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茂森在那之后真的就没有再和杨郴联系过。
仔细想想也不算遗憾,至少两人的分别没有太过草率。
他去点醒叶母也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一时昏了头,一个连自己都难保的女人哪儿还有说话的地位,她怎么可能成功呢。
叶茂森去没去学金融他无从知晓,只知道这次的网球排位赛他失约了。
两人没有办法联系,杨郴自然就默认了他们分手的事实。
就算科技再发达,两人没有拉黑彼此的联系方式,可仍旧就此别过、一无所知。
叶茂森不主动找他是对的,毕竟杨郴是真觉得他们两个还是算了,他严重的利己主义告诉自己不合适就不能挽留。
叶母遵守承诺给他洗清了不该有的罪名,说难听点,杨郴净身出户了,找不到工作。
他住满了在这儿的最后两个月,和房东招呼过后便打点行李回老家。
城里他一时半会儿也待不下去,老家空气好,老家还有妈。
杨郴临走的最后一晚重新看了看这个逼仄的出租房,承载他来大城市打拼却输得一无所有的三年。
就因为前脚踏进公司后脚就被人给算计,他现在倒觉得这是报应。
曾经有多向往这里现在就有多恶心,还记得他要搬出宿舍那年舍友就告诫过他御旼也不过如此,杨郴当是还抱着自证清高的孤傲觉得怎么大城市的人都酸,现在看来明明是自己不信邪没经验,想也不想就往火坑里跳,想在烧的一无所有,连他的骨肉都榨干了去。
而他唯一美好的三个月也是一场泡影。手机突然发来消息在裤兜里震动明显,这几天的电话短信太多,以至于杨郴都烦躁为什么从早到晚有接不完的法院、公司事后梳理,没完没了投出去的简历不通过的回复,这些还不够烦他么,怎么还要火上浇油呢?
【叶茂森:杨郴,你赢了。】
什么意思?
时隔两个月不见踪影的人突兀发来消息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杨郴看着他的头像觉得突然间心口就按开了酸涩的开关,无边无际的孤寂往外涌要把杨郴团团围住。
叶茂森就是每天潮水涨退孕育出的潮间带,而杨郴是插在沙地里的树,他渴求水却又畏惧水,他在希望能得以解渴的同时又敏感大水冲刷的难堪后果,而叶茂森泛着森白浪花的潮汹毫无预警地涌卷而来,彻底让他溺死在这里。
叶茂森不回复他,等了许久又得到两条他的留言。
【叶茂森:我觉得二选一从来不是我的风格,但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没得选,连你也不放过我。】
【叶茂森:你放心,就算你辜负了我,我也从来不做让人心寒的事。】
【叶茂森:封顶一言为定。】
叶茂森说他网球一定会坚持,杨郴为此松了口气。
他是对不起叶茂森的第一段炽热,算不上轰轰烈烈,但人往长远想就会发现喜欢也要聚少离多,不体面一点以后想起来不会太难过。
杨郴喉头发紧,好半晌想回个话发现已经被对方给拉黑。
手机屏幕隔了三十秒自动锁屏,房间陷入没有一丝光亮的洞黑。
也好,敢爱敢恨。
杨郴面上神色如常,实则只有自己才知道心里有多苦闷和愤恨,厌恶自己为什么不出生好点,让他有底气一点,是个勇敢无畏愿意追爱的人。
叶茂森做出了历史性的决定,说来好笑,是替他做的。
夜色沉沉,杨郴一宿没睡,抱着仅有的行李箱回家。
他来时只有一个麻布口袋,特别大一张粗布,是家里收玉米才会用到的容器,他装了一堆东西来城里,没几件得体的衣裳,都是养活自己的肥料。
现在到头来返回家去还没有来时有分量,便只剩□□面的的服装。涵雅了不少,却失了温度。
他会老家发展的事没少给村里的大妈将闲话,虽然杨郴不说,但乱七八糟的猜测总归是搅得心绪不宁,云秋好不容易回家静养的身子又开始脆弱起来。
听风就是雨的,云秋这几日总是旁敲侧击问杨郴工作辞了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怕我没钱养你们?”
这话杨郴第一次对她说的难听。
倒是一语道破了不少东西,云秋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她嘴里嘟囔着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底气不怎么足,同杨郴讲话多少没有长辈的位高权重和绝对压制,毕竟一个家里管钱就是老大,他有赚钱的能力,足够伟大到养活家里的人口,那他就是最应该受尊敬的。
杨郴低低嗤笑,“你放心,饿不死家里的谁,你的病我也回想办法。”
……长时间的沉默,他注意到云秋一直欲言又止。
好几次想说话又半途吞了回去,好半天才别扭着轻唤,“挺好的……那些地方压力大……”
她有好长一串堪比蚊子叫,杨郴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就当是安慰她自己好了。
纸包不住火,人人都该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云秋知道个事情的大概还是拜杨郴带她去医院检查途中他接了个电话自己偷偷跟着听了个七七八八所赐。
医院阳台闲杂人员特别多,吵闹声不小,杨郴的手机铃声调大了些,云秋不得不佩服自己得病以来就听力在此刻提现了进步的优势。
是杨郴被公司陷害的,怪不得……想到大家都是生不由己云秋就开始感伤,她多疑的性子造就她难以抵抗心魔的软弱特点,治疗起来就是困难。
好不容易有了丝转机的生气又活生生被寒冬埋葬了。
杨郴那么聪明的孩子没了工作回家干什么呢?
种地,显然已经不需要他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机械化生产正在国家的政策下慢慢落实。
到头说来是有恨铁不成钢的。
云秋又开始担忧他回来后的发展。
说不紧张才奇怪,说不虚伪也好笑,云秋摸不清他的底线是什么,有没有一点存款支撑着?会来后还要不要走?继续从事原先的行业么?显然建筑设计师这种工作在农村不需要高楼大厦的地方没有施展空间,可他回到北方去也照样煎熬。回到家能做什么呢?
这里的村子都简单,就只有做生意的,做手艺的,政府工作的,他能干什么呢?
杨郴在家乐得清闲,连续一个多星期都在家里宅着不出门。
周末放假回来的杨琪再次见到太多舒适惊吓,好在杨郴如实招供他不干了的消息才不至于怼他造成二次伤害。
“那你回来干嘛呀?”云秋竖耳朵听。
“没想好,先玩着。”
“那怎么行!”
杨琪第一次被他哥无所谓的态度吓到,她印象里的杨郴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不会轻易说不,现在却出尔反尔开始随心所欲了。
事实是杨郴骗了所有人,他才是真正毫不在意的人,他之所以会努力工作就是不知道除了工作他还能做什么?
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侵占他,让他麻木不济,那要不然就持续这样混下去。
但他无聊的人生终于在24岁这年脱轨,走上一条渐渐有了自我人格意识的选择路。
只是处于大部分他懦弱的临时表现,杨郴自己把轨道拆了回归“正道”,这就是他自认为的保护机制。
一直躺在卧室的云秋心一急就开始抢话,反应过来时早就为时已晚。
“没事儿,”杨郴安慰她,“只要我没死就不会有谁少饭吃。”
在这个全面脱贫攻坚的年代真的有人会因为吃饭的问题苦恼。
杨郴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如果他倒下那家里能存活地几率确实低下。
有杨郴在的日子确实过得舒坦些,于是那些给他带去苦难的人又可以心安理得地悠闲自在。
树:有点没逻辑,但感情要什么逻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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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杨郴,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