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好像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姜含要一个人离开落湖山庄,虽然也存在有其他情况,但是当年的姜含也许也是知道落湖山庄快要不行了才走出的那地方吧。
“人间事多是这样,到现在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唐观明白王俞脑子里想着什么,他打断这个人头脑里那些想象后便一言不发的指着方向带路,绕着一条又一条的小道。
足足走了三刻钟,唐观才终于停下脚步,拖着一个人走这么久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到了之后更加是一点都受不住的立马将姜卓诚甩到他刚拿出来的蒲团上不管他了。
走了这么久,王俞和许七也不知唐观带他们究竟走到了哪座山头上,不过此处风景实在不错。
站在悬崖之上的他们一眼望去,可以看到远方翠绿的山头,看到远方平地上森罗排布的村庄,从白色中看到各色。
两旁的灵树虽然矮小但是花朵无数,翠绿的枝干上结着完全透明的浅粉色花朵,灵树之下还长着细小的似野花般的匍匐花朵,随着山崖上的风摇曳着紫色身子。更有甚至,有着缠绕在灵树身上的开着蓝色花朵的透明藤蔓
可以说此处是完美的修炼之地,足够隐蔽,灵力含量也高的离谱。坐在靠山崖的一侧,随着风缓缓吹过他们,灵风也会滋润身体。
“眼光不错啊!”
“不愧是来过一次的人。”
此刻他好像忘记了,唐观曾经说过,他来的那一年大雪,连一朵灵花都未见到,又怎么会知道这么个修炼的好去处呢?
这种程度的灵气不止吸引了在场的所有活人,躺在王俞储物戒的胖纸鹤也被这气味香醒了,虽然比不得那发光的人的味道,但当作一道饭后甜点还是不错的。
就那样窜出来的胖纸鹤站到矮小灵树的枝丫上,以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和他们这些大人儿站在同一个高度,站好姿势的它豆豆眼圆溜溜的盯着在场的人。
“也不是我发现的,只是借花献佛而已。”
刚爬了过久的身子有些吃不消,嗓子也不对劲的沙哑了许多,唐观蹙了蹙眉头对自己现在的身子有些不满意,但是又没什么办法的叹了口气。
他向着看着他们的胖纸鹤招招手,示意它到自己肩膀上来。
王俞看到唐观呼唤它的的动作就能想象那只纸鹤会有多高兴的扑过去,但是没关系,现在的王俞已经习惯了。
虽然这只胖纸鹤喜欢唐观,但是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创造了他还和他的血一起使他进化,最重要的是,这只纸鹤不管怎么王俞叫他回去还是会听话的回到他手上的储物戒里的。
果然不出所料,胖纸鹤“啾”了一路飞到唐观肩膀上,声音比单独面对王俞时不知道夹了了多少,细细软软的。
噫~
王俞听着它的声音想都想不了一点立马就遭受不住的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当他抬头一看唐观看着那胖纸鹤柔软的目光又说不出什么戏谑的话语了,就那样卡壳了许久也没说什么,他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看到的坐到掏出的蒲团上修炼了。
姜卓诚什么也没看见,完全醉倒在了这灵力之中,神山上的特殊灵力抚慰着他,让他在安眠中也得以快速吸收着灵力,不断巩固着他刚升入宇境不稳的根基。
唐观让胖纸鹤在他的肩膀上找好一个好位置也进入了修炼之中,让着天然的灵风补足他不断经历亏空的灵脉。
许七也坐下修炼,借着这灵风巩固自己元婴巅峰的灵力。
风徐徐吹着,阳光也从乌云之中稍稍探出头,微弱的照在这几人身上将他们镀上一层金光。
如此岁月静好……
只可惜的是他们这么安逸,另一边的程威就难过了。
他确实很清楚兰朵家族在这里的位置,隐身符、隔音符、消踪符三管齐下。
就是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施展符咒之时有着明显被人瞥视的悚然之感,他想着唐观上神山的状态默然不敢动。等着那一眼过去才他长舒一口气缓下心神,全神贯注到接下来要做的事上。
即使有着这些符咒的加持,他还是闭气凝神的缓步等着兰朵门口被人打开后溜进去。幸好今日百花宴开,即使在平时再没有事的神侍家族也都忙碌的很,没过多久程威便找到了机会溜进去。
走出来的兰朵子弟四下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有鬼风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抖抖身子一点不敢深想的跺着脚快步离开了,嘴里呢喃着:“神女保佑,神女保佑……”
兰朵的屋内构造比起神女殿明显要富丽些,虽然都用冰晶包裹着,但是透过那些晶莹剔透的浅薄冰层可以看见那俗世里富贵的金色渗出来,玉色与其呼应。更加内部的装饰则是耗费不小的灵力维护使其没有被冰晶冰封着。
金色的重瓣花朵从木质墙壁上长了出来,活水池塘里长着水生的灵花灵草,灵风养育着它们,也让那金色花朵活了起来似的摇曳。
程威看着那些并不该光明正大出现在神山顶的装饰,表情被怒不可遏的内心冲的过于狰狞了些。他沉下心来并不看那些,咬着后槽牙的男人终于彻底的明白唐观为何要对兰朵出手。
对神女来讲,这种家族确实和蛀虫无异,更何况是权利隐隐要超过她的蛀虫,想来谁都要容不下兰朵长老的贪欲了。
想着这些的男人快步走到后院的屋子里。
神山的地下从来都不被允许开垦,所以整个神山顶都没有一个地道或是地窖。所以每个家族都把那些罪不至死的族人囚禁在自己部族的最后头的屋子里,施下结界抽干灵力,叫那些从出生起就沐浴灵力的族人生生耗尽灵力与普通凡人无异。
让他们将这天生的恩赐都抽了去,以此惩罚他们。
他在结界外头看着里面那些人,现在这个点正好午时,里面的人忙忙碌碌煮着饭,只不过是最普通的米饭和看不见任何荤腥的青菜,里面只有一块小小的农田长着稀稀疏疏的菜。
说起来,每个部族都大方极了,为了让他们能受到彻底的惩罚,叫这结界里面的环境都和山下无异,偏生神山那天气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那些连普通百姓看都不会看的矮小蔬菜对于里面的人怕是每天都要精心呵护着那些蔬菜,让他们不要被恶劣的神山环境夺取性命。
兰朵的罪人是神山上六个部落最多的,足有七八个,叫人体验这生不如死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喜闻乐道。
其他部落的人则是更推崇利落的死刑,一刀下去什么也没了。
程威仔细的看着里面不断走动的人影,细细对比过每一个人,然后从几个端着碗的倩影中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洛桑长至腰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衣服也由女儿家的衣裙变成的利落的服饰,面容虽然被晒得接近小麦色了但是气色还算可以,袖子被挽上的手臂不再柔弱。
虽然多年未见,可是感觉她和当年并未有什么不同,那坚毅的目光看着她的每一位同族,细微之处看到她的温柔。
溜进来的他鬼鬼祟祟趴在墙头上看着洛桑动作利落地招呼过其他人吃饭,那里面的桌子很小,只容得下四人,所以年长的几人都把机会让给了其余的孩子。
虽然这日子说不得好,但是没有人脸上挂上乌云。
和洛桑差不多年纪的有三个,其中两个似乎是夫妻,少女则有两个,还有小孩子两个个。他们吃的都很快,一刻钟未到几个年长的就吃完了,接下来陆陆续续都吃完了。
他们应该是早就决定好分工了,程威看着他们各自去干着不同的事。洛桑和那夫妻中的女人吃完饭洗过手便去那菜地忙碌,小孩子则是由那两个少女教者习字,男人去了边上砍柴。
似乎是弯腰干活累了,洛桑站起身子伸了伸腰,头也抬起来对上远方……与他对上了视线。嗯?对上了视线?忽然觉得不对的程威整个人都精神了,又盯着洛桑回想着刚刚那一幕。
应该……没吧?毕竟隐身符的效果还在。说到这个消踪符的效果快过了,程威最后看了眼又干起活的人然后硬下心转头原路返回了。
“洛桑,刚刚怎么了吗?”身着和她一样利落衣服的女人看见她刚刚不同的动作疑问开口:“是外面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洛桑安慰忽然间颤抖起来的女人,她用还算干净的肩膀撞了撞女人,“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解决的,放宽心。”
即使知道这是安慰人的话,那暖心的话语还是温暖了女人,她温婉的笑了笑后跟洛桑一起继续干起了活。
弯腰继续干活的洛桑低下头,表情算不上太好。虽然眼里的开心不算作伪,可是她也明白那个人要干什么,偏偏她离不开这里,或者说是这里的人离不开她。
这么多年一起生活,不管那人做了多少准备,他的心愿能否成功,她真的能毫无牵挂的离开吗?
也许是……轻易做不到的,森格。
“别担心,洛桑,随他离开吧,神山会随着此事迎来解放的。”神女的声音顺着飞过她眼前的雪花传到她的脑海里,“自由的灵魂不要困于这个永恒之地,走出去吧,我的孩子……”
可是这样的话,谁来拯救一生被困在神山的神女您啊,洛桑如此想到。但她也明白,这件事神女已有定论,“是,殿下,谨遵你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