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翎顺着青芒的力道反压至他的胸口,青芒厚重的剑身近乎擦过姜卓诚的脸皮,冷光于眼尾逼近。
青芒被他身子一转顶开望翎,与那青芒一衬望翎都显得过于娇小了些,如美人配野兽。
“含弟,你也知道对我来讲,战与不战都无甚意思,我宁愿用着浅薄的剑意衬你光辉。”
“唉……”唐观没再继续劝他,他手腕向后一转,青芒便空了对头直直向天上一扬,又被他借着力道转了个圈横扫与唐观胸前。
白衣青年一退至竹林间,青芒失着准头追着他前进,唐观脚腕一勾身旁的竹子一转反向至姜卓诚身后,一掌激的他顿时脚下一崴倒至竹林上。
于茂密的竹林里白衣翩跹如同幻影,穿梭毫无迟滞,望翎上漂亮的剑气是这林间唯一的异色,似蝴蝶游玩,墨色的灵力于剑光同样流连于慌乱之人全身替他破开筋脉凝滞。
侧身站定的姜卓诚一割宽大的袖口衣角,道士袍阻挡了姜卓诚挥剑的视线那他便自己割去清了视线。
借着竹子坚韧,唐观出招方向变化万千,挥动间无一竹子受损,每每青芒失了准头刺向竹竿便叫望翎勾着顺着力道错开刺向空中,然后抵着青芒后退、分离退至背靠竹林,示意他继续攻向他。
姜卓诚也没放弃,吃力的在拥挤的林间挥动本就笨重的大剑又被借着竹子反弹力道轻松消去他的每一击,青芒比望翎两倍大的剑身本就不擅快速出剑,一击击下来没讨得了半点好。
又拨空了一次准头的人被看不下去的唐观用望翎剑柄抵着肩膀后退至一根足有好几年历史的老竹身上。
青芒的剑柄压得那足有双手宽的竹子弯了身子,其上的竹叶窸窸窣窣摩擦间落下不少,望翎又重新压制青芒发出刺耳的坷拉声。
唐观顺着力道后退跃至一根稍窄的竹子身上,竹子被那力道压得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在它受不住之前他便带着青芒又一次错开,二剑黏连,林间风声大作,竹叶从他们眼前落下,唐观一抵便叫他一退,于力道间他步伐稳健的后退然后另一只手撑住竹子一转从唐观身侧袭击而去。
唐观笑着接过那一击,剑意卷起飞舞的竹叶向姜卓诚飞去,然后在半米距离又晃悠偏偏落下,如雨一般倾倒在姜卓诚头上,将他埋的严严实。
“真是没半点慧根啊,不过走路也要提点半晌。”蓝紫色的玉环又叫他挂上了腰间,他摇起扇子站定摇着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反应过来的人。
姜卓诚收起大剑,手指作剑步伐坚定的走动转圜,就是衣角衣袖破烂叫普通人可以当做一个叫疯子,“也多亏是含弟,不然叫我自己一人,几月也疏通不了筋脉。”
自己戏耍够了的人擦了擦汗飞奔回白衣青年的身前,“事倍功半的事,真是辛苦含弟对我如此费心了。”
施展灵力和剑气替人借力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真正能进入被助之人体内的灵力不过二分,暴殄天物不过如此。
唐观摇扇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你还是叫我观弟吧,好改改了。”见他恢复他也不做耽搁就出了竹林,留下愣住看着他背影的伤心人一位。
姜卓诚向后一倒,躺到松软的土面上,忧郁的闭上眼自己想着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就好像所有人都变了,但他还是没变,就算经历如此糟糕也还是满心热忱的对着他的含弟,如英雄一般看着明明小他四岁的含弟。
明明在山庄里,他们曾是最亲近的兄弟,如今却如陌生人同路的王俞无二。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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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对他好,以你如今的境界破他筋脉怕是消耗不小吧,刚补完亏空又要空了。”
王俞靠着屋子的墙壁看着他步伐虚浮的从竹林间走回来,红衣飘动间尽是朦胧的对视。唐观也不好奇他看了多久,不管听到多少看到多少都无甚所谓,不过俗事而已。
“说到底,他是我从小看着教导大的哥哥,我还是不肯叫他心中郁结,尘世琐事终归是要过去的,那些都会散于人死灯灭之时不见天日。”
王俞甩甩衣摆,“你灵脉未断之时境界怕是已到到洪荒了吧,如此风仙道骨之语,唉,与我不配啊!”
他看他面上张扬的大笑,看他与红衣无二的潇洒恣意,就像看到了姜含的一生。
他浅浅一弯眉眼,清风自在,身上带着的那点林间寒意随着风一吹散去,“那自是比不过七皇子潇洒啊,想来登上皇位后不务正业来的可能大些吧!”
唐观随着他的样子也靠着一根承梁柱,脚上晃悠着踢着地面玩。
“你觉得我会登上那皇位?”他反问,眼神盯着他晃荡的脚。
“你会!”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疑。
“你说的真确定,”他也没反驳,事实如此到底是是要等真正要诏书下来才知道,“你呢,落湖山庄你会回去吗?”
唐观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就像我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那样,姜卓诚是我哥哥,那……山庄也是我的家,我迟早要回去解决一切的。”
“而且,我感受的到,我父亲和爷爷马上要破镜了,也许到那时候,我不得也得回了。”
他捏着那个蓝紫色玉环略显无奈。
“也许,我们会各自赴向各自的命运,不得逃离。”
“兴许吧,不过……”故人可能也会来最后见一次面,他还是说不出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可能是故人怕他道出天机。
今日的风实在和暖,吹着衣角偏飞也眉眼精神,松动的筋骨也好好练了练,身体内都暖洋洋的,唐观感觉不对的睁眼瞧着王俞。
“别看我,以我现在的境界助你一把不过耗费九牛一毛。”金灿灿的灵力顺着两人之间的风传至白衣人身上,让他如沐神光散着某种佛光。
越发像个得道高人了,王俞心里暗自想。
唐观也不说话就解开扇子向扇去,这番动作让王俞紧张的闭眼,冰凉的感觉没有只吹到了散着淡淡墨香的灵风,他发丝被这小小的灵风吹得逍遥。
凤目掀起的眼角看到了那人笑出泪光的泛红眼尾,如此他也肆意弯起眼睛笑出声。
晚饭的时候是在外头唯一一家酒楼随便吃的,这次唐观学乖了,早就在点菜之前便叫人不要放香菜了,这顿吃的全是神山这带的特色菜,吃的许七和程威像是专门来干饭的,一人便吃完了两三个人的饭菜量。
这桌上三个体面人都无法直视他们二人这狼吞虎咽。
唐观吃的最少也最快,稍有点饱腹便放下了筷子尝起了只有这神山才有的雪酒。
取雪顶之雪酿神山之花才制得这种花费千金才有一坛的好久,尝的是神山的风花雪月,喝的是神山的灵气,是只有神山才有的好酒。
唐观满足的眯起眼睛,而且是免费的就更让人开心了。
“有了个冤大头,是不是很开心?”王俞此人与唐观别无二致,喝着千金一两茶叶泡的茶水看着他豪饮千金一坛的雪酒突然开口。
当然这话一出,桌上除唐观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这桌山的饭菜不知还该不该动筷。
等喝下手里的这一杯酒,唐观才不紧不慢的张嘴,“你不是也花的很开心吗,干嘛突然这样说。”
这酒度数有些高了点,他状态微醺,脸颊都红润了起来,发丝也不安生的乱跑。但说到底,他也不过喝了三杯而已。
叫那书生脸上最为显眼的桃花目更多情了点,变成了风流倜傥的公子少爷。
姜卓诚没什么惊讶的,当年山庄里所有人都知道含弟贯爱喝酒却不胜酒力,每每这样时都是他将含弟拖走的,生怕他在众人面前一挥剑便漏了馅,山庄里还传着含弟这酒量都是遗传的,和当年的庄主老庄主没什么区别。
“嗯哼。”王俞笑着迎合他,“不过总归是要讨些甜头的,不然你这千金的雪酒哪能喝的这么顺利。”
“你不是能报销?”他醉了也还记得王俞是叫揽月阁的人报销花销的,没上这人的当。
“可你也知道,这阁里花销花的不都是我的钱?”
“那你要什么?”
唐观瘪瘪嘴,不情不愿的慢吞吞开口,甚至说这话的功夫不甘示弱的又叫了一坛雪酒。
王俞摆摆手示意小二给他上,顺便还吩咐了句打包一坛,“一坛给我一张你的传送符。”他笑着撑着下巴开口,一双凤目紧紧盯着喝醉的人。
“我的,传送符?”
“不是,是,传送你的传送符。”
王俞纠正唐观错误的逻辑关系,这话给唐观激的一个哆嗦,酒都醒了不少,然后一醒就看到了桌上摆的两坛未开封的雪酒又默不作声了,“你真是好大的胃口”。
姜卓诚本来在桌上吃的好好地,听见这个对话思索了一下大声插了一句:“我都没,含……观弟,考虑考虑给我一个呗!”
“你凑什么热闹,怎么学不会另外两个装聋作哑。”
被点到的另外两位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继续往肚子里塞着菜,一个倒是真没在意,另一个就在心里嘀咕着什么一点关系可以这么亲密的讨要一张和缩地符差不多价值的传送符。
原来,当初王俞收拾的后事里,也只是告诉了许七和程威两个人,唐观家里和姜家有点关系,这两人熟悉也不为过。
唐观看了眼一起盯着他的两位仁兄,皮笑肉不笑的递给姜卓诚一张、扔给王俞两张传送符,“有一坛是你叫了送我的所以不给。”说完他盯着那几张符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感觉酒都不香了。
他冷不丁站起身来,丢下一句“看见你们就气!”就气冲冲的拎着一坛、抱着一坛酒出了酒楼,