……”


    他几次张口,都没被注意到,侠亶道:“你有何建议?”


    国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众人闻言立马安静下来看向匣助。


    匣助挠了挠头:“其实我觉得没必要这么纠结,女阴有一个传统,如果你对一个人的命令不满意,你就可以找对方打一架,只要你赢了,一切都好商量。”


    有人反驳:“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这么儿戏?”


    去过女阴的大臣想了想,才说:“女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鰕姑国内并不盛行武风,因为力量能省则省,更喜欢单纯的说服,和哪方人多就听谁的。


    匣助解释了一下,顺便还把教自己的蛇越的事拿出来佐证自己的说法,毕竟图腾觉醒仪式是在开春,女阴正忙,谁去狩猎谁去田里护卫都需要蛇越去安排,时常有人不满来找蛇越来决斗,提前说好规矩,赢了满心欢喜,输了也就骂骂咧咧去干活了。


    他知道时,是很目瞪口呆的,但女阴从上到下确实都是如此。


    众人闻言沉默了一下,他们与女阴接触不深,最关键的是女阴人也不可能在外人面前闹起来,所以不在女阴久留过的人,自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这下他们不由觉得,女阴被称为侉人,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人眼皮跳了跳,好一会儿才说:“这样一来倒是简单,只是……女阴的力量到底如何?”


    除了建国时,没人与女阴真的打过,鰕姑后来与女阴合作得还算愉快,更不可能打起来了,他们倒是知道女阴在十万大山的凶名,概念勉强算是比较清晰,可具体的,还真没人知道。


    鰕姑之前哪还有心思去关注外界的这些事。


    匣助想了想说:“可以找个大人与我比试一番,我觉醒图腾后一直接受着女阴的训练,自觉打之前的自己易如反掌。”


    他谦虚了一下,实际上,匣助觉得两个自己他现在都打得过。


    这话众人没当真,女阴图腾仪式的时间匣助也说了,离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他们相信匣助是有进步的,但短时间内哪可能那么夸张。


    国师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图腾战士:“你去吧。”


    这个图腾战士是狩猎队的队长,在众人看来,匣助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但却能借此逼出匣助的实力,看看对方燃烧图腾之后的战力,这足够让对方估量出女阴的大致实力。


    毕竟身为狩猎队队长,他对图腾的掌握程度比普通人深多了,自然也是能隐约感觉到图腾之间的强弱的。


    然而等两人出手时,却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匣助的力量倒确实没有提升多少,还是原来的品阶,但战斗风格却是大变样,战斗节奏把握得极好,以至于狩猎队队长明明比匣助强,有时却不得不变招,一身实力没法完全发挥出来,虽然拖到最后还是胜了,但却不是众人所想的碾压之势。


    众人沉默了下去。


    匣助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一是他确实进步很大,而则是狩猎队队长平常对付妖兽居多,跟人对战的少,本身经验也不丰富,不像女阴,虽然没有外敌,但彼此之间没少动手,并不缺乏跟人交手的经验。


    可对鰕姑众人来说,这着实有些让人怀疑人生了。


    国师很平静道:“我们鰕姑本就不是擅长战斗的存在。”


    在鱼妇还在时,他们就是负责纺织的,连狩猎都很少去,图腾更不是偏向战斗风格的。


    但这个安慰,并不能让众人觉得不受打击了,说到底,匣助才去女阴多久,变化竟然能这么大?


    换做普通人,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然而为了不让匣助回去丢脸,蛇越不仅教导他技巧之类的,还偷偷把大力果的粉末给弄来给他吃了,这一点,也是风漪默认的,下马威总得给足了不是?


    匣助也解释道:“其实女阴这样也不意外,她们本来就是附近公认的霸主,她们的训练方法更是……”他说着,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他甚至觉得鰕姑的路早就走偏了,因为怕人员折损,鰕姑不仅战斗时畏首畏尾,内部训练时都会格外注意会不会受伤导致什么不可逆的后果,这样的结果就是鰕姑人很多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完全发挥出来,更枉论越阶杀敌了。


    若不是地处特殊,又有水下优势,匣助觉得,他们可能早就是别人眼里的肥肉了。


    虽然他知晓,会造成这种局面是有很多迫不得已在其中的。


    随着匣助的讲述,不少人惊骇的同时,却也忍不住露出了羡慕、倾慕之色。


    鰕姑并非没有那种肯拼命的人,说到底,哪个成为图腾战士的人不想在血与泪中厮杀,可在他们成为图腾战士时,就有长辈循循教导,告诉他们猎不到猎物没关系,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鰕姑已经经受不起再失去任何一个鰕姑人了。


    心有顾忌,谁还能不留余地的出手呢?只有在有危害到鰕姑的大危险时,他们才敢这么舍生忘死,平常根本不敢那样做。


    女阴却是宁愿死在战斗中都不愿后退。


    以至于听着听着,一些人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也这么做,是不是反而会少了很多敢给他们添麻烦的人和妖?


    匣助说着说着,连蛇越都觉得和蔼可亲起来,事实上,刚刚跟狩猎队队长打起来的时候,他就想喊对方多用点力了,只是这话太侮辱人也太欠揍了,他才给憋住了。


    最后,匣助以一句话结尾:“哎,女阴真的很好,比我们强大很多,特别是鱼妇,连普通人都还保留着战斗本能,我甚至觉得,女阴的月亮都比在鰕姑看到的更圆!尤其是站在蛇谷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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