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啊!你不能这么自私的,你弟弟还小啊!”
周听肆面无表情听她凄苦的打感情牌,手里捏着手机一角,手机震动有消息进来。
她没看,心在微微震动的外界联系里,沉到了理智的湖底。
她再也不会去怜悯名为母亲的女人。
她已经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我现在应该同情的是我自己。
挣扎总是痛苦的,既然我还没有被彻底同化,但我便含有奋力挣出这泥潭的机会。
我不应该被永远困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有花有草,有阳光和蓝天,还有会相互惦记的朋友。
周听肆心如铁石的甩开了妈妈的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厌恶,方才还呼声阵阵的周妈妈不知怎的,在她的眼神里打了个冷颤,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
她好像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这个念头闪电般的从脑海里劈下来,她几乎顿时六神无主的想去抓周听肆的手。
周听肆没让他碰,她往前走了一步,快刀斩乱麻地问,“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直接说吧,吵吵闹闹的就有个目的吧。”
妈妈嗫嚅着凑上前,“女儿啊……”
周听肆很冷静打断她的话,“你能做主吗?如果你不能做主,那你就不要开口。”
周妈妈站在原地,手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在周爸爸的眼神里安静下来。
她终究是个不能做主的恶人。
她只是一道捆住她亲生女儿的枷锁。
如今枷锁断了。
她在那些做主的人眼里已经毫无价值。
刘家父母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默契的把目光投向周家父母。
他们已经出了钱,他们不来做这个恶人。
周爸爸扯了一下周妈妈,朝着周听肆努嘴,示意她开口,可一向言听计从的周妈妈不知怎的,她站在周听肆跟前愣是没敢抬头。
周听肆刚才冷酷陌生的眼神还让还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慌。
周爸爸瞪了她一眼。
没用的东西。
周爸爸盯着周听肆,“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你跟刘见农本来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两家也知根知底,前一段时间不是还在谈婚论嫁吗?如今出了这档子的事,我们家也不是势利眼人家,还是重感情的……”
周听肆毫无征兆冷笑起来。
他听出他们的意思了。
两方父母连起伙来把她卖了个好价钱。
“就这几天,你们把婚事定下来。”
周爸爸说完脸皱成了咸巴菜,“笑什么?大人话都没讲完。”
周听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几个大人你看我我看你,目光试图汇聚成牢笼捆住周听肆,可周听肆似乎没在意这封建传统的眼神,他在他们歧视的目光里笑这荒诞的人生。
周听肆笑够了,抬手抚掉了眼角的生理性眼泪。
她应该发疯,应该大骂。
可周听肆在六双不怀好意的目光里感受了威胁。
周听肆第一次在血浓于水的亲人面前感受到了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他们已经不是亲人了,而是在半路遇到你打劫的凶途恶犯。
讲道理没有用。
以卵击石更是没有必要。
她还是得逃!
周听肆很快有了决定。
周妈妈把衣角捏得褶皱,“女儿啊——”
周听肆看都没看她,盯着那躲在女人后面作恶的男人,手从面上抚过,再次变成了平日乖巧听话的别人家的孩子,她笑容很端庄,“叔叔阿姨,刘见农现下在医院,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他。”
刘家父母和爷爷奶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笑容慈爱,“好好好,他要是知道你去看他,他肯定会很高兴的。那这个周末回去?”
周听肆嗯了一声,“好。”
周听肆亲自把他们送到楼下,“路上注意安全。”
他们和蔼可亲,“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周听肆只笑没说话。
乌泱泱的恶狼走了,周听肆肩膀一下子瘫软。
已经是深夜了,小区门口没有人,周听肆顾不上体面,她走不动了原地坐在了地上。
偶尔有深夜经过的汽车,冷酷又绝情的呼啸而过,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谁也不会对一个坐在马路边上的陌生人分出一点心神来。
周听肆头埋在双膝里,手机委委屈屈躺在地上,周听肆头脑发白,她无意识打开了手机界面。
是裴泊舟的消息。
“到家啦。”
这是半小时之前的消息。
那会周听肆还在跟牛鬼蛇神扯皮,听到手机消息也没空分神。
如今耳边清静了,她却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周听肆很可怜的想,她恐怕又要再次失约了。
消息再次弹出来,“怎么回事?老板的消息也不回。”
是隔着屏幕都掩藏不住的裴泊舟式的关心。
他连关心都是傲娇的。
周听肆盯着屏幕看了许久,然后合上了手机。
她总是个逃犯。
周听肆揉了揉酸软的膝盖起身,站起身来往小区里走。
原谅她吧。
她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背后突然响起嘹亮的喇叭声。
周听肆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到了裴泊舟。
裴泊舟从黑色迈巴赫里探出头来,笑容比八月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被我抓住了吧,周听肆,消息假装没看到,那正面回答一下老板吧,为什么不回消息。”
裴泊舟从车里下来,在周听肆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两步走到了跟前。
周听肆还在发愣。
裴泊舟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叮叮咣当碰的声音招魂似的让周听肆回过神来。
裴泊舟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周听肆已经缩回小黑屋了,可偏好他强硬霸道的挤进来,拆了她心里的安全屋,还要她写违规搭建建筑的情况说明,“周听肆,你不对劲,老实交代。”
周听肆蓦然变红了眼眶。
刚才还暴力执法的大少爷一下子慌了神,手里五颜六色的钥匙串也不摇晃了,审问也抛到脑后了,在周听肆无声的眼泪下举手投降。
周听肆不想这么狼狈的。
她卖了她来处的故事换路费,她以为已经伤好了,可当她溯源深究,才发现那长好的伤疤下面依然是脓疮。
都是假象。
周听肆忍不住眼泪。
裴泊舟站在她面前挺拔的像可靠的树。
他不倾斜也不趁虚而入。
表情慢慢平静下来。
周听肆软了脊背烂泥似地扯住他肩前的衬衫当救命稻草,裴泊舟依旧挺拔,手很绅士的虚虚停在空中。
周听肆的哭声通过空气和皮肉骨头在他的脑海里唱二重奏。
裴泊舟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听肆终于哭够了,作为人的羞耻让她红了脸,“不好意思,我……”
周听肆盯着裴泊舟肩膀濡湿,窘迫的说不出话来的。
可裴泊舟已经很平静,平静地快要超脱世外了。
裴泊舟意外地没犯大少爷脾气,他很可靠的成为一堵墙,“发泄这些够了吗?肩膀可以继续借你。”
周听肆点点头,耳尖和脸颊一样红,“我好了,不好意思,我就是一时没有忍住……你衣服……”
裴泊舟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情绪发泄完了,那请理智的周听肆来跟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的眼睛里带着不由分说的笃定。
周听肆却只看到了残忍。
可他没得选,他已经把自己的故事签合同卖给了眼前的作家,她应该信守承诺。
周听肆大概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裴泊舟陷在墨绿色沙发里,终于知道了周听肆失态的原因。
他再一次刷新了人性的恶。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的。
周听肆蹲在小茶几前面擦药,他脸上红肿的厉害明天还要上班,指望今天晚上消肿已经不可能了,想一想明天要顶着一脸的伤疤被每一个同事问,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答应他们要回去,你打算做什么?”
周听肆手一顿,棉签里饱满的碘伏了受惊吓似的砸在裸露的膝盖上。
周听肆后知后觉低下头,她想把碘伏擦干净,可手里已经被碘伏棉签占据,脑子里绞尽脑汁正在生产应对裴泊舟的谎话,刚刚消耗过大的大脑宕机,她举着棉签蹲在地上,表情一瞬间很茫然。
裴泊舟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他冷笑一声,“周听肆,你现在是不是在想,赶紧编个谎话赶我走。”
他身体前倾,隔着小茶几不费吹灰之力的抢走了周听肆手里的棉签,举着胜利火把似的宣告,“告诉你没门,不管你回去要干什么,都得带着我!”
周听肆含糊嗯了一声。
裴泊舟哼着把面前往周听肆脸上杵,他本来是好心,可他被伺候惯了,哪里干过伺候人的活。
周听肆吃痛啊了一声往后推,警惕似的盯着他手里的棉签。
裴泊舟委屈。
周听肆叹了口气,伸手把棉签重新拿回来,对着镜子给伤口上药,“大少爷,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这都要产生二次伤害了。”
当好人失败的裴泊舟重新大爷似地靠在沙发里不吭声了。
周听肆收好了医药箱。
裴泊舟突然说,“明天请假吧。”
周听肆背对着他,脚步一顿,没问缘由地嗯了一声。
哇十一字啦,有存稿真好嘿嘿,从从容容日更(虽然无人在意)
又改了一版文案和文名,天噜啦,真的再也不改啦(立个flag先)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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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