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主府的路上唐观燃了一张传信符。
说起来,青山城的人都是修士,就算是普通人,家里也总有一个是修士。
所以已经去世的那一位当年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登上城主之位的时候,其实青山城上下都挺震惊的,即使他的妻子是老城主的唯一子嗣的夫婿也不一定要传给一个外姓人吧。一开始反对的人很多,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反对的人越来越少,他在这个位子上越坐越稳。
对了,老城主是什么去世的来着?
好像是崇元……十六年来着?
十六年,他记得那一年好像是崇元帝迎娶皇后的一年。
等等,他记得……皇后好像是出自青山城在京城定居的那一脉?
“观兄,你可算是来了了,我都等了你好两日了。”与当日在他妹妹徐秋心大婚时的一身白衣不同,此刻他倒是穿的花里胡哨了些。
墨绿色的绸缎光滑的在阳光下反起了浅绿色的莹光,发簪也用的是上好的浅绿色水晶,翡翠的玉环晃荡着。至于脸色那都不能说好,那算得上是春光满面。
想来是这城主之位确实不错,对徐逸兴来讲可能是养人的。
“没麻烦到你吧。”唐观拱了拱手作礼谢过他,不过还没做完就被徐逸兴扶手撤去了。
“你我之间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的,比起来还是我得谢谢你,各个方面来讲都是。”
徐逸兴一边说这话,一边将三人引进城主府里,比起一开始大婚时的装饰,这会明显是重新将这府里全部整修过了。
徐逸兴看着唐观从哪些新的树植盆栽从看过,就开口道:“原本我是想重新换的地址在新修一座府邸的,可是这城中大小事实在太忙了些也就作罢了,只让下人给这院子全部重新翻修了一下,毕竟不是个好回忆的地方。”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讽刺地笑了笑,说完他便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别弄污了你们的耳朵。”
“对了,你们的人我早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是现在去见她吗?”
唐观转头看了眼自从进了城主府就不停搓手的的程威,“现在就去吧,也不用安排什么了,我们接到人就会离开了。”
“行吧”徐逸兴有些可惜的瞧了眼唐观,然后想起什么什么似的凑近他耳边提了一句:“观兄,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一下,等下可以留点时间给我吗?”
唐观点点头同意了。
王俞就看着站在他前方的唐观旁若无人的和徐逸兴说着悄悄话,顶顶腮也没进去插一嘴。
徐逸兴将洛桑的院子安排的很隐秘。
从在后院花园的亭子里见着她身边飘着张自燃的符纸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他不需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只要知道这个人是唐观带来的的就行了。为了避免有人不长眼,他特意安排在了后院最偏的的院子里,没什么人来往环境也清幽。
进去的事就交给了程威,唐观、王俞都没有进去打扰人家久别重逢、互诉衷肠的想法。
许是察觉到了王俞不正常的沉默,唐观特意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王俞,发现他也没什么不同后又转了回去,明明他才是那个什么人和话题都能聊两句的人。
徐逸兴好像有点着急,“观兄,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你要不先和我……”
“没事,你们有事就先去商量吧,我守在这里,然后我们去门口汇合。”王俞没等唐观开口询问他就干脆利落的开口。
“行。”
王俞目送着他们离去才靠着墙拿出自己的剑转了两下。
胖纸鹤从储物戒里飞出来细细的对着王俞“啾”了一声,为什么不高兴。
胖纸鹤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回答,觉得这个人是在当自己是空气,他凑到这个人脸边上打算对着他的肉狠狠“啾”一口。可还没等待他凑近,一阵利风吹过把他狠狠地给挥落到地上,还削掉了它的几根毛。
剑气?
“啾?!!”你干嘛?!!
“啾啾啾!!!”你有病,安慰你还打我!!!
“啾啾,啾啾啾,啾!!!”
气急败坏的的胖纸鹤对着终于回过神的王俞一顿不堪入目的输出,王俞额角青筋抽了两下,碍着是他先动手的王俞忍者继续动手的冲动一脸抱歉的顺着它的毛梳,甚至还给它喂了一大团灵力。
不过幸好他要出剑的时候它反应过来这个要动他的东西身上有他自己的灵力,然后他反应够快的歪了一下,不然这胖纸鹤说不定现在已经两半了。这样一想,王俞就对它更加抱歉了。
胖纸鹤看着比他一个身子还大的灵力留着口水把它塞进了王俞的储物戒,团吧团吧塞进了了自己的小窝。经过这一槽,胖纸鹤也已经忘了原本他的目的是看王俞情绪不对想要安慰他的。
“啾?”小金人呢?
藏好自己的灵力的胖纸鹤终于想起了自己以前没回出来都能看见的小金人不见了,它连忙问王俞怎么回事。
“没什么,他只是和别人谈事情去了。”
“啾啾啾。”你好没用,人都留不下来,孤家寡人啊。
胖纸鹤鄙视的昵了眼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人,王俞扫了一记眼刀给它自行体会胖纸鹤才不情不愿的贡献出自己用灵力化的柔软的翅膀蹭蹭王俞的脸颊。
“啾啾,啾,啾啾啾”没事,没事,小金人心还是向着你的,想开点啊。
不知道胖纸鹤究竟在想些什么的王俞脑袋上挂了两条黑线,“你个纸糊的脑袋里每天究竟在想什么啊,从刚刚开始就在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啾啾。”我本来就是纸做的嘛,不是纸糊的还能是什么?胖纸鹤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些不理解的朝王俞歪歪头,好像是在问:还能用其他东西做脑子吗?
听到这一句,他实在是忍不住的笑了两声,“算了,被你这么一打岔,我也确实心情好了许多。”
王俞伸手揉了揉胖纸鹤的脑袋,让后捧着它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坐到他肩膀的时候胖纸鹤也放过和王俞之间的爱恨情仇了,只是心疼的的吹了吹自己被齐齐削掉的翅膀。
说起另一边,那就比王俞和胖纸鹤之间平和多了,至少不至于舞刀弄枪。
“原本我也是没有事情找你的,”徐逸兴将唐观带到自己的书房里,确定自己关好了门才示意唐观施个隔绝符防止外人听到,“但是就在我主掌青山城的时候发现了点不妙的东西。”
说话的时候,徐逸兴走到自己的书桌后面的书架上,从一本书里面抽出一个信封交给唐观。
“当年我以为父亲他为了巩固城主的位置只是弄了点小手段,但是这份信里讲的事情,实在是令我头疼。”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这几日整理遗物的时候顺便把我母亲的东西全都理了一遍,然后就从她以前一直用的首饰盒底部的隔层里找到了这一封写给我信。
这篇信通篇下来就是:我爷爷的死和徐利诚有点关系,可是他一个已经洪境的修士已经和神仙差不多了,也没什么手段能治住他了,别提徐利诚一个普通人。还有以前年里反对他的人的死也有些蹊跷。
重要的是,本来消停了一段时间的死人,母亲在一次亲眼见到深夜父亲去书房见了一个大人物之后,后面一个月又开始死人了,但又保持一个不会使人怀疑的个数,而且找不出和徐利诚一点的关系。
母亲,我总是放不下她,要是连她的一生都捉摸不透,我何为人子啊。。。”
没人的时候,徐逸兴干脆直接叫他那死去的父亲本名,根本没打算尊重一点。
唐观看完信听着徐逸兴的话脑内神经抽了一下想起了什么,又快速沉没下去,“我可能知道点什么,但这么一会也想不出什么具体的,我会想想的,有什么发现到时候传信符联系。”
一沓传信符连同那已经收好的信封被递到徐逸兴手上。
“那两个人我想着,要不……”
“可以,留两个人而已,就算是以前的大公子那也是做得到的。”徐逸兴总觉得这个人还拿他当那个还要哭鼻子的小破孩子。
唐观点点头对他抱歉的笑了笑,“好了,我同伴还在等我,我也不久留。”
“你我这一别,也不知何年马月才能再见了。”徐逸兴不知想起了什么了,也许是多年未见这位如同老师、如同知己的人,他感慨的做了个揖同他告别,“谁知江上酒,还与故人倾。”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这句话一落下,徐逸兴脸上遗憾的笑意就有点挂不住,唐观却没看徐逸兴的脸色,他同样做了个礼同他道别,说下最后一句:“于道各努力。”
后面半句诗止于口中,徐逸兴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珍重。”
千里自同风。
唐观没有回头,他同人离别时向来不会回头去瞧后头之人一眼,那一眼并不会改变什么,反而还会让他步伐凝滞。
就是可惜了,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发现对方离别时究竟是一幅怎样的脸庞。
跨过最后一阶门槛的时候唐观才终于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他还是不适合那样的场景,他一个看不到头的人怎么能顺利的对从前相识的朋友许下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姜含早就是唐观想扮演也扮演不出来的人了啊。
可是谁都以为他是姜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