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朵是不是太看不起我的神女位子了,族长,有什么不满可以提出来,这神女位置我也不是不能退下的,毕竟以我的能力还能有多少个年岁呢。”
“还是说,神山的神女在族人眼里不值一提?”
最后一句话神女说得很大声,她说着还看了周围一圈的族人,神女冰冷的灵力压的神山各部族族人抬不起头来。
“神女息怒!”
“神女息怒!”
“神女息怒!”
……
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周围一圈人都严肃了起来,他们跪倒在地,乞求神女的原谅。
除了失神的兰朵族长,也只有兰朵族长了。
“令:兰朵全员撤去管理神山职务,兰朵之名重回神名。”
最后神女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兰朵长老宣布兰朵最后的下场,这下子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为他们求情,神女上位以来兰朵就扶植左右,现下兰朵的下场就好像悬在每一个部族头上。
神女明白,他并不是在跪拜自己请求她的原谅,他只是害怕头上的而已。
就这样,这场戏在程威最后莫名其妙的眼神里结束了。
当然神女离开后,乌泱泱一大片人也拘束着自己跟在神女后头离开了。
王野看了一场好戏,又拿到一大笔不菲的钱,也开心的用口哨唤回程威的神思。
“不错嘛。”至于是什么不错,他没有明说。
神山脚已经五六年没有这种热闹事了,看热闹的人很多,但再多也不过那几个常年守在神山脚的好奇,其他许多人则是巴不得热不上这种麻烦。
“所以,客栈里为什么没有符咒的痕迹?”王俞还坐在昨天修炼的位置打坐,但听着山下的动静也好奇的反问一旁站着的唐观。
他今天一反常态的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衫,衬得脸白极了。“那当然是因为确实没有在客栈用符咒啊。”那些个气息痕迹都是故意留下的,做完后程威就进入客栈,而洛桑就返回一点距离使用消踪符和传送符。
很简单的一件事。
只要有符咒,谁都可以做到这些。
“你分明自己也看出来了,又为什么一定要我给你个说法。”这种把戏瞒不住天生有着眷顾的人的眼睛,可惜神山有这种天赋的人除了神女也就只有那个逃走的兰朵族人了。
王俞笑着对他摇摇头,没有告诉他缘由,在唐观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他继续他的修炼。
“这样就好了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也只是让这潭死水再坚持更久一点而已。”
“可是,神山是一潭死水,其他地方呢,不都是死水一潭吗,还能有什么不同呢?”
唐观陪神女站在神山殿顶吹着冷风。
“姜含,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希望你在多坚持一下。”
听到这话的唐观没有什么表情,“我已经觉得我已经努力了好几年了,那太累了。”
神女还想在开口说什么,“嫂嫂,别说这些了,我马上就要离开神山了,不多祝福我一下吗?”唐观看向神女打断她的话头,笑着的眉眼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神女面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神女心里叹了口气,如他所愿的那样跳过了这个话题。
仁青手掩住他的眉眼,额头贴着自己的手背:“景星庆云,抬头见喜。”
她许下对少年最后祝愿,祈求他一路顺遂。
连同玦的那一份。
他们头顶上,漫天的星星闪烁着,想来明天也是一个好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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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告别一下?”坐在马车顶上的红衣人换回了自己的红色劲装,富丽的护腕也带上了,更让人傻眼的是,他那把泰阿没做任何伪装就别在了自己腰间,闪着亮瞎人眼的金光。
唐观对他这幅样子看不过眼,他今日的衣衫只是普普通通的白衣,连花纹都没有。折扇和玉环都别在腰间没动,“我已经告别过了,你们就不需要了,回青山城吧。”
昨日还没有什么感觉的程威,现在却激动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他也没有等王俞回答就先一步一甩马鞭架马离开神山,一点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站在马车下的姜卓诚目瞪口呆的看着离去的马车,破口喊道:“程威!我还在车下面啊,你走什么走……”
气急的人愣在原地都忘了追上马车了。
唐观有理由相信他刚刚其实是想破口大骂的,他笑着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喊道:“姜卓诚,还不追上来,干什么呢?”
舒心的王俞展开双手向后倒去,看着头顶飞快略去的晴云。
今日天气真好啊……
马车慢悠悠的在路上晃悠着,暖洋洋的天气让王俞在马车顶上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等他醒来已是黄昏了,睡多了。
他瞬间有些后悔了,但转眼又想也没什么他今日可以守夜。
现在马车停在了一条小溪附近修整,王俞从马车顶弯腰掀帘子看了眼马车里,程威和姜卓诚都不在,连唐观都不在马车里。
他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
周围的树木茂密,灌木也多,晚霞照的溪流波光粼粼。他看到溪流边穿着白衣的人坐在石头上玩着水。
说是玩水也不对,大概也只是泡在水里干着其他事。走进他的时候他看到其他两个人就在溪流中间稍深拿着削尖的木棍戳着鱼。
王俞静悄悄的摸到唐观身边搭上他的肩膀,可惜的是,那人没有一点动静。他下巴靠到唐观的肩膀上,看他数着自己的符咒。唐观没管靠在他身上没骨头似的王俞,捏着传送符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再画一些了。
莫名的,他手指的动作停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怎么了,不够了?”王俞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唐观回回神应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符咒全收了起来。
少年人的轻笑响起在他的耳边,唐观不适的顶开他的下巴。王俞夸张的捂住自己的下巴:“干嘛?我下巴要脱臼了!”
“脱臼了才好,正好治治你的嘴巴。”
唐观说着话想着溪流里走去,他看不过眼那两个说是抓鱼做晚餐的,抓到现在才不过弄到一只比他玉环还小的螃蟹。
“干嘛去?”王俞飞快褪去鞋袜随王俞步伐一起走着。
“抓晚饭去,等那两个人等到猴年马月去。”
“他们抓很久了吗?”
“哼,你去问问他们究竟弄了多久?”
事实证明,姜卓诚和程威在抓鱼这件事上确实不行。吃着烤鱼、烤着火的两个人讪笑两声,异口同声的说着:唐观和王俞抓鱼的技术不错。
唐观吃着鱼懒得搭理他们两个,王俞倒是极力推荐自己技术有多好,还试图教会他们两个这门技术。
“对了,观弟,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话题是怎么从捉鱼扯到他身上的?“还好,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随口敷衍了两下跳过这个话题。
看着他没有什么想回的想法,姜卓诚也跳过这个话题,其实从神山出来以后他自己也发现了唐观整个人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整个人也柔和了不少。
“唐观,要不要去揽月阁看看?”王俞靠着唐观小声的向他推荐道。
“你干嘛?被鬼附身了?”白衣青年诧异的看着眉眼里都是答应吧的少年,感觉真奇怪。
“你好……”
王俞盯着他看他憋出什么好话,
“做作啊……”
这话没有收着声,姜卓诚猛咳了好几声,没有他本事的程威喷出嘴里的烤鱼也咳了起来。
“哈哈哈哈……”憋不住的王俞大笑出声,“你就说去不去?”
莫名其妙的唐观抖了抖身子的鸡皮疙瘩回答道:“去。”
感觉这机会来的莫名其妙,但就是卡着他想要的点来,不要白不要。
姜卓诚本来是有些话要对唐观说的,可是现在听到他和王俞的对话,他又沉默了下来。
可能唐观看到了,但他什么也没讲。
谁都没有讲。
吃完饭就到了安排睡觉的事了,睡过头的王俞自告奋勇的提出他来守夜的事情,有人干苦差事其他三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唐观并没有马上睡觉的打算,他又坐回了溪边,借着月色翻看自己的符纸,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唐公子,真的非常谢谢你。”走到他后头的程威发出声音。
唐观没有什么意外的。“不必这样,反正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
再怎么翻看都不知道有什么问题的唐观索性收起符纸放弃了,他抬头托着下巴看那月亮。
程威早就退去了那满脸猴腮的伪装,甚至借着溪水彻底的洗了把脸,其实这样看,这个人并不苍老,只是有些沧桑致使的厉气。
不过也确实,真按年龄算,他连而立之年都并未到。
“不能这样算的,真要计较起来,神女的事也是我们这些族人的事。”
太执拗了。
唐观的眼睛终于从看不到边的星空上撤了下来,他沉默的看向这个他好几年前就见过的男人。
“是吗?”
“那就这样吧,带你的夫人离开吧,至少不要在这几个月回去了,神女……有事情要做。”
他说这话时摩挲着他腰间的扇子,他没给这把扇子施变形符,所以它现在还是白玉质地。
“行,那唐公子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这下,又是唐观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可惜的是,不过片刻,又有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赫然是晚饭时后头有些沉默的姜卓诚。他一点也不奇怪他现在来找他,就像他不奇怪另一件事而已。
晚间风有些大了,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响起来,拉车的马倒是快活,只顾着埋头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